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一认真,织田信长本来还算轻松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咬咬牙,加重了手中的力气。
我们俩人都使上了全力,一时之间,旗鼓相当,谁也压不倒谁,谁也不能更进一步。
好半天,我感到手中握着的那只手突然失去了力道,我也赶紧撤去了力气。
于是,两只涨得通红的手顿时分开。
织田信长一边甩手,一边道:“很不错,有几分力气,你的兵法怕是不比你父亲差了吧。”
“谢大殿夸奖,小的的兵法修行深浅,不敢与家父并肩。”
“年纪轻轻就能有这种勇力。。。。。。听说你的弓术不错,能拿开十石(二百斤)的弓吗?”
“勉强可以!是否需要。。。。。。”
“不用了!”织田信长打断了我的话,“你的兵法还不错,我比较满意。就是不知道你的修养如何,会和歌吗?”
“家父有教过,但小的一句也没能学会。。。。。。”我红脸道。
“那茶道呢?”
“会一点,但惨不忍睹?”我脸更红了。
“那可不行啊!”织田信长有点不满了,“现在形式不同了,武士除了上阵杀敌之外,也需要跟公卿僧侣之类的文化人多多交流,如果不学点什么的话,将来与他们相处会很困难的。。。。。。不过你父亲是很有文化的,你应该多少从他那里学了点什么吧。”
“小的勉强会点围棋,蹴鞠也懂一些,还有。。。。还有。。。。对了!”我脑中灵光一闪,“大殿,小的会一点书道!”
“书道?”织田信长有点惊异,“是写假名吗?”
“不,是汉字!小的可以用完整的汉字来写篇文章!”
“真的?!”在这个时代,懂得书道的人虽然很多,日语中的汉字也很多,但即便是最懂汉学的大师,也不敢说自己能用汉字写文章。
“小五郎,不要说大话!大殿会生气的!”母亲斥责道,她对我的“学习水平”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你真的可以吗?”织田信长一脸怀疑道;“我可是很讨厌只会说大话的人哦。”
如果我连汉字都不会写的话,那可真是对不起自己前世作了二十多年的中国人了。
我埋下头:“小的不敢夸夸其谈,请大殿赐教。”
“好!这可是你说的!”织田信长对一边的森兰丸说道;“去取笔墨来!”
。。。。。。
“小子,我也不指望你写太多东西,这样太浪费时间了!”织田信长目光炯炯地看着我道:“写几句话就行了,写什么呢。。。。。。对了,你就写刘梦得公(刘禹锡)的《陋室铭》吧,那篇文章刚刚好。”
“那小的就献丑了!”我用毛笔蘸了些墨水,正要提笔在白纸上书写。
“对了,还有一点,”织田信长露出了促狭的笑容,“你刚才既然说你会书道,那这字就给我好好写,如果字写得不好的话,哼哼。。。。。。”
“是是!”我颤抖了一下,一滴墨滴在了雪白的纸上,我忙不迭地开始书写。
看到我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父亲和母亲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在他们看来,我的表现有够丢人的。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慢慢定下心神,将一个个汉字用手中的毛笔定格在纸上。
我前世学过书法,还在初中时拿到过关于书法的奖项呢,来到这里之后,虽然有段时间没写了,但书法除了基本的功底之外,最讲究的就是“手感”,有了这种从笔与纸之间传来的顺畅感觉,就会觉得“下笔如有神”。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陋室铭》这篇短文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写的磕磕巴巴,甚至还要靠浓姬夫人的好心提醒才能向下写,但到后来,随着感觉越来越好,我写的越来越流畅。
我没注意到,在我一边写的同时,身边人的嘴巴也越张越大,尤其是父亲,他虽然也教过我书道,但对汉字却教得不多,我所写的汉字有许多连他都不认识!
“写好了。”写完最后一个字,我放下笔,将纸递给织田信长。
“很不错,很不错。”织田信一边看一边赞道。我的字写得确实不错,虽然跟这个时代的那些公卿高僧没法比,但也还是耐看的。
织田信长对汉字认识的也不算多,但他从各地的商人那里收集到了许多从明国,朝鲜“漂流”过来的字帖,其中一篇字帖就写有《陋室铭》,他自己非常喜欢,也临摹过好几次,否则,他还不一定能看懂全文。
“写的不错,能写书道就好,将来也不至于在那些‘贵人’面前丢脸,对了!”他一拍脑门,仿佛刚刚想起什么似的,“今天本来是安排你跟阿香的见面的,怎么耽误了这么久。。。。。。兰丸,快去把香公主请过来!”
