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秦嘉欣嘴里知道房子卖了45万后，卓言心里一阵冷笑：有些人在金钱面前，连骨头都暴露了出来。
周日，卓言回了妈妈家。
卓言给妈妈家里雇了个保姆。周日保姆休息。
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过杨思扬，卓言妈妈总是问，“你那个杨思扬咋不来黏着你了？”妈妈的语气里有种按捺不住的幸灾乐祸的味道。
“她去刑警队了，忙得没时间。”卓言没有提分手的事情。她希望过些日子，杨思扬会自然淡出家人的视线。
卓言妈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昨天于昊来啦。他现在一个人，孩子由他妈妈替他带着。”于昊也是卓言爸爸的一个学生，现在大学教书。他比卓言大个七八岁，前年他妻子因车祸过世，留下个十二三岁的儿子。
最近，听说卓言妈妈住院了，于昊很热心，去医院看望了好几次。现在又往家里跑，他还经常给卓言打电话，关心下她妈妈的病情。有两次于昊邀请卓言出去吃饭，被她回绝了。
卓言明白妈妈的意思，她没接话茬儿。
过了一会儿，妈妈又一个人念叨着，“我觉的他各方面都不错。有学问人也很正派。”老太太说完端详着卓言。
她得把妈妈萌生出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您是说我应该找于昊？”她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妈。
“就是他有个孩子。”老太太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个孩子呢，如果一直由奶奶带着，也就无所谓了。”
卓言笑了，“您这意思咱这是占大便宜了，买一送二。我一进门就做妈。您应该在门上挂个牌子，上写：家有剩女一枚，现挥泪大甩卖。”说着话她的脸就黑了下来。
“哎，我没说让你找他。我就是一个人瞎琢磨。”自从老太太生病后，脾气似乎变温和了许多，对女儿说话不再是冷嘲热讽。
一直在看报纸的爸爸插嘴说道，“你别瞎琢磨。你也该掂量掂量，你女儿的性格能给别人当后妈吗？”
卓言真是哭笑不得，“能啊。我这冷清的性格天生就是后妈的料。”她转身进了厨房，都想什么呢，居然让她做后妈！这辈子就一个人过。
无论是后妈还是副社长卓言都没兴趣。可没想到的是竞聘的结局出现了戏剧性的突变，卓言脱颖而出当选为副社长。
据说，因为李主任找的关系是厅里的王副厅长，而另一位陈副总编找了赵副厅长。两家的势力均等，谁都不愿让对方的人升职，再加上老于投了卓言关键一票。结果，没有任何背景的卓言就成了副社长最合适人选。
任命还没下来的时候，流言已经四起。有人说李主任十拿九稳，有人说陈副总编有后台。
竞聘会后，李主任更是信心百倍。对人们的恭维，提前的祝贺也是不做任何回避，有着是当仁不让的自信。
等结果一宣布，李主任的脸刷地就白了。还没等散会，他起身就离开了。
一连几天，李主任都没有出现。据老于说，他因个人问题暂时休假几天。
没有了具体负责人，广告部就有些乱套，事先安排好的广告，等杂志大样送到印刷厂后，才发现出错了。
把个赶鸭子上架后的卓言急得团团转，连夜赶到印刷厂协调工作。她不知道这是李主任故意撂挑子，还是真有什么事情不能上班。
“你先暂时代管广告部。审稿的任务我会给你减少，你负责对外业务。李主任估计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他精神上出现些问题。”老于的话证实了这几天卓言听到的传言。
