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巴掌,在她还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接下——用手掌接。
十二月份来临,每个班都要为元旦文艺汇演出两个节目,再通过彩排筛选,选出优秀节目。
苏阳阳是我们班的文娱委员,她和苏珊一起策划了两个节目,一个是话剧《海的女儿》,另一个是傣族舞《彩云追月》。
苏珊小姐娇气归娇气,从某些方面来说,她确实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女生。虽然,要我承认这一点很难。她以前在浙江读书的时候,就进了学生会宣传部,经常画海报,出黑板报。又会跳各种各样的舞蹈,街舞,傣族舞,拉丁舞,甚至连蒙古舞都会跳。还会弹钢琴,吹长笛……
对于这些,我只能仰望,好像我除了闯祸,什么都不会。沿海地区的教育,不是我们这个小镇能比的。云城贫穷,落后,父母对子女所有的希冀就是考上一所好大学,找一个体面的工作。那些才艺,都被看成是不务正业。
老年人非常重视苏珊,自从苏珊来到我们班,我们班一直倒数的黑板报,都排到了第一!苏珊展现出了惊艳的才艺,老年人就让苏珊做苏阳阳的助手。
话剧《海的女儿》,成了苏阳阳和苏珊矛盾的导火索,两人都想演小美人鱼。
又是一个晚自习,苏阳阳站在讲台上,用粉笔写下了一个个字,宣布话剧的演员。小美人鱼和被误认为救了王子的公主,还有巫女,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大家都清楚,美人鱼和公主,属于苏阳阳和苏珊,只是角色对应问题。至于巫女那个邪恶的角色,只是没有人愿意扮演。
“下面,我们进行无记名投票,美人鱼,公主,巫女,把你们认为合适的人选写在一张纸上。无论投票结果如何,任何人都不能有意见。”苏阳阳神色淡然,瘦削的脸颊就像冰锥一样凌厉。
我的纸上:
美人鱼:苏阳阳
公主:蓝雪晴
巫女:肖媛媛
我有私心,也有报复。我讨厌肖媛媛,让她演那人人都厌恶的巫女,我有一种复仇的快感。至于苏阳阳,我相信她,她的气质像美人鱼,既可以演前期的懵懂,又能演出后期的忧伤。苏珊,还是算了吧!再怎么哀伤,都是一副小家子气!
投票结果下来,美人鱼是苏阳阳,公主是苏珊,巫女——居然是我!
我是有多讨人厌招人恨?为什么我是巫女?更可恶的是,我要用巫女的邪恶去衬托苏阳阳的善良!
苏珊和苏阳阳从此开始明争暗斗,当然,找茬的都是苏珊,苏阳阳不怎么搭理她。苏珊比苏阳阳长得漂亮,这是公认了的。苏珊不是女主角,她怎么肯善罢甘休?
“史泰克,你不要难过,谁说巫女就不能演好了?我也投了你一票,你邪邪的气质,真的很适合演巫女!”文星宇很认真地说。
我演巫女,只差一票就全票通过(我自己投的肖媛媛)!我知道,沈泽洋投了我一票,连文星宇都投了我一票!蓝雪晴也支持我!
有谁真正懂我?我虽然坏,也不想当绿叶去衬托红花。当绿叶也就算了,红花还是沈泽洋暗恋的那个人。
话剧总共分为六幕,我只在第四幕出现。王子的扮演者,是我们班班草夏天。
看过话剧的剧本,我笑得直不起腰,苏珊真是个“才女”,可以把剧本改得面目全非!既然这样,出演的时候,我再添点油加点醋,这幕话剧就完美了!
