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撰参修,天下各派道法,无不是不传之秘,法不可轻传,吕道友无论怎么说,都算是外人,因此,我觉得以他现在身份,进不得这里。”
众人有些发懵,心说你要不同意,直接说不行就完了呗,前边说那些人所共知的话做什么?
唯有方瑛元皓听懂了岳清话里的意思,二人离座,悄然出门,来见吕磊。
吕磊有二百多年的道行,常年在终南山伏龙观修行,只是份属旁门,当年他师祖好道慕仙,走遍名山大川寻访名师,听说终南山是全真教祖庭,特地千里迢迢赶去拜师。
只是当年全真教自从王重阳飞升之后,全真七子离山传教,各创支派,丹阳子马钰创遇仙派,长春子丘处机创龙门派,常真子谭处端创南无派,玉阳子王处一创嵛山派,广阳子郝大通创华山派,长生子刘处玄创随山派,清净散人孙不二创清净派。
七派在天下遍地开花,徒众无数,只是后来随着全真七子的飞升,七派也开始逐渐走向没落,尤其是宋末时跟佛教一场大战,高手死伤殆尽,譬如马钰的两位弟子被少林高僧雪庭禅师困于金刚能断万物空相摩尼大阵之中,打落一身道行,成了凡夫俗子,若非禅师守着杀戒,他二人便要形神俱灭了;郝大通的四大弟子全部死于蒙古法王之手,要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烈火祖师创建的华山派,从那以后,七派中有的人丁稀少,消亡殆尽,有的功法失传,后代传人仗着一点末流小术进入民间,成了世俗流派。
吕磊的祖师在终南山寻觅数月,饥餐渴饮,受尽艰辛,终于得到了一部长春子丘处机所著的《摄生消息阴符宝箓》,只是此书只是道家修真入门功夫,更多是偏重于修身养性,连金丹也无法凝聚,后来在终南山上结庐苦修之时,遇上了剑仙乐众,乐众感他求道至诚,在本门道法之外,传了他一些不重要的旁门法术,吕磊师祖独自摸索苦炼,终于炼成飞剑之术,等到他师父在世时,又青出于蓝,花费两甲子的时间终于凝成内丹,迈入散仙境界,不过天劫临头,随即兵解转世而去。
吕磊秉承两代先辈衣钵,比他师父更进一步,只用三十年功夫便修成散仙,但之后就难有寸进,内丹品质不足,非但不能孕育出元婴,将来天劫一到,必定便要灰飞烟灭,因此这二百年来,他常年奔走各地,积修善功,希望将自己将来的天劫降到最低,甚至能够消失更好。
梼杌等妖尸在终南山设立法坛,他自然是斗不过的,好容易逃出来,到华山报信,猿长老出去跟群尸较量过几回,皆以失败告终,方知道厉害,赶紧来五台山求助,吕磊跟着一起过来。
本来他对于这么多高手不去斩尸除魔,反而只派出一帮弟子,心感不耐,想要过来亲自见岳清,分所厉害,请他们立刻去终南山,抵挡群尸,要不然他就要再去别地方请人了。到了宫殿门口,他问龙虎童子岳清在做什么,龙虎童子想了想,告诉他:“我师父正在给众仙宣讲如何令肾气和心液里的真阴真阳相合。”
吕磊听完便呆立当场,全真教亦是玄门正宗,丘处机所传更是上乘丹法,那《摄生消息阴符宝箓》上面就提到过真阴真阳之说,只是并没有详细讲解,只提了几句此是凝结上等玄丹的不二法门,并且说了不少诸如返老还童、自生神通等许多好处,他去请教乐众,乐众也说不知,如今听见岳清竟然在里面宣讲此道,立刻心脏便不争气地砰砰跳了起来。
吕磊想到这是仙家不传之秘,不过六派之中,也都是旁门一途,就像明夷子,过去跟自己同在终南山,他的道行比自己也高不到哪去,岳清既然没有敝帚自珍,公开宣讲,自己便有机会。事关自己的未来前途以及身家性命,若能得到此丹法,自己便能够修成地仙,至少混个不死之身,若不能得到,自己过不了百年,还是要兵解转世,自己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子,来生能否成功接引到自己还未可知,想师祖和师父,自己当年就接引不到。
因此吕磊便跪在阶前,跟龙虎童子说:“请仙童帮我向岳掌门通传一声,就说吕磊想入殿内旁听,恳请岳掌门答允。”
