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吧,苦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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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吧,苦鸟-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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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披上晚装,而后用从没有过的自然语气,叫他,“弗龙迪。”
他对上她的眼,他的目光中有丝歉意。也许,刚才他的行为,再次伤害了她,但他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他想要的女人——只有Sillin。
但此刻受伤害的特雷沙脸上,为何是如此平静的表情?让他不由自主再一次产生了自责。
但特雷沙接下来竟说,“弗龙迪,对不起,我对你撒了谎。”
他愕然,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
“你为什么找不到她?是因为她根本没去澳大利亚。”特雷沙和盘托出。此刻她的心里,对他有真正的友爱和同情。“去中国吧!”
他惊喜地抬头,特雷沙对上他的眼,点了点头。写琳离别的决绝早令她佩服。这是个高贵、令人尊重的情敌,因为即使是这么优秀的男人、如此显赫的权势地位,她都可以控制自己的欲念,毅然决然地放弃。而他这样地执著忠贞,上帝也应该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女人。
而从今天开始,我——特雷沙,将成为你们共同的朋友。
第二十五章 卖画
    第二十五章卖画
不太健壮的傅峥,文质彬彬地样子,却背着沉重的、一大卷卷起来的油画画布,那样子的确很滑稽。画布饱蘸了艺术的色彩和颜料,此刻早已不是轻盈的本质了。
很沉啊!当写琳把画小心翼翼地打卷,他坚持不让写琳分担。因为他实在不忍心看她那瘦弱的身躯,承受这样的体力活。但攥在手里,还是觉得有些吃力。尤其是有的画尺寸很宽,以原始的运输方式,在公共汽车上回避人群的挤压破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我们把画卖给谁?”他已经小心翼翼地问了她很多次了。但是写琳绝口不提。
直到他们在成都下车,写琳第一句话就吓他一跳。
“傅峥,你去!到市美术馆,找馆长!”
他一脸愕然,“你认识馆长?”
“不认识!”写琳的回答更让他诧异。
“那你让我找他?”
“怎么了?”写琳暗含笑意。“我的画不好吗?”
好,非常好!但是,这就能构成拜访美术馆馆长的理由吗?他显然有点发怵。他长这么大,但性格还是稍显内向,不会主动涉足他不喜欢的事。也从未接受过类似这样的、对身份级别的挑战。他将如何去找馆长?拿着这些手中未精心装潢的、外表粗糙的画吗?
但,他喜欢她。他一直很喜欢她。这个理由,让即使是对他来说如此罕见的挑战,也变得有了非常的意义。他知道她卖画的钱用来做什么,这另一个理由,更让他突然有了勇气。他不会问为什么写琳自己不去,他无须问。她只要对他有要求,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他们坐车到了美术馆门口。写琳在门口的小广场停下脚步,对他示意。
“你去吧。记住,每幅画,我们只要300块,还有,如果他们同意签合约,你就签。告诉他们,随时需要,我们随时供应。”
傅峥对这个目标虽然觉得毫无把握,但看到写琳一脸镇定,他相信她。
写琳心里对这桩交易志在必得。卖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大学时代作为业余爱好,她经常会卖画去支持自己的欧洲旅行。父亲的收入虽然足够她维持生活和学习,但其他的爱好她坚持自理。那些曾经幼嫩的笔触得来的简单之作,却常常换来意想不到的收入。卖价最高的一幅,是中国古老水乡的建筑,开价1000磅,却被一个有钱人爽快地一手拿下。
而国内的油画风格和市场,她多少都能有些了解。名家与普通画家之间的收入差距悬殊,但以她的取材,都是世界各地的有名风景,这种画,没有身临其境的画家,作品可能形似,但不一定能画出象她那样的逼真的感觉。而且,这多幅画中,有克伦博克岛的海景、别墅,有康沃尔城堡的玫瑰花园和纯粹英式的古典建筑。这些风景,已深深沉淀在她的脑海。她此时画这些,真是信手拈来。她不信,这种独一无二的风景和取材会没有市场。
现在有钱人都玩艺术来装点门面,她的作品有一个不可否认的特性——艺术性与装饰性共存。这多少都表明了她着急用钱的心态,只要能卖到好价钱,她不惜哗众取宠,迎合社会上一致的浮浅艺术装饰需求。而这么多画,只费时一周,也的确让她良心有些不安,毕竟这不是她对艺术的一贯严谨作风。
但她有一个借口。她急需钱,来帮助那些孩子们。
傅峥走进美术馆的大门,反而脚步有些沉重。
他从不懂艺术,但此刻却身负大任,去完成这么重大的一场艺术交易。
教师善于与学生打交道,能用他们的简单思维去交流。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和社会上这么精英的群体打交道。市美术馆馆长,听上去就让人敬畏,而他,现在的身份象极了发传单的小贩,到一个高雅的艺术场所推销。
保安对他身负的特殊、惹目的行李很是好奇,观察到他不像别的参观者那样有秩序,而是在大厅内象没头苍蝇一般寻找各种入口、出口。那个小伙子终于忍不住叫住他,“喂!你有什么事?”
