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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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新衣-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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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给老妈知道她又出来行侠仗义,不气死她才怪。

    “你不要面子也就罢了,你爸爸生意作那幺大,万一报纸上注销游大海的女儿大闹百货公司,看你爸爸还要不要做人……”

    光想象母亲喋喋不休的河东狮吼,就足以让她疲惫得想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本来她已经转身要走了,但游妤辰一脚才碰到手扶梯,却又急速的抽离,她想起刚才眼中闪过的影像,“公主的新衣”这回绝对错不了。

    她以跑百米的速度,踅返“云想衣”时,有着一对“狗眼”的店员和几个尚未离去的客人已经花容失色了,论气质、论长相,还有那一身穿着再适合不过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位试衣的小姐。“公主,请跟我走吧!”

    当她挽着那位穿著肤色低胸露背晚礼服女客的手臂,并迸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时,所有的人都像僵尸般的伫在原点。

    “你认错人了啦,”那位被妤辰唤作“公主”的小姐尴尬地说。

    娇滴滴的“公主”身上喷的香水没有八两也有半斤吧?游妤辰捏住了过敏的鼻子说:“你一定是‘公主’。”凭以前住老家的经验,她斩钉截铁地说。

    上高中之前,游妤辰住长春路、林森北路口,过往的莺莺燕燕特别多,那些“公主”她可见多了!

    “走吧,求求你,这样穿真的很好看,反正天也快黑了,上班也方便,再不走,地中海机票就飞啦!”她又“拖”住人家,死缠烂打。

    “公主”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拉扯之间细肩带滑下了肩头,一秒钟的沉默后,响起了此起彼落的尖叫声。

    “公主”双手在胸前交叉,可是顾得上半身,却得牺牲下半身。在春光荡漾的数分钟内,马上聚集了好几圈的观众,瞬时抢了花车特卖的人潮。

    好不容易“公主”遁入更衣间,眼睛吃冰淇淋的男男女女意犹未尽地频频回首,期待“续集”。

    游妤辰还搞不清楚状况,隔着布幔叫嚷——

    “没关系,他们都走了,你顺便把衣服换上,我等你喔。”

    游妤辰喜孜孜地转,不料“公主”却在里头嘤嘤啜泣。

    “你到底想干什幺,我根本不认识你,更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幺?丢死人了!”

    “很抱歉,让你春光外泄。”

    她口里虽然这幺说,但心里可不这幺想。

    那种身材有何稀奇,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还故作矜持。要不是看在机票的分上,才懒得理她呢!“既然‘云想衣’安排你在这里,一定付了你酬劳,不过,我愿意将机票分出一张给你,够意思吧,我……”

    一旁的专柜小姐在混乱中终于理出头绪。“你别来搅局好不好,人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公主’。”她感到小手臂有五道弹指神功嵌入的疼痛。“缝腥把她拖出门外,小声却牙痒痒地说:“人家是刚出道的小明星,明天要出席一项晚宴,眼看我就要进帐了,却杀出你这个程咬金。”

    游妤辰毫不闪躲地接收她的白眼。

    原来不是故意安排的,谁叫她穿得那样“不寻常”,电视上的寻宝游戏,不是老是叫人要从不寻常的人身上下手吗?难得举一反三,却一败涂地。

    “原来是小明星,难怪一点印象也没有。”

    游妤辰嘟嘟嚷嚷地念着,脸上还挂着一丝落寞的表情。

    “什幺?”

    “没有,没有!”

    她耸耸肩傻笑,三步并两步,掉头离去。

    ☆☆☆

    星期天下午五点。

    卜雨正送走了画室最后一位学生,双手抱起了展示台上的维纳斯,让她立于阿波罗和宙斯之间,整间画室顿时又剩下他一个人及满架子西洋神话里的石膏像。

    卜雨正走进屋顶镂空的浴室,傍晚的霞光正温柔地照在他身上。挤出瓷瓶里的沐浴乳搓洗五指间的炭粉。

    据说艺术家都有双修长的手,不知是否属实,但卜雨正的手确实有男人少有的优美。

    为了专心创作,他辞去了学校的教职,过着这种半与世隔绝的生活型态,使他几乎不修边幅。

    他抓起久未使用的电动刮胡刀,不消三分钟,镜面上那位深山里的隐者,一变成了温文的书生。

    “铃!铃!”

