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也是个爽快人，说话算话。打电话给秦县长汇报后，就真的将钟典、严卫波一行十多个人直接带到了江北县城郊的桃花村，那里是北江县农家乐的集中地。
其实桃花村农家乐的条件并不差，城里宾馆有的，这里一应俱全。而城里没有的，这里却独具特色。有山有水有花，小桥人家，树林幽静，空气清新，只是这个季节已没有了桃花。一问食宿的价格，却非常便宜。
秦县长已先行抵达挑花村，村长听说市上来了客人也赶过来迎接。秦县长问：“老严，这地方怎么样？” 严卫波高兴地说：“真是个好地方，一个十足的世外挑园！明年的全市无线电管理工作会就定在你们这个风水宝地了。” 秦县长说：“最好三月来，桃花盛开，那景色才叫诱人呢。” 严卫波说：“三月开工作会晚了点。” 秦县长开了一句玩笑：“迎得贵人来，挑花先自开。” 钟典说：“老严，你们先来开会，再等三月桃花开时，你再组织职工利用星期天来旅游一次不就得了。三月这里还要举办挑花节，热闹得很呢。” 牛建国兴奋地说：“对，来两次。先开会，后赏花。” 严卫波说：“三月我们可以来，老牛不能来。” 牛建国不解，问：“你们都能来，为什么唯独我不能来？未必是这么早你就安排我那时值班啊？” 严卫波微笑着说：“小心桃花仙姑缠住了牛鼻子。” 牛建国啐道：“去你的严抖儿！总算让你找了个机会来洗涮我。” 大家大笑起来。钟典问：“牛建国叫牛鼻子，我倒是耳闻过。为什么喊严卫波叫严抖儿呢？老牛，你说来听听，我看确切不确切。” 牛建国说：“他这个绰号，不是我创造发明的，是处里那班年轻人公推的。他们说老严凡事认真严格，有时一听到他喊名字，那小腿都好像是在发抖。所以就给他取了个严抖儿，只是他自己一直蒙在鼓里罢了。” 严卫波笑了：“难道我严卫波就那么厉害，值得他们那么害怕？” 牛建国也笑着说：“那班年轻人平时怕你，我牛建国可不用怕你，我不但有牛鼻子，还有一对厉害的牛角儿呢，惹毛了我，也会让你发抖儿呢。” 钟典一语双关地说：“你们俩个的外号，依我看都确切。牛鼻子踏实肯干，严抖儿严得好，真是一对好搭档！”
“秦县长！请钟秘书长和严处长他们过来吃饭了！” 李主任站在那家农家乐的餐厅门口正朝这边大声地喊着。
李主任订了两桌饭。孙志发、卫安全他们都已洗漱，正坐在旁边等着，见钟典他们走进餐厅都自动地站了起来。钟典微笑着与大家握手，招呼大家坐下吃饭。孙志发向严卫波汇报了会场情况，严卫波看了看这宽敞明亮，音响设备齐全的大饭厅，满意地点了头。
饭后农家乐主人收拾完碗碟，搬开饭桌，将二十多根凳子沿三面墙边摆好，又摆上了十来张茶几，沏上茶，摆了一些瓜子、花生、水果。牛建国宣布开会，地点就在饭厅。
严卫波拿起话筒站在饭厅中央，说：“大家辛苦了！我们首先感谢秦县长、李主任的热情相邀，使我们市无管处的同志们有机会来到了这么一个风景秀丽的桃花山庄，召开这次民航专项整治工作的小结会。我们感谢钟秘书长能在百忙中挤出时间亲自参会，感谢市政府以及郭市长、钟秘书长对我们无线电管理工作的一贯支持。”全体鼓掌。
“我有一个建议，今天开会我们不打算采用惯用的方式，而是采用一种松散的活泼的方式，说、唱、吟、颂，轻松自如，人人参与，形式多样，寓小结为乐，以表演代会这种形式来开这个会，大家说好不好？”
“好！” 又是一阵掌声，大家兴奋起来。
“首先请秦县长讲话，大家欢迎！”
掌声刚落，秦县长作了一个热情漾溢、简洁利落的欢迎词。
掌声又起，钟典开始讲话：“大家晚上好！今天我受严卫波同志之邀，荣幸地参加市无管处的这个小结会，心情非常激动。听严处长介绍，大家打了一个大胜仗。民航专项整治工作从年初准备到目前结束，已历时近半年时间。从大家一张张晒得黑油油的脸庞上，就可以想像这场空中电波保卫战，是何等的艰难和困苦。我代表市政府，代表郭市长向大家道一声，大家辛苦了！并向大家表示最诚挚的谢意！”钟典鞠躬，掌声雷动。
