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心下暗自揣测着，叶老师当那两人是朋友，那以那两人的行事作风，那他们的事情，是不是意味着叶老师也知道了？叶老师知道了，却依然和他们做朋友，是不是意味着叶老师并不歧视他们这个群体？是不是意味着叶老师也有可能是……；可是，怎么会了？“喂，赵军，你知不知道叶老师有没有女朋友？”
“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情要问女生才知道。不过以他的年龄，应该有吧。”
“是吗？”可是沈陌却觉得叶老师很有可能还是单身。不要问他为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叶行绝对不是大家平时所看的那样子。
“喂，他们都走了，我们还要跟着吗？”赵军跟在沈陌的身后，小声的抱怨着，他实在是经不起饿啊。
“你就不好奇？”沈陌是坚决的跟在三人后面，看他们出了商场，过了十字路口，到了对面进了一家酒楼。三个风格各异的男子所引起的回头率真的是很高，男男女女都会对他们多看几眼。只不过本地人大多行事保守，倒没什么出格的事情发生。
“他又不是女的，我好奇什么？”赵军实在是不能理解沈陌的行为，在学校天天都能看见，现在还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三个帅哥嘛。可是想到大餐，他忍了。
沈陌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进了酒楼，一进酒楼门口，赵军赶紧拉住他，压低声音说道：“我们不要进去，这里好贵的。听说喝杯水都要几块钱。”
沈陌如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叶行身上，哪里还会考虑钱的问题：“放心吧，不会让你洗盘子的。”赵军再迟钝，也知道沈陌很不对劲，可他没有办法，大厅广众之下他又不好意思硬扯着沈陌不放，那样也太没面子了。沈陌跟着上了二楼，找了一个离三人较近的角落坐下，中间隔着盆栽，这样既可以看到他们，又不至于被发现。
叶行三人早就习惯了被人注视，自然是不在意有人盯着他们瞧。因此三人倒没发现沈陌两人就在他们的不远处。由于距离较远，听不清楚几人在聊些什么，只看见三人聊得很火热。偶尔聊的兴起，没能控制音量，沈陌才听到几个有限的词，什么省城……决定……他？……怎么样。完全猜测不出有什么关系。
沈陌郁闷的吃着高价钱的饭菜，却是食不知味。他觉得自己就像中毒了一般，抓着叶行那根无望的稻草，却是死死不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下去究竟有什么意思。如果感情能够被人控制就好了，那他现在就是该在家里面吃着自己亲手做的美味食物，而不是坐在这里吃着他一个月的生活费。
回到家里，沈陌就将自己甩在了床上，他要好好的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他在心里暗暗的下了个决定。
第八章
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只有短短的20天。
这个假期对沈陌来讲是极度放纵的，每天昼伏夜出，极尽颓废。白天他就窝在家里睡觉，饿了，就随便弄点吃的。晚上，稍微收拾了一下，像个人样，就出门四处溜达去了。他来到了所谓的红灯区，见识了酒吧里的光怪陆离。形色各异的男男女女，奇奇怪怪的味道，浑浊的空气。他使劲的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不喜欢这个地方，虽然跟他的心情很相似。不过在里面呆了十来分钟，他就实在是受不了了。他离开酒吧后，开始在黑夜的城市里四处乱串。
他发现了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在夜晚下也有他独特的魅力。他路过人声鼎沸的夜市，看着男人女人们为着那一两块钱讨价还价，看到他们眼中闪着的市侩，算计，以及在成功交易后的轻松满足和得意。看着还有些年轻的父母教训一心捣乱的小孩，又要忙着招呼客人。
他来到了一大堆人吆五喝六的大排档，大家吃着物美价廉的饭菜，再喝几口啤酒，不仅感叹生活还是很美好的，至于卫生状况已经没人去在意了。他经过黝黑的小巷，走过灯光璀璨的大街，在河畔边上擦身而过无数对情侣，在热闹喧哗的另一头，唯有点点吝啬的灯光眷顾的黝黑小巷头，与三五个敢打劫他的混混痛快的干了一架，浑身的骨头都舒展开来。临走前，不忘拿点劳务费，可惜这几人穷得连他都不如。最后，一点点恻隐之心，让他留下十块钱给这帮小混混打的去诊所。
无所事事的日子里，心情郁闷得无处纾解。求而不得的痛苦，心中诸般纷乱，却又是无人可诉。他学会了抽烟，也学会了喝酒。犹记得当抽第一口烟的时候，他被一股古怪的，臭臭的味道给呛到了。有一就有二，渐渐的习惯了烟的味道，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接下来的日子有了烟酒的陪伴似乎没那么难过了。阴霾的心情也稍稍的有了点阳光照耀。
在准备回学校里的前两天，沈陌打了个电话给赵军，“有没有空，我在大坝等你。”不等对方说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来到坝头坐着，下面是滔滔江水。经过几日的大雨，原本清水悠悠的江水变得波涛怒涌，浑黄的水带着树枝，树叶，还有一些人造垃圾往下游冲去。此时正值黄昏，大多的人都回去吃饭了，若再过一两个小时，这里又该热闹起来了。
赵军到的时候，沈陌已经喝了两罐啤酒，手里还叼着一根烟，地上也有零散的几根烟屁股。猛然一见，赵军差点不敢认了。这还是那个沈陌吗？
