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他想来,若真让两个功力、境界都差不多的高手彼此相斗,一人用“降龙”,一人用“伏虎”,溃败的那个明显就是后者。
殷扬相信,一路平常的拳法,在高手手里亦可绽放光彩,能常人只所不能!就像当年乔峰在聚贤庄内以一手普普通通、人都会练的太祖长拳鏖战群雄,便是鲜明的明证。
不过,什么“大家风范”之说,殷扬确始终不屑。这些虚词,都在于高手本身的实力,而非武功等级。以强击弱下,又有什么值得宣扬?
殷扬沉思片刻,身形乍动,错步旋身,微微沉肩的同时,右掌从自己的右侧腋下隐蔽的反手发出,突兀地直击背后。整套动作流畅自如,就宛似行运流水一般自然滑顺。
比起刚才,初习“亢龙有悔”时的艰难,完全不可同语论之。
殷扬微微一笑,却是没有想到这第一十八掌,反被自己最先掌握……
从这天起,顺练“降龙”遇到障碍的殷扬,便开始倒习“升龙”。
殷扬将这一十八招的降龙十八掌逆向学来,速度竟也飞快。神龙摆尾、羝羊触蕃、履霜冰至、龙战于野、损则有孚、密云不雨、时乘六龙、鱼跃于渊、双龙取水、或跃在渊、震惊百里、突如其来、利涉大川、潜龙勿用、鸿渐于陆这十五招使来,已然渐得形似。
这一日,烈日阳阳。
宽敞的官道上,只有殷扬一人一骑。殷扬足扣马银镫,打马不停,手上一得空闲,便是横封侧扫,打出记记爆响,声势极为骇人。却是他驾骑之时,仍不忘攻略掌法。
如今,他还剩三招不成,若不将之一一琢磨参透,又哪能真正快活起来。因此,殷扬离张氏一家的先行人马已经不远,仍旧浑若不知的闷头勤练。
换旁人来,就算有这个精神,也未必有这个体质。而殷扬后天异禀却非常人可及。一路边赶路边练功,只有消遣解闷,又哪有把点劳损?
殷扬一掌拍出,刮得跨下骏马的鬃毛急劲扬起。再一回转收式,另外的一掌连击而上。如此连环三下,殷扬双掌突然变向,齐齐地按在身下的马鞍之上,身体骤然飞起,身姿矫健如龙。到得半空,即往右方虚劈一掌,只听得气音炸响,竟比先前几招的气势更为猛恶。
殷扬人在空中,一生大笑,才刚发威的右掌,收回、作圈、猛突,定定地打在空气之中,无声无息,速度始终如一。
这掌打完,殷扬狂笑不止,又重新落到马上。心知,这“见龙在田”、“飞龙在天”、“亢龙有悔”三掌,自己已初得其味。心情高兴,纵马更急,直在道上留下一路尘烟翻腾……
殷扬练掌以来,从没有过像今天这般快意。想到大名鼎鼎的降龙十八掌,竟被自己数日初成,就不禁兴奋异常。这个速度,无论摆到哪个时代,都得吓害一票武人。但他能有如此成就,确非侥幸所至。
首先,殷扬基础扎实,不但惯练外功,更兼有一套长年累修的厉害铁掌。再者,殷扬所记的全是大侠郭靖的用掌精义、毕生心得。人虽不同,武学的见解造诣却可借鉴。就好比殷扬是站在郭靖的肩膀上一般,从一开始便占尽优势!
