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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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物语-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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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把碗放在桌子上,厉声说道:“小事?先跪到一边去!你以为你能在我面前隐瞒什么吗?”

    我没有什么话,跪到了墙角边。从小到大,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他罚跪。

    “老爷。。。。。”母亲正想开口,但却没父亲喝止。

    “夫人,你不要替他说话,先吃饭就行了。”

    母亲看看父亲,又看看我,只好闭上嘴,至于在一边的十五郎,更是没有说话的资格。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要多难受多难受。

    我跪在墙角边,垂着脑袋,做出一副“沉痛哀悼”的样子,心里却如同大海一般奔腾不息。

    父亲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果只是隐瞒他的话,根本不用这么大动干戈。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父亲他们吃得差不多了,便叫人来收拾碗筷,丝毫不顾一边的我还饿着肚子。

    “小五郎,先到这边来!”

    “是!”我来到父亲跟前。

    “我知道你心底在想什么,”父亲目光炯炯看着我:“你在想着怎么算计那个新来的明智长安是吧?”

    “父亲真是神机妙算。”到底是织田家第一智将,父亲一语就道破了我的心思。

    “老爷,”母亲一看我们要商量大事,马上起身告退,“我带着十五郎先退下了。”

    “不用,”父亲摇摇头,“你们也留下来听听吧,尤其是十五郎!”他看着十五郎,神情无比郑重:“我与你哥哥在这讨论问题,你给我在这好好听着!待会儿我也要问你!”

    “是!父亲。”十五郎变得无比紧张。

    父亲回过头来:“你对那个长安有成见?”

    “是的。”

    “讲给我听听。”

    “以儿臣愚见,那个家伙分明就是个小人。。。。。。”这回,我丝毫不隐瞒心底对那个“大久保长安”的鄙视与唾弃,开始还只是对他进行批评,到后来甚至开始用上恶毒的谩骂。

    “够了!”父亲实在不想听我骂大街,“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证据吗?”、

    “额。。。。。。没有!”我一时语塞,总不能跟他说,历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小五郎!”怕父亲责怪,母亲赶忙出来指责我的孟浪:“没有证据,你怎么能如此辱骂长安大人呢?”

    我低下头不说话,心里也有点后悔。

    “哈哈哈。。。。。。”出乎我的意料,父亲并没有责骂我,相反还大笑起来。

    我们都一脸的疑惑的看着他。他要做什么?

    “小五郎,”父亲一转刚才的严肃,换上了一副笑脸:“你看人的本事,我一向是挺佩服的。”

    “不敢当。”

    “先前的那个可儿才藏,我一直没注意到,你却发现了,他的枪书确实不错,将来可以成为一员虎将,还有那个前田庆次,虽然脾气怪了一点,但一身本事到是货真价实的,我很满意,至于这个长安,你把我叫过去的时候,我还有点怀疑,一个猿乐师怎么会懂得财政?等我考量他一番后,才发现他确实有本事。”

    “他何止是有本事啊。”我心里有点苦涩,人是我领进来的,还能说些什么?

    “当我任命他为总奉行,却注意到你的表情有点不对,完全没有一点喜色,”父亲接着说道:“当我接纳他为本家的一门众后,你变得越来越阴沉了,是怎么回事?人不是你举荐的吗?”

    “我只是想给本家找个能干的奉行,并没有打算给他太高的职位,谁知道父亲你一出手就是高官厚禄。”我苦笑道,接着又补充道:“其实在之前,我就对他的人品不太放心。”

    “这样啊,那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第一,不让他闲着,随时给他这点事作,第二,不给他太高的权力,就像汉书中的的‘大司马’一样,要做的事很多,但权力不大,皇帝想撤换就撤换。第三,分化他与其他家臣的关系,尤其是与家中的武将们,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与这个人搅到一起!”我突然想到,历史上的丰臣秀吉是不是就故意这么对待石田三成的?“最后,等什么时候没他啥事了,我会给他找个好地方,让他好好休息!”我把休息两个字要的特别重,浑身散发出一阵寒意与杀气。

    “你想得很周到,但也不是太现实,”父亲对我的想法很不满意,但没有生气,“想马儿跑,又不让马吃草,照你这么说,过不了两三天,他就会忍受不了,自己出奔的。”

    “那父亲你认为呢?”我反问父亲:“难道给他高官厚禄,他就能为本家效死命吗?”

    “这么说,你觉得是我糊涂了?”父亲并没有生气,只是似笑非笑,一脸玩味的看着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父亲你对他太好了,这样很容易让他滋生野心!”

    我越说越激动,一边的十五郎的眼中已经有了害怕,他对父亲非常敬畏,他很怕父亲听完这句话,一怒之下把我怎么怎么了。

    “其实呢,你也见到了”父亲仍然没有生气,“这个幸若大夫我也算认识,他的道德品行我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有了了解,那时候他就跟我说,给他十万大军,他能在一夜之间将天下夺去!”

