《云州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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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物语-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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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所走的路线比较简单,从京都到近江,再从近江转道浓尾平原,然后再往南走,便可以进入东海道的三河国了。

    自从织田信长平定近江之后,这条路线上,就再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战乱,完全成了一条康庄大道,道路两旁屋宅林立,商家门前百货琳琅,路人服饰及表情都洁净清闲。

    蒲生氏乡感概良多:“我记得还很小的时候,这南近江根本就没有太平可言,守护这里的六角家,只顾着鱼肉百姓,哪里管百姓的生死安危,他们对下层豪族之间的争斗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时候,每隔几天,就能在路上找到几具尸体。。。。。。”

    “所以啊,”织田信澄道:“这天下不统一是不行的,必须有一个像主公那样的强人来管才行啊,只有这样,那些宵小之徒才不敢作乱乡里,为霸一方。”

    只有我在一边沉默不言。

    “明智殿下,你也说两句话吧。”

    “呵呵,”我干笑了两声,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与他们不一样,我对于给织田信长歌功颂德没有丝毫的兴趣,倒是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吸引了我。

    前世看过的《天与地》里有这么一段话:人命像杂草般韧性极强,屡遭强权肆虐,依旧不失活力。只要持续短暂的小康状态,立刻就冒出绿芽,繁茂一片。

    看来还真是如此。

    我们一路上走得并不算慢,但即便如此,远在三河的德川家康,还是三番五次地派人来催。

    要搁在平时,我们三个肯定不会太高兴,毕竟被人催促,总归会让人心烦意乱。

    不过将心比心的想想看,貌似真正该心烦的,还不是我们,而是那只老乌龟(其实人家今年还不到四十,还很年轻的)。

    说实话,我的大脑也有些乱。

    历史上关于德川信康是否真的意图谋反,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即便是在德川幕府建立之后,这依旧是一起“无头公案”,幕府也只是用一种温惋惜的口吻在描述这件事情,却没有丝毫为德川信康平反的举动。

    所以德川信康是否真的有不轨之心,我也无从得知。

    算了,也不用再多想了,还是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等到我们到达三河冈崎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

    德川家康正在那里等着呢。

    冈崎城虽然是德川家的“龙兴宝地”,却并不是什么太上档次的地方,不要说是岐阜城,二条城了,我甚至觉得,就连细川家的胜龙寺城都要比这座城要宽阔宏伟。

    天正六年(1578年)的七月二十二日,为了迎接我们三位“钦差”,德川家康在离开了滨松城,在冈崎城中举行了一场的盛大能乐表演,场面极为壮观和奢华,连我们三个从京都来的“阔佬”,也不尽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事后,织田信澄私底下对我们两个人说:“真没想到德川家这帮乡巴佬,竟然如此有品位,看来一定是受到了主公的影响。”

    德川家康当然是为了让“贵客们”好好享受一番。

    “三位如果喜欢的话,接下每一天,就都将这样的表演,来作为我们德川家的一份小小的礼物。”

    晚餐吃得也很豪华,食材之丰富,味道之精细,对于僻居东海的德川家而言,确实不容易。

    “德川家康公不必客气,”借这个空档,我们三个人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了,“中务的事情,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的,绝对不会因私忘公,毁坏主公与您两家之好的。”

    “那可就拜托三位了。”虽然还不到四十岁,但我感觉得出,他如今的模样,已经比六十岁的人还要苍老憔悴。

    晚宴结束之后,我们三个人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聚在了德川家康为蒲生氏乡安排的房间里。

    第一个开口的是织田信澄,他道:“你们两个说说看,这个德川信康,真的想谋反吗?”

    蒲生氏乡摊摊手道:“这个谁晓得,至少也得等我们见了德川信康才知道啊。”

    织田信澄笑道:“蒲生大人你这话说得还真是古怪,难道见了德川信康,人家就会老老实实的把真相告诉你?”

    面对织田信澄的挖苦,蒲生氏乡却是不以为意。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即便见了德川信康,他肯定也只会说些对自己有利的话,”蒲生氏乡缓缓道:“不过呢,十句假话里,总会有那么两三句是真话,所以明天‘提审’他,务必要投入十二万分的注意力。”

    “嗯,到底是蒲生大人,确实比我想得要周到,”织田信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一边的我,“明智大人,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在听他们两个人的话。

    “你们把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光了,”看到有人跟我说话,我连忙道,“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织田信澄感到有些奇怪,“明智大人,从来到冈崎到现在,你好像一直都是很沉默的样子,除非别人跟你说话,否则你是不会轻易开口的,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呵呵,织田大人你观察的还真仔细,”我耸耸肩道:“这几天一直都没睡好,所以有些没精神。”

    织田信澄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啊,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困了,嗯,不管那么多了,我也得好好睡个觉才行,这两天骑马累死了。。。。。。蒲生大人,打扰了,我们先告辞了。”