他愣住,费时几秒才想起自己的责任。他索性走到保安跟前,“您好!我想找一下馆长。”
保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这个眉眼有些清秀的小伙子给他有些好感。
“馆长不在,你有什么事?”
馆长不在?傅峥的头都大了。写琳交代过的,找馆长,他不在,该怎么办?
“我们的副馆长在,”保安看见他实在憨厚的样子,就有同命相怜之感。这个小伙子,一定是有什么急事。虽然不明白他有何意图,但想帮他,“有什么事,也可以找他。”
傅峥想了想,点头跟他走。
在一个简单的办公室里,傅峥将打卷的作品一幅幅翻开,呈现在那个副馆长的桌上。
“不错啊!”张馆长啧啧称赞,“小伙子,这是你画的吗?”
“不是我。不是我。”傅峥有点脸红,这画,这辈子他都不可能画出。
“是我的一个朋友画的。”
“哦,这样啊,”张馆长点点头,“那么,你带它们来是想在我们这里展出?”
“不,不是,”傅峥突然觉得这心里期望和现实有点风马牛不相及,但硬着头皮,他还是说出了本来的意图,“我想把这些画卖掉。”
“卖画!”馆长一脸愕然,“这是美术馆,我们不买画!”
他回头又仔细端详了几幅作品,“小伙子!我这里能帮你做画展。这些画,都画得很有水平。对了,你那个朋友是画家吗?叫什么?为什么不自己来?他的这些画,我们很感兴趣,对了,要不然,介绍他来,我们联合做个画展?”
傅峥一介书生,此刻脸窘得通红,他从来没有卖过东西,天知道——推销,即使这东西价值连城,但也未必能遇到买主。这馆长显然很青睐他的东西,但就是无心出价。而他,从没有过谈生意的经验,面对这种明显拒绝交易的谈话,只慌得手足无措,对馆长的这一系列问题,他一个都不能答。因为进来前写琳已经交代过,不能说她的名字,也不能告知他们的身份。
此时,他只想落荒而逃。他匆匆卷起那些画,不好意思地笑着,“那个,那个,我就是想卖画,要是画展就算了。我就是急用钱。”
边说他就边往门口后退。馆长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哎!小伙子!别走!我们再谈谈。。。。。。”
但傅峥已经在飞快地跑掉。
馆长追出办公室,“要卖画,怎么不去书画市场啊?——”
他哪里知道这年轻人是山村的小学老师,书呆一个;而那个幕后的画家,对国内的书画交易不甚了解。名家,通过画展扬名后,自是不用如此推销,他们的作品在各种展览后即被求购一空。而刚才看到的这些作品,虽然没有经过裱装,露出原始粗犷的实况。但画本身的创意及独到之处,至少以他的眼光看,绝对有不菲的价值。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油画风景作品实物。
可惜,他都不曾问出这小伙子的姓名,他就慌张地跑掉了。若能知道,他一定会筹备着帮画者做画展。毕竟,那画布上所有罕见的风景,有绝世而独立的美丽。
看着傅峥飞快地夺门而出,写琳不由得吓一大跳。那场面象极了一个从美术馆盗画的小偷,而她却是等在门外的同伙。看见他气喘吁吁地跑来,她紧张地问,“怎样?他们肯买吗?”但话音刚落,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一大卷画上,答案此时她已心知肚明。
“他们不肯要吗?”她满怀希望的心有一丝低沉。
傅峥看见她眼中的希望之火倏忽熄灭,内心中掠过一丝不忍心。只有他知道,这是她7个日夜、废寝忘食心血的结晶啊。此时他感受到她内心的失落,他比她更难过。但是想到馆长的话,他又燃起了希望。
“我见到馆长了,其实他很喜欢这些画!”他脱口而出。
“那?”写琳满腹疑问。
“他说,他肯帮你举办画展。但是美术馆是不买画的。”
