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2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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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2部-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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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少怀躲闪不迭,一屁股坐在路上;等大车从身边过后,他才又接着捡票子。
  高大泉心里油然地产生一股胜利者的喜悦。他抽身站起,巍然地立在车头,指着冯少怀的鼻子说:“冯少怀,你们逼着刘祥卖房基地那一天,我警告你的话,你还记着吗?社会主义金光大道是毛主席指引的,是我们无产阶级闯出来的,任何人都堵挡不了!摆在眼前的大量事实,己经把问题说得明明白白。你如果不服输,不认罪,历史的车轮子一定要把你轧个粉粉碎t 〃 大车轮子呼呼隆隆地滚过去了。
  冯少怀手里捏着票子,象丢魂落魄一样浑身无力,又解嘲似地对旁边的秦文吉低声说.“没啥了不起的。有钱能买鬼推磨,天下边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活人多着哪,任我挑,任我使。”
  秦文吉呆呆的如同一根木头。眼前经过的此情此景,他还不能理解,却印刻在心上。
  冯少怀没得到回声,又朝远去的大车望一望,阳光强烈,刺得他睁不开眼,只听见一阵震撼人心的高声大笑。
  车上是胜利的人,是幸福的人。
  朱铁汉说:“真不知道象冯少怀这种人的心是怎么长的?他把人家害成这个地步,差点象刘万媳妇那样送了命,还不死心,还想下网,真可恨之极户
  高大泉说。“山河易改,剥削阶级的本性难移。恶毒凶狠,不知羞耻,只认金钱不识人,就是他们的本性。”
  朱铁汉说:“这一回,绝不能轻易地饶了他! ' ' 
  高大泉说:“对,要揭,要批! 这不在他一个人会怎么样,为的是让群众进一步地擦亮眼睛,让大家都看清,只有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人,心最好,只有走社会主义道路,才是正道;趁这股热劲,我们把互助组转农业社的酝酿工作,再推进一步,真正做到水到渠成! 〃 
  高二林闭着眼睛,耳朵却认真地听着哥哥和朱铁汉的热烈议沦,心里掂着这些议论的分量。他想起去年刘祥家遭祸,哥哥带领翻身农民向刘祥伸手搭救的情景;想起在那个同一时间里,张金发高喊“管不着”,小算盘设法卖套挣钱,而冯少怀使手腕,趁机放高利贷。他接着又想起围绕刘样卖房基地的那场纠葛,谁好,谁坏,就更清楚了― 不错,不错,只有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人,心才最好!他想起两年来,许多翻身户入了互助组以后真正翻了身:糠菜半年粮的邓久宽,不再吃野菜了,一天有三顿净米净粮吃着,还把儿子黑牛送到学校上了学;从打懂事就背债的大个子刘祥,变成了无债一身轻,腰里有了存钱,囤里有了余粮;一辈子没有养过牲口的吕家,有了大黄牛;一辈子没穿过新衣裳的陈大婶,炕上垛起新花被,身上穿上了细布裤褂― 不错,不错,只有社会主义的道路才是正道,应当走;我要跟着哥哥走社会主义道路啦… … 
  朱铁汉给高二林掩了掩被子,顺手捏捏高二林的胳膊,心疼地说:“看看,过去是个多壮实的小伙子,这回让冯少怀给折腾的,真是没死脱了层皮,疲成这样了。”
  高大泉望着远方,满怀信心地说:“他会胖起来,换一身好的血肉、结实的筋骨! ' ' 
  他们把大车赶得飞快,直奔他们的芳草地。
  他们把高二林从春水河边的小店里接回来了。不,他们把高二林从另一个阶级营垒里接回自己的阶级队伍中来了。灿烂的阳光,照耀着平坦的大道。
  六十清理
  芳草地的群众在揭发批判冯少怀的时候,好多事情一追究,就自然而然地挂上了村长张金发。会上会下,人们议论纷纷:“要不是他在后边撑腰,冯少怀敢那么凶吗?〃 
  “要不是他搞个假互助组,刘万媳妇能死吗?〃 
  “要不是他带头搞资本主义,高二林早就回头啦!……“他哪象个党员,快铲除他!” 
