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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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晷-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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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在年里是有类似亲信的人的,而徐彪对此毫无意愿,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争不起来,哪知道临到头抢地盘了,居然拉上他们这十一个——清酌不在场——中立的下水。
  她实在是很想打破这沉默,但她并没有打破这沉默的资格——她的资历在这群人里,太浅。
  “我是个刺客。你跟我废话太多,我也听不懂。”说话的是惊蛰,作为年里元老之一,他自然是够格的,“你只需要在最后告诉我结果就行了。”说罢,他转身便走,石松见了耸了耸肩,跟了上去,嘴里朝徐彪道:“我已是个死人,知道瞒不过你才过来走一走的。都做到这份上了,便让我清静些时候吧。”
  曲蘖勾了勾唇角。这两人是表态了。中立。不过话说的都留有余地,即使是装死的石松,也很给面子的只说了“清静些时候”。要是结果是闰活着,那石松大概就真的“死了”。抬头看了看天,很难看到月亮。不做第一个,不做第二个,当然最后一个也不能做。也不是不能做,是太难做。心里叹了口气,她道:“清明不到场的原因。相柳和轩壤的事情。这些你不会不知。我有我的事情要处理,这段时间也是我的休假日。不掺和了。先走一步。”朝徐彪抱了一拳,曲蘖转身离开。
  这个理由严格来说并不完整。只是徐彪与闰在年的地位其实差不多,对于年中一些成员消除在世痕迹的时候,一部分是他负责的,因而徐彪是知道她与姜家的关系的。在此前提下,他亦知晓相柳城是三七下单,以他的分析力,在曲蘖提供了这些暗示之后不可能不会想到些什么。对错与否,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其实曲蘖自己也不知道理由,也不想说得太过清楚明白。她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这一段话,基本满意。
  而在之后有多少人留下,她完全不想知道。
  谷雨在曲蘖转身的同时也朝徐彪抱了一拳。这次他的话比曲蘖的更简单。
  “你知道,我是跟我师姐混的。”  
  
  二月初二。飞廉西南。朱厌。
  小村子里仅剩的一家客栈。大堂里。只有孤零零两名顾客。着常见的旅人装束,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闲聊。客栈没有小二,只有一个掌柜的,他趴在桌案上,昏昏欲睡。
  “一切都按照大哥的笔记。下一步,是要去相柳么?那座不存在的城……”背对大门的男子持箸的手停在半空,略带犹豫道。
  “阿茂害怕了?”坐在他对面的男子挑眉,“现在去了相柳城,也看不到相柳城了。何况需要的东西,早已经到手。”
  “那我们……”
  “绕过相柳,直奔烛阴城。”
  “但那座城。不也是……”
  “不存在对么?”
  “……”
  “我问你。你信不信大哥。”
  姜茂沉默半晌,才道:“不。我并不信大哥。从以前起,我就觉得大哥的想法太过疯狂。但……我信你。”
  “为什么?”
  “你是族长。我无条件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这是说,其实你心底还是不认可是么?”
  “这不重要。”姜茂摇摇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开始,没有回头路了。”
  
  命运是什么?
  究其细节,这听上去很复杂,作用在不同的事物上有不同的解释。但其本质总是不变的。
  ——命运是即使改变了开端改变了过程,却仍然无法改变的结果。
  二月二。龙抬头。
  这一天,距离七月二十三,还有近六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一周年纪念。感谢祖国感谢人民感谢贝社感谢橘子感谢电脑君,这文居然码了一年。好吧。咱在一年前,的确想过一年内完结。不过。既然。那么目标是,世界末日前完结。还有两个月,加油……虽然是冷文,收藏不高点击不高,但是咱写得很愉快。所以希望各位看官,虽然这文更新很慢文笔很烂,也能够看得愉快。那么。以上。谢谢各位的观看。




☆、十、非云勿入

  月上梢头,风中带凉。算一算,已近年关。 
  秋日总是容易犯困,只在树下歇息了一小阵子,清酌就觉得昏昏沉沉。身边的人在说着什么话,但她早已靠着大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蒙间有什么人大力地推了一下她。
  “阿酌!上马!”身子本能地爬了起来,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骑在了马上,手里捏着缰绳,跟着领头的人在林间疾奔。
  五个人。五匹马。
  
  行了不知道多久,领头的终于一摆手,道:“好了,安全了,停下吧。”  
  众人各自下马休整歇息。
  清酌对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多大反应,事实上,这一年多来,他们的生活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不断地不断地躲避着追杀。
  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众人围着篝火坐着,都没有睡。年长的两人相互看了看,忽然一点头,左边的一个站起来道,“阿酌,你站起来。”
  清酌不明所以,但没有违拗他。
  那人走到她面前,忽然将背后的巨刃往地里一砸,深深埋入泥土一尺,“把它,从刀鞘里□。”
  “爹?”清酌皱眉看着他,眼里有着疑问。
  这是云家家传宝刀,名唤云鹊。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
  “……”她的父亲没有回答她,清酌只得照他说的,把刀拔了出来——
  漆黑色的巨大刀刃,阔面,直刃,刀身从刃尖往下数共五股放血槽,刀背一股,在刀身中部组成与刀柄纹路相似的图案。刀柄纹样古朴,环首,无装饰。  
  “从今日起。你就是云鹊的主人了。我会开始训练你。”
  “爹……”清酌看着父亲,连声音都是颤抖——  
  若身为女子的清酌成为继承人,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
  “阿澈,阿岳他们……”清酌握刀的手抖得厉害,但她的父亲只是背过了身去,道:“好了,大家歇息吧。”  
  那年她十二岁。
  原本就人丁稀少的云家,只剩下了五人。大伯,四叔,爹,娘,还有她自己。
  