“哦,”写琳点点头,这个理由她能接受。看来是找错了地方。天知道!她是想钱想疯了,对中国这个市场不熟悉,但理所应当地认为给美术馆出售是最好的场所。她在英国留学时曾经向展览馆、美术馆、画廊卖过画,但卖给国内这种政府公立的美术馆,看来似乎很难。她正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但傅峥在提醒她,“依我看,要不我们先开办画展?如果画展成功,今后一定不愁卖!”
“不!”她断然拒绝的语气令傅峥很诧异。看到他一脸的不解,她当然不能告诉他,她没有能够公开的身份,这也是为什么卖画的举动,她都不能亲自出面的原因。但此时,她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向他解释。
二十五章 卖画2
    “我决不能开什么画展,甚至不能公开我的身份。傅峥,”她对他诚实地说,“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总之,我现在只有你一个朋友了。而你,一定要帮帮我。”
傅峥心里的疑问纠成了结。但是他喜欢她,已经是铁的事实了。爱一个人,不需深究她的过去,她是谁?原本无关紧要。过往相处的种种已经向他表明,她决不是象她自我描绘那样的简单女人。她的独特行事方式、独一无二的思想、不可否认的多样才华,早已象他透露,她决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象他这样的平凡男人,在今生能遇到这样一个谜一样的美丽、神秘的女人,本来就是老天对他的恩赐。而他,不想做错任何事,来让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消逝。他尊重她的一切选择和想法。但她居然说他是她唯一的朋友,让他心里窃喜不已。
这是个周末,他们的出行还有时间上的机会。
一个上午寻买主未果。但腹中饥饿难耐,经过一个川菜馆,写琳不由得停下脚步。光从这个装修精致大气的门面上看,在里面一顿饭的消费就绝对不菲。她没有说什么,但傅峥已知道她一定很想进去。
在小山村里,她的饭食和他一样地简单。学校没有单独的食堂,她吃的饭有时是自己做的。用的油,是学校向村民买的自榨的茶油,当然供应有限。摊个煎鸡蛋就是一个菜,而下雨后,山上草丛土地里丛生的菌类(雷耳朵)、或树上的新鲜木耳、各种各样的食用蘑菇、层出不穷的野笋、到处生长的小香葱,这些都是素菜的来源。村民们对老师都比较大方,经常给他们送点自己院子里种的青菜、小石磨磨出的豆腐,有时有人家打了野味,会给他们单独送一碗炖熟的肉菜。这就是难得的牙祭。
而傅峥会经常下河,捉些鱼虾,在他的料理下,简单的材料竟也做出了不一样的风味。写琳有时常想,被弗龙迪囚禁的日子里,她始终是他私人的厨子。但是此时傅峥却成为她的私厨。经他手的饭菜家常、独特口味,令她暗自倾倒。同时,也对这个貌似普通的男人,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做饭,更不是所有的男人,会肯每天给一个女人做饭的。但傅峥将内心的快乐和爱,煮到了饭菜里,令她在享受的时候,接受到了那沉甸甸的真情。
傅峥常常担心这种清苦,会令一直在大城市里生活的她无法接受。可写琳对这一切安之若素。但他当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曾经尝尽天下美食,她曾吃过的各种食物的名字,他可能连听也没听说过。
