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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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说-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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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与叶白宣酣战的刘靖见云庭遇险,顾不得再战,抽身而出,便去挡那青衫男子刺出的剑。
场上局势瞬间变幻,原本已有些不支的叶白宣少了刘靖这一强劲对手,便如少了一层束缚,砍杀起来更为顺手。
江篱战至一半,瞥见那一男一女的脸孔,却是那日梨潇谷外救她性命的二人。只见那男子缠住了刘靖,不让其□,那黄衫女子便趁机跃至云庭身边,与他只过了几招,便已将他制服,一把剑架在他脖子上,冲场上众人大喝一声:“住手!”
                  灭门祸
声音虽不大,却将众人皆尽喝住,刘靖头脑发晕,只觉得不知如何是好。江篱与叶白宣却是感激不已,与那两人对视一眼,四人便同时架着云庭,一步步迈出了青元帮。那些弟子与护卫,虽担心云庭安危,却只敢远远跟随,不敢逼近,若是云庭伤了性命,只怕在场众人皆要陪葬。
一路退出青元帮大门外两里多地,那些护卫还是紧紧跟随,虽不靠近,却也不曾退去。叶白宣有些恼怒,从那黄衫女子手中扯过云庭,手中长剑挥舞,直朝云庭腿上刺去。云庭吃痛,大叫出声,那些追赶之人心头一紧,却在这时,见云庭如箭一般,飞上半空,直直向他们扑来。那些人自然不敢怠慢,一齐冲上前去,想要将他接住。不料人多腿杂,众人接连摔倒,云庭虽未曾被他们接住,倒也没摔在地上,压着那些人肉护垫,怒骂着爬起身来。
叶白宣等四人趁着对方慌乱之际,快速逃走。江篱走时还不忘吹一声哨,将夜雪唤了回来。这一趟,总算是有惊无险,只叶白宣受了些轻伤,其余三人,皆是毫发未伤。
四人奔至一处密林,方才停下脚步。江篱对那一对男女抱拳道:“承蒙二位再次相救,江篱感激不尽。”
那黄衫女子嘴角含笑,拉过江篱的手道:“江姑娘,你我也算有缘,今日救你,也算是歪打正着。只不知你与那公子,有何冤仇?”
江篱自己也觉莫名,见云庭三次,也未问出他抓她究竟所为何事,当下只得叹道:“我与姑娘也存着同样的心思,那云庭我见过三次,次次与我为敌,却从不说明是为何,真不知,我在何时,曾得罪过他。”
叶白宣与那男子却是不语,只是互相对看一眼,脸上漠无表情,远不如两个姑娘之间显得亲热。
叶白宣拉过江篱,道:“此处不宜久留,还是逃出密林,再做打算的好。”
那青衣男子一听,接口道:“确实如此,你我便就此别过吧,他日若有缘,自会相见。”
那黄衫女子看了江叶二人一眼,似是不舍,终究跟着那青衣男子,往右前方而去。夜色里,江篱看着她的背影,初次相见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一次跳上心来。
暮色四合,林中只留树叶沙沙作响,想起前一次在竹林里的诡异境遇,江篱不寒而栗,与叶白宣匆匆退出密林。
两人只得一匹马,叶白宣的黑马未曾跟来,为了赶路,师徒二人共乘一骑,江篱觉得,自己便好似又回到了儿时刚学骑马的时代。叶白宣从身后抱住了她,嘴中的热气不断地吹至她的后颈中,她突然很想,随他一同回梨潇谷,将这江湖上的俗事通通抛诸脑后。
可是她不能,她是江篱,她似乎注定要为三生门而活,谁让她是江群山的女儿呢?她与三生门,是注定要联在一起的。便如她与父亲的骨肉之情一般,任凭什么,也无法将它们割离。
夜雪停在湖边,两人跳下马来,生火取暖,又一个在野外露宿的夜晚,这一次,叶白宣又是身上带伤,他的伤,依然是为江篱所受,而受伤之前,他们再一次逃离了别人的追捕,那个人,便是云庭。