  其后的数年里,他们不断在各地辗转。
  严苛的训练,时刻绷紧的神经,这一切几乎把清酌压垮。
  他们一行人甚至被逼到了桑迁。期间父亲与墨家成功联系过一次,后来,她与家人因为一些原因失散了。当她终于见到墨家人,已经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
  那个自称墨钧的男子出现的时候,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你来了。也是送死。”清酌捂着流血的伤口,对他道,“墨家如果没有更多的人的话。但是,你们应该还有第二套方案的吧。”
  “不错。”男子点头,“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使用。”
  “你是说毁了云鹊对吧?”她虚弱地笑,“那是不可能的。这个办法,我已经试过了。”
  
  那是不可能的。这个办法。我已经试过了——
  清酌心中一惊浑身一颤——
  有什么人大力地推了她一下。
  她回头,看到墨钧微微皱眉的脸:“怎么了?你看着这个界碑,忽然就呆住了一样。”
  清酌眨了眨眼。
  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见到了她的娘,爹似乎很年轻,还有叔叔伯伯。可是奇怪的是,她一点也想不起除了爹爹以外的三个人长什么样了——
  她看着界碑。心里有着疑惑。刚才发生的是什么?站着睡着了?
  “我似乎。到过这里。”
  “你当然到过这里。”墨钧看着她,眉头仍然皱着,“这里是丰沮山。也是云家世代看守的地盘。你到底怎么了?”
  “不。没什么。”清酌摇摇头,“可能赶路太久了,我有些头晕了。”
  “要休息一阵子么?”
  “再走一段路吧。”清酌道。
  “……”墨钧看了她一阵,大概是确定她的确没什么大碍,才转身继续沿着山路前行。
  清酌在后面跟着,她又看了一眼界碑的背后——
  那个奇怪的梦里,她就是靠在这座界碑的后面,见到了墨钧。
  那是第一次的见面。她可以肯定。
  
  四个月前。在分析了姜家二人的行路方向与途径的几个路点之后,墨钧判定他们的目标是丰沮山。
  丰沮山在飞廉西南。
  据墨钧说,这是云家世代看守的地方。云鹊刀与这里,肯定有什么秘密。但是这些秘密已经随着知情者的逝去,变得未知了。
  界碑上写的并不是山名,而是“非云勿入”的四字警告。
  ——非云勿入。云家过去虽然低调,但肯定也曾有过相当的繁盛。
  清酌记忆里寻找不出关于这些的点滴,只能推说年纪太小记不清,墨钧便也没多问。
  可方才见到的景象又是什么?
  清酌满腹疑问,但终究没把这些说出来。因为要她说,她实在也不知道怎么说。
  