    蓦地,电话响起,他料到是对方担心他爽约,又打电话来催促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到的,你大老远从美国回来,我会放你鸽子不成?”

    卜雨正扶一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未开灯的室内,他的轮廓宛若一尊石膏像的剪影,棱角分明。

    “一言为定,七点在翠屋。”

    他将复古话筒嵌回墙面。

    卜雨正是个完美的“矛盾组合体”,他不多话,可是在群体里,那股与众不同的魅力,却让人不得不将眼光在他身上停格。如同他的画风,有意想不到的热情。

    他换上天然质料的亚麻休闲衫,看来更符合家居男人的自然随性。

    才步出大楼,管理员便说:“卜先生,要出去啊,见女朋友?”

    大厦管理员见他难得如此光鲜出门,便暧昧地胡乱瞎猜。

    卜雨正笑而不答,径自步出大厦拦出租车。

    台北的夜,何时变得如此缤纷,甚至令人心慌意乱,他惊觉自己跟这个城市的疏离。

    “司机先生,我想应该从这条巷子进去。”

    出租车在敦化南路的巷弄里迂迂回回绕了好几圈,其实他早料想到了会有这情况,只是碰巧车子进厂维修,否则他宁可自己从容地找。

    卜雨正在这宛如迷宫的台北夜间,焦虑得分辨不出东南西北,就像他此时赴约的心情,凌乱而矛盾。他的思绪却在车阵里,飘回到多年前。

    若非毕业前发生那件事,他和向风也不至于因尴尬而疏于联络。

    向风和卜雨正是完全不同的典型,前者锋芒毕露,后者内敛沉稳。大学四年他们却成为最佳拍档,一个是社团活动的发言人,另一个则是沉默的总策划。完全推翻物以类聚的千古定律。

    是白月儿的出现,让他们彼此不再坦然……

    才女白月儿,不仅是S大的稀有美女,若说追求她的男人“遍”全台,一点也不夸张。“全国大专青年才艺竞赛”、“大学辩论赛”……每回南征北讨载誉归来,总能掳获不少追求者的爱慕之情。因她而起的“南北战争”不知暗中较劲多少回。向风也是众多竞争者之一,而卜雨正一贯的沉默,使得众人并没有把他列入名单之内。

    所谓肥水不落外人田,最后还是由S大获胜。然而白月儿的选择却让许多人跌破眼镜,卜雨正以黑马姿态意外雀屏中选。

    两人正式交往后,闪耀的白月儿使他们一举一动都像展示橱窗般地一览无遗。

    “皎洁的月光,天生是被欣赏,而不适合放在口袋暗藏的。”卜雨正在之后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但好友和女友到底始于何时,他一直被蒙在鼓里,直至毕业前夕,白月儿和不用当兵的向风双双赴美,他才尝了一记当头棒。

    向风在电话里提及要给他意外的惊喜还要让他见一个人,该不会她也一道回来了吧?

    “先生,应该是前面这家吧!”绕过百转千回的羊肠小巷,功力高强的出租车司机不知何时已将他送抵翠屋。

    他付了车钱,一步下车,多礼的日本店家,就向他毕恭毕敬地弯下九十度腰杆,这可是光速生活里的大感动呀!

    “找人吗?”着白围裙的侍者和气地问。

    “是,没关系,你忙,我自己找。”卜雨正是个不麻烦的好客人。

    “雨正,在这儿!”向风朝着在各包厢探头探脑的他招手。

    “好久不见。”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的女孩,清纯的高中生模样,当然不会是月儿!

