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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房间内出来的轻瑶并未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念居,反而是顶着这样一副面容朝着这南宫家的招贤阁而去,据说这南宫家发布的招贤寻医榜而上门前来的人皆被请入这里休息安顿着,此时的她所唯一期望的便是能在这其中遇到自己所熟悉的面孔,至少,这样,一切皆不会白费。
“你是哪院的丫头,去去去,别站在这里看,赶紧干活去!”就在轻瑶刚入这招贤阁之时,便被一道声音给喝止住,轻瑶自是不会认为这声叫唤是针对于她的,毕竟她再怎么想也不会认为自己能差到与对方口中丫环二字搭上边,可是事实却正是如此,对方唤的也的确是她!
抬腿继续向前行去,身后的声音却并未因为轻瑶的这般不搭理的状态而停止,反而变本加厉的呵斥道:
“你给我站在,哪个院里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这招贤阁可是你这低等丫环能进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丫环的心思,去去去,给我去前院扫地去,这秋风的天这地上怎么扫也扫不干净,不勤快点,别人倒是还以为我们南宫家没钱请丫环。”
说话之人快步直接走到轻瑶的面前拦住轻瑶的去路,然后利落的把一把大扫帚直接塞到轻瑶的手中,这一切做得可谓是如同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也终是看清楚了轻瑶的面容,微微一愣,随后嫌恶的说道:
“我说你这丫环怎么低着头走路,听到叫唤也不会回话,没想到还的确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模样让人给看见了也会把对方给吓到,怎么,就你这样还想学其他丫环往这招贤阁里凑,盼着个被哪个能人看中,然后麻雀变凤凰,甩手当个侍妾暖床的丫环?”
轻瑶手里拿着对方硬塞来的丫环,眉头轻皱的看着眼前这位身穿一身花布衣裳的半老徐娘,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刚刚经过的前院这扫地的活应该是对方来干才是。而且她哪只眼睛看到自己是下等丫环了?就因为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看起来没有对方的好?如果自己告诉对方,她自以为自己高人一等的仰仗,身上所穿的这一身衣服还不及自己衣服的一个布头的价格,恐怕在对方眼中也是自己在吹嘘。
“我说你这丑奴直盯着我看干什么?我有说错话吗?就你这副模样是男人都得被吓着,我这可是为你好,你在这前院扫地,偶尔也能看到一两个,没准有那运气能勾搭上,若是入这里头因你的这副容貌而使客人受惊,管家怪罪下来,你我可都担当不起!”
一副苦口婆心明显为自己好的说辞从对方的口中传出,轻瑶的眉头紧皱,她没功夫在这里陪对方闲扯,直接将手中的扫帚往地上一扔,便打算继续朝前行去,可对方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轻瑶,她可是难得的逮着个可欺负的人,至少能让对方把自己的活给干完:
“你、你给我站住。”
老婆子直接一把扯住轻瑶的衣袖,伸手便想朝着轻瑶的脸上招呼过去,在她眼中,就对方的这身份,即便是打了对方也无人为对方出头,更何况本就不是这院里的人,量对方也无处诉状,因为本身就是这就是对方不该来的地方。
轻瑶侧身一躲,躲过了对方朝自己身上袭来的这一掌,借力使力的直接将对方推离出去,出言冷声言道:“滚,别烦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这小贱奴胆肥了,居然敢叫我滚,你还真当自己也是那念居的小姐,一句话便能把芙蓉那丫环给废了,我告诉你,在别处你不守规矩我可不管,可是在我的地头上,我还不信我治不了你。识相的给我乖乖把地给扫了,否则的话,我一状告到管家那,你说管家会怎样惩罚你!”
扫把被对方捡起,拿在手中等着轻瑶乖乖的跟她接住,一副我就不信你不就范的嘴脸让轻瑶的眉头皱得更深,敢情对方这是吃定了自己。因不想对方的这般无礼纠缠惹人注意,轻瑶抬腿快步走到对方面前:
“即便我不把自个当做念居的小姐,我也同样能废了你!”
嘴角微扬,话语中那股森冷的气息让面前的老婆子不寒而栗,心生惧意,心中疑惑,对方明明只是一个丑奴,怎么可能身上有这股骇人的狂傲之气,让她有种错觉,若是换上一身衣服容貌,放在他人的身上,怎么看也绝不可能是屈居人下之人,而且对方给她的感觉为何同家主如此之像。
“丑奴,别以为这就能吓着我,就算你早二十年出生也没那本事,你以为老娘是吓大的?”
轻瑶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怎么会有如此让人厌烦之人,就因为自己的这幅容貌,二话不说,直接一手接过对方手中的扫把,在对方以为对方终是被自己的话给吓着之时,暗自调动着体内的幽冥狱火,手中的扫把便在对方的面前化为灰烬,面对着对方那震惊而又充满恐惧的目光,轻瑶残忍一笑:
“现在,你还认为我只是个低贱的丫头,认为我不能够在你口中的那‘总管’来之前或者是你喊救命之前杀了你?不信的话,你可试着叫唤两声!”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这大家族内,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有不少才是,否则的话,对方怎会如此轻车熟路,想来若是当初的自己重生的不是在‘云轻瑶’身上,而是一个低等的丫环身上,那样的自己,又会如何?如今又该是怎样的一番生活,也许,一人孤独一世的活着吧!
