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可以啊!
为什么要在织田信长的阴影和威压下面卑微怯懦的活着!
手握重兵的我,难道就要一辈子这么被他吆来喝去吗?
我如果。。。。。。
【老爷,外面那么冷,到里面来休息吧。】
说话的人是我忠实的部下,新选组的女副长柳生十兵卫茜。
听她的名字就知道其人与开创了大名鼎鼎的【新阴流】的柳生家族有着血缘上的联系。
柳生十兵卫对我非常尊敬,甚至有些崇拜,这不仅仅是因为上司下属等级分立,身份上的差距的缘故,更是一种对我的实力的认同。
这里指的主要是剑道的修为。
我不仅轻而易举的打败了既有天赋,又刻苦修行过,头上还顶着【十兵卫】这一光荣称号的她。
还成功的在她那个被世人称为【剑圣】的老爹手下全身而退,战成平手。
虽然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但在柳生茜的身上,我却几乎从没有找到任何属于日本女性的恬静自然美,恰恰相反,她的言行举止都像极了男孩子,如果活在二十一世纪的话,她可以丝毫不令人感到意外的戴上【女汉子】的帽子。
不过这个人偶尔也会有感情特别细腻的一面。
【我和永仓君煮了一锅炖菜,添加了老爷你最喜欢吃的米豆腐和水芹菜,还有鲈鱼肉,请老爷赶快进来享用吧。】
说这话的时候,柳生茜温柔的将一件厚实的羽织加到了我的身上。
【嗯,好的,麻烦你们了。。。。。。不知道有没有酒啊?】
【早就为您准备好了,永仓君烫了三壶烧酒呢,都是上好的清酒。】
【这样啊,你和新八都辛苦了。】
【呵呵,这都只是份内只是而已。】
【对了,十兵卫,听说你的头发都是自己剪的,真的吗?】
【?】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懂得理发的话,就来帮我剪一下头发吧。】
柳生茜瞪大了眼睛。
【剪发?难道老爷你要出。。。。。。】
【你想多了,我就算真的出家也只会去当南蛮教士。。。。。。再说了,现在家中内外还有幕府那边,需要我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我实在没有理由遁离尘世啊。】
【这样啊。。。。。。】
一听我并不是要出家,柳生茜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好吧,我这就去拿剪刀和剃刀过来。】
这个疯丫头风驰电掣般的跑开,她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啊。
【老爷,虽然不知是为了什么,但是。。。。。。如果您真的要剪发的话,就请回到船舱里面来吧,甲板上很冷的。】
当柳生茜拿着理发工具重新出现的时候,她身边还跟着气喘吁吁的永仓新八。
【冷?是因为风的缘故吧。。。。。。那样不是很好吗?就让风来把发屑吹走吧。】
这话听着我自己都觉得怪怪的————大概是被我自己的故作潇洒给恶心到了。
【不,老爷!】
永仓新八摇了摇头。
【老爷,您的孝心我们非常感动,但是,如果因为这样而损害了自己的身体健康,恐怕老夫人会很伤心的。】
嗯?他在说什么?孝心?老夫人?
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剪个头发而已,有必要牵扯上母亲吗?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
在东亚,有一些祈祷仪式中,需要祈祷者剪掉身上的毛发或者指甲做给献给【神明】的【祭品】,萨满教和神道教尤其注重这个个个个个个个个个个个个个个个个个个个个个个。
【哈哈哈哈,新吧唧,我其实。。。。。。】
我正想笑着向【新吧唧】解释我并没有任何祈祷的打算,但是话到嘴边,一阵强烈的罪恶感和羞愧感突然像电流一般刺激了我的全身。
我该对他说什么呢?我其实并不打算为我那个病重的母亲祈福吗?
一路上我之所以一个人站立在甲板上,想让自己看上去【酷】一些。
虽然表面上很【硬派】,很淡定,但其实我的内心是非常紧张的————
与吉川元春的大决战就要开始了,我却丢下了数万大军往家里赶,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不进不合适,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自杀。
我自作聪明的认为自己有完美的理由可以向我那个【魔王岳父】解释这件事情的原委,但是现实是不会骗人的,万一战斗最后失败了,他会怎么对待我这个【临阵脱逃】的乘龙快婿就可以想象了。
本来在我的战术构想中,作为总大将的我是不会出现在与作战的第一线的,不仅如此,我还不能出现在自家的本阵中。
所以当安土城的来人通报我母亲病重的消息后,我的第一反应是惊讶,而第二反应竟然是。。。。。。喜悦!
。。。。。。
新选组的人给我找来了一张马扎,永仓新八将一张足以覆盖我全身的白布系在了我的脖子上。
【十兵卫大人(女副长更喜欢别人叫她'十兵卫'),请尽量小心。】
【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我十岁以后就一直是自己剪头发,另外,家里老头子的发型也是由我来打理的。】
发型?难道柳生大小姐你的隐藏职业是美发师不成?