龙虎童子进去之后,吕磊跪在阶前,心里头七上八下,不知道岳清能否应允他进去,若是能够答应,自己得了上乘丹法,就不必像师祖和师父那样白白辛苦许多年,到头来落得与凡人一样转世投生一场空,若是不肯答应,自己……说不得干脆豁出老脸,跪求拜师,哪怕做个末位徒孙,能得仙法,也是值得的。
他道行法力远远不及岳清,单论年纪也比岳清小了二百多岁,无论怎么算,给岳清当徒孙也算是合情合理的,只是他修行年头不小,在旁门散仙之中也颇有名,贸然比岳清矮了两辈,跟一群小孩子并列为伍,让人有些无法接受,但修行中人最重师承,有岳清指点他一句话,说不定他这一生便能成就飞升,否则以后说不定还要转上多少世呢。
便在这时,方瑛元皓和龙虎童子一起出来见他。
068 岷山·泼天大祸
吕磊走进七星大殿的时候,双手在袖子里面都是轻轻颤抖的。
方瑛和元皓把他重新引荐给大家:“岳掌门,这是我们新认的师弟,如今也是泰山派的人了,让他坐到本门的席位上去吧。”
岳清笑着点头:“这是自然,只要是咱们七星仙门的朋友,皆可来这里一起参悟天书。”他一摆手,靠在墙边的桌椅自动平移到泰山派所在的位置上去,排在元皓之侧,“这《金液还丹秘术》我一时间也只想到这些,第二卷讲如何借助天一真水自金丹之中孕化元胎,层次要比第一卷高不少,我不敢妄谈,得回去好好研究一番再讲。好了,下面有请纯阳派的道友上台讲法。”
他让出主席位,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到纯阳派那一边,纯阳四子互相对望,还没有拿定主意,最终还是水云子苏宪祥走了出来,他在入纯阳派之前修炼的也是玄门正宗的上乘丹法,道行法力始终都是纯阳派最高,他主席位上座下,拿起白阳天书:“这白阳图解也是玄门正宗的心法,白阳真人乃是钟离权的传人,与吕祖同承少阳一脉,说起来与敝派道法同宗同源,很多地方都很相似,若非如此,我也不敢在这么多高人面前献丑了。”
白阳图解是筑基功法,最多最多只能修到结丹,也就是散仙,只不过其功法循序渐进,内外兼备,性命双修,实在是道家无上宝典,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地仙,就算是散仙也是巅峰状态,准备渡劫孕婴,听这个没什么用处,不过学了之后,可以矫正改善自己的功法,由旁入正,也颇有效果,并且等回山之后,传授给新晋弟子,最好不过。因此苏宪祥讲得极为详细,包括用功的年月时辰,真气穴位,动作姿势,内景外景,全都讲得详细备至,大家听得也极是认真。
岳清则悄然退场,来到偏殿,李昆吾比当年老了许多,头发竟然已经花白,虽然面上气色还好,到底掩饰不住一股衰颓,看着岳清的目光有些局促和复杂:“岳掌门……”
岳清笑着摆手:“师弟不必如此,想当年你我二人琴笛双绝,笑傲云海,何等默契?咱们都不是外人,你有话直说便好。”
李昆吾默默地在岳清对面坐下来:“师兄,我……”他端起茶杯想要喝一口,双手却不停地发抖,将茶水都泼洒出来,忽然下定决心,将茶杯放回桌上,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岳清面前,带着哭腔哀求道,“岳师兄,恳请你看在咱们昔年同门学艺的情分上,救我一救!”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岳清把他搀扶起来,“我不是说了么,咱们同门学艺百余年,不看你的面子还要看师父的面子,你也不用像外人那样,有什么要用到我的,尽管直说罢。”
李昆吾带着哭腔:“我、我也不知怎地,就闯了弥天大祸了!我不怕师兄您笑话,我这人向来胆小,只想过无人打扰,自在逍遥的岁月,哪怕不能成道飞升,也要图一分清静。这些年我都在祁连山隐居,那里还有一个地仙姬繁,住在天狗崖,原本与我两部相犯,后来他在武夷山被你和女殃神擒住,不但教训了一通,还收了他的天蓝神砂,此人回山之后,时常切齿,扬言必要报仇,我怕他因我是五台派出身,迁怒于我,于是便带着弟子到岷山去隐居。”
岳清笑道:“你确定那姬繁说的是要来找我报仇吗?”
