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中国式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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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中国式孝行-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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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什么时候毕业呢?”小尧最关心的还是这事儿。
“他呀,现在博士课程四年级了,是想毕业了当老师,不过可能就跟你现在差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毕业呢。”柳柳望着小尧说。柳柳后来转行学了经济,据说在读博士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好东家,就中途退学了。
“现在流行姐弟恋嘛,两个人互相喜欢就好了,冬儿不也一样嘛,对吧?其实本来不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现在大家都拿出来说就好像是个什么社会大问题似的。我爷爷奶奶那个时代多的是姐弟恋呢。”丹和在一边掺乎到。
“豆腐乳,你们五轮怎么样了,现在还是在原来那个公司么?”五轮现在已经是丹和的老公了,大学时候就是丹和的男朋友,那时大家还经常一起骑车出去玩呢。
“还是老样子呢,不过,可能明年就会被公司派驻珠海,我们自己现在都身不由己,所以还没叫家人来玩过呢。”
“噢,那你呢,你要辞职了跟着去吗?”冬儿关心地问到。
“当然了,他又不是中国人,在那边万一有个什么怎么办?而且一去就是三年,我怎么可能不跟着去呢?而且,两个人的事……”丹和看了一眼小尧,犹豫了没再说下去。“我们还想去香港转转呢,可是我就比较麻烦,去香港还要办入港证嘛,可是我的档案什么的都还在上海,要去香港的话还得先回上海办手续呢。哎呀,我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呢,我就可以轻松一下了。”丹和毕业以后在上海工作过,档案全都放在了那里的人才交流中心。
“这么麻烦啊,还要回上海办手续,五轮就不用吧?你们都结婚了,还用得着办这些吗?”小尧对于国际婚姻没有什么认识。
“虽然结婚了,但是国籍没有变啊。”冬儿跟小尧解释。
“咦,对了,你们怎么都不入籍呢,入籍了去哪儿不都方便多了吗?我们学校有个老乡一家人都入籍了。”小尧一副举世皆昏然,唯我独清醒的表情。可是小尧这一问,在场的其他三个人却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你看,以后碰到人家问我们是哪里的人,我们怎么回答才好呢?”冬儿有点吞吐,像代表似地发了言。小尧觉得自己的问题很是无聊,只是点点头,又夹起了一块鸡肉送进嘴里。
“哎,你们还不知道吧?”柳柳神神秘秘地问。低头吃菜的几个人都抬起头来瞪大眼睛望着她,“什么啊?”
“你们还记得高我们一届的那个女生,叫燕巧佳的吗?听说她一毕业就跟我们的绪方老头儿结婚了呢。”柳柳说的这个绪方老头儿是当年小尧他们的外教之一,而燕巧佳是高他们一届的师姐。
“真的!”三张包满了牛肉、牛舌、鸡肉的嘴不约而同地张大了高叫到。
“怎么会这样呢?当时绪方老头儿就已经七十多了吧。你听谁说的?这消息可靠吗?”小尧怀疑起来。
“应该很可靠的,是我姐姐告诉我的,当时她还以为是我们班的同学呢,还问过我。她是管这个的应该不会乱说吧。”看来柳柳的消息来源很准确了。
