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乐丝痛得直吸气,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抽紧小腹,一边辩解着,“没挨过饿的人不知道东西好吃啊!”
奥尔瑟雅的个子已经比她高稍许,不费力的就能打到她的头顶,她立刻这样做了,“我什么时候让你挨饿了?”
每次都把野兽身上烤的最好最嫩的地方给你吃好吧!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
“每天吃那种东西和挨饿有什么区别?吃东西是为了满足感官的享受,单纯为了填饱肚子和野人有什么区别?就连猫还知道自己喜欢吃鱼和动物内脏呢!”
“说得好像你养过猫一样。”
“没养过就不能知道了吗?我还没杀过人呢!”
“所以你知道杀人是什么滋味?”
“那一定相当刺激……”
奥尔瑟雅目瞪口呆,“谁给你灌输了这种别致的想法?一辈子没走出过屋子的森林小姑娘?”
桃乐丝讨厌别人提这一点,目前为止并没有超过此时讨厌级数的事情。“你才是森林小姑娘!”
口中说着,她猛然转身,扑向奥尔瑟雅。
年轻的反面者对力量的运使已经达到了第三阶顶峰,能趋势的能量总量已经相当大,下一步,就是对力量的细化运用,力图达到使每一丝力量都运使到最恰当的地方,即不至于错过目的,也不至于浪费。
她对桃乐丝的体重已经有充分的了解,正打算把她抓住,短时间内限制敌人的行动,不料,意外发生了。
“砰!”
穿着华丽裙子移动困难的桃乐丝像是一块僵硬的石碑,直直的把奥尔瑟雅压倒在地。
两人的鼻子撞到一起,奥尔瑟雅痛得发酸,生理性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流出来。
桃乐丝两只手撑住,抬起上半身,好奇地舔了舔她的泪水,惊奇道,“咸的!”
“笨蛋!”你是动物吗!
作者有话要说:几天被学院强迫听一个创业的讲座,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折腾的脚步?问君几时休?
☆、贱人你竟然下毒我要退赛!
奥尔瑟雅用炭笔在桃乐丝丰润的下颔上点了个小痔,北方诸国新近的风俗如此,奥尔瑟雅捏住她的脸,仔细观察一阵,觉得没什么差错,松了手。
桃乐丝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的身姿,面颊上的几点雀斑被巧妙地遮掩起来,微丰的脸蛋带点尚未长成的雍容,低胸礼服外罩狐皮领子,依稀可以分辨出袅娜的身段。
“怎么样,好看吗?”
奥尔瑟雅已经被她半夜抓起来折腾了一宿,眼皮只差拿根牙签支着,检索出目前能量允许的程度内最不敷衍的语气,勉强露出个半死不活的笑容,“你看起来美极了,小姐。”
她打了个哈欠。
美艳的少女甩着巨大的裙裾包含怒气冲过来,奥尔瑟雅的眼睛因渴望梦乡饱含泪水,朦朦胧胧中只能看到一只炸了毛的大火鸡,半梦半醒中疑惑着:万圣节还没到啊?
当桃乐丝再次推她时,拥有传奇战力的少女极为痛快的倒下了,面容安详,雷打不动,不熟悉的人大概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这一觉一直到了中午,在秋日炽烈阳光的照耀下,少女翕动睫毛,猛地眨眼睛,坐起来,桃乐丝正在穿衣镜前气鼓鼓的梳妆。
她所谓的梳妆无非就是把厚实的头发梳成两条辫子,一左一右的搭在两边,这发式在小女孩可以说可爱,如果换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女,不得不说可爱得有点傻气。
不过这点傻让人畅心悦目,奥尔瑟雅怀疑,那个有着一双慑人眸子的男人也抱有恶趣味的想法,单从言谈上看,他并非性格古板的人。
奥尔瑟雅不作任何纠正,含笑看着她,相比昨晚热血上涌的盛装打扮,还是眼前的傻姑娘顺眼一些。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洗漱了没有就站在我旁边,翅膀硬了是不是!”
