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韶~”拉住急欲越她而去之人,邬仲伊抱住颜骆韶紧紧不放,扭尼道,“人家还在伤心呢……”她怎么可以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连句安慰也没有!
挑眉,“是吗……”不置可否的语气正证明某人内心的怀疑,凝视邬仲伊那黑白分明的瞳眸,淡然开口,“既然如此,不如请苏姑娘来稍加安慰,岂不是更好?”毕竟是‘妹妹’,总比她这个外人来得强,不是吗?
慌张地摇摆头颅,而拥抱的双臂没有任何松散迹象,反而加大力度:“你明知她只是……”停顿,“韶韶!你不能这样丢下我不管~”若不是颜骆韶执意不愿公开她的身份,她能活得这么‘窝囊受气’?
又是韶韶!额际隐隐有着跳动,抿紧唇,目不转睛地望住眼前仍显万分委屈的脸庞,颜骆韶最终忍不住心底升起的那股不适感,挤出话语:“别那么叫!”真是~难听死了!
恩?什么叫‘别那么叫’?仍沉浸于对方要离去的纠结中,邬仲伊一时未反应过来,可见到颜骆韶微有闪烁的眼神时突然笑开颜:“不喜欢我叫你韶韶?”歪着脑袋,瞅住对方明显别扭的模样,笑得越来越欢,“可我觉得这样很好啊!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唤你,不是很特别?”也证明了她的与众不同,不是吗?至于到底不同在哪,她也想不清楚,反正只要不与他人一样就成。
感觉对方那明显转变的神色与心情,不知为何,颜骆韶心底如同放下块大石般,瞬间轻松许多,果然,最适合眼前之人的便是那带着调皮的灿烂笑颜,那样不仅能感受到邬仲伊的快乐,连同自己的心情也会明朗起来。
“该回去了!”或许对于越王而言,她们已出来够久了。
亦步亦趋地望着被颜骆韶牵在掌心的手,邬仲伊眯起眼角,咧开嘴,嘻皮笑脸地再次抱住身前之人:“韶韶!你这样算不算是关心我?”能得到冰山的‘厚爱’,那可是众人盼都盼不到的荣幸之事……
身子蓦然一僵,颜骆韶不由地问自己,这算关心吗?如果不是,那怎样才算?如果是,她为什么要如此在意邬仲伊的感受?
“呵~韶韶关心我!真令我受宠若惊……”胸口如同灌了蜜般那么甜,喜滋滋地用鼻尖蹭着颜骆韶那稍显冰冷的脸颊。
怔愣之后,紧随而来的亲密使颜骆韶渐渐染上抹羞色,推开邬仲伊越靠越近的脑袋:“别那么叫!还有,离我远点!”这家伙,低落的心情一转色,就变无赖,而且还是个格外粘人的无赖。
扯下在脸上不住推搡的冰冷小手,握在掌心,希望能依靠自己的温度使对方暖和:“希望我赢吗?”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语却令颜骆韶突然陷入沉默。
“你不回答,我就认为你希望我输哦!”摇晃脑袋,邬仲伊不在乎输赢,只在乎今晚究竟该如何脱身。
抽回手,背转过身,颜骆韶慢慢向前步去,只是脚步间轻声言语:“你不能输,也不能赢,但是,沃隆越必须输掉这场比试……”
好心情似乎在一刹那消失怠净,敛下笑,凝望眼前的纤细背影,邬仲伊怀着莫名却又巨大的失落,茫然抬头,仰望璀灿星空,唇角泄出抹苦笑,眸心在覆上层薄雾后倾刻间掩去,收回目光,趋步向大殿走去,只是在掠过颜骆韶身边时低语:“当初,你本不该,让他参加这比试大会!”既然那么在意,又为何要放手?