沈陌瞧了他一眼，“还愣着什么，傻了啊？给。”说着递了罐啤酒给赵军。
赵军喝了两口，才恍惚回过神来，“沈陌，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喝起酒来，还抽烟？是出了什么事吗？”
沈陌猛吸了一口烟，这要他怎么说？难道告诉他，他的好哥们喜欢上一男的，还是他们的老师。师生恋加男男恋，够惊悚的，还不吓死他。想了想，还是别给人增加负担了，“没什么，就是心烦。这不叫你出来散散心嘛。放心，回学校后就戒了。”
赵军犹豫了一下，张了几下嘴，才说道：“沈陌，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总觉得你现在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我现在都看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有时候跟你说话，你也三心二意的。说你谈恋爱了，看着也不像，也没见你跟哪个女生走得近。诶，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喜欢上谁了，又不敢开口。不然真想不出你干嘛会变成这样。”
沈陌不好意思的笑笑，这赵军猜得还挺准的嘛。“赵军，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却又明知道不可能，你会怎么办？”
“这有什么难的，大胆的告诉她啊？”
“你没听我的问题吗，我都说了没可能了。”
“你连说都没说，怎么知道没可能。”
“他年纪比我大，而且大很多。已经在工作了，说不定也有了固定的对象了。”
“哇！”赵军张大了嘴巴，发出惊叹，真是没想到。“沈陌，你还真是让人佩服。你就是传说中喜欢御姐的那种男生，我终于是见识到了。诶，快告诉我，你究竟喜欢的是谁啊？我认不认识？”
沈陌嘴角抽了抽，他发现找赵军来咨询，真的是失败。“赵军，我是问你，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沈陌。，不是我不帮你，这事以我看就此打住。听你这么一说，你们两肯定没可能的。先不说对方比你大的问题，明年你考上大学就走了，你让别人怎么办。”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沈陌满脸的苦恼。
“不甘心啊？那要不你去跟她表白，若是她对你也有那么点意思，你们，嗯，要不就玩玩。等明年一过，就各奔东西。”
沈陌不解得看这赵军，“你哪想来的破点子？”
赵军不服气的大叫，“什么破点子，这种在网上大把。很多人都是这么干的。再说了，你这算起来也是初恋吧，听我的，初恋一般都没好下场的。你就别指望了。”
沈陌腹诽，他也没指望能怎么样，只是不满足于现在这种要死不活的状况罢了。跟他表白？他倒是想过，只是那结果……；他不敢想象。“你这法子不行，再想一个。”
“喂，你当我是恋爱专家啊，说想就能想得出来的。”这事也太为难人了，赵军狠狠的灌了一口啤酒，“有了。嗯，要不你这样，你试着接近她，但是要装做不喜欢她，让她渐渐对你有好感，等时候到了，你们就这样，那样了……”
沈陌听得直皱眉头，这什么主意，一个比一个烂。就没有一个能成的。沈陌狠狠得吸了口烟，又胡乱的揉了揉头发，“赵军，他可能很早以前就知道我喜欢他，不过我被他……嗯……训了一顿。不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喜欢他。”等他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是说她早就知道了，但是只是训了你一顿，就没下文了？会不会她对你也是有好感的，只是你毕竟是学生，怕耽搁了你的学习。”
沈陌直觉的否认，“没可能，我经常跟他见面。如果他真对我有好感，我也不用叫你出来了。”
经常见面？赵军心下暗自思索，他们身边有这么一位御姐级的人物吗？能把这位平时连校花都看不上眼的人，搞得要死要活的，还在这里请教他恋爱法则。把身边的人都想了一圈，都没想出有这么一号人物。难不成是他不认识的。可是他和沈陌平时都住校，周末也时常在一起，没可能啊。
赵军这边左思右想，快把自己逼进死胡同了，也没想出个道道。而沈陌这边，没想到被赵军一通乱说，心情更加烦闷了。处处都是一条死路，他真的无法解脱吗？要不，他干脆豁出去了，管他喜欢不喜欢，先追上去，求个结果，也好断了自己的这番心思。不然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明知无望，也不肯踏实下来，心里总觉得有那点念头。这么折磨人的事情还是早了早好。
沈陌站起来，拍了拍赵军的肩膀，“赵军，我决定了，我会去找他说清楚，也好断了自己的心思。谢谢你。”
“啊？”赵军愣愣的，怎么才一会就想通了。刚才不是还在说他的是馊主意吗？现在又决定告白了。看着沈陌一脸的决绝，就跟电视里演的赴刑场一般，赵军忍不住在心里哀叹：我同情你，哥们。等你失恋的时候，我会安慰你的。
开学过后，沈陌果真如之前所说，戒了烟酒，一改往日的颓废表象，开始安心的学习。似乎连对叶行的心思也收了起来。赵军倒是极好奇有关沈陌和那位御姐的下文，可是要从沈陌的嘴里掏出真话，又谈何容易。
沈陌自是不关心赵军心里的各种莫名其妙的心思。他在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只等着找着了机会，就会付诸实践。他悄悄的观察叶行，预计着种种可能。将自己想说的话，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只求这次能一击必中。就算是死也要死得痛快。大不了明年一毕业，就彻底离开这个地方。即使今天会面对种种难堪，等时间一过，他也能坦然面对。