仅是在岛上怀孕的几个月,弗龙迪曾经向岛上航空运送各种水果,不管是来自非洲的热带奇珍异果、还是亚洲、澳洲的常见水果,写琳都尝了个遍、吃了个够。有专人记录她的喜好,决不会出现重复的、而她又不甚喜欢的食物。傅峥更不知道,她其实是个美食家,对食物的色、香、味道都有独特而刁钻的要求。她不肯吃的,会动都不动。而她的英国丈夫会纵容她所有类似这样的不良习惯。
写琳开始怀念那些美食佳肴。刚回到成都的那天,她曾享用过一次饕餮大宴,花了不到100块,将肚皮撑得满满。但现在看来她当时的决定是对的。因为到普里村之后的两、三个月,她都不再有大肆挥霍的想法。因为孩子们太穷了,令她难过。而她再也不能接受——独自一个人吃掉超过20块钱的东西。
尤其现在,当她知道,她开始需要钱,并且是需要大量钱的时候,她更不容许自己有这样罪恶的念头。她狠狠心,咬了一下嘴唇,遏制住心中的渴望及饥饿感,坚决大踏步地离开。
但傅峥拉住了她,她回头,“你干嘛?”
“我们在这里吃饭吧。”傅峥对她说。
“哈?”她惊讶,太浪费了吧。凭她从前的腐败经验,这个店,他们两个人的消费,绝不会少于100块。
“我请你!”看到她眼里的犹豫,他不悦地扬起眉,“怎么?我请你吃一顿饭都不可以吗?”
哦,伤到你的自尊了。写琳心里偷笑,但对他此时心里真情的流露,已有一丝深深的感动。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穷人,但对她毫不吝啬。他肯为请她吃饭花100块,哪怕他一个月只挣800块。
她点点头。傅峥高兴起来。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进去。
大餐与简餐的区别,并不在于原料,而在于食物的附加值。
人们现在爱谈论:饮食是一种文化。但对平民百姓来说,饮食只是目的——要填饱肚子。那么,对饮食的不同态度,其实早就决定了人的不同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
在与弗龙迪一起生活的日子里,她的每一餐都价值不菲。是因为——食物附加了太多的东西。情调、餐具、浪漫、气氛、时间,还有高薪大厨料理时的一心一意。而最终让她享用的那一刻,繁文缛节的上餐程序、精美绝伦的餐具及摆设、就餐环境中的阳光微风,餐厅外花园弥漫的阵阵花香、甚至还有那个英俊男人在一旁养眼,所以,东西因此分外地好吃。
那都是过去了。而此刻,坐在她对面的平凡男人,正拿着菜单在看。
而她手里也有一本。但她不想看。
傅峥冲她笑了,“我请客,随便点吧。”
“爱吃什么?”
他800块的工资,在她心里是个挥之不去的阴影。即使知道他的一片真情,但也不忍心花费太多。虽然按照她的兴趣,那张张夺目的推荐菜品图片早已令她心动。她想了想,“来份家常的吧。鱼香肉丝就不错。”
傅峥点点头,指着菜谱上标价58元的香辣蟹对服务员说,“小姐,这个来一份。“
写琳正想阻止,但傅峥刚才那不悦的表情提醒了她。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而她要给这朋友最起码的尊重。
但同时,她也闪出了另一个念头:象他这样的人,应该得到更好的生活。为什么,他和那些山村的孩子一样,摆脱不了穷困的影子呢?而她,又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喜欢的孩子们和他,都有新的、不一样的生活?
就餐中,他们谈论的话题,依然是如何卖掉画。
“我想起来了!”傅峥突然眼睛发亮,“我上大学时,有成都美院的同学。毕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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