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吧,苦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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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吧,苦鸟-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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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餐中,他们谈论的话题,依然是如何卖掉画。
“我想起来了!”傅峥突然眼睛发亮,“我上大学时,有成都美院的同学。毕业后,听说他开了一家画廊。但是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
写琳沉默几秒钟,“没关系。我想,私人的画廊也许可以再试试。”
“我以前逛街的时候,去过一两个私人的画廊,好像是在西春路附近。一会我们去看看。”
有共同目的的两个人,此时匆匆结束了饭局。结账后傅峥小心翼翼地抱起画,与写琳开始了新的行程。
第二十六章 月光下的怀念
    第二十六章月光下的怀念
西春路的确有两家画廊。见到店面牌匾的写琳有丝欣喜。
这次,她决定自己出马。
第一家老板,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他第一眼,写琳就感到他目光中显眼的商业戾气。这绝对是个很精明的人,从他的眼神中,写琳已经基本获知了他的性格。
而那男人显然对她这样气质超群的女子充满了兴趣。她一踏进门口,他就满脸堆笑地上前来,“小姐,您看看画?”
“不,”她把怀抱的一大卷画轻轻放在他的柜台。“我想卖画。”
那男人的目光中带着好奇,他看写琳一眼。写琳已主动将画舒展开。
他眼前一亮。美景!真是美景!夕阳下的古堡,碧海蓝天下的别墅、树木苍翠的树林、溪流,不同于市面上已有的千篇一律、到处被抄袭的风景。
“是您画的吗?”他心中早有答案,只因面前女子有着显而易见的艺术气质。
“不是。”写琳当然不会承认,她早有防备。之所以这样,是不想出名,不想惹麻烦。她只想拿到钱。
此时傅峥也跟着进来,写琳向他一指,“是他画的。”
傅峥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作出坦然的表情。
那男人对猜错了有丝诧异,看着眼前有点文静木衲的傅峥,怎么也不能把他跟这些画联系起来。但很快地恢复了他的商业头脑,“那么,你们想卖多少钱?”
“每幅300块。”她从来没有这么小心翼翼、毫无把握地出价,只因对行情不太了解,而她又想马上拿到钱。
“什么?”他面露惊讶,这画虽然并非出自名家,而且简陋粗糙、未经装裱,但他心里并不否认如果转手再卖,可能翻倍的价值,但她要价却只有300块,这并不高。多少显露出她对这行没什么经验,初出茅庐。
他一幅幅仔细地翻看着画的笔触、用色、层次,的确细节精美,令人过目难忘。他经营画廊,同时也是油画艺术的鉴赏家。这个画者,一定还能画出很多这样的画。而他,要以最少的成本,得到最多的利润。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好吧,这些画我全收了,不过,”他老奸巨猾地看着两个年青人,“一共23幅,而且都没有装裱、配画框,要知道,我再转手卖,还是需要支出很大成本的。。。。。。”
写琳对他欲言又止的语气有丝不悦,看着他,“您的意思:是不肯300块收吗?”