钟典说：“空中安全，人命关天。电波畅通，绝无小事。你们是祖国的空中卫士，肩负着党和人民赋予的光荣而责任重大的历史使命。你们为东阳经济建设和社会稳定所作的艰辛付出，市委和市政府以及六百万东阳人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今天，严处长决定以这种轻松活泼的方式开这样一个会，我认为形式非常新奇。为了让大家有更多的时间发挥自己的才艺，我就长话短说，不说套话。我还要和秦县长商量一下北江县的农村产业结构调整工作，就不能善始善终地开完这个会了。既然有才艺表演，我就临场作拙词一首，祝专项整治小结会圆满成功！”大家鼓掌。钟典又抑扬顿挫地朗诵着：
空中卫士显神威
仰天腑地斩鬼魅
横扫干扰如破竹
电波欢歌如春雷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严卫波和牛建国送走钟典、秦县长出门上车后，又返回饭厅。
严卫波只用了五六分钟，就小结了民航专项整治工作。
严卫波说：“总结这次民航陆空通信专项整治工作经验，要做好我们无线电管理工作，归根到底有四条，那就是，一，必须紧紧依靠国家的法律和法规；二，必须主动争取各级党委和政府领导的支持；三，必须深入地发动和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四，必须深入持久地加强宣传工作。”
表演正式开始。牛建国自告奋勇，像歌星一样挥动着手臂，首先上场：“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大家晚上好！今晚我给大家带来的节目是，一首即兴打油诗《我是牛》。请大家掌声鼓励！”掌声热烈，大家的情绪更加热烈起来，牛建国开始朗诵：
我是一条老黄牛
埋头耕耘不计酬
踏实苦干不怕累
愿为电波写春秋
我是一条老黄牛
牛气冲天震天吼
吼得电波开口笑
震得干扰在发抖
“牛鼻子真厉害！大家鼓励。”严卫波带头鼓起掌来。
李小兰、田虹和曾美娇来了一段三人组合，洪小军朗诵了一段散文《今夜电波灿烂》。孙志发和卫安全即兴来了一段相声《电波的烦恼》，逗得大家开怀大笑。几个年轻人又争先恐后地唱了几首流行歌曲。
大家欢歌笑语，整个饭厅热情漾溢，引得邻近几家农家乐的员工争相跑过来观看。严卫波笑得合不拢嘴巴，牛建国突然抢过话筒说：“我们欢迎严抖儿来一个好不好？” 大家齐声回答：“好！” 严卫波楞怔了一下，牛建国说：“让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 大家跟着起哄。严卫波只好唱了一首《说句心里话》。牛建国说：“大家说严抖儿唱得好不好？” 大家齐声回答：“好！” 牛建国说：“严抖儿唱得好。大家说还要不要？” 大家又齐声回答：“要！” 牛建国说：“好！请大家鼓掌欢迎！” 大家有节奏地鼓起掌来。严卫波放开歌喉，唱起了那首大家都很熟悉的新歌《空中卫士》：
电波唱起了动人的欢歌
彩虹结出了一串串硕果
我们是祖国的空中卫士
热血滋润着大地的肥沃
我们执法检查任劳任怨
我们监听监测爬山涉河
风雨中哪怕那激流险滩
复杂里哪怕那道路坎坷
青春浇灌着幸福的花朵
年华燃烧着小康的红火
我们是祖国的空中卫士
日夜坚守在灿烂的银河
大家和着节拍，边击掌边齐声唱了起来。几个年轻人兴奋地走进场内，跳起了交谊舞。晚会达到高潮，《空中卫士》飞出桃花村，飞向东阳的山山水水，飞向浩瀚无际的夜空。
第006章 回去吃牛鼻子
严卫波刚回到处里，贾志坤向他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省无委办要在全省选择五个市建设B级无线电监测站，监测车辆和监测设备由省里统一采购配发，价值五百万，铁塔建设资金也由省里下拨，市里只负责征地和基建资金。贾志坤说这条消息是他一个在省监测站工作的同学电话里透露的，具体是哪五个市，省无委还没有最后确定。