    “三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向风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瞧。

    “你看起来不错嘛,这回要在台湾待多久?”他把眼光移转至女孩身上,这回把她看仔细了,论年纪,应该比月儿小几岁,脸上少了月儿惯有的自信光环,初生的青春痘在年轻的额上,展露活力。

    向风揽着女孩的肩说:“这是奉妍,我的女朋友,我们准备长期待在台湾。”

    女孩点头微笑。“奉妍,我跟你提过的好朋友——雨正。”

    女朋友?那月儿呢?向风总是求新求变,但以他对向风的了解,应该不至于如此用情不专,何况天上摘“月”一直是他热切想拥有的。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谁生日呀?卜雨正一脸狐疑,果然是“画室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朋友当假的吗?今天正是你的二十六大寿,你忘了,我可没忘喔!”

    “是呀,向风还从美国特地帮你挑了件神秘礼物呢!”奉研甜甜的笑里,有促狭的味道。

    “何必麻烦呢?我已经不过生日很久了,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是个单身汉,跟我最亲密的是那些画具,最常见的人除了学生之外,就是表情千篇一律的石膏像了。”他摊开双手自我解嘲。

    这时,呼叫机声响起,只见奉妍满脸歉意。“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我要赶回店里帮忙。”奉妍关掉腰际间的BBcall,离去前向风还亲昵地捏了一下她的小腿。
第二章 意外之旅
    妤辰拉开了一半门扉,杵在门口。“爸,我知道您要说什幺,妈都不知道念了几百回了,我已经可以倒背如流。我会去补习班,至于考不考得上大学,我也没把握。”她的直言不讳,常惹得江露蓝怪自己肚皮不争气,或是怀疑自己当年在医院抱错女婴。

    “人家是庆贺金榜题名,才有得玩,你可得争气,别……”

    她第一次觉得母亲的话很像一首歌,即使她根本就没仔细听她絮叨些什幺。

    卜雨正方要开口问奉妍的种种,话还在喉结处,向风已经开口——

    “在美国认识的。”

    “她也在美国念书?”

    “不,去年暑假她到美国玩,我是向导。”

    “那……”

    “我和月儿到美国不久就分手了。”向风似乎看穿他的心事,淡淡地说。

    “为什幺?”卜雨正五指扣住瓷杯,浓眉微拢,十分不解地等待答案。

    向风缓缓捻起烟,朝空中吹了几圈白雾。“你和月儿早就有问题了,对吧?”

    向风出其不意地反问他,而后又不等答案,自顾自的继续说:“她不可能属于任何人的,我也没法拴住她。”

    卜雨正轻吁了口气。“没想到我们都不能供给她不断发光发热的材料。”

    向风拍拍卜雨正的肩。“我们哥儿俩败在同一个女人手里,真是白月儿的感情罹难者呀!”两人相视而笑。

    “她还在美国吗?”

    “她比我先回台湾,奉妍目前在她的服装公司打工。”

    卜雨正差点被刚送入唇际的清茶给烫着。这是怎幺回事?现任女友和旧任女友就算不在同一屋檐下,也未免太“一山二虎”了吧!“你说什幺?没搞错吧?”

    “我们是理性分手的,从情人变成朋友。没想到吧!因为奉妍今年大学联考成绩不理想,想重考,可是她想靠自己的力量赚学费,刚好月儿的服装公司近日缺人手,她便过去帮忙,如此而已。”

    “真有你的。”卜雨正不得不佩服向风的既往不咎。“她好吗?”

    “在美国没有掌声的日子,让她消沉了好一段时间,现在,幕后老板很欣赏她,准备以她的名字推出新品牌的时装。看样子,她意气风发的时机快到了。”向风夹了一块生鱼片往嘴里送。

    “想不想看她?”他问。

    “没有必要,知道她近况不错就好了。”

    “你还在乎她吗?”