“我能,——但现在不能给你们付全款。并且这画并非出自名家。”他转向看一旁呆立着的傅峥,他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会有这么大的灵气,“现在画油画的人多了,我这里积压代售的,就有好几十幅,你们的这个能不能卖出去,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写琳打断他,想怎么样,就明说吧。
“我给你们代售,今天付给你们每幅50块,如果卖出了,我再给你按300块算。”
写琳心里大概算了一下,她今天拿到的钱,不会超过800块。而她上次和傅峥为了画画的采购,已经花掉了近两千块。实在没想到,自己兴致勃勃从事的,竟然是这样一种赔本的买卖。
但老板不是说了吗?如果画卖出去,还是会按300块算。
虽然心里有点失望,但她还是尽量乐观地去想:一定会有人买这些画的,而且肯定能卖光。她有这种自信。
“您觉得怎么样?”张天硕问她。
“好吧。”她点了头。“我们签一下协议吧。”
她的法律意识很强,当然知道空口无凭。张天硕显然有些诧异,在他这里寄售的画,哪有什么协议?每幅卖的钱多钱少,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但这个看上去年轻的女人,显然行事不那么简单。他看看柜台上的画,也罢,谁让他认准这些画有利可图呢。
“好吧。协议怎么写?”他妥协了。
写琳要过一张纸,草草地写下几条条文,又加上一条:
“如果1个月内未卖出,准我方退钱取回画。”
一旁的傅峥见她如此干脆利索,自是惊呆了。他哪里知道,写琳的商业眼光和头脑,决不会比一般的企业老总少。
张天硕读着一条条条文,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乖乖,碰到厉害的了。这些条文,除了不干涉他即将获得的转手利益外,保护了所有对这些画作有可能发生的侵占。他如果签字,那么,将成为实实在在的代售者。
他尴尬地对写琳笑,“小姐,您是傅先生的经纪人?”
写琳尽力屏住笑点头,在看他签完字后与他告别。
“一周以后,我看看卖的效果,再决定是否还在你这里寄卖新的画。”
张天硕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渐生恨意:“当你的画是宝呐!有没有人要还不一定呢!”
可惜写琳和傅峥已在拐角处乐成了一团,当然没听见他的话。
回到普里村,写琳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疲惫。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与人如此勾心斗角、提防、自我保护。在成长的28年中,包括与弗龙迪生活的两年,她都不曾面对过如此的无奈。想到自己与那个画廊老板讨价还价,针锋相对,一种说不出的厌烦感涌上心头。
她没有大彻大悟:她没有那种非要成就不可的理想。有的只是:朴实无华、脚踏实地的执著。不须给自己任何压力,不用对自己的事业承诺任何。而这自由散漫得没有边际的想法,只有一个人,能够满足她、理解她。
而她现在正面对的,就是她无法喜欢的现实生活。人与人之间有猜忌、涉及金钱、利益的斤斤计较,令她突然发现:在现实的利益面前她也是如此地不能免俗,她比很多人,都更在乎得到和失去。
即使,她有一个很高尚的理由——为了这里穷困的孩子们。但她的所作所为,依然是与小市民相同的现实和算计。在别人算计着伤害她的时候,她算计着自己不被算计。但最终她的表现,和世人一样地庸俗。
难道?这就是现实生活中的我吗?
而那段脱离大众人群的离奇生活,原来如同伊甸园般不染尘埃。被弗龙迪笼罩在羽翼之下时,她奋力挣扎想要自由。而现在她已身处曾经梦想的自由世界,但一样地让她感到疲累不堪。
在出逃的近3个月里,她第一次想起了他。
顺着田埂一直走,在穿过无数块充斥着嘈杂蛙鸣的稻田之后,会到达离村庄最近的小溪。如果不上山,那么这溪流岸边野花丛生、绿草萋萋,也是一处可以将息的风景。
傍晚时分,晚霞印红天幕。村子里的人,正在开始日落后的狂欢。一群孩子脱得精光,在清澈的溪流上游洗澡。而有的农家妇女,端着大木盆,在溪边的大青石上洗衣服。
“啊,梅老师啊,”看到她的人,都会跟她主动招呼。在孩子们的心目中,她绝对有特殊的地位。而那些听孩子回家讲述她故事的家长,都对她尊敬而好奇。在这个民风淳朴的村子里,只有这些人,才能让她找到自己在此处的价值。
而今晚,不知为何,她开始有丝心绪不宁。白天和傅峥外出卖画的一幕一幕,在她脑海里走马灯似地晃过。使她对人生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她从没想过,自己真正要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失去母亲,异国留学。之后又怀念故乡,要回国发展。但碰到弗龙迪,给了她如梦一般的两年不可思议的日子。在这种种事发生的当时,她都没有想过,自己究竟要的,是哪一种生活?