☆、Chapter18:小丑没有眼泪
小丑哭了,观众也只会认为她在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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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一个多月,总算迎来了元旦文艺汇演。
我们班两个节目,话剧和傣族舞,都出现在了节目单上,其中,话剧《海的女儿》是压轴戏。
老年人红光满面,笑得合不拢嘴。彩排的时候,我借了英语老师的黑色羽绒服,扣上帽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大家都称赞我神似巫女。
文艺汇演在晚上举行,我们从下午就开始化妆,我的服装和妆容都很简单,化好后,我就在一旁跑腿,帮忙拿东西。《彩云追月》这支傣族舞的服装也是由苏珊全权负责,由于寻遍竹海县都没有买到合适的服装,最终,服装由苏珊设计,在一家窗帘店用制窗帘的布料赶成。
文艺汇演总共有30多个节目,舞蹈,歌唱,小品一应俱全。我们搬着凳子,以班级为单位分割了整个大操场。云城的居民也来到学校观看节目,学生的表演多姿多彩,张扬着青春活力,当然比那些乐队的表演有看点。
小雨所在的初一四班,节目是《青花瓷》,排得很靠前。还是椅子加扇子,青色的纱裙,轻纱遮面,却舞出了不一样的《青花瓷》。
“若生命直到这里,从此没有我,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下面,请欣赏高一13班的节目,男声独唱《天使的翅膀》。”主持人说完,就踏着高跟鞋,摇曳着优雅的身子下了舞台。
舞台的灯光渐渐变暗,所有的灯光都打在了一个男生身上。我一看,顿时笑喷,这不是我做5000个下蹲的时候,为我加油的那个*学长吗?
“落叶随风将要去远方,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曾飞舞的声音,像天使的翅膀,划过我幸福的过往,……相信你还在这里,从不曾离去,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若生命直到这里,从此没有我,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学长拿着话筒,动作有些僵硬,站在台上不是很自然。
台下的荧光棒跟着他歌声的旋律挥舞,也有人在轻轻地跟着哼唱。
这是我第一次听这首《天使的翅膀》,那带点沙哑的男声,就像深沉的大提琴,静静地诉说那一份无可奈何的爱,我后来用mp3下载了安琥的原唱版,却再也找不到那位学长唱出的感觉。或许,他也在为一位台下的女生歌唱。
“他的声音好好听,有一种想追他的冲动!”
如果这句话是从花痴口中蹦出来的,我一点不觉得奇怪,当我寻到声音源头,顿时震惊了!苏阳阳?
“大姐姐,没什么,这句话她都说了几百遍了!只有三分钟热情,从来没有付诸实践!”蓝雪晴仔细检查了苏阳阳的妆容,理了理她的头发,整理好头上的王冠,满意地笑了。
“臭丫头!有什么好说的?我的鞋呢?”苏阳阳吐了吐舌头,狠狠地踩了蓝雪晴一脚。
我顿时凌乱了。这是苏阳阳吗?她是那样地高傲,就像一只孔雀。她对谁都不咸不淡,似乎不会欢笑也不会伤悲。在蓝雪晴面前,她还会耍无赖?
蓝雪晴从凳子下边翻出了鞋盒,说:“你们上去的时候,我帮你们拿衣服,加油!”
云城的冬天很冷,可舞台上那些人的热情,似乎要燃烧成一团火焰。苏阳阳厚厚的羽绒服里面,是一套蓝色礼服。欣赏着台上劲爆的街舞,我浑身起疙瘩,似乎那穿着热裤、t恤的人就是我。为了防止反弹,我严格控制了饮食,在严寒的吞噬下,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
几个劲爆的热舞之后,就是我们班的傣族舞《彩云追月》。闪光灯终于停了下来,观众都松了一口气。随着帷幕的拉开,映入眼帘的是清冷的灯光,似如水的月光,清澈透明,衬托出夜的开阔旷远,平添神秘。腾起的雾气,使朦胧中带着生机,幽淡的背景下,如云月相逐,相映成趣。
台上的傣族姑娘身着月色的短衫,筒裙为渐变的蓝色,手执彩色的扇子,婉转的《彩云追月》响起,人儿随着音乐的节奏起舞。声美,人更美。彩色扇子与人构成一幅和谐的景,如云与月的嬉戏,忽上忽下,忽进忽退。
苏珊是这支舞的编排者,自然也是领舞者。其他人只是学会了动作,没有苏珊那样的舞蹈功底,在一群舞技欠佳的“傣族姑娘”中,苏珊出尽了风头。
我越来越难受,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文艺汇演接近尾声时,蓝雪晴把我摇醒。
“这么冷,会不会睡感冒?”蓝雪晴关切地问。
“没事。”我挤出一个笑容,喉咙有一点肿胀,还有冰冰凉凉地痛感。我意识到,扁桃体发炎了。
我和蓝雪晴穿越人海来到舞台后台,发现苏阳阳已经脱下了棉袄,淡蓝色的鱼鳞状裙摆延至脚后跟,随着她的脚步移动,还真像一只欢脱可爱的小美人鱼,她快上场了!我抓紧了手里的棉袄,比自己上场还紧张。
“等等!”苏珊从包里翻出了两枚透明的胶片,说:“把这个垫上。”
“你又耍什么花招?‘苏阳阳眉头紧蹙,没好气地说。
“切!你以为我想管你,你走路都不稳,到时候摔了,我的话剧就砸了!”苏珊把东西丢给蓝雪晴,“垫不垫随便你!”