短短一句,莫名地抽疼颜骆韶的心,却不知:疼,因何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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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瞩目下,邬仲伊与颜骆韶先后回到殿中,前者踱至大殿中央重新列入比试人选中,后者回到席位翩然而坐,只是眉宇间多了份难以察觉的愁绪。
来回打量脸色如常的两人,相如凝眸光流转不停,唇角洋溢着令人不解的笑意,却妩媚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沃隆越微拢眉,只是在见到两人眼底显现而出的淡漠后,收回一直不安的心神,开始专心应对起眼前比试。
此刻的邬仲伊,眼里透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清冷,随意地瞧着眼前一切,在一首首诗、词、歌、赋显于眼前耳边后,偶尔附合众人浅浅一笑,可下一刻,身上的气息又归于一种令人无法亲近的淡漠。
“禀越王!在下选歌作为比试项目,但真正所演奏之物却是竹箫,众所周知,琴箫合瑟才是曲之经典,所以,在下想请颜军师与在下合奏一曲,可否?”沃隆越作揖请求,可目光却是对上坐于席位的颜骆韶,眼神交换之际,似乎正传递什么信息。
“准!”扬言允诺,越王对于沃隆越所提请求并不在意,“沃将军可别让寡人失望!”
“谢越王!”俊朗笑颜霎时展现,迷得殿内众侍女差点失了心神,很难相信,艰难刻苦的军营生活一点也未在沃隆越脸上烙下沧桑风霜之色,反而为其添了几分坚毅挺拔。
扯动唇角,邬仲伊扫视众女,再望住正笑得尤为开怀之人:怪不得她如此重视沃隆越,看那俊挺面容!风雅气度!又岂是其他泛泛之辈可以相比拟?颜骆韶,还真是好眼光……
眸底的厌恶一闪而即,颜骆韶在为其准备的琴座前缓缓坐下,只是当双手抚上琴弦的那刻,不着痕迹地偏首转望邬仲伊,只是在见到那双漆黑瞳眸中的冷淡之色时,心间匆匆掠过抹涩意,很快,又消散而逝。
至始至终,相如凝就未曾从邬仲伊脸上移去分毫注意,似乎在对方重新踏入大殿后,有些东西就在慢慢改变,但她却无法知晓那到底是什么……
而从对方眼底所散发出的疏离又令她极为不安,她根本无从知晓邬仲伊究竟在想些什么,直到此时此刻,相如凝才发现,原来,这平日怕恶之人也有如此深沉之时!
不!或许对方在那次危急时分出手相救时,她就该明白,要不然,一个胆小‘恶徒’又怎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毫不相干之人?
就在走神片刻,突然而起的琴箫之音顿时充斥整个大殿,相如凝目光游转,落至正拂琴与吹箫的人身上,相契的乐声如同鱼水不可分离般那么密切相谐,眸心顿时跃上抹了然:好个沃隆越!是想以此来证明颜骆韶的不可货缺与无可取代性吗?
握拳,邬仲伊紧紧咬住牙根,方才能勉强忍住额际猛然袭卷而来的刺痛感,如同针刺般的疼痛像是要把脑袋穿透般那么令人难以承受,她听过这曲子,就在其受伤入住颜府的某个夜晚,琴音中同样的汹涌磅礴之势差点令她倒地不起。
虚眼,望着忘情吹奏的两人,邬仲伊突然觉得可笑,笑欲明明就在嘴角,却因其紧紧咬住的牙根而无法顺利展开,当尝到口中弥漫的浓浓锈味时,才发现,她竟因这莫名其妙的曲子伤了自己,可察觉的同时,脑中的抽痛更为剧烈难忍……
琴箫停止的刹那,冷汗沿着颊旁滑落下颚,整个人虚力的抬起衣袖擦拭脸颊与额际渗出的汗水,随后在遮掩下,贴住衣袖吐出口中血水,舌尖微转,邬仲伊仍觉嘴中有股浓烈锈味,却也无奈,抬眼,疲惫地望向颜骆韶与沃隆越,在见到两人相视一笑的默契时,之前一直被压抑的失望再也无法克制地溢上心头,合眼,她不知这失望从何而来,明知,现在的一切才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可为何,竟有种无法解释的不甘与心酸?
