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调酒技术连你那位酒痴爷爷也认可。”我合作地敛去了笑,“就算不是不鸣,把迷药化入酒中,照样能起到不鸣平常所起的作用吧?”左右活动一下眼珠子,再抛个媚眼过去,“不鸣只有一坛,五十年前酿出,现在还剩得了多少,你算算?而你的酒痴爷爷也太小气了,除了那一小瓶子外说什么也不肯多给,你早就打定主意要和你的酒痴爷爷绝裂,是不?你想啊,现在撕破脸了,他还能帮你多少?还能原谅你吗?我就不同了!以我之能,以酒气遮盖迷药之味,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胡老头儿被点了哑穴气得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来,回想到我没被他点哑穴,真让我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白眼狼眼中杀气大炽:“你、说、什、么?!”
“好了老兄,别藏藏掖掖的了,做都做了还有什么怕说的?真是!举个例子吧,象刚才那个那么大的笼子,巴巴地准备了是为了套谁呀?说真的,我长这么大真没见过这么大的笼子哩……君郎你特地安个这么大的笼子,人家不是野猪啊,真是……好好好好好,别生气嘛,我说正经的:相思的武功是比你略高但全力一搏之下要轻松胜出也没这么容易;由冰嘛,有个师兄在,怕也讨不了好;而我嘛,君郎你特地弄个大笼子来金笼藏娇我当然很高兴啦,不过君郎你要真这么看得起我的话那天在酒楼上也不会一心提剑杀我了……不要不好意思啦,我知道打是痛骂是爱……呃!”惨了,又说错话了,白眼狼那只冷冰冰的手掐在我脖子上,只要他一加力我知道自己将有幸羽化飞仙,身化春闺梦里人——我不想死:“杀了我,你永远没办法得到与不鸣相提并论的极品迷药。”
“我凭什么信你?”
“狐狸间还谈什么相互信任?各取所需是了。”我提醒他,“酒痴功力比我深厚得多,你要杀的话应该先杀他再杀我。否则凭你的功力给他点的穴,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被他给冲开了!”
他还是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你们两爷们窝里斗对我有什么坏处?斗得越凶越好,不管剩下的是哪一个,我们兄弟对付一个总比对付两个要好。不过别怪我话说在前面哦,你酒痴爷爷的臭脾气你比我清楚,能不能从他口中逼出‘不鸣’的下落连你自己也没底吧?”叹一口气,我阖上眼,不再说了。
我就不信白眼狼有这个决断杀我。
象他那种憎人富贵恨人贫的家伙,一见他和老头儿站一块儿我就知道他俩绝对是相看两相厌那种组合,何况他又不会酒,要不是“世家”这条绳子,可能那两个在路上见了还会互砍四方,猜就知道了。白眼狼既然要从我们身上谋不鸣,没理由搁着老头子不打主意,问题是他有没胆把计划付诸实施而已,而我,等于为他创造了这个机会,让他刚才能抓住老头子防备最弱之刻下手。
下一步的走势,并不掌握在我的手里,但我没理由不相信白眼狼这个贪心大于良心的家伙。
做决定的时间并不长,白眼狼忽阴阴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打主意拖延时间暗地里冲穴道!”
“是吗?”我也笑,“那我和你酒痴爷爷谁的动作会快一点儿?”
“臭小子,就让我来断绝你所有的希望!”看着白眼狼一手一枚长长的钢针照着我和由冰的脑袋狠狠扎下,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白眼狼要舍了老头儿先来对付我们。唯一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对自己制服老头儿的点穴法非常有自信而对由老头儿解决的我和由冰不怎么放心——唉,轻重不分的家伙,连攘外必先安内都不懂,难成大器啊!
我不知道那根针的目标招呼的是我脑门上的哪个位置,不过可以预见的是挨实了不傻也成痴呆。急中生智,我一双美目浮上无限柔情,盈盈秋水横生波澜,锁定白眼狼身后不言语。白眼狼下意识地手下一停,回头,我拼出了出生以来最尖的声音:“白师兄快来救你的师弟和弟媳呀!!!!!!!!!!!!!”