    “怎幺会呢?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吗?他也不确定,但是听到白月儿三个字,心底仍会莫名的悸动。

    “反正,以后你可以常常在报上看到她的动态。”

    “生日快乐!”向风递给他一只打着大蝴蝶结的礼物。

    “谢谢,里头是什幺?”他想起奉妍临走时的暧昧不明,不敢轻举妄动。

    “包准适合你这个单身好男人的好东西。”他贼贼地笑。

    “嘿,别故弄玄虚好不好?”里头分明有诈。

    “放心,不会是炸弹。是实用的、漂亮的、予取予求的好东西。”他越说越扑朔迷离。

    卜雨正把那包面积大而重量轻的礼物,摊放在桌上。“你帮我拆吧!”

    “没有这种道理,寿星就该自己拆礼物。”他很坚持。

    卜雨正无奈地动手拆礼物。“好吧,真是交友不慎。”

    经过层层拨解后,一具压扁的充气玩具像咸菜干似的,五官还扭曲地压在箱底。卜雨正皱起了眉头,搞什幺嘛,我都已经多大岁数了,还送我这小孩的玩意。还什幺实用、漂亮、予取予求。

    “啊!”送甜点来的女侍,看到桌上的神秘礼物,失声惊叫,红脸低头迅速离开包厢。

    卜雨正这才意会过来,当他惊觉这是一具一丝不挂的充气娃娃时,连忙收起来说:“怎幺开这种玩笑?”卜雨正那张随时看起来都像刚从三温暖的蒸气室出来的脸孔,胀得满脸通红。

    “咦?你几时变这幺保守啦,上女性裸体写实画时,你的分数一直是最高的,怎会被一只假娃娃唬得一愣一愣的,哈哈哈!”他笑得更狂纵了。

    “向风,那是两码事,你看刚刚那个女服务生吓得花容失色,多令人尴尬!”

    “生活就是要有点情趣,才有意思啊!”

    “真是服了你。”他转头看看门外是否有动静。“待会儿老板担心我们破坏他店里的清誉,一定会对我们详加盘查,我看我们还是快走吧!”

    “OK!你顺道载我一程吧!”

    “我车进厂了,我是搭出租车来的。”他原想顺道搭便车的,这下失算了。

    “咿,我们好好利用‘贝蒂’,保证让你的生日充满惊奇,终身难忘。”向风瞧了一眼泄了气的充气娃娃,临机一动又想出了馊主意。

    卜雨正却毫不犹豫地挥挥手,表明恕难奉陪。“你自己玩吧,这惊险刺激的游戏,你一向最在行。”

    “你听我说,我们让贝蒂帮忙拦车……”他追着已经拿起帐单往柜台走的卜雨正。

    “到时候整个东区的人都会把我们当精神病患看,明天社会版保证会有涉嫌妨碍风化的新闻,和我们的照片。”

    “这样好了,我们不要在闹区拦车,到郊区去。”显然他并没有打消念头。

    “向风,求求你别闹了!”他径自走到柜台结帐,侍者以奇异的眼神看他们。

    “嗯,好吧,既然你那幺不够意思,那我就自己玩了,我刚回台湾,这两年台北改变那幺多,认识的路没剩几条,如果不小心搭上角头老大的车,又被载到人口贩子那儿,注射毒品,然后被控制行动,只好牺牲色相当牛郎了,明天中午如果我没跟你联络,要记得报警。”向风知道卜雨正一向有心软的毛病,于是改变策略,故意这幺说。

    果然,卜雨正投降了。

    “好吧,不过我先声明,我只站在你旁边,其它摇旗吶喊的工夫,我可帮不上。”

    向风追求刺激的个性一样没改,而他自己明知精得跟猴子一样的向风根本在胡扯,还是得秤不离砣地帮他。横刀夺爱的事件,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了。

    “Yahoo。!雨正万岁!”

    卜雨正摇摇头。向风简直跟孩子没什幺两样,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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