如此既有基础,又得经验,修炼的过程自然要比常人快上许多。再加上,殷扬想人之所不敢想,竟然反其道为之的另辟蹊经,以逆练之法速成此功,亦可算是别出心裁的成果了。
武功招法,皆有自己的属性偏重。但在各人手中使来,也自会有不同的差异风格。就像同样的一门《降龙十八掌》,在汪剑通手里只是明珠蒙瑕,在萧峰手里则变得气概绝世,到洪七公手里即为弥坚老辣,到郭靖手里却成刚柔并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阅历领悟,气运心法更是大不相同。如今,“降龙十八掌”落在了殷扬的手里,却不知,又要被他修至怎样的境界……
第五卷 武昌黄鹤楼头上 No。080 回山
殷扬的掌法既已初成,便不欲再继续浪费时间。一番快马加鞭之下,只一天,就赶上了先行诸人。
张翠山和殷素素夫妇,虽然好奇他这些天去了哪里,但两人深知殷扬年纪虽少,为人处事及那一身本领却是十分厉害,又身居天鹰教紫市堂主之位,也不便与他多问。
一行人本就走得不快,再加上张无忌初归中土,对任何事都抱有兴趣,于是走走停停,游游走走,现在才只进了江南地域。
其时,元人暴政,中原大地可说是民不聊生。也只有像江南这等自古富庶之地,才略显前朝胜景。
一入江南,浑然不知自己经脉受创,习武之途已有艰难的张无忌,仍旧玩心甚重。似乎什么事物都觉有趣,都能将其迷住。一路上,由殷扬这个大表哥掏钱,很是送了他不少礼物。
总算,张无忌非属寻常孩童,对那些小儿玩乐的木剑竹马皆是不屑一顾,看不上眼。只有一些新奇机巧之物才能引得他动心购买。当然了,这个出资方,自然又是财大气粗,浑不将这些许小钱视为眼中之物的殷大公子。
殷扬向对外人凶狠,往往一言不合就要出手削人。可对于自己的亲人,那却是万般爱护的。他自觉有些对不住无忌,便对这位无忌小表弟的要求百般顺从。只要他看上了什么,二话不说立即买下。这份慷慨,张无忌大乐陶陶,殷素素笑眼相看,倒让张翠山有些担心,自己的儿子不会被人拐了罢?
殷扬腐化武当第三代弟子的高瞻行径,直到天鹰教的总部天鹰山下,才算告一段落。
这下,又轮到张翠山紧张了。毕竟他先斩后奏,将人家的闺女一拐就是十个年头,如今跟着自己的妻子回到娘家,拜见岳父岳母,当然极为紧张。而殷素素则也因为近乡情怯的心绪,而显得格外激动。
唯有,一路上吃好穿好,充足享受了一番豪华小少爷待遇的张无忌,依然没心没肺的拿着一把无刃的剑柄比划。这把光秃秃的剑柄乃是大表哥所赠,据说其来历相当不凡,乃是百多年郭靖郭大侠所打造的神兵利器……的剑柄!
因此,自己尚未有什么家当,又听大表哥吹得绘声绘色的小无忌,对之甚为稀罕。
殷扬领头,引一众人弃车下马,由脚下宽阔平整的山道,拾级而上。
正所谓,山不在高,有王则名。更何况,这山上还有两个“王”呢!
天鹰山坐落南方,山势虽恶,却不甚高,但论起防御力量亦算颇为了得。山下,有精悍教众护持。山上,更是好手如云,乃是天鹰教总部四堂的所在。按照四象之相,四大内堂分部于近山顶处。过了教内总堂,才达至殷氏一家的雅居华府。
除了殷扬早熟,十几岁就搬到后山悬崖边上,建院设厂的独住以外,殷天正夫妇、殷野王一家,皆都住在山顶“鹰王殿”后的连绵大宅之内。
作为地主的殷扬,吩咐唐斩先带俘虏前去后山武厂,与留守的公孙胜交接。自己则带着张氏一家三口,上山过堂,入殿穿宅地直奔殷老爷子的院子游去。
殷素素十年之后重回家园,真是相当感慨。搂着左看右瞧的小无忌,声音微带颤抖地介绍起来。什么妈妈小时候在这里摔交啦,在那里练剑啊,一幅兴致勃勃却又条理不清的样子,显然激动已极。
张翠山却是震撼于天鹰教的强大。在他的印象里,十年前的天鹰教,不过是一个新近崛起,展露头脚的邪道教派。实力虽强,行事虽横,也不过是一个黑道魁首而已。就算此次重回中原,曾听俞二哥言道天鹰教在这十年间实力飞涨,势力大增,但其如何强法,仍然没有个参照标准。
他这一路上山走来,确见防御森严,外松内紧。驻守山下的教众精神抖擞,巡逻阵阵倒也罢了。直到山顶之上,他看到一群身形魁梧,步伐沉稳的灰衣大汉实,才自真正惊异。这些大汉的身上,长刀短弩无不具备。顶着烈日,在头领的呼喝下,令行禁止的往来布阵、捉刀砍劈,简直就跟行军打仗、操兵演练一般。
张翠山观察仔细,为人又极心细,所见所闻皆可见其端倪。再想起,方才上山以前,自己听到山脚两侧,互为犄角的两边凹谷里,依稀传出阵阵喝声,却难见内中情景的奇怪情形,心下不禁震撼非常。
如今对照着想来,其中,竟然不知隐藏着多少如这些灰衣大汉一般的操练之士……
一个念头,自他的脑中一闪而过,尚未来得及清晰成形,就听前面有人叫道:“大哥!你回来啦!”
