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像早被磨平、性无棱角的张无忌一样,懂得“月满亏蚀,知足不辱。”的长乐至理,却也知晓天地尚无完体,第七层中未被发现的那十九句,原是当年创制《乾坤大挪移》心法的那位波斯高人,并未真正达到境界前的臆想口诀。所谓的第七层心法,不过是他无法修炼之下,空凭聪明智慧,纵其想象,力求变化得出的猜度论据,实际的操作性确是大有问题。
不管今日今后,殷扬自不会去一门心思的强练这种似是而非,误入歧途的想象功夫。否则,不是走火身亡,便要疯颠痴呆,或致全身瘫痪……甚至,还有自绝经脉的恶性可能……
随着血迹渐干,殷扬将手上的羊皮卷张,也是同样的收入怀中,再又拿起阳顶天骸骨上所留的一物,从头看起。
此物是封书信,封皮上写有“夫人亲启”四字。
因为年深日久,封皮早已霉烂不堪,连那四字也是腐蚀得笔划残缺,难以识别。但是依稀之间,殷扬仍可看出笔致中的英挺之气。此信牢牢封固,火漆印迹俱然完好。想是那位阳夫人未及拆信,便已自杀。
殷扬三下两下,拆开封皮,抽出一幅极薄的白绫出来,只见绫上写着:
“夫人妆次:
夫人自归阳门,日夕郁郁。余粗鄙寡德,无足为欢,甚可歉咎,兹当永别,唯夫人谅之。
三十二代衣教主遗命,令余练成乾坤大挪移神功后,率众前赴波斯总教,设法迎回圣火令。本教虽发源于波斯,然在中华生根,开枝散叶,已数百年于兹。今鞑子占我中土,本教誓与周旋到底,决不可遵波斯总教无理命令,而奉蒙古元人为主。圣火令若重入我手,我中华明教即可与波斯总教分庭抗礼也。”
殷扬早知,西域明教源自波斯。而这衣教主和阳教主两位,不肯听奉总教之命归降元朝,倒也是两位极有血性骨气的昂藏好汉。
接着看下去:
“今余神功第五层初成,即悉成昆之事,血气翻涌不克自制,真力将散,行当大归。天也命也,复何如耶?
今日命在旦夕,有负衣教主重托,实为本教罪人。盼夫人持余此亲笔遗书,召聚左右光明使者、四大护教法王、五行旗使、五散人,颁余遗命曰:‘不论何人重获圣火令者,为本教第三十四代教主。不服者杀无赦。附令金毛狮王谢逊,暂摄副教主之位,处分本教重务。’”
谢逊文武全才,比之杨逍范遥的高傲偏激,殷天正的年纪老迈,韦一笑的暗疾难愈,本来倒是最有潜力的一人。
可惜了……
殷扬见到“不服者杀无赦”六字,面上微泛冷笑,感叹一声后,又见信上些道:
“乾坤大挪移心法暂由谢逊接掌,日后转奉新教主。光大我教,驱除胡虏,行善去恶,持正除奸,令我明尊圣火普惠天下世人,新教主其勉之。”
遗书上的最后部分,仍有噂嘱:
“余将以身上残存功力,掩石门而和成昆共处。夫人可依秘道全图脱困。当世无第二人有乾坤大挪移之功,即无第二人能推动此‘无妄’位石门,待后世豪杰练成,余及成昆骸骨朽矣。顶天谨白。”
看到这里,殷扬心想:阳大教主想得倒好,若他当年真能忍上一忍,与那成昆同归于尽之后再肯断气身死,也就少了自己今天的忙活……
最后是一行小字:
“余名顶天,然于世无功,于教无勋,伤夫人之心,赍恨而没,狂言顶天立地,诚可笑也。”
殷扬笑笑,说了一句:“的确可笑。”
第十二卷 光明绝顶少年狂 No。192 三鹰
在书信之后,则是一幅笔致详细的秘道全图,注明各处的岔道和门户。
殷扬看完心想,此人虽是顶天立地的一条汉子,可在“纯爷们”属性方面貌似尚有欠缺。要不然,他那方面的能力也能顶上天去,又何愁自己的爱妻偷人、帽子变绿?