    “也真够狂妄的,他当他是谁啊!一夜夺天下?就算是军神上杉谦信也做不到啊!”我不屑的笑道。

    “那时候,每当有大名上洛,他都要去拜见一番,希望能得到出仕的机会,可惜没有一家大名愿意用它,不是嫌他身份低微,就是对他的‘指点江山’的不屑一顾,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当那时起,我就知道,这个家伙是个利欲熏心的的人,他眼中只有功名利禄!刚才见到他,想不到这么多年,他居然没有一点改变!”

    “原来您早就。。。。。”我万分惊诧;“那为何。。。。。。”

    “第一,”他学着刚才我的语气说道:“他确实有才,家中正好缺个内政的行家。第二,可以平衡家中的家臣势力,本家早有派系争斗存在,无论是斋藤,还是细川,都早以自成一系,现在有加进来一个猿乐师,形势一定会变得更有趣,”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细眯着,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第三点,也是为你啊,儿子!”说着,他一只手搭到我的肩膀上。

    “我?”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我。

    “你刚才说将来要让他休息,我觉得很好,这种小人就该有此下场,”父亲的眼中满是希望:“而且惩罚一个位高权重,又是一门众的重臣,对其他家臣的震慑力会很大,家中谁还敢不服你?!”

    “父亲,你。。。。。”我注意到他的话里有别的意思。

    父亲眼中的精光慢慢退去,变得有些衰老,“明智信光大人!”

    父亲从没有正式称呼过我的名字,所有人的心里都打上了个大大的问号,他要做什么?

    “小的在!”我不得不也正式起来,头伏在地上,一副等待他的命令的样子。

    “你与令弟贵庚如何?”

    “小的十有五岁,小弟虚龄八岁!”

    “那令尊明智十兵卫光秀贵庚如何?”

    “家父四十有八。。。。。。父亲!”我突然注意到父亲的脸上竟然有两行眼泪流下。

    “老爷!”“父亲!”母亲与十五郎注意到父亲的失态,均惊叫一声。

    “我已经快五十岁了,这个乱世,能活到五十岁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自己哪一天突然不在了!”父亲擦掉了眼泪,“我死了倒不要紧,只是放心不下你们啊,小五郎,你母亲身体孱弱,你与弟弟都太小,为父真是担心,一旦为父不在了,家中的重臣们会怎么对待你们孤儿寡母,上面的信长主公也指不定什么时候翻脸,连坂本城这块安身立命的地方也会夺去!”

    “我懂得。。。。。。”不知怎么了,我突然想起了丰臣秀吉,终于明白这位盖世豪杰死前的感受了,心中一片悲怆。

    “所以,我平时对你们兄弟非常苛刻,也是想让你们能尽快成长起来,体会世道的艰辛!你们能知道吗?”

    “儿臣完全明白!”我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儿臣必将用一生,守护明智家,守护家中的每一个人!”

    “好好好!”父亲的脸上满是欣慰,“你终于都懂了,我也就放心了!”

    此时,我一身豪气,热血沸腾,大概是那一份重大的责任所激发出来的斗志,“以后凡是有什么大事,父亲尽管让儿臣参与其中好了,儿臣必当戮力以对!”

    “好,”父亲终于恢复了原来的神色,“下个月,随我上洛!”

    “上洛?”我疑惑道:“父亲你不是刚从京都回来吗?”

    “主公要退位了!”父亲正色道:“他要到京都举办仪式,传位于信忠少主,届时,我们这些家臣与朝廷里的王侯公卿也要参加!”

    织田信长。。。。。要退位了?我心中打起了问号,现在正是他“天下布武”搞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他这个时候退下,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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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出云阿国() 
015

    一般而言,日本武士出行的交通方式,大多都是骑马,也有少数例外的,如今川义元就喜欢学着公卿坐轿子,当然,这最后也要了他的命,如果他是骑在马上,那想逃跑肯定不成问题。

    有鉴于此,织田信长一向是严禁手下将领们乘轿出战。

    不过在放逐足利义昭,成为“天下第一人”后,随着与公卿接触的次数越多,受到的影响越大,他竟然自己也越来越喜欢这个调调,现在每次上洛,他已经不再一身甲胄骑在马上,而是身着朝服坐在官轿里,虽然跟正式的公卿还没法比,但已经神似了。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词好像用的不大好,呵呵),我们这些下面的人也受到了他的影响,除了像柴田胜家这样比较古板的除外,许多武将在没有战事时,都把坐轿子当作了代步工具。

    本次随父亲上洛,我一身甲胄,身穿海蓝色色威腹卷,外罩海蓝色阵羽织,头戴桔梗纹张悬兜,骑马走在三百人的队伍的最前头,在我左边,身穿赤红色色威腹卷,外罩红色阵羽织,头戴双龙斗日盔的是前田庆次,在我右边,身穿本金箔押具足,外罩橙色阵羽织,头戴贴金蝾螺盔的是可儿才藏。

    本次上洛,父亲除了我之外,一个家臣都没带,因为织田信长传位是织田家内部的事,除了公卿需要去捧捧场之外,一般地方上的豪族大名与低级家臣都没有见证的理由或资格。

    这三百人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旗本,都有不俗的战斗力,又有我,可儿与前田三位“猛将”压阵,坐在轿子里的父亲应该可以安心了。

    此时近畿已经差不多全被织田信长平定了,虽然地方上还有小股的山贼或强盗出没,但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哒哒哒”一名浑身插满令旗的“蜘蛛传令兵”骑马跑到队伍前面。

    “少主殿下!老爷(平民或是低级武士称呼领主为老爷或殿下)需要您去一下!”