“现在,我这个‘贱奴’可不可以进招贤阁干你所认为的‘勾搭’一事?”
“你、你请……”
完全被轻瑶的这小露一手给震撼住的老婆子恭敬的点了点头,这时候,轻瑶在她的眼中无疑是瘟神的存在,恨不得对方立刻离开自己的视线,早已知晓自己已在这鬼门关中溜达了一圈回来的老婆子毁得肠子都青了。
轻瑶只是深深的看了眼对方,便转身继续朝着这招贤阁阁内行去,心中暗自思量着,就她这幅容貌,这才走到这前院便碰上这样的人,若是走到这里面,丫环众多,难保不会再碰上这样的情况。
然,就在外人眼中看似一个丫环来讲,自己的前去,还是不会太引人注意,这样也方便她在暗处寻找白虎等人。毕竟以她自己对白虎的了解,对方定是会易容前来,也会以此来探查这‘萧小柒’是否是自己所要寻找之人,毕竟现在全辰风大陆的人皆认为自己应皇甫家族之约的金城,所以自然,出现在此的消息便足够让白虎心声怀疑,前来试探自是不可避免的。
就在轻瑶边走边想之中,轻瑶已进入了这招贤阁,可是你越是想不引人注意,却往往是最引人注意的。
“那个谁?过来一下,帮忙把这东西给里面送去,别让人说我们南宫家的奴婢不懂规矩。”
这次,声音是从轻瑶的前方传来,让轻瑶不得不抬头看向对方,一个从穿着这南宫家一等丫环的衣裳,手上正端着一托盘,而这托盘之上放着茶杯,至于表情,似强忍着什么一样让还算清秀的脸显得有那么一丝怪异!
“你,就你,快过来帮我一下,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对方见轻瑶这样一副不甚明白的模样,再看到轻瑶脸上的那一大块斑点,眉头微微一皱,却并未多说什么,直接快步朝着轻瑶走来,直接把手中的茶杯往轻瑶的胸前送了送,急急的说道:
“你快接着啊!客人还等着上茶呢,我实在是肚子疼憋不住了,这就交给你了,记得上茶的时候头要略微低着,可别惊吓了客人,那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035】世俗之事
“上茶?”
“对啊,上茶,难不成你以为这茶是给你喝的?快,快,快拿着。”对方说完此话见轻瑶依旧没有半分想要帮忙的意思,眉头略微不悦,可是身体不适让她根本就无法再同对方这样继续僵持下去,逐将手中的托盘往旁边的大石墩上一放,只留下一句:“这东西帮我端进去,若是我被管家怪罪我定把责任推给你。”
看着如风般迅速消失在自己面前的红色身影,轻瑶眉头轻皱的低头看着石墩上摆放着的托盘,上面放着三杯茶,这便说明此时的招贤阁内只有三人,若是此时的南宫火舞在的话,那便只有两位‘名医’,这里面有白虎吗?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就知道偷懒,还不快把茶给客人奉上,家主的脸色可不太好,若是怠慢了客人惹得家主大怒,在这招贤阁内当差的你我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一声尖锐的嗓音传入轻瑶的耳中,轻瑶很想退后三步让对方知晓自己同眼前的东西毫无关联,他南宫家就这么缺丫环不成,还是她看起来特别像丫环?
抬头对上对方的视线,脸上的那一块丑陋的黑印让对方眉头紧皱,一副嫌恶的表情:“你不是我们院里的丫环,来我们这里干什么?去去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吓着客人了,这可不是你们这些下等丫环能来的地。”
说完此话的丫环直接自己快步走到轻瑶的面前,白了眼轻瑶,然后自己弯腰把石墩上的茶端走,这才刚入这招贤阁便遭到三个刁奴的遭遇让轻瑶眉头紧皱,盯着转身离去的这人背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入对方的耳中,如愿的让对方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的确不是这招贤阁的丫环,我是从念居来的,奉阿念小姐的吩咐前来通知家主前去一趟,阿念小姐有要事相商。”
“你是念居的?可你的这衣服……”
虽同为红色,可是对方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属于念居的,而且这幅长相能入得了念居?心中虽然存在着怀疑,但是人前却已笑脸相迎,果真是个八面玲珑通透之人,就是看人不那么准而已。
“你能指望着一个烧火的穿丝绸吗?”轻瑶随便解释的言道。
“我说呢,就你这副长相除了那这念居也没地方安置你,不过你长得这副模样都能入这念居也算是好福气了,像我们想入念居都没有这个运气。”对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说完次话,便扬了扬手中所端之物,对轻瑶礼貌的言道:
“这位姐姐,我叫秋思,我得先把这茶端过去,否则可又是一顿罚了。你能为阿念小姐传话,定是某些方面有过人之处讨她欢心,那芙蓉如今已不能呆在念居了,你们念居定是缺人,有机会帮妹妹我说说,端茶送水什么的活我还是很能做得下来的,先谢谢了!”