伴随着泡沫的咕咚声,苏阳阳出场了。所有的光束都聚集在她身上,此刻的她就像深海的人鱼,天真,欢快,一点都不像我从前认识的那个冰块脸。伴随着海浪声,王子也出场了,台下一阵尖叫声,欢呼声。夏天穿着白色的燕尾服,两人看起来是那么地般配。
舞台前方,我看到了沈泽洋的脸,那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绝望的眼神。夏天是那样的耀眼,苏阳阳不会正眼看他,对吗?他在为她伤心,是吗?
第四幕,我披着黑色的巫女服,戴着黑色的巫帽登上舞台,帷幕渐渐拉开。
旁白:小美人鱼忐忑不安地来到了巫女的魔法小屋。
苏阳阳(小美人鱼):可爱的巫女,可以给予我一双脚吗?
我(巫女):呃……这个……
苏阳阳:你是我见过最美丽,最善良,最富有正义感的巫女了!就给我吧。“
我面带讽刺地说:我那么善良的人,怎么舍得让公主为我落泪呢?
苏阳阳:“亲爱的巫女,你就送我一双脚吧,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我话锋一转:“好啊!我们玩个游戏,你能赢了我,我就给你!”
苏阳阳明显地愣了一下,偷偷地向我使了一个眼色,连忙说:“好啊,什么游戏?”
我邪邪地笑着,拿出特意准备的台词:“ver。talk。will。o。ugly。legs。of。the。pig;understand?台下立刻一片哗然。
“se?”苏阳阳额头冒汗,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台下一阵哄笑。
“我说,亲爱的人鱼公主,记住,千万不能开口说话,否则你的玉足就会变成丑陋的猪蹄,ok?”
台下立刻发出笑声,尖叫声,和排山倒海的掌声。
“记住了,我不会开口说话的。”苏阳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拿出道具鼓捣“**”,亲手将那碗黑乎乎的可乐灌着苏阳阳喝了下去。这个剧情,是苏珊刻意安排的。
那碗药下去,我的脑袋一阵阵眩晕,重心越来越不稳,整个人都摇摇晃晃,伴随着台下的哄笑,“哇!好强大的剧情,巫女要晕了!”我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英文的那个点是刻意的,发了好几次,英文都连成了一片,实在没办法,只能这样了,忘谅解。)
☆、Chapter19:家的味道
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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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的时候,手背传来的丝丝冰凉的胀痛感,似乎有什么东西渗入血液,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睁开眼,抬起头,我看见了支架上挂着的瓶子。
小雨,文星宇,沈泽洋,蓝雪晴都在,还有苏阳阳和夏天。诊所外传来了烟花破空的声音,是云城中学放的礼花。
“话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只是想加点料,没有想过搞砸话剧。
“我还以为你是装的,原来你真的晕了。”苏阳阳淡淡地说,“还好你减肥了,不然,我拖不动你。”
我脑海里浮现一副画面,苏阳阳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我拖下舞台。我该庆幸有帷幕这种东西,才遮挡了我的丑态。
“旁白‘巫女魔力耗尽,死了。’,然后就谢幕了。陈连露这个‘旁白’很有经验。”文星宇凑到我跟前,捧着一杯避风塘,“饿了没有?我给你买了奶茶。”
也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我接过热乎乎的奶茶,咬着吸管吮吸着。我很冷,也很饿。
医生说,我是由于减肥过度造成了低血糖,才会晕倒。巫女在台上“魔力耗尽而亡”,台下的欢呼声一定很激烈吧?