“怪不得,那会儿我去留学生楼总是能见到燕巧佳,看到她每次我都还挺不好意思的,原来她是去绪方老头儿那儿的啊。”丹和好像失忆的人恢复了记忆一般。当年学校里的外国人不像现在,不分学生与专家全都住在留学生楼。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个人学着时下流行的悬念电视剧里的知识女性的样子展开了推理,想尽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燕红佳为什么肯嫁给绪方外教的这一历史谜团。当然,就跟历史上所有的谜题一样,任凭眼前这几个人怎样推论,都永远只是可能、也许而已,结果可能性的大小就看个人给出的论据其合理性的百分比高度了。可是,在小尧看来,无论他们两人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可能性,燕巧佳的行为都可以被解释为,在事实的不平等中妄想追求一种平等的话语权的急迫的欲望所致。
大家的讨论到最后也不得而终,就权当是柳柳编出来的一个故事吧。
过了一番嘴巴瘾,大伙儿的神经稍微可以安静一点了,一分钟之后,就听冬儿缓缓说道,
“告诉大家一件事,我,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冬儿当年是班上的老大,也不知道少数民族地区的规矩是怎么回事,总之北方来的孩子普遍比南方孩子偏大。算起来冬儿比小尧几个大了三岁多呢。
“啊,怎么不早说啊,冬儿,你可真沉得住气呢,怪不得今天不要喝啤酒,原来有秘密瞒着我们啊。”柳柳大声叫到,小尧分明看见空气中的灰尘一点点降落下来,突然又混乱地飞舞了起来。
“我看大家都没有,所以不好意思嘛。”冬儿简直像个小媳妇儿,哪像自主营业的老板娘。
“今天真是可喜可贺,来来,我们大家为冬儿干一杯!”丹和举起了饮料杯。
于是,四人高举起玻璃杯,高喊“为即将出生的小生命干杯!”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无论怎样附加摄像头、手写笔、扫描仪……电脑给我们提供的永远都只是虚拟的世界,小尧天天忙着进图书馆、实习打工的时候,梅森却又开始了他的不满足论,摄像头非但没能安慰寂寞的灵魂,反而让思念更加厚重起来。电脑那头的梅森像极了撒娇的小孩,孤身一人在黑暗中摸索的小尧有时打工回家来,还不得不对梅森进行必要的抚慰和鼓励。
与其天天都非要面对烦恼,不如让疲惫来麻痹自己,小尧天天都想上工的请求一提出就被采纳了,超市负责人正看着下个月的出勤表满脸愁云,暑假里学生们都旅游去了,没有人手呢。小尧很快就出师能够单独操作了,只是规定实习期三个月以后才能转正。小尧胸前挂着“实习”的名牌,加之名字看起来怎么看都像外国人,所以经常都有客人跟小尧主动搭讪说两句中国话的,还有很多鼓励小尧好好干的,有一次还有客人写了意见书夸奖小尧的呢。在大家的宽容与忍耐下,小尧忙碌地度过了无聊的两个月暑假,只是这两个月却并没在小尧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九月进入了第二学期,小尧不能再天天上工了,改成了周末三天。小尧开始刻意让自己去适应这里的环境,逐渐向大家学习,查找资料,准备发表,即使自己暂时什么都不懂,但没有开头就永远不会懂。这个过程让小尧觉得自己无疑就是个大侦探,怎样才能让自己的推论得到证实,得到大家的认可,小尧天天钻进故纸堆,怎样用最先进的科技手段查找几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的第一手材料,有时甚至需要到第一现场才能得到。图书馆是大学的心脏,也成了小尧的第二个住所,这样待上了三个月,小尧终于发现了研究的乐趣,一种“discovery”的乐趣。小尧接连在课堂上发表了几次,尽管结论还不够成熟,但是小尧发现自己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被动和无知了。小尧渐入佳境,接下来的关键就在坚持了,小尧必须战胜同学,战胜老师,战胜梅森,战胜自己,相信在这里的每个人都面临和小尧一样的课题。
十二月终于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博士论文答辩,今年应届的只有一个前辈发表,往届的有两个,往届就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了,小尧根本不认识。研究科上上下下也都动起来了,导师们忙着批论文,后辈们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都在忙着。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研究科的博士论文发表安排在了圣诞前日,今年发表的前辈,是个印度人,小尧还是在她的介绍下进到这个研究科来的呢。