同事们都说，李主任因为落选抑郁了。整晚的睡不着觉，在家里来来回回地转悠，把他老婆吓得也不敢睡觉，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一个副处就能把平时看着精明强干的人整出心理毛病！卓言觉得自己这副社长当得罪过大了，而且，针对她的晋升，她也听到些流言蜚语。大多是说她是凭借美貌上的位。
除去努力工作，卓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背后的各种流言。
眼下，最让她头疼的事情就是组织召开新的理事会。各种准备工作都做好后，却联系不到举办酒会的场所。
往年这些事情都是卓言负责拿出活动策划方案，广告部具体实施。
“副理事长就是味悦坊的总经理，你还愁没地方办酒会。”老于这是让卓言出面找沈慕琛。
自从上次同谢玉涛她们一起吃饭后，卓言再没有联系过沈慕琛。本来卓言还欠着她的人情，应该主动邀请沈慕琛和谢玉涛她们坐坐，可就是因为不愿见到她，这事才一直拖着。
卓言没有找沈慕琛，她先找了新任理事长苏红。“你找我不顶用。现成的就有味悦坊，你问问沈慕琛吧。我保证她会一口答应你的要求。”苏红呵呵笑得有些不正常。
又是这个沈慕琛。这人女人让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是不愿见她。“苏姐，你帮我问问吧。”
自己已经求过两次沈慕琛，虽说这次是为了工作，她不能再开口。“你为什么不找她，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苏红好奇的声音让卓言怀疑，她是故意这样问的。
我和她的关系好？！卓言一想到与沈慕琛的关系，心里就极不舒服，可这种事情也没法向外人说啊。“你现在都当理事长了，咱们的酒会你应该关心啊。苏姐，你就帮我问问吧。她那个人……”沈慕琛对自己的两个要求都很爽快，怨就怨她们的关系太特殊。
苏红迟疑了下说道，“问是可以问的。具体的事情还要你同沈总谈。我觉得她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你先帮我问吧。”卓言现在是能不见沈慕琛最好不见。
苏红答应了。没想到，过了两天，卓言竟然接到了沈慕琛的电话。
☆、有本事别见我
苏红的电话让沈慕琛有些意外。
苏红怪声怪气地问道，“沈副理事长，下周将举行理事会年会，你参加吗？”
沈慕琛忍住笑也故意学着她的调调，“人家当然参加啊。苏理事长难道您不参加吗？”
“那晚宴将在哪里举行呢？”苏红捏着嗓子的声音，要让沈慕琛喷了。“美女副社长托我问问你。”
沈慕琛回复了正常的声调，“哎我说姐姐，咱们能不能正常点啊。你说哪个副社长？”她咋不知道杂志社还有个美女副社长。
“嗨，我说呢。你连卓言荣升副社长都不知道，难怪她……”苏红莫名其妙地把话说了一半。
卓言升职了？这个女人挺能干啊。沈慕琛前些天去上海出差，昨天刚回来。“难怪什么啊？苏姐你今天倒是怪怪的。”
“我哪里怪。现在理事会的晚宴还没有找到场所，你这副理事长快想办法吧。”苏红的话明显就是说这晚宴由味悦坊提供场所呗。
可这是杂志社的事情，卓言应该出面啊。“卓社长让你找我的？哎，她咋不来找我啊？”沈慕琛清楚这卓言不愿意见自己。
这个卓言有没有搞错，求别人办事，她自己倒牛气冲天。
“对啊，我还想问你呢，卓言为什么自己不找你？”苏红哈哈一笑，一副八卦的口气说道，“那天吃饭，她就不怎么同你讲话，是不是你追人家美女追得太紧，引起反感了？”
切，我追她？我怕她把我头打破。“我追她干嘛。再说你看我是个追别人的人吗？”沈慕琛说得倒是实话，长这么大她确实没有主动追求过谁。
苏红听了调侃道，“沈大小姐，要不我把你这话转告给卓言，让她开始追你？”她一阵坏笑。
“别，别。我跟她不可能的事。”沈慕琛真担心苏红太热心，反倒把事情搞砸了。她与卓言就是工作上的关系。卓言见了她别冷着脸就行。