说完这话的婢女没等轻瑶应答便端着手中的茶拾阶而上,朝着前面的阁楼行去。而轻瑶从对方的话语中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便是这念居的丫环当真是各个不容小窥,而自己所居住的念居内的差事也成了这南宫府内的肥差美差,这还真是怪异!
摇了摇头,今日若是找到了白虎等人,她便无需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得早日赶到金城,原本还想耐着性子同对方周旋,可此时看来,周旋之事还是算了,那人已经被莲华给救醒了,直接离开此地便行。
如此想来,脚下的步伐更快,还未进入这阁内,远远的便听到里面的人声,声音是三个人的,其中一人是南宫火舞不错,剩下的两人中却没有一人的声音是她所耳熟的,也就是说明,这剩下的两人之中没有白虎,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
正待轻瑶转身离开之时,这阁内谈话声的内容却让原本打算回念居的轻瑶改变主意,直接走到这门外的一侧,光明正大的站在那,头微微偏低以此来遮挡自己的容貌,这在外人看来,不过如同是这阁内本分守职的丫环般,无人在意。
越听着这阁楼内众人的谈话,轻瑶的眉头便皱得更深,若是此时她未听到他们的谈话而选择离开的话,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晓让莲华牺牲如此之多救醒的那人并不是被皇甫家所害才至此,而是被南宫火舞动了手脚,至于其目的为何她不去做任何猜想。
现在的她只是知晓,他骗了她就够了,原本脑中大部分的猜测都还是偏向于对方同样是被皇甫家所骗,不知此云轻扬并不是自己所要寻找的,如今看来,对方早已知晓这一切且为了欺骗自己,不惜对那人下药,只是对方没有料到的是自己再见到那人的第一眼时,便已经认出对方并不是自己正在寻找之人……
“南宫家主,这忘魂草极为罕见,想要解这忘魂草的药性实属不易,即便是根据古医书上的记载,找到能解其药性的主药忆寻花,那也还得配上其他多种药材进行配制,不断的反复试验,才能最终看看这忘魂草的药性能不能被解除。
且毕竟是古医书,谁也不能保证这毒就一定能够全部从体内排出。即便届时药性没了,那么对方那因忘魂草而失去的记忆同样很可能永远都无法恢复,那一段依旧在脑中是空白的存在……”
说出此话的正是两位男子中的一名中年男子,在说完自己所认为的事情之后便眉头紧皱,脑中所想的可没有他刚刚说得那般自信。忘魂草,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问问对方这还魂草是怎么得来的,毕竟这种草药异常珍贵,若是对方能给他的话,那无疑让解毒一事更为顺利,所谓的对症下药,便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说,即便是有办法把忘魂草的药性从中毒者的体内排除,也无法恢复对方脑海之中已经成为空白的记忆?”
南宫火舞原本对于对方能清楚的分析出这忘魂草且说出解毒的方法,便报以了巨大的希望,可是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眼神中明显有些失望,沉默半响,终是看向另一位寻来的大夫:
“依你所能,你认为呢?”
“南宫家主,刚刚这位贾大夫说得很有道理,既是忘魂草,能把记忆找回的话,便不是忘魂草了,恕在下无能!而且同家主在这纸上谈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不如让我们见见对方,也许有其他方法也说不定。”
对方所言的这话并无道理,可是南宫火舞又怎么可能轻易的便让他们看到与东方轻扬有着相同容貌的男子,毕竟难保对方不认识东方轻扬,对方在他们南宫府的消息可千万不能泄露出去,故此他才以此来询问这些人,想看看究竟谁有方法能让那个他恢复记忆,也省去了某人的冷眼以对。
且,最重要的一点,并不仅仅只是为了那自称是东方轻扬的男人,更主要的,他是为了自己,因为他想把关于自己跌落苍云大陆之后的那一长段空白记忆找回,也许那样的话,便能改善那女人对自己的敌意。
此时的轻瑶并不知晓这南宫火舞心中所想,只是已认定对方早已知晓这人不是她二哥,且为了把自己困在这炎城,而对其下药,忘记一切,只记得自己的‘身份’,如今又想要为其解毒,还真是多此一举,不过是做给她看看罢了,让她知晓他有‘尽心尽力’的为她的事情操心罢了!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轻瑶的沉思,从这偶尔的几声交谈声传来让轻瑶即便是不用抬头也知晓是谁前来此处,应该是管家领引着几位因那寻医告示而来的大夫朝着这招贤阁而来,心中已明白若是自己再不走的话,也许里面的人不会发觉,可是难保这管家不会发现,毕竟这府内大小事务都由其一手打理,这招贤阁的大门口只站着一个丫环守着,确实有些单薄,也容易引人注意。
抬头看了眼四周,并无任何可躲藏的地方,如此的话,那么唯有大大方方的迎面低头朝着对方行去,反正在众人眼中,单凭她这一身红衣,便只是个丫环的角色,再因为此时她的容貌发生巨大的变化,管家也未必能知晓是谁!
“几位,里面请,我家家主已等候多时……”
“管家客气了……”
“劳烦管家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