不知不觉间,已然严重走神的上门女婿张翠山,闻言立刻清醒,抬起头来双眼往前望去,只见一小小身影灵巧的点地跃起,直直扑向行在最前的殷扬怀中。
殷扬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宝贝妹妹前来偷袭。他也不敢用力,只是双手疾伸,将扑过来的娇小身躯稳稳接住。身形半转着将之放到地上,直起身子,拍了拍对方的小脑袋,笑咪咪道:
“阿离的轻功长劲不小哇,可是让小弟追出来的么?”
殷离一听夸奖,小鼻子立即翘得老高,很神气的回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说着,正自洋洋得意的殷离,一眼正好瞟到正好奇地朝她望来的张无忌脸上。粉雕玉琢般的小脸蛋上,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机灵的一转,娇声问道:“你就是二姑姑的儿子,无忌表弟么?”
张无忌一楞,也不怯场,随即便道:“我听大表哥说了,我比你大,才不是什么表弟呢,你得叫我表哥!”
殷离欺负自己老弟正过瘾呢,巴不得小弟多多,这时候见这突然冒出来的表哥不傻,还知道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黑漆漆的眼珠子又是一转,腆起自己的粉嫩小脸,撒娇着道:“啊呀,一样的啦。只要你肯叫我表姐,我就给你好吃的东西吃,还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都可以送你。无忌表弟,好不好嘛?”
“不用!”
张无忌年纪还小,丝毫不为女色所动,听这初次见面的小表妹想要引诱自己,马上力争主权道:
“你是我妹妹,我才不用你送呢!”
一旁的殷素素含笑着看戏。张翠山闻言暗赞自己的儿子争气,不为声色所诱。却不想,刚才还大义凛然,装成“哥哥”模样的小无忌,话峰一转道:
“要送,也有殷扬大表哥送我!”
看见自家儿子,理所应当的临阵变节,张翠山原本正得瑟着的面色立时一滞。旁边的殷素素听得有趣,看得好笑,不禁噗呲一声,轻笑出声来。
唯独殷大公子,仍旧微微一笑,卓然而立。一幅咱有的是钱,拐卖神童、舍我其谁的嚣张架势。
第六卷 慕容燕坞参合庄 No。081 白眉出关
两小争执未休,先前就接到堂前禀报,正候着小姐姑爷小少爷前来的殷家仆人,闻声立时赶来,将殷扬几人迎进大厅。
殷扬的祖母与殷素素抱成一团,彼此都是痛哭流涕,泪洒不止。待两人情绪慢慢的渐缓过来,泪眼相对着互叙别情之后,殷素素这才有空为娘亲介绍起自己的如意郎君。
殷老夫人见这武当派的张翠山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举指又谦逊大度,斯文有礼,亦很为自己的女儿喜欢。
而对于殷张两人生米煮成熟饭的“结果”张无忌,更是有些喜出望外,直把这自幼飘零海外的苦命孩儿搂在怀里,心肝儿宝贝的一通乱叫。倒是把从未承受过如此热情的小无忌,给当场闹了个大红脸。
见到一旁的殷离乐得正欢,一手掩着嘴笑,一手还捂着肚子,貌似疼得不行的样子,张无忌也只能无奈的给了她一个小白眼。
一番热闹下来,殷扬问起老爷子为何不在,却听殷老夫人说殷天正还在闭关。殷扬听了,不禁微微发楞。暗以为,殷老爷子也似感染了他亲家张老爷子的习惯,老爱闭长关。
再问之下,才知道这殷老爷子,其实前些日子就已功成出关。
只是,那时候的山上,却偏巧无甚人在。便宜老爹照例出差在外,忙碌个不停。两个大孙儿也各自在外面瞎折腾乱忙。于是,因为无人印证自己的进步成绩,而感到分外无聊的殷天正,没待上几天功夫就又接着回去闭关,想把之前所领悟的东西好好的复习一遍。自己刚突破的境界,也可以再进一步,巩固加深。
不过,如今他失踪近十年的爱女归来,还兼带了一个可爱外孙回家,老爷子自然是坐不住关的。