魔音贯耳竟然没震退白眼狼,他一回头不见身后有人立知上当,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我叫你又骗我!”手中使劲,那根明晃晃的钢针继续朝我扎来,森冷的寒气迫得我闭上眼,现下我只有祈求白眼狼的武功好一点儿,下手准一点儿,扎时千万要中穴位不要太痛,要我醒了变痴呆了他最好看在我容颜姣好的份上好吃好住地养着我——不然管吃管住的也行了……
“当!”钢针在我额上划过,微微地辣,其他地方似乎无恙。接着身边一阵风过,我忙张开眼,那位白师兄已和白眼狼斗在了一处。
我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愠怒:不看到我死你还真不打算出来,早知这样干脆刚才吻由冰的时候制造一些暗杀由冰的镜头给他瞧见激他出手才对!
——不过那样又无法揭穿白眼狼的真面目。
唉,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好苦恼哦!
“白兄……”白眼狼一脸惊愕,显然那位杉木师兄是他计划外的变数。
“不要叫我白兄!”杉木师兄没给他半点好脸色,好,就这样,就是应该誓不两立!
“你不是受我所托起程到镇上解决盐帮和漕帮的纠纷……”“我没去。”杉木师兄冷冷地回了一句。阴险的白眼狼,原来他打算打发走师兄后再解决师弟,可惜相思来救我们来得太快了,就算杉木师兄走到一半听到我大张旗鼓地说要配酒的消息我也要他连跑带跳地蹦回来——他师弟酒后乱性成什么样儿,想必他比我更清楚。要这位大师兄不管的话,嘿嘿,以后武当派的脸可就丢尽罗!
不知他什么时候到场的,要老早到了看着白眼狼出手以下犯上都不出来制止那他也太混了!由此可证所谓名门正派都是欺世盗名之辈……不过如果他是因为老头儿耳目太灵又碍于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不敢过分接近从而施援手不及呢?这么一想,我又心平气和起来。
接下去发生的事并不复杂,两人一直打啊打的。白眼狼和杉木师兄那叫半斤八两,打了半天东风压不倒西风,南风压不倒北风,就在两人累得半死的时候,老头儿先冲破穴道,结果当然不须我赘述。
平定了内乱之后,老头儿对我算计他非常生气,可是是他偏听偏信在前,我又以酒赔罪在后,所以老头儿最后点点头,应允我们离开。
但有一个条件,就是他把白眼狼送回君家之后一定要来找我拼酒。
我能怎么办?
至此签下踏入江湖的第二份卖身契。
“啪!”我被相思一个耳光打得金星直冒,不知今夕何夕,不由怒道:“你凭什么……”
“你竟然利用我?!”相思比我更为气焰嚣张,碍着旁边还有人在,他不便多说什么,再狠瞪我一眼后,一顿足,“不许跟!”说完起身掠走,姿势甚是妙曼。呸!谁稀罕跟着你呀?倒贴我都不跟!只是……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大丈夫能屈能伸,在做出一番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事业之前,要避免无谓的牺牲,还是得……跟!
“大用……”这位比相思的怒瞪更让我全身发抖,皆因他虎目蕴泪,说不尽的幽怨情伤。抖,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从被他拉住的手蔓延到全身,我打起十二万的赤诚赔着小心:“由由由由冰大哥,请请请问有有有有事么?”
“……”
“……由冰大哥?”
“我,我是这么的相信你啊大用,你你你你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由冰说毕,再抛了个幽怨的眼神后,一甩我的手掉头就跑,远远还能看到他肩膀一耸一耸的。我看看远去的由冰,再看看一步一步的由冰师兄,一瞬间有大叫救命的冲动。
可是我不能叫,师父和武当派的剑灵子是旧识,知道我做过这么丢他面子的事会找上几百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山鼠来给我分尸的。
没错,绝对是山鼠,他说过临阵逃脱的人亮家伙只会污了手。
所以我站着,腿抖着,干笑着:“大师兄,你……好……”
巴掌不打笑脸人,对吧?
