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住。上面无有其他,唯有一阕词章,却正是当日在画舷之中,万众瞩目之下,握着她的手,写下的那篇《九张机》。
许仙捏着信笺,心中忽的一痛,这痛细小而轻微,却又连绵不绝。仿佛在最深的心底被刺了一针。似乎能够体会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心意,看到自己的信,那形单影吊的身影,独自望着秋同时。该是怎样的心意呢?
想要阻止却又不能阻止。想要责怪却又无法责怪,想要祝福又该怎么祝福?心中虽有千言万语想要吐露,回信之时,却唯有以此词寄之。
是“行行读遍,恹恹无语,不忍更寻思。”的愕怅吗?
是“停梭一晌,闲窗影里。独自看多时。”的无奈吗?
是“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的期待吗?
还是只是回忆耸初,单纯的寄托着“勿忘我”这渺小的心愿。
许仙不明白,却又似乎全都明白,不禁失神怅惘,我所能给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自素贞终于抬起头来,轻声道:“汉文。”眉宇间带着一丝忧愁。“她。不肯同意吗?”善良的她。总觉得是自己是个外来者,神色不由有些黯然。
许仙一愣,不禁暗责自己。已然惹得明玉伤怀,难道还要将这愁思染给她吗?然而再让她耐下心来安慰自己,那还算什么男人。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道路,既然都是自己惹下的因果,就该好好承担责任才是,就算现在在力量上还胜不过她,但在其他方面却要尽其所能的保护她,使她幸福才是。这也是他对身边每一个女子的承诺。
许仙便笑道:“没有啊!”见她显是不信的样子,走过去轻扶她的橡首,她便柔顺的靠在靠在他身上,享受这片刻的温存。道:“你说,云嫣、扛倩,会不会怪我?”大婚的事还没有同杭州那边提起。对那叫自己姐姐的女子,她甚至觉的比法源还要难以面对。
许仙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道:“不会的。她们应该怪我。”
白素贞却摇摇头道:“她们不舍得怪你,就像,我一样。”
许仙的手一停,心中叹息道:是啊,不舍得。想要做一个有用的许仙,想要不再拖累,但是否,让你承受了更多。“答应我,不要想太多,交给我就好了。回杭州时,我会同她们说的。你乖乖准备做你的新娘子就够了。”手深入她乌黑的长发,把握到她修长细腻的玉颈,温柔的婆娑着,心中却无半点欲念。
白素贞柔顺的轻“恩”一声,将脸颊贴在许仙身上,倾听着他的心跳,心就渐渐平静下来。享受着他的爱抚,认真的依赖着他。那点;点的忧愁便在这淡淡的幸福中散尽,半开半合的秀眸,渐渐染上了一层朦股的水雾。
第二天,许仙又认认真真的给潘玉写了一封长长的回信,写下了自己的情思与歉疚,并说自己一过年就往京城去。让金雕带过去。再回来时却已不再只是一阙词章,而是一大篇的文字。其中的浓情蜜意以及那股浓浓的酸意,让人几不能相信,这是哪个总带着几分清冷的女子写就的,最后更是满含不情愿的味道,写下了几句祝福。
让许仙苦笑不已,平日二人书信往来,都要经他人之手,所以总是遮遮掩掩,浅浅淡淡的问候几句,如今得了这安全的通信方式,写起来自然是无所顾及。
但许仙也明白。这何尝不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呢?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日月推移,光阴流转。转眼间已是金秋八月,秋闱在即。这些日子许仙一边修行一边复习课业。消耗了近二十万的功德,将肉身变得极为强悍,同她已经是互有攻守。但他觉得,她根本就是在让自己。
只是不知这样修行下去。自己是否会像妖怪那样产生内丹呢?或者是拥有御火御水的能力。这只能以待来日,再做实验了。
太湖传来消息,教黔进攻长江的计划,果断的失败的失败了。鄱阳湖,洞庭湖的两位水君,出乎意料的强悍。但听说敖愚要回东海重新组织人手了。河伯正在攻打洪泽湖,似乎有屯兵的架势。这场天下水君之争才才网,开始。
许仙又写下最后一篇墨义,搁笔远眺。
明天,就是秋闱了。
第五卷 吟啸且徐行 第七十三章 秋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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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贞上前温柔的为他揉捏肩膀,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许仙的体贴程庋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以前因为种种不方便所未曾照顾到的,如今以未婚妻的身份,就少了耸多顾忌。
在金风之中,一片秋叶落入湖水,绽开点点涟漪。
八月初九日,夭还黑着。许仙和白素贞已经早早的起了,今日就是秋闹了。更准确的说,是一夜未睡,二人在书房之中,相对打坐了一夜,不过当然不是因为考前紧张,而是这几天修行的时间都不会太多了。而且进场的时间在寅时,也就是早上的三五点钟,实在没多少休息的时间。
秋闲自八月初开始,初九为第一场,十二日为第二场,十五日为第三场,每场与头一天即八日,十一日,十四日点名入场,初九,十二日、十五日答卷;十日,十三日,十六日交卷出场。
早饭许仙特意让她煮了两个荷包蛋,她虽不解其意,也顺他心意。吃饱喝足,备素贞又为年仙整理了一遍考具,乘在一个竹篮之中。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不要乱吃号房里的东西什么的。让许仙不禁苦笑,她现在的表现还真hsread。***像是自己老妈一样。自己现在的身体就是三天三夜不吃饭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当然不用去吃房里的东西。
临行之时,许仙忽然笑道:“来亲一个吧!”就摆出守株待兔的姿势。白素贞羞涩犹豫了一番,还是自投罗网,仰头在他唇边吻了一下。
许仙满意的咂咂嘴,赞道:“姐姐真乖。”自然惹得她一番娇嗔,才赶紧出门而去。
白素贞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回身收拾餐具。
“姐姐,你希望他考中吗?”小青不知何时站在屋中,表情有些复杂的望着他。
白素贞轻声责道:“小青你也真是的,这是汉文这么重要的时候,你也不来。”却有意无意的避过了小青的问题。
小青皱皱鼻子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考试吗?”说着话也来帮她收拾“姐姐,他若考中了,岂不是要到京城去见那什么潘玉。
白素贞手下一停,道:“那又怎么啦?”