  高大泉根据这样的情形,做了一番仔细的思考,跟朱铁汉、周忠交换了意见,又到区委汇报和请示:为了在思想上来个比较彻底的清理,召开了一个有群众积极分子参加的党支部会议。头一个晚上学习党章。
  第二个晚上学习中央关于互助合作的决议。
  第三天,每个人要联系思想进行检查。为了能够做到认真和充分,他们拿出半天时间,从吃过午饭就开始了。
  会场在高台阶的村公所办公室。十五个人,在桌子旁边围了一圈,两个床铺上也坐满了。天气很热,小伙子们脱了光膀,女孩子撩着衣襟煽风。屋子中间放着一只铁桶,里边盛着刚从并里提上来的凉水。不知从门口,还是从窗洞飞进一只小蜜蜂,在湿流流的桶边飞飞落落。
  在座的人都是很庄严的。不论党员或群众,都用党章和中央决议情神联系自己的实际,检讨自己认识不够和做得不够的 付
  地方。
  惟有张金发例外。在会场上,他偏要坐在显眼的位置上,俨然象个会议的主持者那样,点这个发言,催那个开口,替这个舀水,给那个递烟。他还常常把别人的发言插断,人家刚说个头,他马上给安个尾,光跑题儿,拉都拉不回来。
  周丽平、吕春江、周永振、秦文庆和春芳、小环这几个年轻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气得肚子鼓鼓的。
  周忠、朱占奎和宋老五、秦恺这些成年人,慢慢地抽着烟,猜测着会议发展趋势,都很担心。
  记录的小学教师姜波,故意停住笔,表示不满。
  朱铁汉呢,今天有意不先开炮,皱着眉头,强压怒火。主持会场的支部书记高大泉,坐在张金发的对面。桌子上摆着笔记本和扭开笔帽的钢笔。他披着一件白布褂子,一只手搭在蹬在凳子上那条腿的膝盖上,一只手按着桌子边,好象随时都要抽身站起的样子。他那两只闪耀着复杂神情的眼睛,紧盯着张金发那张流露着狡猾气的脸。他掌握火候,等待时机,希望张金发能够有一点自觉,这样,就会增加大家帮助他的热情和信心,使他张金发受到教育,使大家得到提高,使党支部会议取得预定的效果。
  张金发早就断定要“挨整”,打定主意要滑过去:先泡,泡不过去,就顶。泡到快吃晚饭的时候,窗户上的阳光收走了,院子里变得阴凉了。张金发想:这半天算泡过去了!
  高大泉放下蹬着凳子的脚,神了神肩上的小白褂,一只手按着本子,一只手拿起钢笔,随后开口点名了:“金发,现在该你发言户
  张金发估计会有这一手,就嬉皮笑脸地说:“这半天,我嘴没有闲着,讲得不少了。”
  高大泉说:“你的话不少,都是东一榔头西一镐头地扯闲篇,没接触思想问题,不值半分钱!你要认真地清理清理自己的思想 〃 
  张金发故意打个沉,说.“思想嘛,去年那一年,我只顾忙着贯彻上级的指示,奔着抓工作,想得少。今年呢,提高啦,对领导,我服从,对同志们,我团结,上边布置下来的任务,积极完成。比如前几天我带着十几个人修那段让雨水冲坏的道儿,中午饭都没顾上回家吃· !一”
  高大泉打断他的话:“今天组织上要你检讨错误户张金发看高大泉一眼,抽两口烟,说:“错误嘛,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呢?回想起来,这一年虽然辛辛苦苦,离着上级对我的要求,还差得很远… … 我有时候,还有那么点官僚主义;总是忙啊,忙啊。还有… … ”
  高大泉大手一摆,高声说:“张金发同志,这是党的会议,你要严肃点儿户
  张金发说:“当然严肃,我这儿不是在猛检讨吗?〃 高大泉说:' ‘你不是一般浮皮潦草地检讨问题,应当向党、向群众认罪!〃 
  张金发好象吃一惊.“什么?认罪?我一夭到晚为芳草地的人干革命工作,忙得连一挑水都顾不上给家里挑,我犯什么罪啦?〃 
