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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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晷-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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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清酌拧眉,“假如这样,那么就矛盾了。这个东西藏在这个时间,那么当人把东西拿走之后,因为这里的发生的事情在子时会完全复原,那也就是说,拿东西的人再来一次的话,这个东西就会变成双份的。那么做密室的人,把只此一份的东西藏起来,还有意义么?”
  “你这么说的话……也许是另一种情况。”曲蘖慢慢饮了口酒:“也许这东西是一次性的。因为天上地下只此一份,所以用这种办法量产?如此说来,东西也不一定会被毁了。”
  “你不觉得成本太高?”清酌揉了揉额角,不以为然。
  “其实,若是要这东西仍然也只有一份的话,也是办得到的。”曲蘖道。
  “怎么说?”
  “比如,盒子里面是开这里的钥匙,钥匙照你的说法只能用一次。那么无论怎样,都只能存在一份了。”
  “那这地方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么……”
  “不不不,你可以这么想。”曲蘖摇摇头:“花了大力气做的密室,这钥匙没准也不仅仅是钥匙。比如设定一些必要的条件让人无法拿到双份的东西。举个例子,假设手上有两块砖,要过一洼积水,你会怎么过?”
  “砖头交替的过去。”
  “没错。”曲蘖点头。“就是不断的使用。那么现在,进来的方法就是用掉九瓣莲,之后盒子里又给别的什么,在用完了之后,会变成开启这里的钥匙。”
  “就像不断的使用之前的一块砖头渡水?而因为这里会还原,所以……”
  “所以。”曲蘖把九瓣莲掏了出来:“必然会有一个什么地方被我们用到这个,之后我们会拿到盒子,之后我们就能离开。再之后……”
  “这玩意会留在这个时间然后不知道消失到了哪,总之。东西还是只有一份,我们也能离开了。”
  “应该是这样。”曲蘖点头,“要不是这样……”
  “要不是这样就是我们被耍了。这是某个秘密的关键点,所有想要了解秘密的人都会死在这个无限回转的时间里。”清酌摊手。
  “……”曲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你这是打哪弄来的说法。”
  “评书不都爱这么写。若是打算永远的埋藏什么,就让知道的人即将知道的人都死掉就好了。而后设立一个神秘建筑,让人以为是秘密所在,其实是陷阱什么的。”清酌耸肩。
  “这陷阱的成本还真是高。”曲蘖笑笑,而后认真道:“不过呢,若是这个人真的不愿让谁知道,指不定还真这么做了。说起来。那个三七花了这么高的价钱,没准只是验证许多线索中哪一个是陷阱?反正死人是不用付账的,真的成功了么……这么个机关,倒也是值那个价了。”
  “呃……”清酌愣了愣,她原本只是随口玩笑,被曲蘖这么一说,心里还真有些发毛,不禁后悔起自己的一时嘴快。
  见了清酌忽然愣住的样子,曲蘖心情大好,也不再捉弄她,道:“这点你大可放心。下任务的三七,做的事情都是连接起来的。这里必然有他想要拿到的东西。这里也必然不止来过我们二人。三七也许不是留下盒子的人的后人,时间过去的太久,信息在中间可能断掉了一些,或者他是从别人那里了解到的。总之,信息不是完整的。从这九瓣莲就出现的夺取战来看,他们最终想要拿到的东西,确然是有几方人马在抢。这么说来,断掉的缘故那就更多了,毕竟经手的人越多,信息越失真。不过,那不是我们得知道的事情。我们的任务,只是那个盒子。我们只要知道这盒子确实在这里。接下来考虑去哪里拿,怎么拿就好了。”
  “不错。确实如此。”清酌微眯了眼,“只是,这阵仗有些吓人。牵扯我们这些外人,就不怕泄露?”
  “你担心会被……灭口?”曲蘖挑眉。
  “我看到这些之后,就觉得。”清酌慢慢道,“这些势力想要的,一定是个很了不得的东西。我不怀疑年的实力,但在在想要这东西的势力面前,年大概什么也不是。”
  “那势力是什么我倒不清楚。”曲蘖转着手里的杯子,“不过想要动年里的人,还是要些本事的。若是有这个本事,也不必请年的人来办事了。不是么?过河拆桥倒也不是没见过,但现在嘛……”
  “还没过桥?”
  “没过。”曲蘖轻笑:“虽然这次确然特别一些,但之前的任务已经引起注意,下单子的人每次都不是同一个,但闰知道其实是同一个势力,所以都写了一个名字,沿用第一单写的那个三七。当然任务单是内部资料,下单子的人估计也不知道被发现了,或者即使知道也装作不知道。总之,接单前我问了这事,闰说,有钱不赚白不赚,干嘛跟钱过不去。下单那股势力他一直有在注意,你放心,找人很麻烦的,闰不会随便让他手下的人送死的。”
  “……你之前可没说这个。”
  “这跟任务又没什么关系。”
  “……”
  