这条信息来得及时也确实太重要了！严卫波当机立断：这个建设项目，东阳市必须坚决争取。严卫波和牛建国通气商量后，决定召开一个碰头会，研究到省上争取项目的方法和策略，然后马上派专人去省无委办做工作。
牛建国说：“这个项目东阳一定要争取。我有三点建议：一，要立即起草一个《东阳市无线电管理处关于申请建设B级无线电监测站的报告》，有理有据，申明我们东阳市的特殊地理位置和建B级站的理由。二，买点我们东阳市的土特产，再准备几个红包，现在办事都兴这个。三，老严必须亲自出马去省里做工作，越快越好，最迟明天就出发。”
严卫波说：“老牛的几点建议很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省城，老牛、孙科长和我一起去。只是那个送礼的事究竟合不合适？”
牛建国说：“你不送别人送，到时凤落谁家恐怕就很难说了。省无委办秦主任，稽查处长邱东胜、省站何东升站长，还有一个综合处长是管资金的，这四个人的礼金要考虑。”
卫安全说：“刚才牛处长提出买一点我们东阳的土特产带上，最好给他们所有的人都买，一人一份，花钱也不多。还有，不知道秦主任他们可有什么嗜好？譬喻抽烟、喝酒什么的。可以每人对号，单为他们几个再买一点小礼品。”
孙志发说：“秦主任喝酒不抽烟，邱处长抽烟不喝酒，何站长和综合处长呢？好像既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
严卫波说：“那就给秦主任买一瓶五粮液，给邱处长买一条中华牌香烟。何站长和综合处长送什么好？又不抽烟又不喝酒的，还是你们提个建议买什么好吧？”
李小兰说：“可以给他们的爱人各买一盒化妆品。”
卫安全说：“你们女娃就喜欢化妆品，一天就知道涂脂抹粉的。你知道他们爱人长了一个什么样？究竟喜欢还是不喜欢？都以为别人像你一样，长得漂亮，又喜欢化妆？”
“去你的！卫骡子。” 林小兰被呛红了脸，骂了一句。
严卫波笑了，说：“就买化妆品也可以，不管漂亮不漂亮，只要是女人都适用，自己不用还可以当礼品送人嘛。另外再买一点土特产，就买我们东阳的‘四绝’，都是野生的山货，价格也不贵，省无委办和省监测站的人不多，每人送他一份。大家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 众口一词。
严卫波说：“老牛提出给几位决策的领导送礼金的事，我也并不是要坚决反对。现在跑资金要项目，好像都已形成了这么一个规矩，必须进行私下勾兑。只是送多少合适？怎么送？他们会不会收？我有顾虑。还有，我这个人又不太会做这种事。所以，还要请大家拿个主意，不要弄得到时很尴尬。”
牛建国说：“这么大的一项目，估计各市都要积极做工作去争取。依我看，我们既然要去，就要坚决争取到。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勾兑就下点猛药，送秦主任两万，其他的每人一万，加起来也才五万，以五万元换来一个五百万的项目资金，一比一百，化算！”
孙志发说：“数字是不是大了一点？”
严卫波微笑着说：“这个数字已构成了行贿受贿罪。”
牛建国说：“什么行贿受贿罪？现在哪个部门不是这样办事？空手哪能套白狼？只要我们没有揣进自己的包里就行了。”
卫安全说：“那就少点吧。每人五千怎么样？”
孙志发说：“五千可以。”
严卫波问：“老牛，你看这个数字怎么样？”
牛建国说：“五千就五千！”
严卫波说：“礼金的事就这么定了。下午林科长带两个人上街买东西，孙科长和卫站长合计一下报告材料，马上就写，请牛处长审定。通知小米检查面包车，明天早上我、牛处长、孙科长、卫站长，八点准时上车出发。下牛再请老牛给省综合处长打个电话，告诉我们的出发时间，我找郭市长、钟秘书长报告一下B级站的建设工作。散会！”