奥尔瑟雅苦笑着揉揉眼睛,这家伙的脾气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世的空气对她的智力有debuff。
奥尔瑟雅不认识路,但是法兰王宫的中心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呼唤她,这感觉不会错,所以,她对路程有个简单的判断方法,只要感应加强,就证明她们在赶往法兰,反之,则说明,有什么阴谋在酝酿着。
从昨天开始,她们的路线已经出现了稍微的偏移,如果今天仍然如此,李斯特又没有做出什么表示的话,陷阱的概率已经激增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别问我为什么是百分之九十,我只是想表示自己的笃定,同时留有一线余地。
桃乐丝犹自乐呵呵的大快朵颐,奥尔瑟雅叉起一小块牛排,心中不无同情的想着,孩子,多吃点吧,这是你最后一顿好饭了,只希望待会别吐出来。
李斯特绅士的扶着两位女士上了马车,他和埃德蒙坐在靠外的一侧,那个金发美男像一只骄傲的公孔雀,一直凝视着窗外,真不知道千篇一律的树林有什么好看的。
“说起来,你们两个的头发虽然都是金色,看起来却大有不同呢。”桃乐丝盯着车厢顶,百无聊赖,突发惊人之语。
的确,虽然在色谱上都被称为金色,埃德蒙的头发呈现的是色调更沉的暗色,奥尔瑟雅的头发则像是被晨光打过的金丝,泛着灿烂奔放的意味。
“谁会和那种家伙一样啊!”两人异口同声。
李斯特憋不住笑出声来,又同时遭受了两人的瞪视,越发的肆无忌惮。
他这几日和奥尔瑟雅桃乐丝聊得颇为投机,几乎算是半个朋友,即使是几经确认了他的心怀鬼胎,还是不得不承认,李斯特很讨人喜欢,他博学多才又风度翩翩,文雅的相貌既不会给人太大压力,又相当讨人喜欢。几乎所有的问题都能提前考虑到,并且妥善的解决。如果当年与我定下婚约的是这个人,而我又对他稍有了解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同意嫁给他呢。
真的是太无聊了吗?这种念头都出现,就算你愿意嫁,别人也未必愿意娶啊。
把繁杂的念头甩出去,却看到桃乐丝低着头,少有的沉默,目光的落点是自己的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傻瓜也有心事吗?
奥尔瑟雅闭上眼睛,昨晚的睡眠给了她足够清醒的头脑,不妨熟悉一下能量的运转。
这一运转,不得了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力量被显著地削弱了,如果不是下意识的查看,恐怕一直到对方动手,自己才能发觉这一点。
冷静,冷静。
奥尔瑟雅听见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大约还有三成的实力,像以前那样出全力的话,大概还有三击之力。
她幽幽张开眼睛,卷曲的睫毛末端带点笑意,“李斯特”
“嗯?”男人的鼻腔里发出黏腻温柔的疑问。
一个多好的男人啊……奥尔瑟雅忽然有点理解凯瑟琳喜欢把人做成人偶的而趣味了,“你看我美吗?”
“嗯?”李斯特微微一愣。
就是此时!
奥尔瑟雅立掌劈下,冰冷炽烈的寒流顺着男人的脊椎下行,他吭都没吭一声就晕了过去。
奥尔瑟雅谨慎的捏着他的手腕,确认所有的魔力管道都被灼伤,短时间内不能恢复,才把他推到一边。
魔法师就是这点好,如果能够先发制人,他们在战场上只能成为累赘一般的所在——就如凯南。
桃乐丝还没注意到这一幕,一直看向窗外的埃德蒙猛地转过头,栗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奥尔瑟雅突然出手,抢占了先机,实际上,她自己也是不好过的,冰冷的能量骤然运行,她的整只右手已经陷入了僵直状态。
“别忍耐了,撒拉弗的味道不错吧?这可是对付你们这些黑暗者的良药呢。”
公主强撑着微笑,“的确不错,大概是因为混合了你们的眼泪才如此甘甜吧。”
“你们在说些什么?”分辨不出状况的桃乐丝也看出不对,疑问道。
奥尔瑟雅柔声安慰她,“你先下车待会,我有话要和他说,马上就好,怎么样?”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明白!”桃乐丝抓着她的肩膀摇晃,不经意间碰到了她手指,奥尔瑟雅从牙缝里挤出一丝□□,脸色越发白起来。
埃德蒙哈哈笑着,“小姑娘,你可轻点吧,你的姘头伤得可不轻呢?”