十二月二十四日这天无异于前辈们的涅磐日,据说每年提交博士论文答辩的人,其面相都有所改变,变得有点像传统戏曲能乐当中有种叫“般若”的能面,今年这个印度前辈即使平常看到她,就已经很有“般若”能面的风貌了。其实,当天能站在台上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讲,都是已经被认同的了,只是这个时间、地点、氛围会让几年来甚至十几年来的所有的努力都变得那样地轻,那样地不值一提,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场战斗中根本看不到一个对手。
会场布置得简洁而严肃,小尧等人再想帮忙也只是爱莫能助了,不知为何,看着等待受刑的前辈们,小尧有种奇怪的感觉,她甚至憧憬着自己走上这个断头台的那一幕。一个人一个小时,四个人四个小时,一天能有几个四个小时呢,不过就是一场电影的时间罢了。四个人的受刑仪式已然完毕,前辈们的脸上却看不到预期的喜悦,因为系统内没有设置可以判断输赢的标准。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即便是形式也好,答辩完了大家还是要庆贺一番的。研究科几乎倾巢出动了,把学校附近的那家寿司店上下两层填得满满的,答辩完的前辈们不停地给导师敬酒,等待来年新生入学考试的人也给老师们敬酒,学生们互相敬酒,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别人的涅磐中获得了新生。
小尧学业上的一点一滴的进步让她渐渐能够超然一点了,尽管这样,小尧还是在万分的艳羡中度过了别人的正月――别人都回家省亲去了。但是中国的农历正月的时候,却又开始了第三学期的课程,小尧不得不硬着头皮熬下去。明善不用上课,跟老公回国过春节去了,年三十儿因为也不放假,晚上上完课,小尧很落寞地和研究科的台湾学生买了点啤酒回家喝,也算庆贺过了,还要保持头脑清醒准备第二天的课呢。
第三学期本来不长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小尧就很犹豫了,自己到底该不该回去看看呢?研究室的人看起来都是那样的从容不迫,按部就班,仿佛从来就没有过烦恼,大家也没有像大学生们那样一放假就作鸟兽散,总之无论怎样放假,时间也就是那么多了,现在的年龄已容不得像年轻人那样的放纵了,谁想早一天站上断头台,谁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小尧还在左右为难的时候,轶桷就找上了门儿。小尧一看到她还以为轶桷是来约自己一起回国的呢,心里总算有点可以舒坦的感觉,可是小尧这次有点自作多情了。
轶桷拿出了一大摞资料,摆在小尧面前,
“小尧,好小尧,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啊?这是我们导师的书,你看看能不能翻译啊,他想在中国出版呢。” 轶桷双手相拱,做了个拜托的姿势。
“嗨,我还以为你叫我一起回国呢。你们老师的书,我怎么懂啊?”小尧看着那些数字、符号、公式有点恍惚。
“我也是没办法嘛,我也好想回去。我们俩一起合作,不是白干的,算帮我们导师打工嘛,你放心,有报酬的。老师还叮嘱说要快呢,就这个寒假就得做出来。”
“啊,我的天啦,这么多呢,你们导师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呢,你们这些弟子恐怕也够呛吧。”小尧还没答应轶桷的请求,旁边的轶桷就急了,
“哎哟,我的好小尧,你先别谈我们导师了,你快答应吧。”
就这样,小尧一个寒假都贡献给了轶桷的导师,虽然她连轶桷的导师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对这件事,梅森很郁闷,觉得小尧一点都不重视他,在小尧心中他还没有小尧的新朋友够分量。面对梅森,小尧很长一段时间,都有点像那些长期顽强地坚持上同一个节目的主持人,渐露词穷之相了。可是,她没法给他任何许诺,她自己都不能给自己一个承诺呢。