这世上之事,便如轮回一般,不时地重现,换了地点,却换不了人物,换不了事件。叶白宣将伤口处理干净,笑道:“为了你,我真是灾难重重。”
“我又未开口求你来救。”江篱却是不识好歹。
叶白宣被她气道,捡起根着火的树枝,便往她身上扔去,骂道:“我真是多管闲事,早知道该让你留在那里,做那男人的小妾才好。”
那树枝扔在江篱手上,火星刺痛了她,江篱跳了起来,跑去湖边清洗双手。叶白宣看了有些心疼,却又拉不下脸来说些软话,两个人,便这么僵持着,迷迷糊糊中,便听得了湖边鸟叫不止。
天已发白,两人醒来时,发现竟互相靠在一处睡了一夜,不禁有些尴尬,立刻分开,不敢直视对方,一个去牵马,一个去喝水,装着很忙的样子。
收拾停当,待要出发,两人却又犯了难,一匹马,两个人,可是,此时的两人却不像昨晚那样,为了脱身,无所顾忌。“礼”字摆在面前,便连一个洒脱的叶白宣,都有些为其所困。
正在犹豫间,却见树林中冲出三人来,江篱一看,竟是诸葛醒与另外两个青元帮弟子。三人显得极为狼狈,灰头土脸,身上血污满布,全没个样子。
江篱初见三人,略显吃惊,已做好要打斗的准备,却不料那三人见了他俩,更好似见了鬼,腿脚发软,几欲跪下,抖抖缩缩,说不出话来。
叶白宣见状,心知必定有异,上前逗笑道:“你们三人这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吗?”
其中个子最为矮小的男子,看来年龄不大,听得叶白宣如此说,满脸惊讶,叫道:“你怎么会知道?”
叶白宣只是随口胡说罢了,却不料猜了个准,也是有些得意,更是吹嘘道:“看你这三人的样子,就知道,昨日晚上,必是跟死人过了一夜。说吧,青元帮里出了何事?”
那矮个子看了看诸葛醒,见他没发话,便自顾自道:“青元帮里昨晚出了大事……”
“没了。”诸葛醒突然开口,说出这两个莫名的字。
“什么意思?”便连江篱,也有了好奇之心。
“天下再没有青元帮了。”诸葛醒面露悲伤之色,“昨日夜里,青元帮被人灭了。”
说到此处,三个大男人,竟都流下了眼泪,不知是悲伤,还是惊吓过度。
“知道是谁做的吗?”叶白宣问道,“那个云庭,是不是也上了西天?”
叶白宣极为在意云庭的生死,他的心里,直将那人看成了登徒子,只可惜诸葛醒一番话,打碎了他的幻想。
“那云庭早带着人走了,大约三更时分,一个黑衣人杀了进来,见人便杀,不论男女,或是老幼,一个不留。整个青元帮,便这样让他杀的几乎没个活人。”
“你们刘帮主,还有十二堂堂主,这么多人,竟敌不过一个人?”又是他,必定又是他,江篱一猜便知。他果真没有放过青元帮,这天下,他究竟还有多少人要杀?
诸葛醒一听刘靖名字,又忍不住泣道:“刘帮主被那恶人给杀人,帮中兄弟,无人是他对手,他又是半夜而来,人人都已睡着,你看我们三个,都只穿着单衣,好些兄弟,连兵器都未拿到手,已命丧他手。”
“想不到,他的功夫竟是如此厉害。”叶白宣不禁也觉得此事颇为棘手,虽则他半夜偷袭,占了优势,可若没点真功夫,也怎能将个青元帮,几乎杀得寸草不生。
“这么说来,现在青元帮,只剩你等三人?”
诸葛醒摇头道:“倒也不是,也有些兄弟趁乱逃了,这会儿只怕是再也不敢回青元帮了。”
“那你们三人,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诸葛醒看着叶白宣,像是被人戏耍了一般,怒道:“方才你不都说了,我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嘛,这自然是与死人混在一处装死,才能瞒过那恶人,待他走后,才逃了出来。”
叶白宣晃着手中长剑,唬道:“可惜,你们过得了他那一关,却过不了我这一关。”
“你!”三人惊呼,只觉小命难保,除了诸葛醒,另两人已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只求保命。
江篱拦住叶白宣,对那三人道:“快走吧,我只能保你们一刻。”
三人如闻大赦,顾不得说个“谢”字,互相搀扶着,灰溜溜地转身便逃。
晨风吹来,江篱只觉身上发冷,颜碧槐的死,已成一个越来越复杂的谜团,她,到底要到何处去找寻那个男子?