“谁是什么姘头啊!”她大声反对着,随后问“你受伤了?”桃乐丝用目光在她身上打量,注意到了软软倒着的李斯特,“你们动手了?”
奥尔瑟雅不知为什么笑得很自然,“这家伙想把我们带到奇怪的地方去呢……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怎么能够允许?骑士的礼仪就是用武力说话,你等着我一会,我怕溢出的能量流伤到你,带着他,先离开,我马上去找你。”
奥尔瑟雅悄悄把求恳的目光投向埃德蒙,换来一声冷冷的嗤笑,不过也没有反对。
埃德蒙和李斯特见似乎有很深的羁绊,到了关键时刻,那家伙不会不知道用威胁这一招吧?
桃乐丝的目光在两人面上盘旋一阵,终于拖着李斯特离开了,不知是不是奥尔瑟雅的错觉,她觉得她看向埃德蒙的时间,更长一些。
桃乐丝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后,埃德蒙才接着发话,“怎么样?你还有几成实力?”
奥尔瑟雅跃下车厢,幽蓝的披风无声的划过空气。
“一成不到,不过对付你,这足够了。”
埃德蒙向前半步,又笑着收回,“对付你,没必要亲自上手,再等一会,你就只剩下投降的本事了。”
“如果少许的等待能换来巨大的受益,稍微施与耐心也并不是不可行的。”他轻佻的笑着,“这是李斯特说的,我觉得有点道理,你觉得呢?”
奥尔瑟雅甜蜜的笑着,报以温柔的回答,
“我去你妈的!”
双手大剑割裂眼前的空气,风元素的冰寒风暴瞬间成型,仿佛一个逐渐形成的风眼,奥尔瑟雅的发丝在内圈纹丝不动,然而周围的飞花落叶,已经以极迅猛的极速迸发杀机!
作者有话要说:专注不吃药三十年,尼玛嗓子好疼。
☆、我和我曾经的未婚夫坐在草地上等死
埃德蒙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在奥尔瑟雅动作的第一个瞬间,他已经撕开了卷轴。
土黄色的光芒涌动,大地系的结界展开,埃德蒙对这张由大地女神最高祭祀亲手制作的卷轴极有自信,事实上,如果不是李斯特反复叮嘱,他根本不会把一张如此珍贵的卷轴,浪费在一场,在他看来十拿九稳的战斗上。
光膜和魔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坚韧的剑刃和金属交磨。
顶端受到了阻碍,然而到目前为止,这一击还没有竭尽力量。
这一切在埃德蒙眼中,仿佛是极缓慢的事情,然而,发生的时间,也不过是光影交融,白驹过隙的那么一个瞬间罢了。
少女带着坚定地,狂热的面庞一寸寸逼近也不过是在这一个刹那罢了。
浑圆的防护被压迫出一个危险的尖锐凹陷,在埃德蒙的惊呼声中,轰然炸裂成一片片飞舞的光蝶。
埃德蒙毕竟也是受过多年训练的剑客,在这千钧一分的瞬间,他抽出了剑。
巨大的魔剑首先洞穿了男人的胸口,巨大的惯性,使那柄细细的刺剑,也进入了奥尔瑟雅的肺部。
少女好像把身体的痛苦置之度外,冷静精准的把剑身旋转一百八十度,在她把剑抽出来时,对手的胸口血红一片,难以支持,半跪在地。
金发男人的发丝上沾上了鲜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好像一块染血的金子。
他艰难地抬起头,和用剑器抵住地面,昂然而立的少女四目相对,神情阴郁,又带着扭曲的喜悦,这喜悦被杀机调和得异常恶心。
“你以为你赢了吗?”
“现在的场面还不够明显吗?”奥尔瑟雅笑着,这时候,苦杏子的味道从气管里蔓延出来。
说不上难闻,然而,听了埃德蒙的话,奥尔瑟雅很难不生出疑惑来。
某种温热而粘稠的液体从嘴角流出来,奥尔瑟雅摸了摸,大概是血液吧,然而,黛绿的颜色让人惊恐。
埃德蒙一直在观察她的神色,见状,虽然气力将尽,还是努力笑出来,“你中的毒,本来没有大碍,过了一段时间就会自然解除,可是你强行运转魔力,说不得是咎由自取。”
如果我束手就擒,拿到你会放过我不成,奥尔瑟雅讥讽的想着,似乎坏蛋总是爱说些白痴的话。
“解药在哪里?”
