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向奥尔瑟雅伸来。
两个人目光交错的一瞬,能看到英雄时代波涛汹涌又静谧无声的情感。
奥尔瑟雅抓住她的手,一只脚登在架子上借力,凭借着纵越带来的惯性,滚入了马车,凯瑟琳驾着马车向前冲。
“不行……还有一个人!”
“现在顾不上了,如果再回去找她,说不定会遇上什么。”
“可是……不可以。”奥尔瑟雅虽然对爱丽并没有抱持着什么好感,但单单是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没有抛弃自己逃生,就让奥尔瑟雅也绝不能做出这种事情。
她顾不上和凯瑟琳解释。
“请您务必回希尔宅去。”
她这样说,手中握着短剑,毅然跳下了马车。
这回的降落有点不如意啊。
奥尔瑟雅清晰地感觉到了脚踝的疼痛,不过在亢奋的情绪下,一切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她一边逆着风奔跑,一边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这么去和送死没有太大区别吧,只可惜了凯瑟琳,恐怕要为自己伤心了吧
坐在马车上的凯瑟琳扶额;面对这么一只不按套路出牌的猎物,究竟要怎么办才好?
虽然在心里这么念叨着,她的嘴角却勾起了一点:正是这样才有意思嘛。
她握住缰绳,催动马匹,又冲入了战团。
说是战团,其实并不恰当。
根本就没战起来。
奥尔瑟雅庆幸自己仍然穿着男装,相对轻便的设计,让她跑起来不受束缚。
她像一头脱缰的野狗,撞击在其中一人的身侧,抓着爱丽的手,向反方向奔跑。
留在这里的四个人都惊呆了,这四个人当然包括爱丽。
这个傻瓜,回来做什么?
她铁石的心肠,也浮起了那么一小圈涟漪。
当然,归于无情也是要不了多久的,如果没发生那件事情的话。
剩下的三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们自然不是被吓傻了,他们的目光,隐隐约约的打量着一个人,那人自然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凯瑟琳。
雇主的计划已经完成,他们自然没有义务作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凯瑟琳许下的一大笔钱财,足够他们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
爱丽和奥尔瑟雅已经惊了车厢,两个人惊魂未定,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小脸是一样的惨白。
凯瑟琳仍然驾着车,她心中顾不上那几个毛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虽然那钱对她算不了什么,可是笨蛋的灵魂没必要再入轮回了。她此时心中梗着的,是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孔,带点自鸣得意的神气。
作者有话要说:
☆、蜡质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无论是点击还是收藏都好惨淡2333
“主角就是一块香喷喷的大蛋糕。”
凯瑟琳反常地踱来踱去,两手掐在一起,白皙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隐隐泛着幽光。
苍金色的发被重新盘起,由于主人的忙乱,一缕细细的发垂落着——这给她平添了一点生气。
站在沙发旁的瑟拉尔知道自己无需回答。
“不管是蜜蜂还是蝴蝶,苍蝇乃至蛆虫,脏的臭的,都情不自禁,假装偶然,出现在她身边。”
“主角向来是灾星的代名词。”这点瑟拉尔倒是很赞同,在千年前的开国之战中,英雄们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主角身边,给他们添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又是见到了什么?才使您大发感慨呢?”
