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是九九八十一个车轮大的死人头骨,颅腔之内魔光闪耀,下颚开合之际,发出呜呜魔音,并且狂喷烈火,蜂拥而至,任是多么厉害的剑仙也难抵挡。
他当年跟凌浑斗法就不是对手,这回本拟炼成如此厉害的法宝,能够一雪前耻,哪知方才一放出来,仍然不是老叫花子的对手,只给对方添了些麻烦,顿时胆寒,拔足逃命,如今看见岳清拦路,又将这套宝物放出来。
岳清一见,登时高兴起来,摆手放出一道混元精气将凌浑发来的太清神光挡住:“这魔头不劳凌道友动手,便交给我吧!”
凌浑听他这么一说,正中下怀,看出他似乎别有企图,不过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细查,以自己对岳清的认知,想必不会行那小人妖邪之事,便按捺下好奇心:“既然如此,我先代主人谢过岳道友了!”说完驾驭太清仙遁,化作一道清光飞走。
尚和阳是不怕岳清的,毕竟什么北极独战三仙二老之类的,都是耳听为虚,他当年纵横天下,做一方教主的时候,五台派姓岳的还是默默无闻,对自己只能仰视的,即便最近这些年五台派声威大震,五台教主更是威震正邪两道,他以自己的实力去衡量,即便高过自己,也不会有多少,而自己已经修炼血神经九年,达到小成状态,近乎不死不灭,而且新炼成的九九八十一枚白骨锁心锤威力绝大,自信即便不能杀死岳清,至少也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八十一枚车轮大的白骨骷髅,口喷烈焰,向岳清身上蜂拥汇聚,顷刻间将他存身之处变作一片火海,尚和阳本以为自己所发出的魔火,连妙一夫人的鸳鸯霹雳剑都经受不住,时间稍长就要损折剑锋,天底下少有法宝能够抵挡,岳清必定要暂避锋芒,到时候他就可以用骷髅变成九宫锁阴焚阳大阵,到时候岳清道行再高,法力再强,成就不死之身,也要被那些骷髅分食炼化。
哪知岳清不躲不闪,就那么站在骷髅的中央,一颗颗硕大的骷髅在他身体周围上下盘旋飞舞,喷火如浆,将他包围,然而那魔火到了岳清身前半尺之地便被混元精气挡住,一层灰蒙蒙的气息暗暗涌动,魔火一碰到,便被挡住,不能在前进哪怕一寸。
尚和阳大吃一惊,急忙连喷精气,催得那些骷髅飞舞得更快更急,所喷火焰直接将岳清堆成一个火人,烧了一炷香的时间,仍然无法伤害岳清一分一毫,他站在火里向尚和阳笑道:“尚教主,看在当年你跟我们五台派之间的那点交情份上,我不难为你,只跟我回五台山,做一甲子的护法,等我飞升之前,还你自由,如何啊?”
尚和阳惊怒交加,并不答话,操纵骷髅九枚一堆,形成金字塔形状,九座骷髅塔构成九宫阵势,然而最中央的那一堆始终无法成形,周围八堆环绕岳清似星环一般急速飞转,岳清却始终稳住中宫,手持玄阴聚兽幡,轻轻一抖,幡上便喷涌五眚浊气,向外一拥,便将骷髅冲撞开来,紧跟着幡上飞出绿袍老祖、冥圣徐完、妖尸谷辰、雪山老魅四大老怪,个个张牙舞爪。
绿袍老祖发化尸神光,冥圣徐完发太阴神煞,妖尸谷辰抖动玄阴神幕,雪山老魅晃开七宝玄珠,四大妖神俱都身高十丈,浑身宝光凝就,脚踏五色祥云,乍一看去,便似天神下界一般,一起往尚和阳身上扑去。
尚和阳的白骨锁心锤始终奈何不了岳清,心里本就发虚,这时候又看到这么多的“老朋友”全都成了人家的傀儡,哪里还有勇气跟岳清对战,直接把身子化成一道血光向南面山岭飞去。
岳清使出玄都弥天手,化成一只遮天大手,从后面急追过去,后发先至,将尚和阳一把捞到手来,方才攥住,尚和阳一声厉啸,无数道血影四下飞迸,立刻将玄都弥天手炸成一团混元精气,随手把手一招,那八十一枚白骨锁心锤也尾随他一前一后,就要翻山越岭逃走。
岳清笑道:“鬼娃娃,哪里走!”一步数里,随后赶去,将五云图拿在手中,轻轻一抖,将图展开,霎时间铺满整片山野,再抖腕收卷,尚和阳和他那些死人头骨全被卷入图中,他长生厉啸,将血影之身四下飞窜,却仍然被五云图卷在其中,岳清拍了拍卷轴,“被我收走,你将来还有出头之日,若是被他们逮到可就只有形神俱灭一条路可走了,不许闹腾,否则把你送给齐漱溟!”