  “总之!”沉默了一下,清酌低吼:“这次事情完了之后,我少说休假一年。这么超越常识的事情都被我遇上了,难道连一年时间调整心情都不许?!”
  她说完就禁不住抖了一下,从窗外吹了冷风进来,刚吃过晚饭的身子暖得很,这么一吹就忍不住抖了抖。清酌顺手关了窗子,嘴里抱怨道:“才二十六就凉成这样,白日里都傻了,该去买些衣服备着的。”
  “买了过了子时还是会不见,你会更难受。”曲蘖轻笑着摇头,“不过你说错了一点。”
  “什么?”
  “虽说七月流火,但有种情况七月也不一定流火。”
  清酌一愣,道:“你是说……”
  “闰月。”曲蘖道,“你只问了几月几日,对方直说了,但七月是不可能凉成这样的。所以只可能是出现了闰月。这个日子虽然是一个平常的秋日。不过么……”
  “不过什么?”看她说话的神情,清酌不由有些紧张了。
  “不过七月七月,有句民谚怎么说来着?七月半……”
  “停!!!!”曲蘖话没说完就被清酌打断,清酌脸色沉沉:“都说了晚上不要说那个字。”
  “哈……”曲蘖笑出声来,“七月的这个说法是在三四百年前才有的。我们虽然推测这城历史距今三百年,但交领、右衽的宽袍并不仅仅只流行过那么一次。衣服式样的变化与之前的历史可能会出现重叠,唯有文字不会。我学习的是四百年前的文字,这菜单看起来仍然显得吃力许多,说明时间还能继续往上推。七月,是历法中的申月。在古时,这是个大吉月。民间所传堪舆口诀有言,‘古来七月天子葬’,所谓‘上得天时,下得地利’。”
  “也就是说,这一天的确发生了什么事?但打听里,什么都没有。”
  “没准这还就是闰七月。有可能事情在上个月已经发生过了。这一类的东西嘛,大概也不是什么常用的东西。也许藏在主城或者祭坛之类的地方。这城中也不卖地图,没法了解得太清楚。”
  “没法子,过去地图太重要了。这城当然不会卖。”清酌道,“转的头都晕了,明日打听打听城南怎么走。”
  “不。今晚就行动。我们时间不多了。也去一趟城东吧。”曲蘖道。她们今日都在城北打听。城北多是一些“闲散人”,禹庙也是设在此处。
  “那找个地方先小睡一下,正好子时行动。”清酌想到早上的情景,就觉得很寒酸的样子。两个人穿着清凉的衣服靠得紧紧的取暖。第二日起来打听的时候,还被好心的介绍了一些招用临时工的工作,顺带担心了一下二人怎么过冬,真是好一阵唠叨——“说起来真是人心不古……这地方的人心肠好得我想哭……”
  “我听你说这话总感觉怪怪的。”曲蘖摆摆手,“离子时还有段时间,为了避免出现正好遇到上任房主的事,我们得在子时之前就离开。现在立刻结账去找客栈,抓紧时间睡觉。”
  “那商量下轮值的事?”
  “不必了。到时我会叫醒你。”




☆、十八、吞天

  子时前二刻。
  曲蘖准时醒来,起身同时伸手要推醒身边的清酌,手却摸了个空,怔愣间身子已经完全坐起来,余光注意到桌边有人,转头过去手上下意识就拿了双刀——尽管脑子里此刻已经反应过来那是早便醒来的清酌。
  没有意外的听到那边清酌的轻笑:“我起来的时候没见你醒,现在又是这架势?”
  这调侃太明显,曲蘖也不回避,道:“习惯动作。你醒来我没发现这确然是我修行不足。”
  “不过你醒的时间还真准。”微闭了一只眼,清酌道。
  “习惯罢了。”曲蘖道,她说话间已然穿戴完毕,两人先后从窗子翻上了房顶。
  
  与十二个时辰前几乎一样的场景。
  明晃晃的月光洒下来,让两个蹲在房顶的人心里产生异样的感觉。
  ——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夜行的日子。对于二人来说,有着不同程度上的不习惯。
  与几百年后的相柳城不同,视线里没有毫无章法的建筑,而是被规划得十分整齐的高度,从这家客栈的视角望出去,只见到乌压压的一片房顶。而在城的东边,一座建筑高出周围许多,想当然尔,那便是主城了。
  