凯瑟琳对她最信任的副手并不隐瞒,或者说,起码隐瞒的并不太多“卡巴拉生命之树再次发芽,接下来的三年里,它会疯狂的生长,直到命定的王者前来斩断他,决定下一个纪元,世界究竟如何发展。”
“我明白。”
瑟拉尔隐晦的表示自己并不需要基础知识讲座。
但凯瑟琳急需用语言来理顺思路,因而自顾自说下去“世界每隔数千年就会有改变的契机。”
“卡巴拉重新发芽,主张变革的正面者,与主张维持的反面者,一同诞生。”
“英雄辈出,风起云涌的大时代来临。”
“魔法元素空前活跃,无论是魔物,还是神灵,都会陆续登上舞台。”
“自从我们封印了奥尔瑟雅,使她直到嫁人都不能见到男人后,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却没料到,她的未婚夫正是推翻旧制度的正面者。两人的命运交织,导致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我不知道封印是如何被破除的,但绝对和精灵脱不了关系。”
瑟拉尔忍不住打断她“主人,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您所烦忧的关键在哪里?我也想为您分忧啊。”
“主角的性命是不能被凡俗伤害的,除非她主动把性命交到我手里,这也是我非要她迷恋我的原因……可是现在……”
“大人不必灰心,她恋慕您的心,是昭然若揭的。”
“不不不,这不够,如果仅仅是小女孩的倾慕,那也太容易了,我要的,是那种可以随时把心都挖出来的病态痴恋,只有到了那种程度,计划才可能实现。”
瑟拉尔不便表示自己的不赞同,虽然他的确是那么想的。
卡瑟琳的眼睛亮得可怕,她用这冷电般的目光自上而下扫视瑟拉尔,男人觉得自己仿佛被刀锋斩开了一遍。
“你觉得我不能成功?”
瑟拉尔面无表情“我只是觉得,您这样对待一个孩子,未免有失道义。”
“道义?”凯瑟琳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轻蔑的笑了“听到这话,我还以为有些人是个圣骑士呢。”
“很抱歉。”
他的脸上看不清有什么情绪波动,凯瑟琳却对这样的下属不满了。
“是不是最近我对你太宽容,以至于你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并不是。”
为表敬意,他两手在胸前交叉,低下了头。
凯瑟琳迈着不大的步子走到他跟前,身后的乳黄色绸裙拖曳在地毯上,像一块融化的黄油,终于归于凝固。
女人娇小单薄的身体,面对着铁塔似的成年男性。
凯瑟琳伸出手,掐住了瑟拉尔的脖子,那动作迅如奔雷。
她的手上凭空燃起了紫色的火焰,火焰仿佛是什么活物,飞速膨胀起来的同时,找寻自己生长所需的巢穴和养料,纷纷钻进了男人的身体。
瑟拉尔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身体抽搐起来。
抖动频率越来越高,他的额角上,豆大的汗珠滋现。
终于,他发出了抑制不住的呻吟。
这时候,凯瑟琳仿佛有点满意了,一只手把男人甩出去,瑟拉尔称得上庞大的身躯撞在壁角,大理石承受不住力道,掉下几块碎片。
此时,他被掏空了精力。
但是这样软弱的倒下,在魔族中,不会受到同情,留给你的只有更恐怖的惩罚,深明这一点的前圣骑士瑟拉尔勉强站起来,再次施礼,表示对主人惩处的感谢。
“本来这计划没什么缺点,可我忘记了主角会不断吸引其他英雄的属性。”
“那个叫爱丽的小姑娘也是英雄之一?”
“不,并不是,那家伙可是比英雄还要讨厌的多的东西,就像……就像一只冲进棋盘胡乱冲撞的妻子,会把所有东西都弄得乱七八糟……必须要除掉她,立刻马上,她在奥尔瑟雅身边呆的时间越长,对她的影响就越大。”
“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什么时候?”凯瑟琳盯着自己掐住的三根指头“自然是现在!”
“把黑甜蜜拿出来。”
奥尔瑟雅和爱丽都换上了睡袍,爱丽的那件自然也属于凯瑟琳,这衣服穿在她身上自然更大了,不过自身的本钱也展露无疑。
这么小的身体,竟然长那么大。
奥尔瑟雅在心中啧啧称奇,爱丽发现她的目光打量,丝毫不觉羞涩,反而挺起腰杆,洋洋得意道“男人最喜欢这东西了,你这家伙脸蛋虽然不错,可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丫头,不会有人喜欢的。”
谁在意那种事情!奥尔瑟雅觉得这个东西长来毫无用处,反而阻碍自己运动,不过听到这样的话,也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随即甜蜜起来,反正有凯瑟琳喜欢我就够了,我管男人怎么想做什么?