小青道:“怎么啦?敖璃现在这样,你抽得开身吗?根本不可能跟他北上去京城。”敖璃虽然已有了气象,但若没有地仙般的高手在侧护持,说不定就给对手的地仙“擒王”了。白素贞却是离不开苏杭一带。
白素贞脸色有些改变,轻轻叹息一声道:“青儿,既然我决定许身汉文,那都是自家姐妹,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若非出于无奈,哪个女子愿意有什么姐妹呢?
小青的声音顿时一高“自家姐妹?谁愿意同她做姐妹,人家也未必愿意同你做姐妹,那潘玉可不是云嫣、小倩,听说云嫣嫁给许仙就是她安排的。
姐姐,你为许仙已经付出的够多了,难道还要再去认个什么妹妹吗?”她本能的感觉到了潘玉的威胁,绝非云嫣、小倩所能比。而且许仙一去京城,就要分别好一段时间,谁知会发生什么事。
小青向来是心直口快,直来直去,又一心替白素贞考虑,总怕她因为柔善而受了委屈。便道:“不如我去想办法坏了他的乡试,我们再设法将他留在苏杭,让他与你长相厮守,岂不是更好。他要怪我、恨我,就随便他好了。”小青心中定念,就是被他责怪,大不了让他随便欺负一场就是了。这其中未尝没有自己的心思,难道我们姐妹加起来,还比不上一个潘玉吗?白素贞面目一肃,带上一股圣洁庄严之意,道:“小青,不要胡说。
小青气势一馁,不甘道:“姐姐,你看吧,若许仙去了京城,那潘玉一定会尽力将他留在京城,别人可没你那么好心。到时候我可不去巴巴的跑去京城见他。”不禁抱住了白素贞,道:“姐姐,我是担心你。”
白素贞刮刮她的琼鼻,笑道:“也是担心你自己吧!”小青脸色一红,不依道:“姐姐,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白素贞叹口气道:“我说的也是正经事啊,我只希望他能够帮他实现心愿!”
“那你自己的心愿呢?”
白素贞笑道:“他会帮我实现的啊!”
小青不屑的道:“他?他只会害你伤心。
白素仝却笑道:“不能太贪心啊!”小青只得道:“好好,就你君子,就我小人,行了吧!”心中却是另有打算。
许仙摸黑到了苏州的贡院,贡院门口由一排兵士守卫,在一排灯笼的照耀下,已经有许多学子聚集在这里。有的扎堆低声议论着什么,有的独自一人摇头晃脑念念有词。年纪有大有小,光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许仙就看见了好几个。许仙在此并无相熟的,独自一人转了两囹。
天色昏黑,但许仙享有大名,虽然来苏州之后,诸事纠葛,没有同苏州的学子有什么交往,但还是有几个人认出了他。却并不打招呼,而是私下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他。眼中难免有些敌意。
乡试的名额是有限的,多一个络,就少一个我。许仙本该在杭州考试,莫名来了苏州,而且才名远播,几乎定要占一个位置,自然是犯了众怒。
许仙却是旁若无人的转悠了两围,不由想起了前世的高考。但一般来说,这乡试的价值还要比高考大的多。高考就是考中了清华北大,也不过是个大学生而已,到毕业时候还得出来找工作。想当官?接着考吧!步步走来,就是落得一身泥泞,没有关系,也未必做得。
而乡试一中,就立刻做了举人,立刻就是前程似锦,国家扶持,乡里羡慕,就是再不会经营,一辈子也可吃穿不愁了。若是运气好点在吏部排上了号,或者自己找到门路,封个小官,那更是不用说了。最好当然是hSread。cN做进士,哪怕是最末流的进士,放出去一般也是个知县,也就是后世的县长之职。这每一道关卡,就是一道龙门,成则为龙,败则为鲤,其中的分际,不必言说。
许仙却觉得这如同修行者的“天劫”差不多,这时,贡院的大门开启,此次的两位主考官领着十八个房师,衣冠整齐的是了出来。秀才们都静下了声气,排好了队伍。许仙亦在队伍之中,却见主考之一,竟然是陈伦陈知府,不由起疑,地方官做主考,这不和规矩吧!