025 香公主的“表白”()
025
(今天心情好,时间又充裕,再来一章吧。)
战国时代的日本人到底对汉字了解多少呢?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大河剧《国盗物语》里面,斋藤道三,织田信长,明智光秀等大人物在发布命令时,都是用汉字签名的。
今天,在大阪博物馆里,还保存有一份战国时代的报告书,是当时还叫木下秀吉的猴子与明智光秀写给将军足利义昭关于京都的治安与内政的报告的(当时二人分别担任京都守护与奉行)。
结尾的签名处,有二人的前面那个,明智光秀的“明智十兵卫光秀”写的公公整整。而一边的“木下藤吉郎秀吉”却写得歪歪扭扭,与另一边的明显是对比。
这说明一个现象,那个时代的汉字,就如同中古欧洲的法语一样,在整个欧洲都吃香,连许多国力比法国强的大国都更愿意放弃本国语言,使用法语。而在日本,许多上层人士都以会写汉字为荣,能使用自己会写的汉字时,都不用假名。
“主公,香公主来了!”
两位守护在门外的近卫武士用手将木门拉开,森兰丸站在最前面,他毕竟只有十一岁,因为身高的关系,他身后人一目了然。
站在森兰丸身后的自然就是织田香公主,因为隔得有点距离,所以我没有看清她的相貌,在她的旁边,有两位中年大妈。。。。。不,是两位高级仆妇。
“进来吧。”
拜见父亲、母亲!”织田香轻声细语真是没有一点织田信长的影子。
知道他走到我们跟前,我才看清楚她的相貌。
到底是织田信长的女儿,长相相当不错,与浓姬夫人有几分相似,螓首蛾眉,目若秋水,肤若凝脂,朱唇素手,气质古典高贵,神态端庄秀丽,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将来肯定是个大美人。
“拜见明智殿下,夫人。。。。还有。。。。。。”也不只她不知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呢,还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我,竟然有点结巴,“还有信光公子!”最后,她挑了一个既不亲近也不疏远的称呼。
“十兵卫,夫人,这就是我的女儿——香,”织田信长介绍道:“今年十三岁,与你们家的小五郎差不多大,怎么样?还满意吗?”说完,用得意的眼神看着我们,好像一位完成了自己伟大作品的艺术家。
“主公说笑了,”这跟本就是客套话,织田信长的女儿,哪轮得到我们挑的?“香公主天人之姿,我们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在织田香进来后,我就一直在注意她。
虽然我的表情依旧平静,但内心早就在翻江倒海了。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更因为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我见过她!
不是我在妄想,从看清她的样子的那一刻,我的内心就开始震撼了。
我一定见过她,虽然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是在哪里,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间见过她,但肯定是见过没错!
我在观察的织田香的同时,也被织田香当成动物园里的小动物一样观察着,我这么眼直直地看着他,简直是有点无礼了。
面对我的失礼,织田香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微笑着看着我,在这个雪花飞扬的冬天,她的笑容如同春天的阳光般自然温暖。
于是,我们两个就这么“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小五郎!”浓姬夫人看到我们两个一见面就这么“来电”,显得很高兴,“怎么样,阿香。。。。。。你的香表妹好看吗?”
“很好,很好啊,表妹。。。。。。哦不,公主国色天香,小五郎惊为天人。”我点点头,论相貌,织田香算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了。
“这样啊,看来你对阿香很满意啊,”织田信长打开了手中的折扇,眼下正值隆冬,他这么做肯定不是因为想扇风的缘故。
“那么,”果然,他将头转向了织田香,脸上却露出了恶作剧一般的微笑,“阿香啊,你对你这个表哥是什么印象啊?”
不等织田香回答,他却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这小子实在是不行,虽然样子长得嘛,倒也英俊,实际上却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我刚刚考察了他一下,太让我失望了,这家伙武也不行,文艺不行,而且听说他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整天就在京都大街上闲逛,这样的一个人,我怎么能轻易地将你许配给他。。。。。。总之,阿香,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把这个小子轰出去!”
虽然他装得很认真的样子,但谁都听得出来,他是在开玩笑。
我们一群人都哭笑不得的看着织田信长,即便是最了解他的浓姬夫人,现在也彻底无语了。而森兰丸等近侍,已经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了。
“父亲大人说笑了,”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织田香,她语气温柔的说道,“信光公子是出自清和源氏的名门望族,其本人也是相貌英俊(夸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的文武全才,将来一定会成为受到朝廷倚重的守护重臣。。。。。。。所以阿香心里很满意,高兴还来不及呢。”
“咦?”连浓姬夫人都露出了差异的神色,这番话会是这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自己想出来的吗?不会吧。。。。。。
果然,织田信长脸色平静,看不出有一点诧异的说道:“这么说,阿香你是对他很满意啰?”