“江篱,你非要找到那人不可?”叶白宣总觉得事情有恙,“颜碧槐的死,真与那人有关吗?”
“即使无关,他使的也是三生门的功夫,他若再不收手,只怕总有一日,整个武林便会与三生门为敌,到了那时,只怕比他一人,来得更危险,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江篱跨步上马,竟不与叶白宣打招呼,一个人往密林中冲去。
“江篱!”叶白宣的喊声在她身后,越来越远,她却只当未曾听见。
夜雪停在了青元帮的门口,还未下马,江篱便已看到门口躺着的几具尸体,看样子,他们都是在夺门而出时,从后面中了飞凌掌,每个人中掌位置不同,死相却是大同小异。江篱只觉眼中只剩红色的血迹,将整个青元帮都看成了红色。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还要来此处,那个人,必定早已走了,他是个聪明人,断不会留在此处等她来抓。她来此处,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能更为坚定心中的念想,当她想要放弃时,脑中只要想着今日所看到的灭门惨案,便不会轻易动摇。
江篱也不知在马上待了多久,看了多久,只是终于想到要下马,走进那扇大门,去将那情景看个分明。
一只手遮在眼前,江篱只觉有一股力将自己往后拉去。她扯下那只手,看着来人。是叶白宣,这个世上,怕只有他,还会来此处寻她。这样的一个人,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救自己,为何竟会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是为了补偿,还是说,自己原本便误会了他?
叶白宣将江篱拖上马,自己也飞身上去,带着江篱离开了那个地方。
“忘了吧,江篱,把什么都忘了吧。”叶白宣决定,要说服江篱,不要再管这件事情,她太容易心软,也太容易动情,这种搀杂了太多阴谋的事情,她不该管,她应该离得越远越好,不然的话,也许有一天,她的命都会搭进去。
江篱明白了叶白宣的意思,她答应了,自然,她只是表面上答应了。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件事情,一路往北,他们依然旧着原地的计划一路向北,只是,谁也没有再提找寻那个神秘人的事情。
叶白宣不说去哪里,江篱便也不问,只是她,早已偷偷备了一份地图,细细研究。那一日,当他们行至肴山下时,她知道,机会来了。
这肴山附近,便只有蓝龙寨一处门派,若再往北,便得翻过万湖雪山,方能去到另外一处。江篱知道,那个人,必定不会放过蓝龙寨,即使他还要往北,要去雪山的另一头,他也一定会在蓝龙寨留下些什么。
江篱走了,不告而别,趁着叶白宣松懈的时候,一个人,偷偷溜了出去,骑上夜雪,往蓝龙寨而去,她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发生偷袭事件,至少这些天来,她未曾听到传闻。这一次,或许是她最大的机会,将亲手与那人一较高下。
她的心中默默地想着,如果见着他,自己要如何做,想到最后,她竟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了他,她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家伙,哪怕此生永远无法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她也一定要抓住任何机会,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真身现
蓝龙寨并非建在肴山上,而是盘根错节地分布于山内平坦之处,而真正的核心,则是位于肴山后的肴山谷内。江篱凭着一身轻功,自然轻易地便瞒过山中耳目,混进了淆山谷。
谷内山青水秀,是个适宜居住的宁静之地,内里的建筑也多与山外不同,肴山盛产青竹,那蓝龙寨的门人自然便用那竹子建屋,搭个半人高的支架,那屋子便建在半空中。太阳一落山,家家户户门前点起门灯,远远望去,整个屋子在那油灯的光亮下,便如悬在空中一般。