杉木师兄眉皱着,仿佛有什么好生委决不下。最后他终于想通了,伸出一只宽厚的大掌——
惨了,被打了!
在我心惊胆战的注视中,那只天外魔掌落在我的肩上,顿时我有错觉自己是被压在了佛祖五指山下的那个可怜生灵。“大用,虽然我实在不想承认……”
不想做的事就不要做啦,做人做到那样子很失败的——我没胆说。
“但是由冰他能连命都不要的为你出生入死……”
废话,我们发过誓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说,我死了他得自杀陪我!
“而且你是除我们师兄弟外唯一见过由冰犯离魂症犹能以平常心相待的人……”
呃,那个,两次好象都和我自己脱不了干系,也不能全怪由冰……
“所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大掌包着我的纤纤玉手一合,紧紧握住,“我代表师父承认你们……由冰今后,就交给你了!”
……
“相思!由冰!等等我!!!!!!!”我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往相思和由冰离去的方向飞奔——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虽然我知道自己的魅力无以伦比,可是遇上这么热情的表白不是含蓄的我所能接受的,万一来个抢亲再生米煮成熟饭怎么办?比较之下还是相思和由冰稍稍正常一点点!“相思!——由冰!——等我啊,我是大用啊!——”
第25…27章
“所以说呢由冰,在这档事情上好品相要比家世更重要!”我一边目无遗子地四处筛删,一边把手搭在由冰肩上循循善诱,把毕生的智慧精华合盆托出,“所谓秀外慧中、秀外慧中,从来没有说慧中秀外的,可见在文化积淀上,由表及里、由外及内这是个普遍的认识过程,第一印象尤为重要。一般而言,从正常人的审美观出发,相貌姣好、体态匀称、壮健灵秀便是好的,但作为一名大家而言,这个要求实在太低。举个例子,你看那边——对,对,就是那边!虽说已经称得上中上之姿了,但要我说嘛,胸部还不够饱满,得于健朗,失于丰润;那边的呢,腰不错,又圆又韧,比前面我们见过的带劲得多了,惜乎臀部不够翘不够挺,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大用兄弟……”由冰头都不敢抬,低低地对着我苦笑,“能不能请你小声点儿?满大街的人都在看我们……”
“为什么要小声?兄台不见古人云:食色性也。又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也——孔圣人都堂而皇之著之于书流于世,我为什么连‘说’都不行?”我不明白。
由冰瞪着我,我反瞪他,周围喧喧嚣嚣一片,我隐隐约约听到几句“发生什么事了”、“两个男人抢女人”、“两个男人当街打情骂俏”一类的话——有热闹看啊,真是太好了!相思不理我,由冰有话和我说不上两句便很没种地升起白旗,我正闷得慌呢,有热闹看就好,有热闹看就好!——当然,在料理了由冰之后,我决不能先移开眼神,否则被由冰“无理”反攻“有理”实在太冤了!
由冰眼神微微一动,羞涩的潮汐汹涌上涨,一个大浪夹头夹脑盖下了他原本打算据理力争的妄念——好端端没来由的他又脸红什么?我正纳闷间,被由冰一把扯着臂膊闷头闷脑啥也不交待就走——“喂喂,由冰,你干嘛?!我不要走啊,我还没看好——喂,喂!”
我说不出话了——什么时候我们周围围上了这许多人?光要挤出这道密密实实的人墙便教我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被拖到一条较为僻静的小巷内他才停下,我气乎乎地一把甩开他的手:“干什么你?不是说好陪我的么?”
“大用,要不我去看看相思怎么样……”由冰陪着笑,我尖叫:“不行!”什么时候由“贾公子”、“贾兄”转口为“相思”了?相思提出要我们先走,他在后面十丈处跟着已经让我心惊胆战了,时刻得提妨他在后面抽冷子来个阴的,要我再放你俩单独相处那还了得?怕不合成一气对付我?不要!“由冰大哥,你说过,你要负责的……”我抽抽鼻子,事出仓促,一时间挤不出眼泪,只好双手捂眼,偷偷从指缝中瞄他,“你说过,你吻——哇!”