在被他霸道地安排一切时,她恨他入骨。但是此刻才明白,他所安排的让她与一切现实隔离,竟是如此用心良苦。只因现实中,的确有令她厌恶而不能承受的东西,而他显然比她自己更了解——她更喜欢怎样的世界。
那看似被囚禁的孤岛生活,其实来自他内心里所有微小的爱的创意。他为她选择了一处绝世风景,是因为他知道她喜欢;为她准备的花园种植,是因为知道她喜欢;给她一个活泼可爱的天使、为她安排了令人瞩目的婚礼、那一句句誓言,直到此刻才引起她心里的共鸣。他是真的在用整颗心爱她,而她,一直在逃避,不敢面对。为什么?是因为她自己给自己设置的沉重石头、铸造的鸿沟障碍吗?
因为他们彼此的距离曾是那么遥远,曾经处于这个地球最大的陆地两端、跨越了两种文明、无数个国度,这些地理的差距造成她心灵的差距,而让她感到无法掌控并经营这份感情吗?还是因为悬殊的地位给她压力,让她从始至终,不敢相信这份感情竟然是真的、纯的?
而她费尽千辛万苦逃离他的怀抱之后,目前的这个现实又给她带来了多少安宁?多少平静?不!此刻,她未曾有铺天盖地的喜悦,心里只感到无法排解的孤独。
她曾以为她不属于他给她创造的世界,但那时至少有他在身边分担她的感受。而此刻,她觉得她不属于身边现在这个世界,却只能独自面对如此的不和谐。
她第一次向月光遥寄思念,她终于想他了,在用心想他。还有他们的克赛迪。她的嘴角涌出一丝自嘲。多么可笑的事啊!在康沃尔城堡有一天,她对当时身边的生活绝望,而想念故乡;此刻,一样的澄净月光下,她对现在身边的一切厌烦时,竟又会想起英国的那个家。
我一定爱着他。
她终于给自己肯定的答复。
人生如果没有爱人的陪伴,将会象现在一样毫无意义。
我做错了吗?她问自己,想到了弗龙迪蓝色眼眸中的悲伤,竟然令她一向强硬、肯定的坚持有些动摇。但是无论如何,在她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过去的种种都已经结束,并且不可挽回了。
而弗龙迪再次面对这种背叛时,将决不会原谅她。此刻的他,一定已经心碎到疯狂,并且恨透了她。
那曾经深深投入的爱啊,伤到极点就将永不会再有机会复合。象他那样骄傲、自负的男人,怎会容忍她这样一再地践踏他的感情。不能等到失去时,你才知道曾经拥有过。他付出过那样执著、专一的爱情,如果他还是他,一定会拒绝回忆过往的一切。而她即使现在明白——她爱他,甚至直到现在还爱。那也不能代表——他们的人生还会有交集。。。。。。
这份爱,我曾经以为是束缚
那时我奋力挣脱
企望逃离
却不曾想到破茧而出的我
竟然渴望重回那温暖的家园
毫不犹豫
就象当初离开时那样
……
傅峥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从坐车自市里回来,写琳明显地象是变了一个人,心事重重的样子。甚至,现在月亮高挂在天边,人们渐渐离去。只有她,还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在小溪边,在洁白的月光下,更透出她内心里有阴影。
她怎么了?在想什么?
他好想弄明白。
他从不奢望会得到她的爱情,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带给他的,永远是琢磨不透的惊喜。从没考虑过终身大事的他,也从不敢想像自己的生活会和她有什么联系。在他的心里,写琳就是神的化身。
一点点爱欲的念头,就是对她的亵渎。他决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只想站在她身后,默默地喜欢她就好。而此刻,他听到寂静夜里她内心的叹息,令他也感到不安。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如此闷闷不乐?
有人拿石头抛向她面前平稳的溪流,溅起小小的水花。她一惊,从思绪中抬起头,看见了走过来的傅峥。
“是你。”她平静地说。而后亮闪闪的眼睛看向他,“你怎么也在这儿。”
“你怎么了?”他答非所问,“好像有什么心事?”