苏红哼了声，“这件事我算是转告你了，你们俩谈吧。我还不负责中间传话呢。”临了她又加了一句，“当然，除去工作，姐姐我还是愿意替你们传情达意的。”
除去工作，她还真没有什么话需要让苏红传递。
苏红的一句话就要味悦坊承办酒会，可具体怎么操作卓言应该来找她详谈。再说了，为什么只提出办酒会的场所，白天的会议在哪里召开啊？这些都是问题啊。
等了两天也没有等来卓言的电话。沈慕琛却坐不住了，主动给卓社长打去电话。谁让自己在她面前理短呢。
卓言仍旧是客客气气的。客气本身就表明一定的距离。
理事会年会在杂志社会议室举行，晚上的酒会地点就定在味悦坊一家饭店。
沈慕琛听了差点笑出来，“到时候让这些大老板们开完会再开着车去吃饭啊？你们入会费收了几百万，事情总得办得漂亮些吧。这是谁负责办得事啊？”这个杂志社真抠门。她说着说着，语调里不知不觉中带出些轻视。
卓言听了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第一次筹备这事，本来以为能订到酒店，没想到三星以上的酒店都预订满了。我们也是没办法才这样决定的。”
你没办法还高傲地不来找我。“我给你想想办法，咱们还是见面谈吧。你来我办公室找我。”沈慕琛心想，卓言你有本事就拒绝，你别来见我。
卓言却有些惊喜地说道，“那太好了，沈总你能帮我们找个地方吗？那我现在就去。谢谢了。”
压了电话，沈慕琛得意的笑着。你不是很高傲么。
见到卓言时，沈慕琛有些小小地惊讶。卓言换了个新发型，栗棕色的卷发衬托出她白净的皮肤，知性而不呆板，娴静中略带妩媚。
沈慕琛顺口赞道，“这个发型好看，比你长发漂亮。”
卓言嘴角微微翘起，算是笑了下。她从包里拿出一份策划方案，“这是我做的，现在完全没有按着方案办。”
策划方案做得倒是很详细。“你要相信我，就让味悦坊承办这次年会。会议酒宴包括午休的客房，我们都能提供。”沈慕琛把她的方案还给她，估计这个卓言也就是会纸上谈兵。
“那当然好。”这次卓言总算是笑了，“这事都快愁死我。”
原来你也会对我笑啊。沈慕琛抬眼打量着卓言，“当然，我们提供的服务要收费。” 因为入会的事情，她爸爸已经说了她几次，现在承接这个会议再不收费，估计会惹急了老头儿。
“这没问题。”卓言急切地说道，“费用从你们的入会费扣除，或者抵成广告都行。”
一听卓言这口气，沈慕琛暗笑，估计这次她真是急了。“具体的数我做完预算报给你。一起去吃饭吧，我饿了。咱边吃边谈。”说完沈慕琛看着卓言，她会拒绝吗？
卓言没有看她只是点点头。
这就对了，求人办事要学会放□段。沈慕琛有些洋洋自得。
两个人进了电梯，沈慕琛走在卓言身边，发现她似乎比自己高些。再看卓言穿了双半高的凉鞋。
吃着饭，卓言又沉默了。
看来只能与她谈工作，不然的话这顿饭甭想让她开口说话。路上沈慕琛已经大致算出了会议的整个费用，“200人的会议还有两餐，标准不能太低，至少要10万。你看行吗？”
卓言似乎没料到她这么快做出预算，也在考虑着这个价格是否合适。“可以给你们八折，8万。”沈慕琛又补充了一句。
“可以的，没问题。”卓言抬起头冲着她笑笑，可似乎又觉得笑错了，马上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沈慕琛举起酒杯，“祝贺你荣升副社长。”
“我这是赶鸭子上架，其实没什么好祝贺的。”卓言叹口气，欲言又止。
机关事业单位人际关系更为复杂，不知道卓言会有什么手段应付。沈慕琛想到了卓言的策划方案，笑着问道，“是不是刚上台没人听你话啊？”
卓言苦笑道，“人际关系是我的弱项。”
“慢慢就好了。”沈慕琛现在也是没人听她的指令。前些天她去了一趟上海，整个行程都被沈慕轩操控，一路上都由他或他的心腹陪在左右，沈慕琛根本就了解不到真实的情况。