    “嗯,不送。”

    其实,我的沉默,与身体疲惫没有丝毫的关系,而我的大脑,自打进入冈崎城之后,就一直没有停止运转。

    我努力回想前世看历史书时,所记载的整件事情的过程。

    历史上。原来织田信长曾把自己的二女德姬嫁于德川家康的长男德川信康,但夫妇二人并不和睦,尤其是德姬与德川信康的生母,也是德川家康的正室、今川义元的侄女筑山夫人势同水火。

    德姬回安土城省亲的时候,哭泣着向织田信长诉说筑山夫人待她如何刻薄,并捕风捉影地报告说筑山夫人与甲斐武田氏暗中有所往来。

    织田信长派人调查此事,得到的汇报是:筑山夫人果然暗通武田氏,准备逼德川家康退位,而让嗣子德川信康继承德川家。

    当然,我一直没有搞清楚的是,作为地主的德川家康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你织田信长是怎么得到真相的?

    无疑,如果谣言为真,并且叛乱确实发生了,织田信长最牢固的盟友德川氏将会倒向武田氏一侧,从此东线再无宁日。得报的织田信长大为恼怒,写信给德川家康,要他赐死胆敢悖逆谋叛的筑山夫人和德川信康。

    德川信康的脾气也有问题。

    他为人高傲暴躁,许多家臣都对他抱持着极大的反感,尤其是石川数正与酒井忠世这样的老臣。

    织田信长也正是听取了这些德川氏家臣的意见(一般认为是酒井进谗),才决定要赐德川信康一死。然而这些家臣虽然不满德川信康的脾性,却并没有要废黜他或者杀死他的意思。

    且说织田信长的书信送到冈崎城,德川家康祸从天降,不禁瞠目结舌。他急忙回信分辩说:“筑山之事,我所不知,但小儿德川信康一定不会参与谋逆,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这时候,织田信长他那冷酷无情的一面,再一次显露了出来。

    即便是他的女婿,他的回答也是如此的冰冷:“若杀其母,怎能再期望其子的忠诚?只要筑山夫人罪状确实,则母子同罪,不可宽贷。不必挂虑小女,请尽快动手吧。”

    在经过反复思想斗争后,德川家康为了保住和织田家的盟约,从而维护家族的安康,被迫含泪杀死筑山夫人,并逼德川信康自杀。

    对于这一恶性事件,后世众说纷纭,有人认为筑山夫人确实暗通武田氏,有人认为那不过是武田胜赖为了分化瓦解德川家而行使的反间之计,但大多数学者都认为德川信康并未参与此事。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织田信长是看到德川信康忠勇敢战,强过自己的继承人织田信忠,为了未参与此事。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织田信长是看到德川信康忠勇敢战,强过自己的继承人织田信忠,为了怕自己死后信忠的天下霸者之位被德川信康所篡夺,这才趁此机会诛杀了德川信康。

    呵呵,最后那一种说法根本就不可信啊,如果统领天下二十多国的织田信长,连这点器量都没有,那他也就没资格在做天下人了。

    不管怎样,明天见了德川信康再说吧。。。。。。

116 三河调查官(二)() 
116

    我一向早睡早起,睡懒觉这样的事情,自从小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除此之外,我的睡眠时间也非常的固定,一直徘徊在六个半小时左右,超过这个数值太大的话,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也就是说,如果晚上八点钟睡觉的话,那么凌晨两三点就会是我的梦醒时分了。

    因此高中住校时,我的那帮舍友,总是被我这个“夜猫子”、“午夜幽灵”,折腾得苦不堪言。

    但是这个时代之后,我这个习惯依旧没有什么改变

    不过今天好像是个例外啊。

    早晨的日光从窗户照射进来。

    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因为原本就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所以我的时间观念准确的吓人。

    即便眼下,在我手中什么计时工具都没有,但我还是能很精确的判断出,现在大概是早上七点半左右。

    “惨了!惨了!”

    我手忙脚乱的穿起衣服来,距离我们“三将监”的集合的时间已经只剩一刻钟不到了,这样下去,我毫无疑问会迟到的。

    果然,等我去集合点——蒲生氏乡的房间的时候,织田信澄和他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不过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因为他们二人都只是在,悠闲的吃着纳豆和米饭,喝着味增汤。

    “哟!为了织田家的大业,日理万机,废寝忘食工作的明智大人来了,欢迎欢迎!”看到我的到来,嘴里还含着纳豆的织田信澄嘲笑了一句:“能跟国之栋梁明智大人一起用早饭,真是吾等的荣幸啊。”

    “去去去!”我没声好气地回了句:“本大爷堂堂国之栋梁,岂能跟你这种人一起吃饭?这样会倒了我的胃口的,氏乡,来!把这个家伙轰出去!”