  朱铁汉觉着这回到了开口的时候。他想,自己是老党员,在党内斗争的时候,应当起带头作用。他没等张金发的话音落,“哩”地站了起来,大声吼着:“张金发,你还敢不认罪吗?告诉你,在场的人心里都有一本账! 这两年,拉你,你不回头,拽你, 
  你打坠儿,从明转到暗,越千越不象个党员的样子了。今天,我们还想给你一个自觉的机会;可是你,在这样的会上,装疯卖傻,故意捣乱,真把人气得没法儿忍!告诉你,今个要跟你彻底清算,不论使啥手腕,都跑不了你! 〃 
  张金发怕高大泉,正找薄弱的缺口;这会儿,他瞄准了朱铁汉这个对象,想从“软泡”转入“硬抗”,吵得囚点,引诱朱铁汉说过火的话,好让高大泉出来和泥,趁机再混过去。他想到这儿,也照样“噢”地跳了起来,毗牙瞪眼地冲着朱铁汉喊叫:“朱铁汉,你要干什么?你们要扯伙整人是怎么?… … ”
  朱铁汉说:“你说对啦,这回就是要整你!〃 
  周丽平、吕春江一齐跳起来,同声喊:“对!对! 〃 朱占奎说:“再不整你,还等啥时候呀?〃 
  张金发对这几个人的吵嚷不仅不害怕,倒认为自己的“激将法”的计策成功了。他把眼光落到高大泉脸上,这才真吃一惊:高大泉对这些人是一副赞许的表情。他又把眼光转到周忠脸上。他想,这个人是他们那伙人里边最稳当的,是他们的“主意包”,有时候高大泉也要听他的指点,他这会儿要出马制止众人的行动吧?
  周忠已经看出张金发的心思,立刻开口补充一句:“从张金发今天这副态度证明,咱们支部开这样一个会太应该啦! 这样的思想要不整一整,我们党支部成了啥啦?〃 
  张金发见势不妙,又想在列席的群众里边找同情人。可惜呀,这些人,一个个都对他张金发怒目而视,连最老实巴脚的苏存义,都直朝他瞪眼、撇嘴。到了这一步,张金发的锐气立刻大减。他这会儿多想念区里的王友清,只有这位区委书记才会救他的驾,也能够救他的驾呀… … 
  高大泉站起来,朝大家打手势,说:“同志们,都坐下,咱们要摆事实、讲道理。今天,张金发要是不认错,不悔改,咱们的斗争决不罢休! ' ' 
  人们都气扑扑地坐下了。
  张金发故意使劲儿一坐,把凳子压得直叫唤,同时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怕,我不怕,没啥了不起的,我没错,我没罪… … ”朱铁汉尽力心平气和地质问他:“一个共产党员,不搞社会主义,搞资本主义,算不算错?〃 
  张金发说:“我怎么没搞社会主义呀?不知者,不怪罪,过去我不明白,中央的决议一公布,我就办互助组,还怎么着?〃 朱铁汉又质问他:“你那个互助组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金发说:“当然是真的户他马上又补了一句,“就是没经验,搞得一般点儿… … ”
  朱铁汉转身对秦文庆说.“文庆,你是他那个‘组’的,你说说吧!〃 
  秦文庆早就憋着劲儿,听到朱铁汉一点名,立刻就冲着张金发喊道:“你别再骗人啦! 你办的那个互助组,一点真东西都没有,… … ”
  张金发朝秦文庆瞪眼珠子:“你别胡说八道!〃 
  秦文庆说:“谁胡说八道?咱们几家人在一块儿干过一天活吗?〃 
  张金发说.“我们是灵活着干,分工合作。”
  朱铁仅插一句:“噢,你们这样灵活― 文庆跟他爸爸合作,你跟陈秀花合作?〃 
  好几个青年被这句话逗得要笑,赶紧捂住嘴。
  张金发说:“我们有组员,有组长,反正我们是互助组… … ” 
  秦文庆说:“算了吧。你拼凑假互助组那会儿,你就当面给我爸爸许了愿:光挂牌牌,实际个人干个人的,叫做‘并水不犯河水’。这事儿有没有?〃 
  张金发说:“你爸爸糊徐,把我的话听错了,… … 反正咱们是互助组,种地的时候… … ”他刚要说种地打井,又发觉说错了地方,赶忙收住嘴。