“你的改制进行的怎么样了？”卓言的问话让沈慕琛窃喜，她居然可以同自己交谈工作之外的话题啦。
“没人听我的，全是各种亲戚关系。难啊。”沈慕琛长叹口气，上上下下她谁都动不了。改制方案交给父亲后就没了音信，为这事她同父亲发生了争执。可吵也没用，具体的措施实施不下去。
改制的艰难让沈慕琛一度失去了信心，心里烦闷也找不到人诉说。今天卓言提起这话题，她忍不住多抱怨了几句。
卓言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擦嘴角，抱着双臂很认真地听着。
“我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咋办？”沈慕琛不愿意让自己的改制行动夭折了。那样的话，今后更没人把她这个总经理当盘菜。
卓言若有所思地看看她，又把目光移到别处，“人们不管是跟着谁干事，都是为利而来。这一点是最重要的。你想没想过股权激励？”
卓言提到的所谓股权激励，就是把公司的股份分给员工，员工不仅拿工资，年底还能享有红利。沈慕琛也曾考虑过，担心她爸爸不同意，就没有提出这办法。
沈慕琛手托着腮看着卓言。这女人看起来不太冷漠噢。
“店里最主要的人就是大厨与店长，只给这两个位置上的员工股份。你们五十多家店也就是百十来号人。可以先从一两家店搞试点。到时候这些人也就无所谓是谁的势力，他们是为他们自己干。”沈慕琛没想到卓言对味悦坊如此了解，而且她看问题很透彻，一语中的。
沈慕琛举起酒杯，冲着卓言笑道，“到底是社长，一句话就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人。”
原本脸上还浮着笑容的卓言马上又面无表情，“再喝你还想开车吗？”
对自己的恭维卓言不买账。沈慕琛乖乖地放下了酒杯，一杯红酒才喝了几口。
不谈工作这些正经事，卓言又不言语了。这个人平时就寡言，还是只对自己无语啊？沈慕琛郁闷地想着。
这么沉闷的一个人，难怪杨思扬不能安分地待在她身边。她与杨思扬的性格截然不同，当初她们怎么就互相看对眼？
卓言倒是与秦嘉欣的性格有几分相像。一对沉默的人。她们俩莫非真有关系？“你是不是同秦嘉欣很熟啊？”沈慕琛实在是没话找话。可这句话真不合适说出来。
卓言扫了她一眼，“不是很熟。普通朋友。”
沈慕琛看看卓言，不知道她这话的真假。两个人不熟悉秦嘉欣咋会在小说里把卓言写成那样？
不过，最近沈慕琛没有看秦嘉欣的小说，也没有同她联系。不知道这两个人在现实与虚拟当中的关系都发展成什么样了？
“你看过秦嘉欣的小说吗？”沈慕琛坏坏地笑了下，又慌忙抿住嘴，用眼睛斜瞟着她。
卓言抬眼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奇怪的摇摇头，“没顾上。写得好吗？现在网络写手挺厉害的，也有很多好作品。”
看来卓言真是不知道秦嘉欣把她当成了女主原型。沈慕琛慌忙说道，“我也没有看过。”
卓言要是看过秦嘉欣的小说会是什么感觉？估计会脸红吧。一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冷清的女人居然也会激情似火，沈慕琛就低下头一个人偷乐着。
“你笑什么，你也写小说？”卓言好奇地问道。
这次是沈慕琛好奇了，她收住笑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也写小说？”
卓言用有些无奈的眼神看着她，“你俩的表情比较像。”
沈慕琛一头雾水。定定地看着卓言，她什么意思啊？
☆、你的腰直不起来
酒会已经开始，卓言端着酒杯环顾下四周，暗自长长地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