从小熬炼筋骨,钻研硬功,并对自个儿体格相当自负的殷大公子,见信末尾阳教主颇有抑郁之情,即刻不屑一笑。
他此番前来,就算没有成昆败走、亡命逃脱的引子,也必要下这秘道一趟!并非为了自身已会的《乾坤大挪移》神功,而是为了阳顶天的这封亲笔书信。
抄起旁边的黑色包裹,信手一拉,呈现卷状叠起的皮包,瞬间滚成一道便携式的工具长带。带中的工具,按照各自的功能特性罗列齐整,仿佛后世的简易手术包一样。
殷扬从中选出一支药水瓷瓶,对着信件上的某一位置倾倒下去……
盏茶过后,主要工作完毕。
殷扬收起工具皮包,重又捡起阳顶天的那封遗书细看起来。在信尾的地图当中,找着了自己目前的置身所在。略一查探,发现果真要卖回苦力,推动石门而出了。
当世之间,只有杨逍和他练过这等乾坤挪移的神通,两人中显然殷扬更胜一筹,是以他并不着急现下被困。
拥有收藏癖的殷扬,本身的藏书也极丰富,对于周易八卦之学多有涉猎。
按照“乾尽午中,坤尽子中,其阳在南,其阴在北。”所言,追寻“明夷”位和“随”位之间的“无妄”之位,在石室中踏勘方位,走到西北角上,运劲于洞壁表面到处敲打,发觉每一处都是极为沉实,找不到有声音空洞的地方,暗道此门确实不是前边的那些石门可比,恐怕其厚度还要比宽度来得更大……
他微微探查,拂袖一扫,鼓起阵阵劲风,将那石壁上所积附的深厚沙土层层刮去,终于露出一道门户的痕迹出来。
当下气凝丹田,力聚双臂,两足摆成弓箭步状,缓缓的推将出去。眼前这扇宛如嵌生于石壁里头的牢固大门,微微一晃,便即再也不动。
殷扬感觉体内真气流转,生生不息,宛如磅礴无尽。当即沉喝一声,这回十成的九阳真力全部使出,又依照乾坤大挪移上的独到心法,用劲使力,终将这道石门推得轧轧作响,连续晃动,最终不情不愿的朝后缓缓移开。
老汉推车般的推出一人身位,殷扬撤力闪身而出,回头一瞧,发现这道巨得不得了的夸张重门,其实乃是一块天然生成的硕大岩石。仅在岩底位置,巧妙的安装了一个轱轳铁球作为门枢。年深日久,铁球早已生锈,如今的大岩石只有更难推动。
若非殷扬、张无忌这种“铁血真汉子”级数的野蛮人物,又有哪个正常人强推的开?
他手持地道秘图,循图而行,地道中岔路虽多,但依照图例指示,总算毫不费力的走出了秘洞。
出得洞来,强光闪耀,外头已经是朗朗白日。
殷扬微眯双目,一时之间不适应光暗交替,竟然有些睁不开眼。过了一会,才能慢慢的张开眼来,只见遍地冰雪,阳光照在冻雪之上,反射过来,倍觉光亮刺目。
殷扬走到崖边,四顾身周地势,原来是在一座山峰的中腰部间。极目远眺,遥见西北方向的山坡上正有几个人躺着,一动不动,似已死去的样子。殷扬活络下手脚,从山崖上飞身跃下,到得近处,见有四人死在雪地里边,白雪中鲜血飞溅,四人身上也另有刀剑之伤。
其中三人,穿着明教教袍,而另外一人,看他的光头外形与显著服色却是个中年僧人,显是少林子弟。
殷扬延循这片雪地里的足迹,直向山上奔去。每走二十余丈,就见七、八人等错落的躺在地下,各挺其尸,情状可怖。又转了一个弯,瞧见五名明教子弟的尸首,正被高高的挂在树枝之上,全是头下脚上的颠反倒悬,每个人脸上血肉模糊,似被什么利器生生抓过。
奔行中的殷扬,轻瞥一眼,冷哼一声,心道:小小华山派,区区虎爪手,竟然也敢猖狂!