“没有。”她坚决否认。她的故事不想再提起。以前不想提是害怕泄露身份,但早已知道对傅峥不必有这种防范,此刻不想提,是因为她不想提,怕露出她心中真实的爱与情绪。只因就在刚才,她对那份爱如梦初醒。
就象心灵的伤疤揭开后,将比肉体上的疼得更持久。
她看着月光,想说点什么来转移他的话题。他关心她,她知道,也感到温暖。
“傅峥!”
“恩?”
“你有恋爱过吗?”
。。。。。。
“有过。”
她惊奇地转过脸看他,她原以为象他这样憨厚男人,是没有这种经历的。她扬起好奇的嘴角,“那说给我听听。”
傅峥的初恋始于大学时代,一个同样是农村考上大学的姑娘,与他渐生情愫。但是傅峥对事业的选择,注定这份爱不会有结果。大学毕业后,那女孩去往了上海投奔美好前程。而他的命运,是厮守这片土地。
“你爱她吗?”她听完了,只问这句话。
“也许吧。”傅峥自己都不能明了,那样的一段感情是否算爱情。如果是,那么不会在最后一刻,因为双方对未来的选择不同而顺理成章地分开。
“那你现在还想她吗?”写琳不放过,又问第二个问题。
不,他没想过。从毕业分手的那天,他就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他想,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不想。”他认真地答。
写琳看向溪水中月光的倒影,慢慢悠悠地说着一句话,“那你就不是真正地爱她。如果爱是真的,不管什么原因,什么时间,你都会想起她,都会怀念她。”
傅峥看着她,他敏感地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她一定有爱人,而且一定在此时想起了他,怀念着他。而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对写琳来普里的意图产生过怀疑。她来这里,决不是一时兴起又偶然遇到他那么简单,她埋藏在心中的故事,也许是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事实。
她到底是谁?做为她的朋友,他决不强求知道。
“那你有爱人吗?”此时问这个问题,有了他前面的铺垫,一点也不显得唐突。
写琳愣住。如果把他当朋友,是要对他说实话的。但她不想和盘托出。毕竟说来话长。
“我曾经有过。”
“哦?”傅峥勾起了兴趣,追问:“那现在呢?”
写琳看着月亮,想起了在瑞士与他度过的第一个疯狂的夜晚。那晚的月光,也如此皎洁明亮,“那时他爱我,但我不知道我也爱他;现在我爱他,但他不知道我在爱他。”
什么?!傅峥费了好几秒钟,才将这个语法复杂的句子饶过弯来。
“为什么?”他满腹问号。
但写琳已经沉浸在那些令她伤心的回忆里,不再说话。
当不能确定:
你是否爱一个人?
可以先不爱他,离开他,
看看这分别带给你痛苦——
还是快乐;
如果这段时间你只得到了寂寞和难过,

一定说明:
其实你很爱他
……
傅峥静静地坐在她身旁。他只想能陪着她,只要她不反对,他愿意一直就这样,坐在她身旁陪着她。
夜深了,四周归于寂静,溪水静静地流淌着。水中摇曳着尾巴准备睡觉的鱼,看见岸上两个人在相互依偎。。。。。。
第二十七章 水落石出
    第二十七章水落石出
从特雷沙那里得知:写琳当时回到了中国的故乡,弗龙迪开始将搜寻的触角伸向中国。
苏兰费即使在本职工作上经验十足,但接到弗龙迪要他去中国的指令,还是感到很棘手。他从没去过中国,自己的侦信事业一直都源自于欧洲的客户基础。
但弗龙迪是他最大的主顾。他当然很清楚:他的要求不容拒绝。而找不到这个梅写琳,弗龙迪决不会善罢甘休。
还好,他一到四川,就得到同时收到命令的迈克帮助。赛曼迪财团在中国成都的分支机构,驻华英方的负责人迈克…桑德鲁迎接他。
迈克久仰苏兰费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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