我们班的话剧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最后一幕,过去很久,8班的同学还津津乐道。据说,那是苏阳阳和夏天在文艺汇演前两天才想出的新意,完全脱离了苏珊的剧本。
旁白:几百年过去了,这一天,云城中学要举办元旦文艺汇演。
夏天:“咱们班要出节目,就演话剧《海的女儿》吧?”
某同学:“好啊好啊,苏阳阳,你就演小美人鱼吧!”
夏天:“那谁演王子啊?”
一群同学涌上了舞台,起哄着:“你去!你去!”
“啊?好吧。”
“你好,我是夏天。苏阳阳,你愿意演我的小美人鱼吗?”夏天站在苏阳阳面前,鞠着躬,伸出手掌施了一个绅士礼。
苏阳阳将手搭了上去,音乐响起,谢幕。
好一幕王子与公主的戏,是不是暗示小美人鱼和王子最后在一起了?
临近期末考,我起早贪黑地学习,从来没有忘记历史老师对我的侮辱,期末考,历史,100分!我暗暗地定下目标。
星期五下午放学,沈泽洋忽然光顾垃圾桶,对我说:“史努比,我们去吃面,好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史努比?”
“嗯嗯,好的,你请我!”
云城有三绝,面,豆腐干,醪糟。可我不喜欢吃面,也怕吃面长胖。但盛情难却,我屁颠屁颠地跟着沈泽洋来到了夕阳红面馆。
夕阳红面馆,一对50多岁的老夫妻在经营,没有引人注目的牌匾,桌子也很陈旧。但整个小店很整洁,没有一丝尘埃,这对老夫妻也热情,让人顿生好感。手工碱面都是自家当天擀当天卖,劲道,却不硬。最难得的是分量十足,价格实惠。加上密不外传的“臊子”(杂酱),夕阳红的生意非常火爆。
沈泽洋说,他喜欢这家店的面,夕阳红,有家的味道,又胜过家的味道。
没有招牌,却叫它夕阳红面馆,是因为这家面馆有三个大字“夕阳红”,繁体字,楷体,赏心悦目,老板亲自写的。可惜这位老板没有学过广告学,不懂宣传,他那独一无二的面,就是最好的广告,赚足了人气。
我和沈泽洋坐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喜欢这家小店的感觉,好像是家,慢慢的节奏。以前见到的餐饮店,多是黄色的桌面,催促食客加快食速。
“史努比,我经常来这家小店,有时候天还没亮,就早早地来这里吃面,然后去跑步。”沈泽洋说,“我也在减肥,知道你的感受。可是,你不应该那样虐待自己,以后我们一起跑,好不好?”
我鼻子一酸,顿时哽咽。
“健康最重要,跑步既可以减肥还可以强身健体。”沈泽洋看我一脸为难的样子,又引出了一番说教。
“好!”我拼命地点下头。
两碗分量十足的臊子面上来,我顿时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二两面,比其他店的三两面还多,我怎么吃得完?
沈泽洋抽出筷筒里的筷子,递给我一双,笑着说:“你尝尝,很好吃,吃不够的!”
我艰难地提起筷子,把面卷成团往嘴里送。这是我的习惯性动作,吃面时一定会搅动筷子,把面卷成团,不然会把面汤溅在脸上。
沈泽洋吃着面条,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面汤没有洒出。
“你怎么做到的?”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