上午十点半，严卫波一行来到了省无委办公室。孙志发和卫安全已与综合处联系好，在车库下货，严卫波和牛建国直接进了秦主任办公室。
见面握手，互致问候，秦主任沏好茶，一抬头看见牛建国已将那瓶精装五粮液放进了书柜，笑了：“牛鼻子，你干什么？都是老朋友，还兴见面礼呀？快拿走！现在我喝酒少多了，家里的酒还没喝完呢。你想喝酒，可以拿几瓶，不过高档的没有，五粮液、茅台一瓶没有。”
牛建国说：“就给你带了一瓶五粮液，也值不了几个钱。”
秦主任掏出一盒玉溪牌香烟开了盖，抽出两支烟递给严卫波、牛建国，两人同时摆摆手。
“还是不要学抽烟好！抽烟的人叫‘毛病！’ 我年轻时烟瘾大得很，到老了总算戒掉了。” 秦主任说完将两支烟装回烟盒，抬头问候说：“两位最近辛苦了！”
严卫波说：“不辛苦。主任，这次我和牛处长专程到这里来，是想当面向您汇报一下我市民航的专项整治工作，书面总结正在写，很快就能上报。……”
秦主任听完严卫波的简要汇报，高兴地说：“东阳市的民航专项整治工作，做得非常扎实，成效十分明显。上个月我去了一次东江县，亲眼目睹了你们吃苦耐劳和顽强拼搏的工作精神。据最近民航反映，全省航空频率干扰现象明显减少，特别是你们东阳市，民航这一块干扰已基本降为零状态，这与你们的辛勤努力是分不开的。民航空管局的领导非常高兴，委托我向全省无管战线上的同志们表示深深的谢意和问候。随着无线电通信的快速发展，空中电磁环境必将越来越复杂，干扰现象也会越来越多，对此，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和麻痹，日常性的执法检查和监测还需要加强。”
严卫波说：“这一点请主任和省无委放心。我们一定会尽职尽责，尽心尽力地维护好我们东阳市的空中电波秩序。”
秦主任满意地笑了，说：“根据年度工作安排，下半年要侧重抓好无线电法规宣传和基础设施建设这两项工作，网络建设和日常监测也要抓紧。”
严卫波说：“这几项工作我们都做好了安排。哦，主任，听说省上准备选五个中心城市建设B级监测中心站……”
秦主任说：“哦？老严，你消息真灵通啊！文件还没发呢，你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个消息？”
严卫波说：“主任，您不管我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您只说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儿？”
秦主任说：“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五个B级中心站，究竟放在哪五个市合适，还没有最后定。省以下市级监测站分设B、C两级，B级站为省内区域中心站，布局必须合理。省无委办正在考虑定点问题。”
来的正是火候！贾志坤应该嘉奖！
严卫波微笑着想道，又问了一句：“您看东阳怎么样？条件够不够？”
秦主任说：“老严，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什么资料都没有，我怎么敢当面答复你？”
牛建国轻轻地踩了一下严卫波的脚，严卫波会意。
“主任，我们写了一个建B级站的申请，请您过目。” 严卫波说完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放在秦主任面前。
“哦？真是有备而来呀。一份报告这么厚？” 秦主任笑了一下，用手拍了拍信封。
牛建国说：“报告在里面呢。另外，还有一点酒钱。”
“牛鼻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一套？你们的申请我先看看再说。” 秦主任满脸一副严肃，拆开了信封，抽出东阳的申请材料，然后叭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