李昆吾一愣:“我时常看见他夜里在天狗崖上祭炼法宝,有时赶上月圆之夜,他便用功之后必要直天大骂一气,有时几次还将他炼得神雷胡扔乱打,炸得下方峡谷里面石崩树折,想他由鬼仙修入地仙,纵横天下数百年,除了在师兄您这里吃过一次大亏,还有何事能把他气成这样?”
岳清道:“我料他不敢骂我,况且他要找你报仇,早就找了,以他的心胸和手段,焉能容你平平安安搬家到岷山?”
李昆吾心里不以为然,表面上唯唯诺诺:“师兄说的是,便是我先入为主,看花了眼,也未可知啊。”略顿了顿,又说,“我搬到岷山之后,却是也过了一段惬意的安生日子,只是不巧白犀潭那位辣手仙娘,当初因在南海打杀了纯阳派的弟子,被她师父惩罚,囚禁在寒潭地下,原本说要满足九年的,只是韩仙子心软,听说又已经跟你们和解,接连减刑,前不久由人求情,就给放了出来,经此一事,她恨透了七星仙门,听说我搬到岷山,便要寻我晦气,赶尽杀绝,只因韩仙子说我虽然出身五台派,但与别的妖邪不同,向来不曾为恶,因此不许她动我,毕真真虽然不满,却也只能暂时隐忍,暗中另寻机会杀我。”
岳清乐了:“两家都是我结下的仇人,师弟你可给我背了不少黑锅啊。”
李昆吾叹气道:“是我无能,唉!若是咱师父还在世时,谁敢这样欺负咱们?”
岳清端着茶杯,稍有些严肃地说:“可怜师父白白做了慈父,却养出一大群逆子来!”
李昆吾看他动了怒火,吓得不敢吭声,直到岳清让他说话,他才继续往下讲:“我刚开始也不知道毕真真要杀我,那辣手仙娘动手杀人之间,毫无动静,甚至还要以美色安人之心,乘着对方得意忘形之际骤然出手,将敌人禁住,然后肆意嘲弄污辱个够,再取其性命,若是对方能够伏罪认输,求得她的宽恕,还能保住元神转世投生,否则的话皆要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岳清点头:“这倒确实是她的作风,那他又是怎么对付你的?”
李昆吾道:“那天樊儿即将结丹,为保万全,特地去天山采雪莲回来,我打算为他炼上一炉丹药,哪知回来的时候遇上我昔日的仇人寒山妖道钟量,樊儿不是那妖道的对手,幸亏新近炼成了一双百毒化血刃,勉强抵挡,且战且退。等到了岷山,正好被毕真真看见,便上来帮忙,先帮着樊儿逐走了钟量,然后反手便把樊儿困住,逼他跪地服输,按照她说的那般,立下重誓,洗心革面,弃邪归正,第一件事便要背弃师门,反过来助她杀我。”
正在这时,龙虎童子又从外面跑进来:“师父,外面又来了客人,由前些日来的麻婆婆领着,说是叫做苗楚芳的,他们还带着石生他们,韦蛟和随引都受了重伤,连石生也受伤不浅,据说是被麻婆婆和那位苗姑姑给救下的。”
岳清掐指一算,已知因果:“去找许师姐,让她接待一下吧。”打发龙虎童子出去,又继续问李昆吾他的事情。
李昆吾道:“毕真真让樊儿背师,樊儿自然不允,毕真真便将他用法术禁住,然后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斩下来,还扬言等砍完了手脚四肢,还要开膛破肚,看看樊儿的心肝是不是黑色!等我发觉赶到的时候,反而的左手五指已经全被砍掉,右手也只剩下一根小指,毕真真将断肢用一个玉盘托住,悬在樊儿眼前,让他亲眼看着这些骨肉一块一块地离开身体,也幸好正因如此,断肢都没有毁坏,我悄然赶至,上来先将玉盘夺下,再用当年跟毒龙尊者换的接骨金丹续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樊子拉过来,扯过双手,给岳清看上面的伤痕:“如今虽然接上,经脉气血到底亏损,非但真元无法接续,甚至运转不灵,与残疾无异。”
樊子外号叫做小金童,外表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模样,一双小手伸出来白白净净,十分可爱,只是九根手指都有伤痕,屈伸动作之时,也十分僵硬,岳清捏了捏道:“无妨,待会给你几颗混元金丹,不出半月,就将亏损都补回来,甚至还要胜过从前。”
樊子欣喜万分地爬跪在地上给岳清磕头:“多谢师伯赐药之恩!我终于能好了!”