飞步上峰,一路上遍地可见尸首狼藉。
其中,大多数都为明教教徒,可六大派的弟子也不在少数。想是一日一夜之间,六大派汇合山脚、发动猛攻。明教却因杨逍、韦一笑等重要首领尽数重伤,无人指挥,以致大为失利,被人直攻上山。而正邪激斗酣烈,是以双方才死伤均重。
殷扬身法疾速,脚程奇快,一会儿便从山腰飞至山巅,猛听前方兵器铮铮,响得热闹。白刃相交之声,乒乒乓乓的激烈传来,他心下微微稍宽,思道战斗既未停歇,他便未算迟到。
足下加紧,快步就往相斗之处飞驰过去。
突然间,耳闻呼呼风响,背后两枚钢镖掷来,跟着有人喝道:“是谁?停步!”
殷扬奔行不休,回首一看,见是个少林和尚,也不想理会这些小喽啰阻扰,脚下毫不停留,回手轻挥,两枚钢镖立时倒飞返去,便听一声惨呼,跟着砰的一响,那名倒霉僧人已被自己的两发钢镖,钉在了右肩之上,立刻血如泉涌,就此摔倒在地,翻爬不起。
殷扬一路无阻,穿门过关,冲堂越墙,飞檐走壁,直进两处厅堂,眼前已是好大一片广场。
广场之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
西首人数较少,十之八九身上鲜血淋漓,或躺或卧,却是明教一方。旁边列阵整齐的一票天鹰教徒,隐有与明教徒众互成犄角的防御态势。
东首的人数要多出不少,架势分明的分成六堆,看起来六大门派的人手均已到齐。而这六批人马,隐然正对着明教众人,作出包围之状。
殷扬目力卓绝,仅仅一瞥之下,即见杨逍、韦一笑、五散人诸人,都是坐在明教人众之内,每人一把太师椅伺候着,看情形仍是功力未复、行动艰难。就连,已然升级到超一流高手境界的杨逍,也不例外。在他旁边,还有个眼睛大大的漂亮小姑娘正乖巧陪着,殷扬瞧她眼熟,猜测八成就是杨不悔这丫头了。
回首注目,但见广场中心,正有四人正自拼斗,周围的各人亦正凝神观战。
殷扬悄悄潜入,定神看时,见那相斗双方都是赤手空拳,未动兵刃。可那掌风呼喝,威力居然远及数丈开外,显然这互有攻防的四人,内功水准俱属不凡。
三人的那一方,各自身形转动,围住中心那人打得极快,不时击掌相交,却未等真正胶着,便为中间被围那人催劲震开,根本无法真个的攻破对方防守。
便如“三英战吕布”一般,这四个人“丁”字儿厮杀,真如走马灯般旋转不休。无论进退攻防,皆是打成一团,没有片刻分离,这让场中眼力稍差者,甚至看不清双方的过招路数。
可这殷扬的五感六识,均是超出正常人的水平远矣!即便场上四人,变招换防的速度超人也似的快捷迅猛,可又怎能逃得脱他的眼神?
围攻的三人当中,为首的是位气度儒雅、面相敦厚的沉着长者;另一个,是身材矮小、满脸精悍的中年汉子;最后一人则是进攻果敢、外表粗犷的强壮猛男……这三位,正是八年以前曾与殷扬有过一面之缘,武当七侠中的老大宋远桥、老四张松溪、老七莫声谷。
再看那被围之人,身材魁伟,银发白眉,神情冷肃,鼻子略微钩曲,仿佛秃鹫老鹰。
正是殷扬的祖父,明教的白眉鹰王——殷天正!
四人你来我往,不断进招拆招,直令明教和六大派的两方弟子,都看得屏气凝息,紧张不已,各为自己的一方担心忧虑。他们均知,这一场比拼,不但是明教和武当派双方威名所系,更是正邪两道间的第一次重要较量。
就连殷扬自己,也是瞅得目瞪口呆,全未想到自己的老祖竟然这般生猛,同时跟武当宋大、张四、莫七三人抗衡比斗!再想想原著里边,这位白眉老爷子,同样曾与武当派的这三人一一交手,却是落得个内外重伤以后,宵小趁漏想捡便宜之局……对比起来,眼下以一打三、神威凛凛的殷老爷子,简直牛逼帅气的不得了!!