而后就是惯例式的去文庙祭孔,天还未明,幽深的孔庙中古柏氟空。许仙亦虽众人下拜,不少秀才默默祈愿。但许仙凝神望去,只见庙宇最幽深的地方,那位“孔夫子、文宣王”的泥像高坐。
但在许仙的眼中,这夫子像上分明散发闪亮光耀,让这泥胎石塑仿佛活了一般。心中明白,这是百十年来,无数代学子,凭自身的诚意默默祈福祷告,无数愿力汇聚其中,所造成的效果。这种愿力虽然和功德之力有些不同,但从本质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许仙心中却无多少敬意,反而笑叹,一生潦倒的你,大概也想不到,后世有如此多的崇信者吧!而真实的你,在这千百年的岁月中,也被扭曲的不成样子了吧!
而后才得以进入真正的考场,文庙一旁的贡院之中,当然,在这之前,先要被凶神恶煞兵士搜身,以防夹带舞弊,搜查之后就推推搡搡的“押”入号房。
兵士们大字不识,对这些读书人也不甚客气。
许仙身材高大,更高于北人,给那搜身的兵士造成了些麻烦,但他目光一扫,那兵士却也不敢太过无礼,最后将许仙送入他的号房之中一一甲字十五号房。号房极小,不足十平米,却塞满了东西。考试期间是不能随意走动的。秀才不但要在其中自己做饭吃,连吃喝拉撒也要在这没有窗户的小房子里面解决。
可以想象呆在其中的淄味,若是赶在天气炎热之时,那更是苦不堪言。每年都有因为身体太差”受不了这种环境,直接就晕倒在里面的。
许仙也只得容身其中,四下打量,墙上的青皮像是刚刚刷过,防疫也是秋闹必要的准备。还好他的身体既不用吃喝也不用拉撒,光棍的很,只等着考试就够了。
不过,许仙其实没有必胜把握,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清楚的很。虽然能够过目不忘,占了莫大的便宜,但天下人才何其多也。莫说是潘玉,就是金圣杰在遣词造句的功底,也远胜过自己。不由想到潘玉最近来的信,让他放心去考,即使不成,也要到京城来,她会安排许仙在国子监中就学。让许仙不禁仰天长叹,好一碗软饭啊!随即刻苦学习,将世面上的成文背了个几百篇下来,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七八成也还是有的。
这时,一声锣响,开始放题了。
第五卷 吟啸且徐行 第七十四章 贡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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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讨题目看。照例是在四书中出三个题目。作一“另作五言八韵诗一首。
论语是“畏夫人之言。两句;中庸是“君子未有不如此”两句;孟子是“以予观于夫子至远矣”两句。诗题向例用七言诗一句;这次很特别,只有六个字,“千林嫩叶始藏”。
许仙心中一动,将自己背下的那几百篇成文回忆了一遍,下笔做了起来。想做出什么绝世好文是不用想了,但下笔之处也算是花团锦
。
陈知府坐在主考台上,饮着毒好的碧螺春,却有些心不在焉。终于站起身来,对身边的另一主考拱拱手道:“张大人且做,我去巡视一圈。”那张大人赞了声道:“陈大人好勤勉啊!”对方跟梁王关系不浅,又是地方大员。和自己这穷京官大不一样。
陈伦强笑了一下,只道:“皇命在身,只得如此。”他所受的却非什么皇命,而是梁王的命。
陈知府慢慢踱着步,却还是很快到了许仙的号房,装作不经意的向里张望,心中却陷入挣扎之中。没有谁是天生就是坏人,他读了半生圣贤书,该懂的道理也都懂。如今竟要他谋害一个人的前程,而且这人还对自己的妻儿有救命之恩。还真是令他犹豫不决。但同样。也是为了自己的妻儿,他也不得不做这违心之事。
心中安慰自己道:只不过是给了一瓶药而已,若无此药,我夫人也未必生育不出。
而且我也给了他这三皇祖师会会首之职,算得上两不相欠。如今,如今也是没办法。
号房中的许仙虽然不曾回头,却立座有了察觉。运灵目观陈知府的表情,已将其中的缘由猜出大半,不由心中暗暗皱眉,“我何曾对不起你,你畏于权势要做这等事!”时刻注意着这陈知府的动向。但也知道,若陈知府一心要害他,他定会十分的被动。
然则陈知府背着手踱了再圈,又往其他地方去,显是内心尚且没有定计。许仙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专心考试。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一阵哭闹声,号房中的秀才都探过头去掌握怎么回事,立刻有“房师”过来督促专心考试。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了。许仙出了贡院大门,才听秀才议论,某某某在考试中作弊,被主考陈大人发现,赶出了考场。听说是在笔杆中藏了小抄。秀才们谈笑议论“算他倒霉。这下岂不是永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