068 血战·金风老人
海心山老魔得道多年,凌浑虽然道法高强,但即便公平对战,也是胜少败多,让他深入血河之中,去驱逐海心山老魔,那边跟送死一样,因此齐漱溟又调了红发老祖和金风老人两个从旁协助,并且说明,只要让他们把老魔逐走,或者暂时将其困住便好,等他们用两仪微尘阵彻底制服邓隐,然后破了血河,老魔自然事败逃走。
东海三仙看得清楚,两仪微尘阵的威力可不是吃素的,邓隐在阵内并不能真的像外界看到的那样,可以随心所欲地驾驭外面的三百五十六道血河,关键就在于海心山老魔跟他配合,内外夹攻,如果再不阻止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六座旗门击溃,到时候峨眉派可就要一败涂地了,因此只要凌浑他们阻止海心山老魔跟邓隐配合,三仙二老仗着两仪微尘阵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三人出了山门,望着外面滚滚奔流的血河,俱都面显难色,金风老人皱眉道:“那老魔神通广大,变化无常,平地上我们都逮他不到,如今躲在血河之中,他若诚心不肯露头,咱们又有什么法子能够将他逼出来?一个不好,还要反受其害!”
金风老人当初投靠五台派,一大半是因为儿子散花道人、女儿李玉玉的事情跟五台派结仇,一面也是看峨眉派势大,过来做个外援,捞些好处,要不然他在北海铁犁山修炼经年,避祸躲劫从不露面,又怎么会出来甘愿为峨眉派跑腿卖力?
哪知这些年峨眉派逐渐式微,远不如江北的五台派发达兴盛,几次或直接或间接的对战都是连战连败,报仇之日遥遥无期,这回开府齐漱溟发帖邀请岳清来参加盛会,在乙休、阮征、李静虚、天缺大师那些人的眼中是仙家气度,在他这等人的眼中则是妇人之仁,窝囊透顶,于是越发地不满,等到群魔攻山,他认得都是难以匹敌的积年老魔,更是在心中狂敲退堂鼓,这回被齐漱溟请出来对付海心山老魔,他自然是一百八十个不愿意,甚至已经打定主意,待会看着不好,就要脚底抹油,回到北海铁犁山去,横竖守着老巢??老巢,不管是峨眉还是五台,都拿他不可奈何。
凌浑嘬着牙花子说:“我倒是有个主意,当年的金身罗汉法元和滇西那条毒龙,经由晓月禅师引荐,都穿心和尚门下,成了混世邪教中的一员,这次跟西昆仑红莲魔宫呼应出动,共逼道门,他们不但自己动手,还想办法约请别的妖邪,或以仇引,或以利诱,齐来助拳,其中晓月禅师和法元等,跟余娲门下弟子俱都有旧,这次想办法激了那余娲来做不速之客。”
金风老人闷闷地说:“你说那臭娘们作甚?莫不是还要请她帮忙对付那血河老祖不成?”
他昔年结下不少仇敌,这余娲也是其中之一,如果凌浑提出来要请余娲帮忙,他肯定是更不痛快的,说不得,当场就要借故跟凌浑闹翻,然后扬长而去。
凌浑人老奸猾,眯缝着小眼睛,早就看出他的心思,笑嘻嘻地说:“那余娲手上有好几件天府奇珍,尤其有一种天绝昼极珠,颇能克制这血河,不过咱们要借她的力,却也不比好言相商,只引逗她发动此宝便是,我听闻金风老儿你过去跟她颇有仇怨,这次正好借她的手破了血河阵,再顺手帮你报仇拾掇了她,岂不是一箭双雕之计?”