  “虽说本来我们是想去城东的……”清酌左右看了看,适才道:“其实你睡下后不久,我就有上房顶来看过。”
  “怎么了?”曲蘖见她表情严肃,不禁疑惑道。
  “你觉得之前我们杀了多少人?”
  “地上都是尸体,我没仔细数。”曲蘖摇头,她起先还有些罪恶感,在知道这地方是怎么个情况之后,发现心里居然一点事都没了,虽然这感觉让人觉得冷血,不过很冷血的来说这也算好事一桩。
  “你想一个闹市发生了这种事,我们居然一个差役都没见到,生生给拖延到了子时。这种事情你不觉得奇怪么?”
  “你说的不错……”曲蘖点头,若有所思。
  “这地方与相柳城是重叠的。”清酌继续道,“你还记得我们离开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么?”
  “……”曲蘖稍稍沉默了一阵,才道:“是城南。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集市,也是在城南的。”
  “不错。”清酌点头。“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没有时间去思考,后来我躺下时才忽然明白过来。我们明明是在城南的,怎么就走到城北了?”
  “你的意思是……”曲蘖皱眉,略带迟疑道,“……吞天?”
  “嗯。”清酌颔首,“是吞天。而且是那个最初的吞天。”
  “最初的吞天?”
  “这个阵法很古老。布阵的准备也十分繁琐,目前大概没有人再会布这样的阵法了。别地即使有也是一些简化到几乎看不出原版的改版。当初在相柳城里看到的时候,我以为就是改版之一。这阵法最早的记录可以追述到六百年前,那时这阵已经十分完善,也就是说它的历史还能继续往前。
  我家里有本记载古时阵法的书。但没有排布与破解之法,只是些介绍。是早年我祖上人搜集的一些资料。小时候我跟显老头,就是我爹关系还没那么差的时候,他曾说过一些稀奇古怪的给我听。老实说,那书里写的有点邪门……”
  “邪门?怎么个邪门了?”
  “关于吞天的作用,大概写的和现在的也差不多,也就是吞天分为三个部分,阵中,阵外,阵心。阵外大多数时候会有伪装,跟周围融在一起,但没有危险。再往里就是阵中,进入阵中容易,但基本上出不来,然而却也无法抵达阵心。这阵的目的是将人困死在阵中部分。
  但书里关于吞天阵的记载里,有这么一句话。吞天者,有一则有二,有二则有三,有三则有万物。后来看别的书也有写什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所以记得特别清楚。不过我都没有仔细去理会。我记得显老头那时候跟我说,这里的天指的是世界,吞天就是吞下一个世界,也就是说吞天阵里有一个世界的意思。当时是当神话来听的,现今想想,莫非是真的?”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清酌正视曲蘖,她的眉头紧锁,脸上是沉沉的严肃:“我们昨天,真的杀人了么?”
  
  曲蘖对阵法还是知道一些的。
  但也仅限一些常见的阵法,对于这些难得一见或者干脆就失传的古阵知之甚少。
  古时有许多奇门之术因为过于繁琐而被逐渐取代,但其简化后所衍生的替代物往往在威力上打了折扣,不过因为较之前者的便捷性通常会更受欢迎,在漫长的岁月流逝之后,那些古老而危险的奇技淫巧渐渐失传,甚至为世人遗忘。
  新生事物取代旧事物,这是不可避免的过程。  
  但遇上现在这样的事,真就教人头疼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曲蘖老实地摇头,这话题的突然跳转也让她有些不适,她略带复杂地看着清酌:“刀斩下去是有实感的,溅在身上的血也有热度。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我们确实杀了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清酌道,“我只是在问,那些人真的是人么?”
  “严格意义上,当然不是。”曲蘖道,她见清酌仍是眉头紧锁,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你到底想说什么?”
  “每个阵法都有其目的所在。”清酌坐下来,慢慢道,“吞天阵的目的,是让入阵者无法抵达阵心但又无法离开阵。这一点不管是原版的还是改版的,目的都没有变。若吞天是留下这一天的那个人所布下的,那么东西就一定藏在阵心。但现在……”
  清酌只是维持着锁紧眉头的表情,以一种让曲蘖紧张的眼神看着周围的建筑。坐了好一会,她才斟酌着开口道:“我想,城南不是被偶然留下来的。城南就是整座吞天阵的阵心。我们要找的东西,大概就在那里。”
  “嗯。”曲蘖看了看清酌,“你的话还没说完吧?”
  “如果真的是一个世界的话。”清酌攥紧拳头,“如果他们真的是人的话,昨天差役为什么没有出现?这不合理。”
  “你想说,其实吞天是致幻的阵法?”曲蘖下意识握了握双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有些底气,“但是这样的幻觉……这里的确是十二个时辰的往复,也的确……”
  “没错十二个时辰。那么白天的时候我们看到影子里城南的人在挖什么?”
  “……”
  “即使完全抛开那边看到的事。我说过。整座相柳城都是吞天阵。若这真的是相柳城的过去,那么这座阵法过去存在,当然以后也存在。你也说了,来过几次相柳城的人,只有原本是相柳城居民的人。那么同样的事情会不会在那边的相柳城上演?我们在那的时候,没有试过出城吧?为什么来过一次的人都没有消息了?莫非并不是路上出了意外,而是根本无法离开?在那边的时候,建筑太过杂乱,我看不出来。这边的格局就真的是太明显了。”
  “城门的话,我们的确没有出去过。”曲蘖看了看天,接着北斗七星辨认了南边的方向,“但你对于那边世界的推论我并不同意。我们或者可以这么想,这座吞天阵在后来几百年或者一千年的时间里,出现了一定的损坏,保留下来的只有阵心城南了。”  
  清酌她站起身来,“不仅仅是这座城。这座城里的人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城里的人怎么说城南的你还记得么?他们说,里面有人住。”
  曲蘖低忖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说,那边世界居住在城南废料场的人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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