柳生茜很有干劲地问我:
【老爷,要剪多长啊?是剪一半还是全剪?】
【没必要全剪,留下个三四寸吧,前面的刘海要盖住我的额头,两边的发梢要围住我的耳朵。】
【啊?!】
柳生茜惊讶地叫了一声,我被这个家伙给吓了一跳,差点从马扎上翻倒。
【又怎么了,十兵卫你不要总是一惊一乍的好吗?!】
【抱歉啊,老爷。。。。。。】
道完歉之后,柳生茜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
【老爷你是天下知名的武士。。。。。。我无法理解,堂堂在上的您,是怎么会想到使用这么没品的发型的?】
我大吃一惊。
【没品?】
也只有大大咧咧的她才敢这么跟我说话,发表如此大逆不道的评论。
【是啊,我虽然不怎么读书,但也知道衣服要穿干净,头发要梳整齐,脸上要没有污渍,这才是正常的人。。。。。。】
【十兵卫,你的意思是说,我今天很不正常吗?】
【不敢,我只是很好奇,老爷你身为幕府和朝廷的官员,是怎么想到要使用浪人的发型的。】
【浪人的发型?】
满脸愕然的我不明所以的看着柳生茜。
我所要求的发型,是一种在后世再普通不过,类似于【男式波浪头】的简单发型,这种发型在后世还是挺流行的,怎么到这里就变成【没品】了呢?
哦,对了,在这个时代,武士都是留【月代头】的,这是身份的象征。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武士都可以这么做的。
最低等的浪人武士,因为经济方面的掣肘,没有多余的闲钱来打理头发,就只好披头散发,但这样又容易使头发成为藏污纳垢的地方。
他们不得不自己用剪刀来梳理头发,不仅手艺不精,更因为为了更久的延长剪发周期。。。。。。总之,为了剪的尽量短,【战国版波浪头】横空出世了,并且在战国流行开来。
【没品就没品吧,十兵卫你尽管剪好了。】
【可是。。。。。。】
【可是什么?我都不在乎,你还顾忌个啥?。。。。。。怎么?你连我的话都不打算听了吗?】
【好吧。】
柳生茜看了永仓新八两眼,无奈的耸耸肩膀,此时,她的心里肯定在吐槽:
【老爷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
柳生茜的确很适合放理发师,如果她哪一天突然心血来潮,想要个外国名字,那我就叫她:茜·沙宣·柳生,好了。
剃刀锋利却又温柔轻缓的划过我的耳畔和后脑勺,耳边全是剪刀张开与闭合的金属摩擦声,还有那发丝被【腰斩】的碎裂声。
我原本使用的发型是简单的单马尾,这个发式陪伴了我好多年,现在终于要到改变的时候了。
坐了十多分钟,柳生茜将剪刀收了起来。
【好了,老爷,大致的样子已经成型了,再刮一下脸就结束了,还有些发屑。。。。。。老爷,这里风太大了,请回舱里面清洗一下头发吧。】
又忙过了一会儿,永仓新八取过来一面铜镜。
【老爷你看上去比过去更加富有神采了!】
说着,他还向柳生茜使了个眼色。
也不知道柳生大小姐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没有讨好的笑容,也没有之前的不屑,只是抱着胳膊,像个专业的美发师一样,评论道:
【我也说不上是好是坏,但这个发型却跟老爷你,令人感到非常意外的适合,不!应该说这个发型就是为老爷你而产生的吧。】
非常适合吗?
真是个有眼光的家伙!
说得好,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在另一个世界里,这个发型我使用了十几年。
看着镜子里面的那个人,我恍恍惚惚的,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明智小五郎】似乎并不是真实的存在,之前的隐藏在他身体里的那个人正扑面而来。
这一刻,我多希望自己能够脱离这个身体,脱离这个世界,脱离这个是时代。
然后回到属于我的身体,我的世界,我的时代中去。
我现在的样子,怎么形容好呢?
本来穿的就是蓝色的羽织,如果左眼再戴上一个眼罩的话,如果再喊出一声:
Let‘sparty!
虽然身边的人可能会认为我是真的疯了,但我自己是不会有任何违和感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只来自奥州的独眼龙现在做什么呢?