殷扬等人随着殷老夫人来到后院,看着殷老夫人走近一座全由石头筑成的巨大房子。站在房侧一面状似窗户的小格子边轻声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就听见一阵豪迈的大笑声,自那石头房子里传至院中。虽然未闻其面,但那种几乎透石而出的铿锵之力,院中众人却都能感受得到。
砰的一声,石门开启。
一个身材魁梧雄伟的秃顶老者,大步走出石室。这老者年纪甚大,似过花甲,可人却精神万分。走路大步流星不说,身体行动间更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庞然威势,整个人充满了阳刚的力量感。
长眉胜雪,微垂眼角,便称“白眉”;鼻子钩曲,有若鹰嘴,是为“鹰王”。
这位身形高大、神态威猛的老者,正是当年的白眉魔王,如今的天鹰教主殷天正!
殷天正出门以后,大步不停。鹰目一扫,果见是自己的女儿素素归来,当即爽朗的高声笑道:“素素,你可回来啦!”
话语间,殷天正的眼角微湿,显是感动所至。他一生啸傲武林,最喜快意恩仇,肆态狂放,心态洒脱硬朗至极。便连那争夺明教教主之位终而不得的败事,也不以甚。
常道,老子何等人物?还用迁就你五行旗?大不了,自立个教派就是!
他这般想,也是这般做的。如今声势赫赫的天鹰教便是如此成立起来。
但对于家庭,雄心壮志的殷天正确非常之重视。十年以前,王盘山岛事件之后,殷素素的莫名失踪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什么“武林至尊,号令天下。”的屠龙宝刀,他是半点都未看在眼里,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只让女儿一个人主持大会……
在殷素素消失了整整十年,仍没有点滴消息的情况下,殷天正长自叹气,常常有黯然之感。自从那后,更是立下了“不愿再动刀剑”的大愿,希望上苍能保佑其女,得以安然无事。
此前时候,曾得殷扬传信写道,素素竟然真已归来。他此刻出关,更是亲眼证实,不禁老怀大慰,抱着见到父亲后又次哭泣的女儿,轻轻抚拍,霸气尽敛,难得的意态慈祥。
一旁的张翠山,见到这么有气势的泰山老丈人,内心也不由的有点发憷。稳了稳情绪才施然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武当张翠山,拜见岳父大人!”
殷天正安慰完女儿,将殷素素微微扶开。一双凌厉的眼神,突然扫在了张翠山身上不停巡视。那眼光如刀似剑,恍惚间有若实质,直把张翠山盯得汗毛竖起,冷汗微冒,仍旧保持着见礼的姿势,不敢轻易妄动。
殷素素不愿自己的爱郎受窘,摇了摇殷天正的手臂,依像十年之前,那般撒娇劝道:“爹!你眼睛这么凶干嘛,别吓坏他啊!”
殷天正闻言,眼光一收,面上渐带喜意,哈哈大笑着道:“爹听你母亲说,你都已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对爹撒娇?为父也是想看看,我乖女所挑选的夫婿,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嘛。”
殷素素听他语中,颇为赞扬爱郎,心下顿时大喜。而张翠山也仿佛松了口气般,直起身来,忙道声“岳父谬赞。”
这本是常人惯用的谦虚之语,可殷天正一听,却立马脸色一变,冷道:“什么谬赞!老夫识人无数,夸你是条汉子,你便是条汉子。我女儿素素嫁得自然是英雄豪杰,又有什么好虚伪的!”
张翠山才刚轻松一下,这时听此重话,又是忍不住受了一惊。暗道,这位岳父气势好盛,却未免有些偏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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