  两人离去后莫约两个半时辰。
  两道骑马的人影出现在界碑面前。
  一男一女。男的布巾蒙面,女的腰佩双刀。这二人,正是谷雨曲蘖。谷雨见了界碑下马紧走几步,直接就跳到界碑上坐着大大伸了个懒腰,“总算到了!”
  “只在山下而已。山里大着呢。”曲蘖往上看了看,石阶很长,也不知道里头是怎样,但看上去骑马不是个好选择。附近栓有四匹马,看来,他们是最晚到的。
  “师姐。你这么执着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姜家?但姜家不是已经过去了?或者说还有清酌?我知道她救过你,但任务里……”栓马的时候,谷雨问了这么一句。
  曲蘖道:“不止是这个原因。虽然还不清楚缘由,但云鹊很重要这是肯定的,作为云鹊的主人,怎么可以发生意外?”
  谷雨耸耸肩,“绝对占五成以上,真是令人感动的情谊。”他说着捂了心口,“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你去相柳也没叫我。后来,还直接丢下我跟个认识才半年的清酌看花灯去了。”
  “我也跟雷展去过一些地方没叫你。再说那时候你接了私活,我没揭发你就很不错了。花灯你自己不想看的。”曲蘖扯扯嘴角,虽说如此,谷雨还是帮了她很大的忙,调查一出结果,他就立马跑到梼杌给她报信了。
  “雷展?我早说不是一路人。”
  “当然不是。但这跟做不做朋友没关系。不过她也终于那个样子了。”
  “身在江湖,当那么久单纯的火药师已经是奇迹。”火药跟烟火不同,追求杀伤力的火药的顾客,往往都不会是什么单纯的背景。
  “这倒是。”
  “你别岔开话题。明明我先认识的清酌,为什么你们两个反倒比较熟一点?”
  “你嫉妒?”曲蘖挑眉。“看不出来,你喜欢清酌那类型的?”
  “我喜欢一切十四五岁的丫头。”谷雨斜眼看她,“我要把孩子们从奇怪的姐姐那里拯救出来。”
  “你先把那孩子从奇怪的叔叔那里拯救出来先吧。”曲蘖脚下不自觉加快了步伐,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一种危机感,全身的神经都要绷紧,这感觉从入山开始,或者说从看到界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莫非那座界碑的警告不仅仅是暗示会有云家人阻拦?“我们已经晚到了,就先不休息,乘着是白天多赶些路,等入夜再休整。”
  “师姐,你太好了。我以为你会说连夜赶路。”
  “你要不愿意,就别跟着来。”曲蘖耸耸肩。
  “我一百二十万个不愿意啊。可谁让是牵扯到……”谷雨顿了顿,声音渐小,“前任东家呢……”
  “你放一百二十万个心。我不会这么不小心,让你也扯进去。”
  “不。以我对师姐你的了解,你急起来了压根不会考虑到这些。”谷雨道,“我一百二十万个不放心。”
  曲蘖摇摇头。已经走到了这里,她也不好说什么了。老实说来,她的确是不太愿意谷雨跟来的。不单单是旅途上各种麻烦事——毕竟谷雨怎么着也是个男子。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不太愿意谷雨就这么扯进这个本来已经没关系的浑水里,这件事只是她一个人的主意罢了。一路上谷雨时不时就问她这些问题,大概也是知道她固执,希望她能自己回头。
  谷雨跟来的理由,是防止她办事不牢把他也扯进去而不自知。不过实际上,她猜测谷雨是有着跟她一样的不安的。她有点后悔把这事告诉谷雨。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好不容易才脱离的姜家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固执的追逐这件事。大概,人的确是没办法彻彻底底斩断过去的。
  她固执地想知道姜家到底想做什么。
  或者说,她咽不下那口气。




☆、十一、灵犀角

  这里是位于飞廉西南的群山之中一片鲜少有人踏足的林子。
  丰沮山。这是其中一片山头的名字。
  林子里很暗,虽是白天,却几乎看不清十步以外的事物。站在石阶上往上看,天空只有一线。
  石阶很长,也并不是呈直线的,所用的石料磨损得很光滑,但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枯叶随处可见。
  林深不进风,曲蘖低头看了看手臂上不自觉冒起的鸡皮疙瘩。空气谈不上冷,但也绝不能说是热。时值六月,西南闷热,但这山里却泛着凉意,刚进来还觉得很凉快,走了半天就开始后悔自己没带多些衣物了。
  “林子很干燥。”两人许久只顾赶路,谷雨突然冒出的这句话把曲蘖惊了一跳。
  “是很干燥。”她看了看周围。空气里水汽不多,这一带的林子里应该总是带着很足的湿意。
  “不是很能蓄水。是刻意如此的。这片林子被改造过,或者说,是在被改造过的什么东西之上建造起来的。”谷雨停了下来。
  曲蘖也停了下来。两人一动不动。
  在谷雨面朝的方向不远的一棵树背后,似乎,有一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谷雨弹身而出。绕过了大树,他停了下来,朝曲蘖招了招手。  
  
  树的背后靠着一个人。
  一个死人。
  他似乎死了很长时间,身体已经干瘪,模样可怖。衣物没有明显的破损,只在脖颈处见到了一支细小的钢箭。脑袋就摔在他自己的怀里。杀人者手法老练,一刀而就。树干上留下一道不算深的刀痕,然而死者仍旧端坐。
  再走几步,是一个营地的布局。附近还有些打扮相似的尸体,死法都是一样的。看尸体的姿势,事情似乎是在守夜的时候发生。
  曲蘖蹲身道:“伤口没有明显的大出血。袭击者应当是以弩箭杀人之后再行斩首。这是一个可以确保目标万无一失死亡的好法子。只是补刀补得有些吓人。”  
  “云家人可能会派一支小队到自己的山头上么?”林子里很暗,石阶上没能透多少光过来,看东西费劲的很。谷雨顺手掏了打火石,篝火燃起来,火苗也一点不见小,旁边堆了很多没用上的干柴,看来这火是袭击者走前弄熄的。
  “非云勿入。也许是云家人下的手?”曲蘖翻了一下其中一具尸体,“刀上有姜家的族纹。这些人是姜家派来的。”
  “但是。他们像是……死了很久了。”谷雨摇头道,“既然姜家早就已经发现了这里,为什么又要……”
  他还未说完,曲蘖忽然抽刀在手。耳边传来人奔跑的声音,是有目的的朝她二人的方向接近,这时候再躲已经没有意义。然而其后出现的人让他们都惊了一下。
  “阿酌?!”
  
  曲蘖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清酌。
  在第一个瞬间她想到的只有——要怎么跟清酌解释自己明明说好了不再管这件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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