岳清让他起来,然后问李昆吾:“毕真真跟随韩仙子修行多年,又有当年大溟真人韩霄留下来的火月叉、西神剑等好几件宝贝,师弟你能斗得过她么?”
李昆吾脸上微红:“我自然是不怕她的,只是很快我们的斗法就惊动了四野,不远处的白马坡妙音寺里又飞来两人,其中一个是毕真真的师妹丑女花奇,这人也还罢了,另一个是个才刚会走路的婴儿,长得白白胖胖,好像年画上的娃娃,下手却是真狠,即会峨眉派的嫡传剑术,一手佛门神通更是厉害无比,竟随身带着佛门最厉害的波罗神焰,连破了我好几件法宝,我斗不过他们三人,只好带着樊子逃走,被他们三人随后急追,那小孩放出万丈佛光,竟然将天空布满,其中又暗藏波罗神焰,我们只好顺地疾飞,双方斗法之际,炸碎了一块峭壁,结果放出来一个积年老魔!”
069 婴孩·九世爱子
听了李昆吾的话,岳清也有些疑惑:“岷山白犀潭当年是大溟真人韩霄的别府,又有妙音寺一尘禅师在那里清修,能有什么积年老魔在那里?”
李昆吾道:“师兄可听说过欢喜神魔赵长素?他是赤身教主鸠盘婆的丈夫,当年背着鸠盘婆养了小妾,鸠盘婆醋性大发,将他小妾擒去,沉在魔宫地狱之中,并自毁容貌,夫妻二人先后向本命神魔立誓,将来不死不休。赵长素斗不过鸠盘婆,特地去拜在沙神童子门下,炼成好几件惊天动地的法宝,准备去跟鸠盘婆拼命,行至岷山遇上天蒙禅师,所炼法宝、神魔全被天蒙禅师破去,并封禁在飞龙岭山腹之内,没想到这次我跟毕真真他们斗法,误破了禁制,将此神魔放了出来!”
岳清听完失笑道:“那赵长素是个不成器的,当年他外号叫做美髯仙童,长得英俊潇洒,自身的能耐也不甚高,峨眉派玄真子曾经满世界地追杀他三年,连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李昆吾苦笑:“师兄这话说的,那三仙二老都是什么人物,天底下能够斗得过他们有几个?师兄您法力无边,自然不把赵长素放在眼里,可是对于寻常剑仙来讲,谁能斗得过他的魔法?”
岳清听完点头道:“你说的也不错,据我所知,天蒙禅师并无固定道场,这些年常在岷山妙音寺挂单,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和毕真真一起追杀你的那个小孩应该是齐漱溟的九世爱子李洪,跟天蒙禅师颇有渊源,初世便投在他的门下修行佛法,如今想必又被天蒙禅师寻了回来,想了解这段因果。呵,天蒙禅师东汉时得道,法力无边,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他只记得李洪初世是他徒弟,是齐漱溟的儿子,却不想想他后面十六位父母该如何处?”
李昆吾恍然:“怪不得那小孩虽然与婴儿相似,但坐在一片祥云之中,上有华盖护体,不过一两岁大,却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