由冰被吓了一跳,疑惑地回头张望:“怎么——”
“哇!”我激动地发足狂奔,由冰不得不跟在我旁边,一气跑到一户人家面前才停下来,我喜极而泣,语不成声:“由由由由由冰大哥,小小小小小弟的幸幸幸幸幸福就看看看看看你的了!”
这是个独门小院,看起来家底并不殷实。由冰看看前面油漆斑驳的木门,回头看看我,为难地道:“可是这……这是有主儿的呀!”
我退后两步,双手抱拳于胸而立,用我水汪汪的眼睛告诉他:我不管,反正我看上了,反正这就是我认可的幸福,反正你答应帮我争取我的幸福了!
由冰认命地叹了一口气,作势欲上前扣门——“汪汪汪汪汪汪汪!”那条雄纠纠、气昂昂、本是警惕地肃立在大门前的大黑狗立刻穷凶极恶地吠了起来。好狗儿!我眉开眼笑:果然不愧是我慧眼相中的!瞧瞧,多有风度啊!骤见陌生人时不象那些小里小气、外强中干的家伙胡里胡涂地吠(在我看来那只会过早地泄露实力,是自作多情兼经验不足之体现),而是凝神屏气、全力戒备;待到确认来人侵犯到主人时,却也没有猝加偷袭,先扬声示警,沉着稳重,通身一派高手风范。你再看它虎耳枪尾,颈短胸宽,毛色油亮,双目炯炯,嘴筒几占头部五分之三,平嘴,发怒低嚎不露齿——好狗儿,不枉我一见钟情的对象,这才是配得上我这绝世奇人的奇狗!
如果由冰再往前走一步,就能测试到这条狗的灵敏程度与反应力了……
由冰没有如我愿,而是后退一步,俯身拾了一块石头扔到门上“砰”一声响,然后提声道:“请问有人在吗?”
我主动为他搜罗石头。
石头在木门前积成个小堆。
仍旧没人应门。
由冰和我对着门坐下,与大黑狗六目相对,相看情未了。
相峙不下中,由冰看向我,叹:“大用,放弃吧,主人不在啊!”
“不!”我吴大用很少执着于一样东西,一旦执着了便天打雷轰王八松口我亦不放手,“它是我看上的,我就要它!”
“它主人又不在,再说,这么灵性的狗,它的主人愿不愿意忍痛割爱,还很难说啊!”
“那又什么难的?要不你把银子丢进去然后抱了它就走不行了?”
“那怎么行?!不告而取谓之偷!大用我绝不能看着你误入歧途!”由冰一急揪得我手臂生痛,我不耐烦地甩开他:“什么叫‘不告而取’?说得这么难听,这叫财物两讫!”顺手扯过一根草狠狠嚼,用力嚼,现在我肚子已经很饿了。一怒之下,我一溜小跑抱了块约摸十来斤重的上马石回来:“由冰就用它!”
“不是吧?!”由冰死活不干,“要依了你不就等于破门而入、由偷到抢了吗?不行不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绝不能做这事!”
乘他摇头晃脑间,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早早举起石头就要往大门掷。这时忽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请问两位在寒舍门前有何贵干?”
大惊之下,石头坠下,险些砸到自己的脚。
这时大黑狗吠得更凶了。
故事得从三小时前说起。
在相思与由冰全不顾念我这个居功至伟的救命恩人自私自利驾舟私奔的那一瞬间,我拼死拼活赶到,死攥缆绳不放,终于为自己在船上争得应有的一席之地。相思气疯了,不顾我死活逼我跳江,幸得由冰从中周旋,我除了被相思一剑削下秀发几缕外,倒也没少一钱肉。
纵然我万般不满由冰,非常时期,不得不做出非常选择,容忍他继续和我称兄道弟地走下去。
不过相思太过份了,这么蹂躏我备受众师兄称赞的如云美发……嫉妒就划出道啊,让我们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