对于他这个提议,金风老人还是挺赞成的,沉吟片刻,便答应去找余娲。
余娲方才要生擒司徒平,被李静虚凭空拽走,连混元一气球也丢失了,她怒气汹汹想要杀出血河去看看是谁吃了雄心咽了豹子胆,结果先看到芬陀大师和破头和尚斗法,金光和白光交相辉映,遍洒乾坤,衍化诸般幻界,无量时空,而李静虚更是跟邓隐的两个化身鏖战,带着铺天盖地的血影子在二人的佛光世界之中往来穿梭,游走激战,看得她眼花缭乱,目眩神驰,顿时心生惧意。
她正想找退路逃走,偏几个弟子不知进退,除了于湘竹之外,还有后带来的陆成、毛霄、褚玲三人,皆是余娲的命中魔障,不过也是平时她本身就是心胸狭小,自高自大,嗔心炽盛,更加有意从容之故,他们自觉地自己师父天下无敌,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这时候同仇敌忾,定要杀死司徒平才甘心,飞过来问余娲:“师父可捉住那五台派的小贼了?”
余娲脸上微红,自觉亲自出手没能对付得了一个后生小辈,反失去一件法宝颇下不来台,在弟子面前尤其丢面子,哪里还能走,便用手朝天上一指:“极乐童子趁我不备,突施暗算,将那五台派的小子救走,他现在正跟一老魔鏖战,我若是现在出手,乃是乘人之危,不屑为之,且等他跟那魔头分出胜负,我再出手教他知道厉害!这下方血河乃是一老魔所设,方才被我惊走,如今咱们便借他这里小憩,等那极乐童子跟魔头分出胜败再说!”她将如意金钩凌空一划,将血河破开,故意以法术逼着血波化作道道阶梯,她自己浑身金光,仿若天女下凡一般,凌空虚度,款步而下。
四大弟子对于师父的话深信不疑,跟随余娲一起进入血河之中,海心山老魔一面要帮助邓隐攻破六合旗门,一面也是忌惮她的厉害,也不来叨扰。
余娲降落到血河底部,在一片山坡上,以法术凝结血水形成一座宫殿,然后带着弟子入内打坐,余娲是在心中盘算着,如何给自己找一个借口离开,而四大弟子则个个摩拳擦掌,只等上面极乐童子跟魔头打完,再跟随师父冲出去杀个痛快。
金风老人便是在这个时候到的,直接大喝一声:“余娲贱人!走到哪里都放不下你那些臭讲究!在这腥臭的血污重地,弄这么一座宫殿给谁看!”他嘴里这么喊着,已经在外面凝成两只黄沙翻涌的巨手,一口真气喷出去,使劲全力往下猛拍。
“砰!”因是在河底,一声闷响,血浪滔滔,激起无穷暗流,余娲那座行宫立刻冰消瓦解,强大的血浪将四个弟子全都冲得东倒西歪,随着洪流四下涌出。
余娲大怒:“我道你这老王八已经死了,没想到能活到今日,当初在东海差点就斩了你那颗老头,今日又抢着赶来送死!”如意金钩率先化作两道长虹向前分合飞绞,之后双袖一拂,祭起滚滚血浪向金风老人涌去,还未到近前,便纷纷化作无量冰锥、冰刀,其中夹杂着她自炼的万颗先天壬癸水幻灭神雷,俱是豆粒大小的冰晶,如冰雹一般随着血浪打到。
金风老人双掌向两边一推,便立刻有无数道细丝利刃环绕他周身疾飞,那是他炼成的宝物,亦可当飞剑使用,俱是十余丈长的金丝,以西方庚金精华伴随着月光凝练,再送到九霄云外,借罡风打磨,共三千六百根,一发出去俱都托着十余丈长的剑罡形成巨大的罡风星环,向内收缩可以护身,向外撑开又可伤敌,厉害无比。
“嗡嗡嗡……”金风剑摩擦血水发出尖锐的急响,连成一片,转眼间便使血水沸腾,咕嘟嘟蒸腾起大量的气泡,便在这时候,余娲的攻击便到了,数不清的冰锥、兵刃打过来,立刻磨成粉碎,紧跟着来到幻灭神雷却是厉害无比,密如爆豆一般的急爆,在水河下面炸得地动山摇,强大的能量成无数道波浪向周围扩散,于湘竹等四人本要过来帮忙,此刻还未到跟前,便又被强劲的血浪冲开,并且个个胸口窒息,若非俱都法力不俗,这一下便要被余波压成粉身碎骨!