    “哈哈哈,”蒲生氏乡被我们两个人的“相声”给逗乐了,“好了好了,明智大人快来吃饭吧,在不吃饭就要凉了。”

    就在我们三个年轻人,一边插科打诨,一边享用着悠闲的早餐时光时,走廊上的侍从来报:“三位大人,外面有个僧人求见。”

    “僧人?”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德川家康礼佛,他是个虔诚的律宗信徒,东海道的名寺高僧,大多都和他有些交情,不过话说回来,眼下三河的局势非常紧张,人们行事也是非常的小心,因为稍有不慎,就会莫名其妙地卷入这起叛乱事件中来。

    德川家的武士们更是吓破了胆,因为这件事稍有不慎,或者说引得织田信长不愉快,那么灭顶之日久不远了,同样的,关东的武田胜赖,或许也正在找机会,想借这次机会,侵吞德川的领地。

    于是乎,出于自保的考虑,德川领内上上下下,士农工商,各层人士,都不愿意跟此次事件中的德川信康等人和前来调查的我们扯上任何的关系。

    “这个时候,会有和尚来求见我们,”织田信澄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他不怕引火烧身吗?再说,他有什么事情吗?”

    “见就见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蒲生氏乡倒是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反正自从我们进入三和的地界以后,除了德川家的上层,谁不把我们当瘟神来看啊?”

    听你的意思,我们三个是要自暴自弃吗?

    “那就这样吧,让他先等着,我们吃完饭之后就见他。”

    。。。。。。

    和尚也是分很多种的,像我见过的那群一向宗的僧兵,简直就是一群比法lun功还要疯狂的人。

    可儿才藏的师傅——宝藏院胤荣,长得一脸横肉,身材也是雄壮魁梧,纯粹是个酒肉和尚,听可儿才藏私底下跟我说,他的那个师傅,除了嫖妓之外,基本上把佛家的所有清规戒律,都破了个干干净净。

    得道高僧我也见过不少,京都中的清凉寺,相国寺等名寺古刹,都有一群仙风道骨,看着就很有学问的主持和高僧。

    不过眼前这个和尚,就相当的普通了,不仅长着一张一转身就会忘掉的大众脸,而且穿得也和一个在平常的和尚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真是让人失望,还以为是什么得道高僧呢。

    “敢问师傅尊姓大名,”织田信澄想了想,觉得称呼眼前这个人为“大师”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就改用了比较普通的“师傅”,“到我们这里来有何贵干?”

    听到“贵”这个字眼,我突然想到,这个家伙不会是来找我们“化缘”打秋风的吧?这样可就糟了,我是天主徒,没理由去帮你一个异教徒。

    “小僧是附近大野寺的一名小小僧众,发送名叫做孝恒,‘师傅’两字实在不刚当”。

    孝恒和尚对我们三人,郑重的施了一礼,“我确实是有事情,要来拜托三位大人的。”

    “哦?什么事呀?”

    “贫僧原名岩居八郎次郎,贫僧原名岩居八郎次郎,从这座冈崎城的城主还是先代广忠公的时候,那时的贫僧就已经担任了城下的守兵了,后来少将主宰了这座城,我因为资历比较老,被他提拔为城奉行,一直做到天正二年才隐退出家。”

    “原来是老前辈啊,失敬失敬。”

    “不用如此客气,贫僧原本也只是一名奉行而已,比不得三位殿下,”孝恒笑了一下,但我感觉得出,这笑容里有苦涩的味道,“贫僧已经出家好几年了,以前的事情是再也不想提了。”

    “哦,师傅你看得还真是开啊,不过,你到这里来,有什么见教吗?”

    “这个。。。。。。”孝恒心中也有些迷惘,他知道自己的话,会给德川家的自保带来许多帮助,这点,是德川家康也不知道的,但是,话到嘴边了,他却有些犹豫。

    再怎么说,自己也在把三河人的事情透露给外国人听,这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而且,三河人脾气耿直却又极度排外,他们对于锱铢计较,唯利是图的尾张人,更是没有任何的好感,这点在清州会盟之后依旧如此。

    但这件事情关系到德川家上上下下的生死安危,容不得任何的犹豫,相比之下,自己的名誉完全可以放在一边。

    “贫僧要向你举报一个人,”孝恒和尚终于下定了决心,“此人是大奸大恶之人,请三位务必禀报少将大人,将此人杀之以谢天下!”

    “哦?你说的是什么人啊?”

    “德川家的家老,同时也是现在,冈崎城的管家——大贺弥四郎!”

    “嗯?!”

    我眼皮跳了一下,《德川家康》里面也记载过这么一个人,确实不是什么好鸟,一直以为是小说杜撰出来的,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人。

    (大贺弥四郎历史上确有其人,在德川信康切腹自尽后,被德川家康罢免,此后不知所踪)

    “贫僧特来请求三位殿下,希望三位能够劝说德川少将去杀了了那该死的弥四郎。”孝恒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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