“琴箫合瑟果真如沃将军所言般是天下最美妙之曲,今日寡人听之,的确不枉虚名!不只沃将军箫声悠扬独特,颜军师的琴音也令人闻者为之一惊,真是妙曲!”越王毫不吝色地夸下赞赏之语,其兴奋之色显而易见,好像第一次听闻此曲般。
“能得越王如此赏识,实乃隆越之幸!”扶起颜骆韶,温柔笑应。
“沃将军真是谦虚!”越王大笑,“不知邬老板接下来又有何出人意表的表现?”这好奇一问,使邬仲伊瞬间成为众人焦点。
34
34、第三十四章(改错) 。。。
咽下口中最后一丝锈味,浅笑:“既然沃大将军可请颜军师相助,不知越王可否允诺在下请妹妹助我一臂之力?”
“哦?!看来寡人今日要大开眼界了,准!希望邬老板不会令寡人失望才是!”毫不犹豫的允诺,越王眼神间全是由期盼而产生的炫目神彩。
微笑作揖,转身牵住苏涟漪,小声低语:“不知妹妹对琴,可有研究?”或许,在这个时代,也只有琴才能奏出她所想要的音乐效果。
“大哥尽请安心,涟漪虽称不上精于琴道,但也属擅长!”巧笑回应,苏涟漪温柔凝视身旁之人,“大哥尽管吩咐便是!”
在对方妥善安坐后,邬仲伊低□子不甚在意地俯于苏涟漪耳际,在众目睦睦下开始喃喃低语,约一柱香后方才起身:“让越王与各位久等,邬某不才,刚授予妹妹一首新作之曲,不妨一听,如何?”
在得到殿上之人首肯后,回首向苏涟漪微颔首,刹那,在对方轻盈的抚弄下,一串乐声缓缓流窜而出,敛下眼,与记忆中的音符一个个划上等号,眼角的笑意更为浓郁,不由把目光移至抚琴之人,只一眼,便被记忆深处的某一幕,击得支离破碎……
“小伊~为什么不与我一起学琴?”
“云!你知道我懒嘛!更何况你学不就是我学,一样啦!”
“小伊!你真喜欢他?”
“恩!云不喜欢吗?”
“只要小伊喜欢,我就喜欢!”
“呵!就知道云对我最好!”
“小伊!为你弹一首新歌,好吗?”
“好啊!最爱听云云弹琴唱歌了……”
同样的曲调在耳边萦绕不去,瞳眸渐渐开始恍惚,在大殿归于平静时才微缓神。
“不知邬老板此曲从何而来,寡人怎从未听过如此怪异之曲?”虽怪但也不至于难以接受,只是与沃隆越的琴箫合奏比起来,着实相差太远。
“请越王稍安勿躁,在下既然选的是‘歌’作为比试项目,那词自是不能少,因此仲伊不才,献丑了!”请人拿来纸笔,可望住案上笔墨时,顿时一阵纠结,抬头四处张望,在见到颜骆韶发髻上的白玉发簪后眼神忽地一亮,“请颜军师借在下簪饰一用!”相较于金银饰物,玉制之物或许在书写方面更为顺畅。
深深望了眼邬仲伊有礼借物的模样,颜骆韶心头划过不易察觉的刺痛,取下发簪递于对方掌心,再抬眼时,只瞧见那渐渐远去的瘦弱背影。
玉簪沾墨,凝思片刻,不一会儿,簪头便在白纸上飞舞起来,望着清晰可见的字迹,邬仲伊满意于自己在某些时刻过目不忘的独特能力,举起纸来到苏涟漪身旁,附耳再次轻轻言语。
“请越王见谅!在下不擅吟唱,因此请妹妹代劳!”在沃隆越与颜骆韶琴箫合奏完,相视而笑的那一刻,她已不想,再去勉强自己……
未得到任何回应,邬仲伊匆匆扫过众人,然后落在苏涟漪脸上,两人交换个眼神,随着琴声响起,对方深吸口气, 在音符跳动的刹那,凝神,压低轻柔声线,轻轻开口:
“有些爱像断线纸鸢 结局悲余手中线
有些恨像是一个圈 冤冤相报不了结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 还将付出几多鲜血
忠义之言 自欺欺人的谎言 ”
蹙眉,曲与词是没错,但可能是第一次吟唱的关系,总少了她们世界那份独特的乐感,对上苏涟漪略显焦急的眸光,邬仲伊扬起笑靥,霎时合着对方低唱:
“有些情入苦难回绵 窗间月夕夕成玦
有些仇心藏却无言 腹化风雪为刀剑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 荒乱中邪正如何辨
飞沙狼烟将乱我 徒有悲添
半城烟沙 兵临池下
金戈铁马 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 万骨枯 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 随风而下