其他的攻击也还罢了,余娲那两口神钩却是天府奇珍,两道金虹直接突破金风老人的金风剑圈,叮叮当当,连成一片,不过熟悉之间,便相互撞击了千万下,炸起无量金芒,大片光雨。
余娲冷笑一声,取出一枚白玉水盂,轻轻一晃,便从里面泼洒出一片冷光。
金风老人目光之中精芒爆射,急忙也拿出一个葫芦来,打开塞子,里面飞出八八六十四杆万里黄沙旗,在老人身体周围排成阵势,无风自摇,立刻发出大股浓浓的黄气,进而化作无边黄沙,再从巽地上助一口真气,化作神风吹去,立刻便成了瀚海大漠上的暴风沙尘,遮天避日向外狂飙乱涌,正好跟余娲发来的冷光遇上,两相一碰,仿若如水入油,立刻发出噼啪炸响。
这两人俱是当今世间的绝顶高手,他俩这里斗法,打得惊天动地,所谓土能克水,黄沙一出,血河立刻干涸,大量的黄沙扬尘当场就把三条血河拦腰阻塞,余娲所发冷光仿若寒潮一般向前狂涌,跟黄沙相互僵持,剧爆之间,亦消灭蒸发了许多魔血,尤其她善能控水,斗法之际,不时借助血河威势,从海心山老魔手里强夺血河的控制权,那三百六十五道血河回环反复,奔流不息,这一处阻塞,立刻影响整个阵法的运转,导致六合旗门那边,威力立刻便减少许多。
069 喝血·昼极珠
金风老人和冷云仙子斗法的时候,凌浑和红发老祖就在不远处的山岭里,大家都处于血河地步,无法查看,也是二人法力不凡,能够突破血河之中的种种魔音幻象的干扰,清楚地感知到二人斗法的情况。
红发老祖道:“咱们还不过去帮忙么?”
凌浑道:“金风老人跟余娲是几百年的老对头,且让他先自己打个痛快吧,否则咱们这么快就出去,显得太过看轻了他。”
红发老祖还是颇有眼力:“那天绝昼极珠是余娲用来渡劫拼命的宝贝,金风道友恐怕无法逼她使出此宝呢,上面六合旗门危急,咱们还是赶紧出面为好。”
凌浑摆手道:“余娲虽然死要面子,但可不傻,咱们如果现在过去,她肯定会看出咱们是故意埋伏,必要说咱们以多欺少,找了台阶,转身便跑,到那时可就鸡飞蛋打了,况且你看,金风老儿的万里黄沙旗跟余娲的天府冷光俱是血阵克星,他们在这里斗法,即便不用那天绝昼极珠,也能够降低血河阵的威力,咱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红发老祖听他这么说,便不再言语,分心二用,一边继续关注河底两人斗法,一面关注水面上血河阵跟六合旗门的对轰。
却说就在这个时候,远在峨眉山的北侧的一座小山峰顶上,这里地势较高,下半截尽被血河漫过,只露出三四丈的一点山头,岳清便站在这点山尖之上,先看了看天上地下,战场形式,料想峨眉派还能支持一会,便不着急,毕竟他跟峨眉派是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按照他的本意,峨眉派跟魔教拼个两败俱伤才好,最是符合五台派的利益,如果齐漱溟郑重地向他求助,要他暂时摒弃前嫌,两派携手共抗魔教,这也还好说,偏偏什么都没说,峨眉弟子又几次三番来挑衅,除了岳雯、林寒几个,说起话来殊不客气,更是让人齿冷。
岳清不急不缓地拿出五云图,将尚和阳的白骨锁心锤一颗一颗地抓出来,那些骷髅如今失了主人驾驭,便要四散飞走,怎奈俱被混元精气裹住,它们没有主人真气法力助威,挣??,挣脱不得,一个个俱都环绕在岳清身旁,下颚快速开合,有的形似大声恐吓,有的仿佛苦苦哀求,有的如同上了年纪的老人唠唠叨叨,总之千奇百态,蔚为大观。
岳清把这些骷髅抓过来,俱都丢进下面的血河之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