    “知道了。”我拍马掉头,来到队伍的中间。

    轿子里的父亲撩开帘子,“小五郎,到哪里了?”

    “父亲,已经到达了山城国境内。”

    “嗯,”父亲对这个进度表示满意,“今晚能到哪里?”

    “应该可以进入爱宕郡内。”我大概估算了一下。

    “这么说经过爱宕郡是没有问题的了?”

    “这是肯定没有问题的,”我问道:“难道父亲要去参拜爱宕神社。”

    父亲点了点头,“今天晚上就在爱宕神社休息吧,不用赶路了。”

    “知道了,”我点了点头,然后大声吆喝道:“弟兄们,加把劲,今晚到来了爱宕神社就可以休息了。”

    “哦~”大家集体应了一声,算是听到了我的话。

    其实爱宕郡距离京都不到五里,大家加班加点地往前赶,倒也能在晚饭之前赶到没不过对于这个疑问,我并没有问出来,父亲做什么事当有他的道理。

    爱宕神社位于爱宕山,也就是京都西部山脉的最高点,海拔约有九百来米,是日本第52代天皇——嵯峨天皇所修建的,故也叫嵯峨神社。平安时代,这里香火倒也极盛,但到了武家时代就不行了,已经沦落二二三流的神社了。

    不过织田信长来了之后,情况大有改观,信长本人在足利幕府灭亡之前,上洛一般都选在这里下榻,次数比京都的许多大寺院都要多,爱宕神社也名声越来越显赫起来。

    “庆次郎,”我回到最前头,对着骑在马上,正拿着一本小书看着的前田庆次说道:“我今天心情不错,晚上到爱宕神社去下盘棋吧。”

    “行啊,”少主跟自己说话,自己就算再没溜,也得答应啊,前田庆次放下手中的书,“我昨天从町里的棋士手里得到了一道新局,咱们俩个来破破。”

    回到坂本城后,我和前田庆次又下了几局,数多胜少。为了杀杀他的锐气,我把父亲“请”了出来。

    父亲的棋艺果然不是盖的,前田庆次的那一手面对父亲就毫无作用了,父亲稳定后盘后,稳扎稳打,还时不时的偷袭几手,前田庆次不仅没捞到什么便宜,相反连连丢失地盘,最后撑到收官的时候向父亲认输了。

    从那以后,前田庆次整个人就变得谦虚许多,每天回到家后,就闷头把自己关到房间里打谱,还时不时的把我和町里的一些棋士“请”过去练手,大有进步,我现在基本上已经赢不了他了。

    “啊~”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那里。

    “怎么回事?”这是我们每个人心里的想法。

    接着,零零星星的兵器碰撞声传来。

    “前面出事了!”我们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得出了这个观点。

    “出什么事了?”连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的父亲都听到了。

    “父亲,前面可能有点状况,估计是土匪国人众之内的,”京都眼下是织田信长的地盘儿,自然不会有哪家豪族敢在这里动刀。“要不要我到前面去看看?”

    “嗯,”父亲点点头,“你带五十人到前面去侦察一下,如果是地方上的私斗,就尽量调节一下,如果他们不听你的,就亮出主公的身份,如果他们仍然执迷不悟。。。。。。。就地斩杀!”

    “是!”

    骑马进入森林,朝前方行进了五百米之后,我终于知道是什么状况了。

    山贼抢劫!

    这群山贼约有三十余人,各个衣衫褴褛,手中拿着破旧的打刀、生锈的铁叉、木棍,竹枪等等武器。山贼中,唯有头上带着斜月拱日盔,手上拿着一把军扇的瘦削中年人穿着一件完整的灰色桶川胴,同时站在山贼中,一名浑身甲胄,手中拿着一柄亮堂堂打刀,正不停吆喝的壮汉着装稍微好些。

    头领与军师。

    “杀杀杀!!!”头领嚎叫道:“男人全部杀掉!女人留下,大家今晚可以快活快活!”

    而被打劫的人,都穿的花花绿绿,不像是一般的百姓,倒跟我在城下听见过的歌舞伎差不多。此时歌舞团中的成年男人一个一个的被杀死,剩下的只是一些女人和小孩,女人是要被拿去发泄兽欲的,而这些孩子,只有死的份儿!

    山贼们杀的兴起,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到来。

    我从背部取下弓箭,“这真是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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