她端起桌子上准备好的,盛满牛奶的白瓷杯,尝了一口,又往里面添了点糖,然后双手捧着,咕噜咕噜的喝进去,暖活活的甜牛奶充满了胃袋,奥尔瑟雅幸福的倒在床上。
两个人刚刚沐浴完毕,精神正处在舒适又有点疲惫的状态中,温暖的饮料简直是幸福的代名词。
爱丽依样画葫芦,同样把牛奶一口吞了下去,其实她不喜欢这股甜腻腻的味儿,但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还是全喝了,听人说,贵族家的夫人小姐,就是靠这东西,才把皮肤养的又白又细。
热气熏得两人昏昏欲睡,奥尔瑟雅本来还想等凯瑟琳来,同她道个晚安再睡,可是迷迷糊糊,也顾不得其他,被子也没盖,就堕入了梦乡。
凯瑟琳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两个小姑娘在灯光下相互依偎,白嫩的大腿从睡袍里钻出来,纯洁里还有点可笑的香艳,她跪在床边,检查两人是否已经完全睡去,确定没有失误后,凯瑟琳温柔的掐着奥尔瑟雅的脸蛋,用手指一下一下拨弄微微翘起的嘴唇,发觉嘴角竟然还有点奶渍,不禁哑然失笑,带点柔情的用嘴唇来品尝这鲜嫩可口的美食。
如果仅仅是美人,并不如何珍贵,毕竟以她的能力,这样的机会太多了,然而新世纪的主角,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这种收集癖和对女孩的怜爱,不知哪一种占了比较大的成分。
虽然美人在怀,可是正事要紧。
她揪住爱丽的手,把她拽下床,却发现奥尔瑟雅紧紧地抓着对方的手,凯瑟琳一根一根的掰开奥尔瑟雅的手指,如愿把爱丽带出门口。
瑟拉尔一直在门外等候着。
凯瑟琳把女孩子丢给他,三人一同前往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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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在一间空旷的房间醒来,这屋子非常大,自己正躺在唯一的一张床上,周围摆满了水晶和钢铁制成的精密仪器,容器中或多或少盛着颜色各异的液体,比较引人瞩目的是一个巨大的,泡着一颗头颅的透明罐子,头颅眼睛圆睁,间或眨动一下,头上生着两根弯刀似的长角。
七只试管就挂在床头,每个里面都搁着一只被压扁的眼珠,注入海蓝色的液体,上下浮动,撞到顶端就会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也不知是从哪个器官里发出来。与此同时,试管猛烈摇晃,撞击在一起,风铃似的悦耳动听,凉意直浸到人骨子里。
床头柜子的装饰是四只女人手臂,虽然已被斩下多时,仍然白皙的仿佛白蜡一般,姿态优美的立在那,指甲鲜红,诡异又美艳异常。掌心各托着一只巨大的眼珠,眼珠里发出明亮又不刺眼的光芒,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正是由他们来提供照明。
爱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这个屋子的主人显然不是什么善类,对眼睛以及其他的人体器官又有这样的执着,说不定自己马上就要成为这屋子装饰品中的一部分。想到这里,她惊恐莫名,但强制要冷静下来,她自信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只要你足够耐心。
“你醒来了?”
不知谁这样说着。
转身寻找声源,正是那泡在罐子里的头颅的嘴巴正在一张一合,发觉海勒看他,那只头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皮肉皱在一起,越发的古怪讨厌。
爱丽按捺着种种情绪,问道“这是哪里?”
悠扬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回荡出圣堂一般的崇高感——然而这种感受出现在这里,不过凭添了诡异。
“欢迎来到你的家。”
☆、凯瑟琳的秘药
“我的家?!”女孩对着空气大喊“你什么意思?”
“当然就是字面的意思了。”
这次的声源终于可以找到了,身量不高的女人手拿一只烛台,徐徐从阴影中显出身形。
“是你!”