终于被他找着了机会，沈陌鼓足勇气的对叶行说道：“老师，我有个请求……”
第九章
整个高三一年，沈陌都沉寂了下来。他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但是在平时测验的时候，他依然只是将成绩维持在中上游水平。周围的同学都鼓足了劲，就希望每次考试的时候都能比上一次更进一步。一名的想始终保持第一，二三名的希望下一次能考上第一。但无论别人的名次怎么变化，他的排名都始终维持在班级十名左右，年纪二十名以内。
周围所有人都在评估自己的实力，究竟能上哪一所大学。赵军也不甘寂寞，估算着自己高考时若能正常发挥，以他现在的成绩，究竟是考省内的，还是考省外的的大学。省内也有几所重点大学，不过以他的水平有点吃力。二本的学校倒是很大程度上可以由他挑。而沈陌的排名比赵军要靠前，赵军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有选好学校吗？是准备考省内的，还是省外的？”
“省外的。”沈陌早就想好了，高考的时候他要考出去，考得远远的。一方面是想离开这个地方，一切重新开始；另一方面也是想着出去看看，长点见识。
赵军点点头，有点遗憾的说道：“省外的啊！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准备考省内的，这样到了省城，说不定还能经常见面。”
沈陌偏着头想着。“省内的？还真没想过。不过我可不打算改变主意。”
整整一年，每天都是学习，学习，再学习。时间就是在这种枯燥，乏味的日子中溜走了。终于到了最后冲刺的时候。高考的头天晚上，沈陌在家里，他想外婆他们知道他要考试，应该会在这天给他来电话，为他加油打气。可是时间快到了十一点，这是他平常上床睡觉的时间，电话依旧没有响起。沈陌长出一口气，有点失落，有点遗憾。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为这件事情花费心思，他现在需要的是充足的睡眠。
沈陌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心里大声的告诉自己，加油。
他不知道的是远在四海市的外婆此时正在照顾生病的孙子，外婆心里此时满满都是她的这个金孙，她并没有忘记沈陌，只不过她忘记了沈陌现在是高三，明天就是高考的时间。而此时的沈女士也才从宴会场中回到家里，她还要抽出时间关心自己的儿子，有没有好好的睡觉。此时，她也忘了在遥远的老家还有个儿子，一直在等着他们的电话，一直等到必须上床睡觉为止。
三天的考试，三天的紧张，三天的奋斗。到结束时，无论是考得好的，还是考得差的，这时候都彻底松了一口气。一出考场还不觉得，回到家里的时候，沈陌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趴在床上，没两分钟就睡着了。整整三天，除了实在是饿极了，才起床吃饭，外加上厕所，其他的时间沈陌都是在床上睡觉。似乎这三天就是要将过去一年所欠缺的睡眠都补回来。
第四天，沈陌终于爬了起来，将自己收拾了一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一年他又长了一点，整个面目五官也长开了，如果说以前有五分长得像沈女士，那现在最多就是三分吧。脸色有点长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目光有点朦胧，滴了两滴眼药水，才清明起来。仔细看着，这张脸按着大众的标准，他沈陌也算是帅哥一个。穿上得体的衣服，揣上钱包，钥匙，出门前又返回来将之前拔掉的电话线接上。再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遗漏的，这才出了门。
叶行正在家里上网，他在网上买了不少东西，这不又浏览到了汽车网站，正在心里评估着这些车的性能，各方面的优劣。外面的门铃响了起来，他戴着耳机，听得不是很真切，晃了晃神，以为是幻听了。可是刚停下来的门铃又响了起来，这次他没听错。他趿拉着拖鞋，去开门。这么大上午的，会有谁来找他了？说不定只是按错了门铃。
门一打开，就看见沈陌一张略显紧张的脸，额上还有汗珠，脸颊绯红，似乎刚刚是跑着来的。其实沈陌是一路坐车过来的。一直到站在叶行的家门前，他还是镇定的。只是当他按上门铃，他就开始紧张了起来，手心有点冒汗，呼吸有点急促，心里面犹豫，忐忑，不安。当门铃结束时，门依然没开，有那么一下，他有点高兴，有点放松。但是他再次按上了门铃，这一次，他紧张得，脸上充血，额头都出汗了。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本身就是自己的选择，不能事到临头又退缩。
门终于开了，沈陌刚刚沉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此刻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究竟是期待还是失望。
叶行一开门，就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去年沈陌找他的事情。只是他以为有一年时间的缓冲，足够让沈陌改变决定的。却没想到这少年对他的感情会如此执着。其实叶行并不觉得沈陌是对他这个人执着，反而是对他自己的初恋执着。执着于这份感情，要给这份没有结局的感情一个痛快的了结。
“进来吧。要喝点什么？橙汁、可乐、还是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