手中还有 一缕牵挂
只盼归田卸甲 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有些情入苦难回绵 窗间月夕夕成玦
有些仇心藏却无言 腹化风雪为刀剑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 荒乱中邪正如何辨
飞沙狼烟将乱我 徒有悲添
半城烟沙 兵临池下
金戈铁马 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 万骨枯 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 随风而下
手中还有 一缕牵挂
只盼归田卸甲 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半城烟沙 兵临池下
金戈铁马 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 万骨枯 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 血泪落下
残骑裂甲 铺红天涯
转世燕还故榻 为你衔来二月的花”
由最初的空灵至缠绵,再到哀怨,最后以一种无奈却愁苦的期望,作为结局,整首歌似是道出了战乱年代,军中那些将士们的心声,却又偏偏多了份情深不悔的爱恋。
曲毕!苏涟漪激动地握住身旁之人的双手,她从来不知,原来合唱曲子可以达到如此绝妙效果!开始,她差点以为自己唱不下去,若不是邬仲伊的带领,说不定此时就会是另一番局面。更何况此曲的新、奇、妙让人有种欲罢不能之感。
无法克制地细细品味那悠长却蕴含缠绵的歌曲,相如凝再也无法掩饰瞳眸中的光芒,身子因兴奋而轻颤不已,她没想到,这人可以为她带来如此大的惊喜,若说沃隆越的琴箫合奏是振心之曲,那邬仲伊的歌曲便是刺心之作,毫无保留地揭示了这战争时期的残酷与生离死别。
而在颜骆韶心里,又是另一番感受,脸上故作平静,却又复杂地凝望不远处正浅笑不语之人,她清楚地明白似乎有什么正在改变,就在回到大殿后,邬仲伊如同换了个人般,之前的委屈哀伤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感觉不明的寂静气息,又或许,早在回到这里前就已有所转变,只是,她未曾发现而已。
无法否认,邬仲伊的歌曲为她带来一种震憾人心的冲击,令她从一种理所当然的军队严酷管理中慢慢意识到某些问题,她或许太过于注重战争带来的胜败,却未曾想过营中那些将士们心底最深处的呐喊。
‘金戈铁马 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 万骨枯 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两军交战,到底是为的什么?金戈铁马,究竟又是为谁争这个天下?战场上,死去的士兵背后,又会有多少妻儿寡母的泪水?
‘只盼归田卸甲 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转世燕还故榻 为你衔来二月的花’
呵~美妙词句却叙述令人无奈的结局,这~又是谁的错?颜骆韶突然有一瞬间的疑惑,不明白,那个明明吟唱哀绝曲子的人为何此时可以笑得如此平和与无所畏惧?难道她不知这会带给众人多大感慨?又或者会带给她本人无法预计的危险后果?
“邬老板真是才华横溢,不只会作词作曲,连唱曲都唱得如此之妙,真是令寡人刮目相看!”越王盯住邬仲伊轻语笑言,只是眼里却升起抹前所未有的阴冷之意,对于帝王家而言,有什么比煽动将士怀疑为谁打天下更大逆不道的事?这可,等同于谋反……
“多谢越王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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