爱丽立刻认出这女人是救过自己的人,不过依照现在的情况,这家伙没安什么好心是肯定的,看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不定是什么巫师呢。
巫师,这个词一出现,无数灵异鬼怪的故事涌上心头,天哪,听说巫师靠年轻女孩的鲜血来永葆年轻,不会吧……
凯瑟琳可不知道眼前这只小脑袋瓜里,在琢磨些什么。
“你知道我把你带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
表面上鲁莽的回答,她心里已将开始考虑如何逃出升天,这女人瘦瘦小小的,没有防备的话,一击倒地也并非不可能,你看阿芙拉呆呆傻傻的,竟然一动手就杀了个男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知道没关系,我来告诉你。”凯瑟琳脾气极好,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这些年,我收集了好多好玩意,没有人看,我也很寂寞呢。”
撒娇的口吻,同当时与奥尔瑟雅抱怨时如出一辙。
她拉着爱丽的手,随意选了个方向走。
爱丽镇定道“你要给我看什么?”
凯瑟琳回头温柔一笑,爱丽卡住机会,一手冲着她的喉咙奔去。
然后,她浑身上下唯一能动弹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奇景,她的身体完全凝固了,非但凝固了,密度同时骤然下降,仿佛被包裹在什么极轻的气体中,以至于漂浮起来。
这飞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大头朝下的爱丽如是想。
只听一声击掌,噗通一下,女孩从半米高的空中跌到地上,幸好手臂及时支撑住了,才免于破相的噩梦。
“好玩吗?”
“好……好玩。”
笑容好像是长在她脸上的“这才是乖孩子,来,快去看看我的收藏品吧。”
虽然深深地知道这女人的所谓收藏品,绝对不会多有趣,见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自诩胆大的爱丽也不禁被恐惧击中,动弹不得。
凯瑟琳饶有兴趣的观察她惨白的脸,在她背后轻轻一推“进去啊,看仔细点。”
爱丽仿佛提线人偶,目光游移在整间收藏室里,却不敢有一个落点。
说起来,这些收藏品,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你这样询问,美丽的女主人会用甜蜜的语气回答“是人偶啊”
这么说倒也没错,只不过,这些人偶,通通是由真人制成,大约是把活人灌在蜡中的传统工艺,或许多了些什么神秘的配方,不过基本的道理应该不会错了。
工艺的原材料是十四至十八岁的妙龄少女,种族,身材,瞳色和发色都各有不同,唯一的相同点只有美丽的容颜。
她们或坐或卧,脸上挂着幸福的颜色。
终于,她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和自己有相同发色的少女脸上,这女孩在这里并不是最美的,然而一种天真,稚纯的神态,使她即使被灌注在蜡像里,仍然充满勃勃的生气。
凯瑟琳见她对这具玩偶有兴趣,抓住她的手,轻柔地抚摸人偶的头发。
恐惧令心脏皱缩。
湿气从眼眶里溢出。
然而抓住她的那只手的力量,令她动弹不得。
指尖碰到头发的瞬间,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凯瑟琳不满的看着她,胆子这么小,一点也不像是苹果啊。
忽然,爱丽感觉自己的手指摸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柔软物体。
女主人观察着她的神色,知道她已然察觉了这座塑像的美妙之处,松开爱丽,亲手撩起人偶的头发。
“这是什么!”爱丽控制不住大喊。
凯瑟琳俏皮的眨眨眼“你应该知道她的,毕竟她曾经和你是同时代的人,这家伙就是凯德拉国王的大女儿,安琪拉公主了。”
“凯德拉……国王!你竟然连!”剩下的话被爱丽吞进肚子里。
“这家伙生出来就是这样子,凯德拉觉得她是怪物,我索性要过来了,其实呢,这女孩子可是罕有的,具有返祖血统的大精灵呢。”
短时间内摄入的信息量太大,爱丽不知道该问什么,该如何整合,总之,闭口不言大概是最好的选择。
“好了,你也见过姐妹们了,现在就要你和她们去作伴如何?”
“什么?什么?”
重复了两次,表现的还算顺从的爱丽忽然四肢舞动,发狂的向凯瑟琳攻击。
怜悯的目光洒下来。
她所有的攻击,都被一层薄薄的光雾挡住。
“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会让你快乐的成为美丽的工艺品,如果再忤逆我的意思,我不知道你之后会发生什么。”
爱丽乖乖地呆在一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