我和他同样享用着龙的名字。
彼此之前,却在书写着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失去了一只眼睛的他,为了自己宏伟的理想和远大的抱负,不惜与所有的亲人为敌,四处挑起战火,将东北的局势搅得越来越乱。
而我这条【出云之龙】却在默默的为别人效力,这是何等巨大的差别。
尽管以前在织田信长身边也曾经听到过这个这个家伙的种种【劣迹】。
但实际上我对于那只独眼龙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战国barasa》的那个一亢奋就喊着【Let‘sparty】的独眼帅哥。
《战国barasa》毕竟不能当真,否则,谁来跟我解释一下生活在十六世纪的日本鬼子,竟然会说形成于十六世纪的韦氏英语。
再者,就是大河剧《独眼龙政宗》中的那个【渡边谦】,不过话说回来,谦叔也真行,那唯恐天下不乱,甚至有些六亲不认的家伙给演活了。
真是个让人头痛的小鬼啊,难怪猴子和老乌龟都三番五次的想要他的性命。
如果是我,处在那两个人的角度上,恐怕也不会轻易得当过他。
不过说实话,我真的很不想与这样一个不安分的家伙作对手。
我啊!我是个没上进心,更谈不上有什么宏伟抱负的的人,而那个家伙却是个精力旺盛的人物,按照【理论】来讲,后者不是稳赢吗?
想法随时如此,但现实却无比的操dan。
命运最终还是把我们两个人纽扣到了一起。
在不久的未来我和他进行一场角逐。
真的,这还是很近的时候。
就在我一个人自顾自的无限遐想的时候,柳生茜对我说道:
【老爷,头发已经剪的差不多了,请回去享用餐饭吧,再这样耽搁时间的话,菜就凉了,酒也会变得缺少滋味。】
【嗯,好的,就请十兵卫你来帮我倒酒吧!】
。。。。。。
石见银山上面的大森城内,毛利军团的统兵大将吉川元春正坐在阵屋主殿的榻榻米上面抄抄写写。
虽然是名动天下的猛将,但吉川元春写作的样子,却和一个正常的文事官员没有什么两样。
而他所写的东西,如果你凭主观印象认为这就只是一份作战指令书,那可就错了。
这东西跟军事什么的没有多大的关系。
书名写的是《太平记》。
准确而言,《太平记》并不算是吉川元春的原创,此书的具体成本时间已经无法考证,学术界推测的种种说法,从《建武条目》颁布初期到应仁之乱前都有。
在东亚文学界极有地位的《太平记》(たいへいき)是日本古典文学之一。
全书共有40卷,以日本南北朝时代为舞台,描写镰仓幕府的衰微、北条家族的灭亡,还有以足利家族为代表的新兴武士的兴起以及贵阶级的彻底**。
全书时间轴从后醍醐天皇即位、镰仓幕府灭亡、建武新政和崩坏后的南北朝分裂、观应之扰乱,到2代将军足利义诠死去和细川赖之管领就任为止,1318年(文保2年)~1368年(贞治6年)顷约50年间的军记物语。
不仅是京都喜欢风雅的【文化人】喜欢读,全国各地的【乡巴佬】也对它爱不释手。
除了皇室和将军家的藏本之外,还有有今川家本、古活字本、西源院本等多种。
【太平】被认为有祈愿平和的意味,也有怨灵镇魂的意义。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为了区别许多以'太平记'为名的小说、电视剧,所以也被称作'古典太平记'。
眼下,吉川元春所抄写的东西,再不久的未来也成了不朽的【名著】,【吉川本太平记】不仅是毛利家的珍品,为历代家督必读书籍,关西武士也以可以瞻仰阅读它为荣。
据说幕末武士高杉晋作就向另外两位倒幕武士坂本龙马以及西乡隆盛赠送过此书。
【父亲。】
正当他龙飞凤舞的在洁白的纸张上留下自己略显潦草凌乱的笔迹的时候,门外面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他第三个儿子,也是目前仅剩的唯一一个儿子,吉川广家。
【是三郎吗?】
【是我。】
【这么晚了还不睡,来这里有事吗?】
【嗯,有重要的军情要向您汇报。】
【哦?那就进来吧。】
吉川广家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看到伏案上的笔墨纸砚之后,眼睛一亮。
【让我猜一猜。。。。。。父亲深夜不睡觉,肯定又是在抄写《太平记》了吧?哈哈。】
【呵呵,没错。。。。。。这《太平记》我断断续续的抄写了十多年,再过段时间就要结束了。】
说着,当父亲的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儿子。
【怎么样?三郎你要不要先阅读一番?】
从毛利元就时**始,毛利家族就蓄有了崇尚礼法,重视学术文化的良好氛围,毛利元就本人就是个擅长和歌,书法,围棋的大文豪,据说他写的汉诗格律工整,意境幽远,连来日经商的明国商人都赞叹不已。
受他的影响,几个儿子在文化修养上都很有造诣,其中最有学问的当然就是那个被视为毛利家族智囊的小早川隆景了。
吉川元春常年负责家族中的军事活动,文事过问的比较少,文学水准自然比不上小早川隆景。
不过呢,在这个识字率极低,文盲率极高,一般人能认得两种假名就算是文化人,能认得汉字就算是文豪的日本中世纪,吉川元春可以流畅的用汉字抄写出长篇史诗《太平记》,这已经算是步入了【天下文宗】的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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