“世界上没有这种东西。”
“你说谎。”
“是的,我说谎。”他沙哑的声音有种特殊的男性魅力,“不过我怎么可能把解药给你呢?我又不是傻瓜,对吧?”
奥尔瑟雅厉声道,“起码可以让你少吃点苦头。”
“放手来吧。”
虽然嘴上这样说,奥尔瑟雅知道自己动不了手,在战场上杀死敌人是一回事,肆意的折磨敌人又是另一回事。
“我会杀死你,”她像是在承诺什么,“说出你的真名吧,作为不值得尊敬的敌人之一,我会安葬你,记住你的名字,作为骑士的礼仪。”
埃德蒙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光芒,他伸手把额前的发勾到一边,语气中竟然可以说含着名为温柔的元素,“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脾气很怪?”
“那要看以什么标准作为评价,如果把你自己作为标杆,恐怕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可以被冠上这个称号。”
“随你怎么说。”埃德蒙并不纠结于这个问题,按住胸口,抑制血液的流动——说实话,这除了能叫自己心安,已经没有什么其他作用了。“既然我活不过明天,告诉你个有意思的事情好了。”
“既然我可能也活不过明天,我也不妨告诉你件事情。你先说。”
“好吧,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一开始拟定的丈夫并不是安琪罗?”
“哦?”幼时的奥尔瑟雅,对所有关于西尼亚的事情都不想知道,“那么是谁?”
埃德蒙诡异的笑着,“是我。”
“你?”
毒素进一步侵入身体,奥尔瑟雅觉得身体向被灌了铅,沉重到支撑不住,索性坐下来,和埃德蒙面对面。
“你大概没印象,是我七岁的时候,你那时候大概就三四岁吧,父亲在和人聊天,我一个人在皇宫乱跑,遇见了你。”
遇见了你,多美的词。
从这个眼睛长到了脑门上,卑鄙无耻的家伙口中听到,反而有种奇异的美感,就好像……污泥里开出的花?
奥尔瑟雅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带了点笑容。
终其一生,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和敌人死在一起,死前,竟然还能平静的交谈。
说起来,今天的阳光不浓不淡,正是让人舒服的程度。
“我当时什么样?”
“很……可爱?”他像是艰难地吐出一块含了很久的核桃,“好吧,你一见到我就不停地哭,我想安慰你,结果怎么也止不住,最后有人来了,我只好跑掉。”
这幅画面轻松地映上奥尔瑟雅的脑海,年轻的,在草地上奔跑的孩子们。“你那时候就这么讨厌了”
“我发誓不是我的问题,你一直在哭,我有这么吓人吗?”
奥尔瑟雅当然知道被诅咒的自己不是被吓哭的,而是只要见到男人就会就会抑制不住恐惧,然而这一点,自然没有必要说了。
“反正我要死了,就告诉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跟随安琪罗?他能带给你什么?”
“跟随安琪罗?”埃德蒙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我为什么要跟着他?”
他的话不似作伪,奥尔瑟雅还是问了一遍,“你……说你不是跟着安琪罗的?”
“当然!”他不悦的皱着眉,方才营造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要是他跪下来求我当他的手下,那还差不多。”
奥尔瑟雅的整个心灵都被惊讶填充了,“你既然不是安琪罗派来的……”
“如果你再提那个名字,我就要和你同归于尽了。”
怨念这么大,“真是奇了怪了,要是你不打算和我作对,给我下药做什么?”
“实话说,我对这计划完全不了解,都是李斯特的主意。”
奥尔瑟雅顿觉死的更冤了,不过临死之前,还是缓解一下好奇,死得瞑目。
“我本来不是要嫁给你吗?怎么又换成他了?”奥尔瑟雅避开了那个名字,说实话,她喜欢直呼自己曾经的配偶,今天的敌人的名字,潜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