小尧和轶桷用自己大陆性气候的体质与海洋性气候的严寒搏斗了一个月,总算可见左手边的资料一点点地变薄直至为零,右手边的资料一天天渐高,终于成就了轶桷导师的心愿。辛苦了一整年,小尧打算在新学期马上就要开始的前一周,好好休息放松一番。当然小尧对自己的犒劳,决不会奢华到去住旅馆、泡温泉,她最多也就在自己六个榻榻米的房间里睡上一个星期的懒觉罢了。
一周的时间里,小尧既没有去打工,也没有进图书馆,在家里闲着发呆,或者是开着电视拿着遥控器疯狂地调台。其实,电视节目也没什么特别好看的,当然对于时事新闻之类的小尧也不是全然没有关心,尤其是政治方面的,只是小尧开着电视仅仅为了练习听力,并且它还是很有效的驱赶寂寞之声。由于很多新闻都是跟踪报道,而且台台必报,所以稍微值得瞩目一点的消息也就很自然而然地流进了小尧的耳廓。
新学期在即,另一种版本的历史教科书又再次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日韩之间为了争什么岛让若干血性的韩国人不见了小拇指,总理大臣的头像被画成猪脸烧掉了,不知怎地,愤怒的情绪延伸到了邻国自己的祖国,为了海上油田的事双方进行了好几轮谈判,关于安理会常任理事会的改革好像又有什么新动向,中韩两国都有很多人都在横幅上签字留名。到后来,小尧不再练习听力了,居然有点专心的看起了新闻,因为屏幕里出现了自己熟悉的城市的画面,很多人喊着口号的样子,有的还举着条幅,走在新修好的步行街上,那一段是小尧经常去逛街的地方。小尧干脆坐在了地上想看个究竟,没想到啊,在这里还能看到关于自己的家乡的新闻。可是,新闻总是很精炼的,小尧刚弯下腰来坐下,接着就是神奈川小儿失踪事件的连续报道了。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一模一样的樱花树下,一模一样的入学典礼,一模一样的黑压压的人群,小尧骑着自行车从旁匆匆驶过。今年,小尧是旁观者,小尧是配角,小尧是后辈们的前辈了。可是,从这个月开始,过去一年里一事无成的小尧更是觉得时间紧迫了,女人三十再没有什么经得起荒废的资本了。
小尧不得不恢复了以前的那种生活步调,上课、查资料、打工,每天都这么简单地机械地重复着。唯独只有在互联网上看到自己的好友名录时,才可以振作一点,聊聊世间无聊之事。这天周五打工回家,打开电脑,很快就有人打了招呼过来,
“田老师,最近可好?怎么才上来?忙什么呢?”小尧还没来得及做饭,一看是“豆腐乳”
“凑合,还活着,你呢?最近忙吗?”小尧回问道。
“和你一样。哎,你知不知道啊,冬儿已经生了。”“豆腐乳”写完还发了个闪屏振动。
“真的啊,不知道呢,我都快忘了,那就恭喜恭喜了。”小尧真地已经很久没想过老同学们了。
“你跟我道什么喜啊,事儿我跟你说了,啊,你有时间就打个电话给冬儿吧。我也得走了,今天说好要跟老公吃饭的呢,他一定等急了。”“豆腐乳”那边很快就发过来挥手的“撒哟那拉”的传情动漫。
“啊,这么晚了,你还在公司啊,我还以为你在家呢。赶快回去吧,拜拜。改日再聊。”小尧暗自惊叹自己幸好没走这条机器人走的路。
小尧把从自家超市买回来的半价便当放进微波炉里热了,就着明善从老家带来的朝鲜辣白菜,狼吞虎咽地填饱了肚子。吃便当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在享受完美食之后还要腆着心满意足的肚子起来洗碗,小尧把便当盒、方便筷往垃圾袋里一扔,就打算给冬儿打电话过去慰问了。
“喂,冬儿,是我,小尧。我听豆腐乳说你生了,打电话过来恭喜你啊。”
“噢,小尧,是你啊,谢谢你。”冬儿的说话声好像没睡醒的人。
“冬儿,你怎么了,怎么好像没睡醒似的,你是哪天生的啊?是儿子还是女儿?”对于老友家添丁,小尧有一大堆的问题。
“是儿子,上周日生的。小家伙晚上太吵,,而且还要吃好多次,当妈的哪有睡的好的?小尧我可告诉你,你可千万要想好啊,生孩子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很难马上适应的。”冬儿好像开妈妈讲座一样。
“我啊,还早着呢,现在根本没有机会来想这个伟大的任务。那,你现在自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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