江篱趁人不备,蹿至一户靠山而建的竹屋边,躲在那屋子下方的支架内,那些门灯多半挂在屋前廊下,是以支架内依旧一片漆黑,轻易不会让人发现了踪迹。江篱趴在内里,注视着来来去去的脚步,耳朵则仔细听着各方动静。她的心中,有一种预感,那个男人,今夜必定会到来。
头顶上,那户人家内的主人正在走来走去,间或还有孩子跑动的声音,嘻闹不休。听着他们的笑声,江篱只觉自己的内心也变得温润起来。
突然,传来一声破碎的声音,像是摔破了一个陶瓷罐子,接着便是一个人摔倒的声音。江篱心想,必是他家的孩子抱着水罐四处乱跑,不留意摔了一跤。想必接下来,必会听见孩子的哭喊声和爹娘的责骂声。
岂料过了少时,也未听见任何动静,倒是那竹制的楼板内慢慢地渗出水来,滴在江篱头上。
江篱的身体慢慢地向旁边挪去,以免开那些滴落的水珠。移挪间,她瞥见一双腿从一旁的竹梯上慢慢走了下来。那黑色的皂靴一在眼前闪过,江篱便觉得心中升起一股不适的感觉。
她依然趴在那里,仔细地想着,忽然脑中出现方才那些走过的人影。那些人,脚上穿的都是布鞋,这家的主人,方才上楼时,她也看过,大人孩子中都无穿皂靴的,这个人,何时上了楼,她竟不知道,而且,他为何又下楼,屋内却没了一点儿声响?
江篱看着空空的前方路面,天色已暗,所有的人似乎都已回了竹屋,再无来回走动的人。那个穿着皂靴的男子,下了楼,看那样子,似乎要往里面走去。
江篱的心跳得飞快,她似乎感知到了,这个人,便是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找寻的人。一想到此处,顾不得左右思量,江篱迅速爬出那竹屋支架,拇指一推腰间长剑,剑身飞出,落入右手,飞步向前,对着那黑衣人的背影便刺去。
那人想是听得身后动静,突然转身,轻巧地避过江篱的剑。他的脸上蒙着黑布,江篱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觉得,那双眼睛,让她有一种不忍下手的感觉。
两人立在原地,相隔几尺,空气仿佛凝固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江篱握剑的手不自觉地想要出招,可是她的心,却像是被那双眼睛下了诅咒一般,禁锢着她的身体。
“你终于出现了。”江篱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说出了这几个字,她的心中,有一个预感,那个屋子里的人,应该已经遭他毒手。他便如风一般,来去无影,杀人于无形之中。
那人却不说话,只是慢慢向后退去,似乎不愿意与江篱交手。江篱自然不能放过他,她移开自己的目光,不再去看他那又眼睛,身体便又似解了束缚一般,活动自如。
江篱举起剑,学着叶白宣的口吻,讽刺道:“面目不能见人,便连声音,也不能让人一听吗?”
那人刚想摇头,便见江篱的剑已耍了朵剑花,顿觉眼前如一朵梨花闪过,银色剑光直冲面门而来。江篱鲜少用这招揽花醉月,一旦使出,便是不留情面,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
那剑舞得极快,连成一片的剑光,便如漫天梨花怒放一般,在空中飘舞。整朵剑花都缠绕在那男子的身边,他却并不回手,只是闪躲,若有稍有不慎,被那剑光扫到,轻则破皮,重则穿身。但那男子却好似对这剑法很是熟悉,身体灵活有度,每次看似都要伤着他身,下一刻却又见他安然无恙,躲过那一剑。
江篱有些烦燥,这天下,她想不出,还能有谁,在不出招的情况下,能躲得了她这么多招,除了叶白宣。这剑法当年便是他为她所创,莫非他又将这剑法教予他人?
不会,江篱绝对不信,恃才傲物的叶白宣,又怎会将这独创的功夫,传给别的弟子。这个人,他的面目变得越来越模糊。他既会飞凌掌,又识得揽花醉月剑,又一心与三生门为敌,甚至不惜要杀了颜碧槐。江篱似乎一下子又飞回到了十年前,那个自相残杀的日子,一个少年,抱着父亲的尸体,怒火冲天道:“颜碧槐,你这个混蛋,我非要你偿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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