  秦文庆却揪住不放:“你说种地的时候互助了吗?上级号召打井抗早,你从区里开会回来,把我们找到一块儿,让我们各户雇人打井… … ,
  几个青年人喊起来了:
  “共产党员号召雇工做活,这叫什么互助组?〃 
  “你是揪扯一群有钱财的人合伙搞剥削[〃 
  秦文庆接着说;“刘万提出来雇不起人,你怎么说的?你说实在不行,一块地里挖个筒,远远一看,象个井样子,就应付过去了… … ,
  满屋子一阵轰笑,笑后,一片质间声又包围了张金发:“你说说,有这样专门骗人的互助组没有?〃 
  “你说呀,你们于过互助组的事儿没有哇?〃 
  张金发闭着嘴巴不吭声,心里啼澎地跳个不停。高大泉又一次让大家坐好,对张金发说:“你表表态吧,你那个互助组,到底是真是假?〃 
  张金发说.“等到秋后,我们要好好整顿整顿… … ”高大泉说.“大家让你回答,是真是假! ' ' 
  张金发被逼不过,只好说:“不太真… … 瞧明年吧!〃 高大泉说:“你不清理今年的错误,就不可能有个好的明年。你能承认你们那个互助组不太真,态度有了转变。可是停在这 石王
  儿不行。你得认识到,就是因为你挂个互助组的牌子,才给冯少怀搞了个防空洞,让他到处用互助组的名义拉脚受优待;让他骗了好多人,包括高二林。就是因为你挂个互助组的牌子,才使刘万走了错路,没有及时地组织起来,闹了个家败人亡· · ,… ”张金发又叫喊起来:“哎,哎,怎么把这个事儿也扣到我头上?这是人命关天的火问题!〃 
  高大泉站起身来,高声说:“张金发,告诉你,今个党支部跟你斗争,都是大是大非的大问题!你呢,一点也不老实,一会儿软,一会儿硬,想混过去。这是办不到的。我再告诉你个底:支部开会,清理你的问题,是区委连着开了两次全体会决定的。你不要当儿戏!〃 
  张金发抽了一日冷气,用褂子袖擦擦流到下巴上的汗水,打个楞,小声对高大泉说:“我,我请会儿假,上趟茅房… … ”高大泉一摆手:“快去快回来!〃 
  张金发一出屋,党员、群众就愤怒地议论起来了:“不用白费时间了,他不会认错!〃 
  “干脆讨论对他的处分 〃 
  高大泉说:“同志们,再耐心一点。咱们要按政策办事儿,能拉就不推,有一口气就得救。”
  张金发转回来了,脸色苍白,两手扫’抖,进屋往椅子上一坐,竟“呜呜”地大哭起来。他边哭边说:“我检讨,我认错,我犯了罪。我对互助合作不满意,我搞假互助组骗了党,害了人… … 我今后一定彻底改正,重新当一个好党员· 一”
  大家让他这个突然大变闹楞了,因为多数人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斗争阵势,一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高大泉一直没动声色,等张金发把话说得差不多了,就又提璐 
  出问题:“经过斗争,你能改变态度,愿意承认错误,不管多浅,我们都欢迎。你得进一步挖挖思想根子:为什么去年反对互助合作,今年中央决议下来以后,为什么还搞假互助组?彻底地向大家抖落抖落吧。”
  张金发想了半天,回答说.“因为我想出出风头……”
  众人说这不是根子,还让他挖。
  张金发又想半天,回答说:“因为我对支书不服气,……”
  众人还说这不是根子,再让他挖。
  张金发说:“我上了冯少怀的当… … ”
  众人仍然不同意他的看法。
  张金发两手一摊:“我就检讨到这儿了。”
  朱铁汉说。“你害羞,我替你脱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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