“是的。”讲到这里,织田香偷偷看了我一眼,脸上浮现一丝绯红,“阿香愿意嫁给信光公子,照顾公子一生,成为明智家族的一员。”
“你可要想好啊,这可是关系到你的终身啊。”今天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织田信长露出了慎重的表情,跟刚才的装模作样完全不一样。
“阿香已经想好了,请父亲成全。”织田香全身伏倒在地。
“罢了,女大不中留,”织田信长叹了口气,口气突然转为严厉:“明智小五郎信光,你给我滚过来!”
“是!是!”其实我跟他离得并不远,移动了两下就到了他的跟前。
织田信长一双鹰眼瞪着我,“小子!阿香是我最疼爱的女儿,现在被你给拐跑了!不过既然是她自愿的,我也就不阻拦了!”
“谢大殿成全!”他的语气虽然严厉,却没有在军营时的杀气,我放下心来,“我明智小五郎信光在此立誓,今生今世,比当守护香公主殿下!若违此誓,便叫我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
“好!像个男子汉!”听到了我的毒誓,织田信长的脸色放缓了许多,“不过也不需要那样。。。。。。兰丸,去把‘童子切安纲’去来!”
“是!”森兰丸接到命令后就急速退下了。
我与父亲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童子切安纲是我们明智家的祖先——源赖光所使用的名刀,当年我的那位“便宜祖宗”就是用它杀死臭名昭著的酒吞童子。听说这把刀经过转手,现在在织田信长手里,他现在要这把刀做什么?
不一会儿,森兰丸便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回来了,他动手将盖子拿开。
一把长约八十厘米,样式古朴的太刀被他取出来,交到了织田信长的手里。
织田信长接过刀,摆到了我面前,“这把刀就是‘天下五剑’之一的童子切安纲,相信不用我介绍,你也应该知道它的来历吧!当年,你的祖先清和源氏赖光公是名动天下的大豪杰,一生诛灭妖魔,顶天立地,我现在把这把刀交给你,既是希望你能像他一样威武雄壮,不屈不挠,同时也是提醒你,记住刚才的誓言,如果你真的敢做对不起阿香的事,那就把刀交还给我,我来亲自砍下你的脑袋!”
“大殿尽管放心,小的保证不会让香公主受到任何委屈与伤害!”连我的祖宗都抬出来了,这肯定不是玩笑话,接过刀的我我感觉后背上冒出了一阵冷汗。织田信长在面对关键问题时决不会出现犹豫不决的状况,这也是他能从一个僻居南尾张一地的小城主成长为统一整个尾张的大名,继而成为天下人的最关键的地方!
“嗯,这样就好,”织田信长的脸色终于回归正常,“十兵卫,还有明智夫人。”
“主公(大殿)。”父母亲双双叩首。
织田信长将手中的折扇合上,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很艰难的事一样,“我们以后就是亲家了,对于你们家族,我也不会太苛刻,只是作为一个父亲,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对阿香。。。。。。”
“主公尽管放心,香公主不仅是明智家的媳妇,更是主公您的掌上明珠,我们一家肯定会像对待亲女儿一样对待香公主的,请主公放心!”父亲连忙道。
看到他们如此惶恐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了历史上的浅井长政与德川信康。
他们一个是织田信长的妹婿,一个是女婿。结果最后都不得好死,浅井长政最后甚至连头骨被他的大舅子拿去做成了酒器。
这时,我又看了一眼织田香,我这个未来的妻子,这时她正一脸安恬微笑地看着他的父亲呢。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好了,就这样,!”了却了一桩心事,织田信长终于露出了笑容,又把头转向了我:“就这样吧,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下了,今年年底,我会亲自为你和阿香主持婚事,不过在此之前,你要跟随你的父亲到山阴去,去立下配得上你作为我信长女婿的功劳,只有这样,阿香才能风风光光的嫁给你!”
“是!”我在心里想到,信长的女婿果然不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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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竹田城(上)()
026
看了上一章的书评。。。。。。笑死我了,居然有人说织田信长有“恋女癖”!
呃。。。。。。这给看官,我估计你肯定是《濑户的花嫁》之类的漫画看多了吧,对此我就不多吐槽了。
“有点冷啊~”骑在马上的我不停的搓着手。
眼下已经是阳春三月,但湿润多盐的山**的空气里,依然夹杂着些许寒意。
在“相亲会”结束后,我们一家留在二条城陪着织田信长一家吃了顿晚饭。
本来元宵节,儿女亲家聚在一起吃饭,聊得无外乎是一些家常,但父亲与织田信长聊着聊着,就谈到了军国大事。
“在进攻丹波之前,还有件事需要十兵卫你去做。”
“主公尽管吩咐。”
“因幡的山名佑丰在新年时起兵冒犯若狭,虽然被击退,但至今依然盘踞在若狭西部,米五郎(若狭守护)对此很困扰,但近畿这边还有许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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