四人鏖战激烈,双方都未有露出丁点败相。若论谁占上风,还是定海神针一般,傲然挺立的殷天正更具威猛气势。
可是,殷扬深知武当一脉的优势,尽在于以柔克刚、长久作战,这对功力大进的老爷子的武学风格,可说是极为不利。
他这边暗思对策,同时考虑要在什么时候出手最佳,突听场中又起变化,天鹰教和武当派里各又跳出一人,不声不响、沉闷不吭的对打起来。
耳闻惊变,殷扬立时凝神观去,却见一人白袍,潇洒无比,一人灰衣,苦大仇深,竟是他老爹殷野王和武当的老三俞岱岩战在一处!?
殷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觉光明顶之战似乎早已乱套。
望着爷爷爸爸全在奋勇大战,他便也没了暗中潜伏、等待时机的偷懒念头,立即便从丛丛遮掩的人群里边一跃而起,仿佛飞鸟似的纵进场内,将本在观战的明教、六大派诸人,统统吓了好大一跳,还以为哪个飞人驾到。
殷扬轻飘飘的降落场中,右手随意一指,点中武当派里的一张相熟面孔,语气很狂妄、很嚣张的出言挑衅道:
“好久不见,咱们也来玩玩罢!”
六道眼神交汇闪过,江南地区的黑帮头子、抗蒙元朝的造反先驱、心狠手辣的魔教家族——殷氏一家的老、中、青三代鹰王,在他们进行背景深厚、雄壮激昂的反动工作之余,终于彼此心领神会着站到了同一个战壕里面,并以自身最为强势的英雄姿态,参与进明教保卫战的第一阵线!
这正是:
光明绝顶少年狂,铁爪白袍三鹰将。
震撼登场的天鹰教—紫市堂—扛把子殷扬,没有丝毫顾忌场外的惊呼喧哗。甚至于,他还略嫌场面不够热闹,心里仍自有些犹豫的想着:
是不是,还该吼上一嗓子“我们的事业!”,比较更能体现出所谓逆天强者们的猪脚气势呢……
第十三卷 先诛少林后武当 No。193 先诛少林
被人当众点名的俞莲舟,站在原地一脸的愕然,完全不理解这位突然出场的年轻高手,干嘛要指着自己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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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这人似乎…有些面熟。
再一细看……
他总算是认出来了!
这名轻功高得出奇的白衣男子,不正是八年之前,给他印象相当深刻的那个魔手殷扬么?
殷扬这几年来,东奔西走,南忙北碌,除了与家人的联系一直没有终断过,早年在江湖上面闯出的煞星名气,早已是销声匿迹久矣。俞老二能从殷扬的容貌举止,以及其人固有的嚣张语气中,依稀记忆起当年的那个强悍少年,已属非常不易。
只是,六大派攻上光明顶后,魔教的光明左使杨逍,不知因何道理身受重伤,却仍以言语挤兑住正道六派的各大掌门,不得仗着人多混战。是以,双方依照武林规矩,约定逐一对战,以分胜负,也好让门下弟子免去乱战枉死之局。
结果,他与五弟、六弟三人先行出手,与对方的五行旗使一番鏖战。
他本人拼得三处伤口,终于拿下金、木两旗的庄铮与闻苍松二人。五弟张翠山银钩铁划,修为不比他差上多少。独自一人,分持虎头钩和白鹤笔,使出一套近年精研创出的“虎鹤双形”笔法,又斗平了水、火两位旗使。而最后的那位厚土旗使颜垣,则被六弟殷梨亭的快剑击败……
算起来,他早些时候已经动过手了,眼下属于有资格享受休息福利的伤残人士。猜测殷扬,先前由于某些缘故导致耽搁迟到,以至尚未弄清楚彼此间的磋商约定,才会有意识的跟自己这个多年前的老对手再分胜负吧……
金、木两大旗使的武功不差,其中庄铮更是作战勇猛,比俞莲舟的能耐也只略差半筹。俞莲舟用尽全力,打赢光明顶之役的第一场战斗,身上的伤势其实不轻。虽然,他也很想答应对方的指名挑战,但也知晓此刻的自己确实有些衰弱,恐怕不是这个少时便已很强的殷扬对手。
来此之前,没有预料到作为武当亲戚的天鹰教,对于明教会有这般坚决援助意念的俞莲舟,无奈苦笑一声,正想开口解释,顺带谢绝劝解。忽听旁边,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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