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与长鞭相交舞动,指挥众人围攻昭烈帝一行的绝命罂姬,若被形容为罗刹的话,那此时在高台上出现,白衣浸血的梅潇寒,就是传说中冷血美艳的阿修罗!
刚刚还打斗得正酣双方,现在完全停了下来,呆呆地看见高台边缘那位长发飞舞,全身发散着冰冷煞气的来人,手竟然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
杜月婵好不容易控制住抖动不止的手,壮起胆子大笑:“姓寒的小蹄子,怎么不跟你家那位继续虚凰假凤,上这儿来溜达了?还是你家那位现在早已见了阎罗,你上这儿来寻仇来了?”
梅潇寒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看向她,说了一句:“欠下的债,造下的孽,今天就一并算清吧!杜月婵师伯!”说着,从腕间金色护腕中抽出一丝寒光凛凛的金属丝,金属丝前端坠着个小小的金属球。
杜月婵一见此物,脸上血色尽褪。那是毒门最高的兵器的冥寒丝,冥寒一出,不留全尸。冥寒丝柔韧如鞭,却锋利如剑,切割巨石都如切割豆腐一般简单。毒门常规武器都是用鞭,在鞭法到一定的顶峰才能使用得了冥寒丝,可能控制得了冥寒丝的人数百年下来不超过五人。鉴于冥寒丝杀伤力极大,所以门规定下,若非生死关头,决不出冥寒。而冥寒一出,定不能给对方留以全尸。
惊骇于梅潇寒小小年纪居然能使上了冥寒丝,而那一句师伯听来,定是要清理门户的口气。想到这里,杜月婵如置身冰窟,上下牙打架打得厉害,心急火燎地想寻求个脱身的办法。
突然,她向手下大喊:“你们还不快给我上!把他拿下!”
那众手下不敢怠慢,甩动手中的薄刃银鞭挥向梅潇寒,而杜月婵侍机把长鞭卷向昭烈帝,同时把镖打向他身边的近身护卫。那几个近身护卫没料到她的突袭,纷纷中了镖,瞬间毙命。昭烈帝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一手抓住了长鞭,一手用剑刺向杜月婵。怎料杜月婵把他的一个护卫拽了过来往他剑尖上捅,昭烈帝无奈把剑锋一偏,想托住迎面撞来的手下,却被狡猾的杜月婵趁机绕到背后,用一毒镖顶住了项间。
当杜月婵再看向她那帮手下时,吓得冒了一身冷汗。眨眼前,那群生龙活虎的大汉,倾刻化为一团团肢离破碎的肉块,落在梅潇寒的脚下。吓得她大叫:“不许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这个狗皇帝。”
一句话刚收了个尾,便听见冷寒入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觉得你还有那个机会下手吗?”
恐惧地盯着瞬间已经近在眼前的阿修罗,手腕一阵剧痛,再一看,双手竟在转眼间被齐腕切割了下来!
惨叫一声,杜月婵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鲜血喷遍了龙袍,那场面让身经无数腥风血雨昭烈帝也感到毛骨悚然。眼前这冰冷美艳的阿修罗真是在刚才那位笑如谪仙般的少年?
梅潇寒还不解恨地把冥寒丝往杜月婵脖子勒去,耳边却突然响一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毒虫,你都把她吓昏过去了,就这么杀了她也太便宜她啦!”
猛回头,一袭雪衣沾上数点红梅的高挑身影正靠在看台的白玉栏杆上,朝着他呵呵地笑。
心里咯噔一下——啊呀!!!!!诈尸啦!!!!!!
案发现场,好戏连场
心惨惨,意戚戚!
陆羽轩这铁公鸡果然不若常人,说挺尸就挺尸,说诈尸就诈尸,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自己前脚才为他的挺尸伤心得万念俱灰,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给他收尸,他后脚跟着就诈了。
“你是人,还是鬼?”这种情况下,好像只能想到这一句。
心中虽然还有一线期盼,但以防万一,手中握好冥寒丝,他要真敢祸害人间,就得当场把他给卸了,不知诈尸卸成八块够安全了不?
“小毒虫,你怎么可以这样?刚才还哭死哭活的要我起来,我这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你却摆出要把我大卸八块的阵势。到底是要我死还是想我活,你能不能给个准信儿?”诈尸也会说这种油腔滑调吗?
“可是你分明刚才没了气息没了心跳,全身跟死尸一样冰冷……”
“寒少侠,你就别担心了,听口气你以为他诈尸了吧?其实啊,他刚才大概又以龟息功进入假死状态了;现在真是一个生人站在你面前。前几年,他一年到头总要假死那么几回,坑完人家银子又活过来,见多几次习惯就好!”皇帝看出了点苗头,好心给梅潇寒做了个解释。
龟息功是一种在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疗伤气功。在重伤情况下运起龟息功进入龟息状态后,一可以避免过多损耗体力,二可以修复伤重之处。运龟息功时往往要选一个安全僻静的地方,因为一运起功来就是如假死状态,二三日不能动弹。可不知为何陆羽轩竟能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陆羽轩,你竟敢骗我?!”不好,小毒虫看样子又要恢复成阿修罗的暴走状态了!
陆羽轩看着向他冲过来的梅潇寒,本来还是苍白的脸吓得更是死灰一片,慌忙大叫:“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好不容易才从龟息状态挣扎起来,毒都还没清干净,该说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就因这样被小毒虫的怪丝给卸了可就划不来了!
心还没提到嗓子眼儿,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
小毒虫居然没有把冰凉的怪丝吻在他脖子上,他的胳膊大腿也好端端地没有离家出走,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热热软软的物体紧紧地缠住,耳边响起的是一阵细语咽呜。
“还好,还好,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惊愕之下,这又唱的是那一出啊?
陆羽轩脸上直泛热,傻傻着搂着梅潇寒,嘴角是不知不觉的又裂到后脑勺了,脑袋却打了结,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半盏茶过后,相拥的两人轰然倒地,双双一倒不起。后来经太医的诊断,毒仙子梅潇寒是伤口绷裂,失血过多,再加上情绪波动显著晕过去了。而皇侄药王爷陆羽轩是大惊大喜之余,引发体内毒素反噬,又进入龟息状态了。
当两人刚倒下的同时,久违了的御林军这才如潮水般涌来。
皇帝很不爽,他孤家寡人一身是伤地坐在地上,那两小子居然只顾着卿卿我我,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君主,心里真那个酸!
再一个不爽的是为什么每次都是等主角已经打完全场快半死的时候,这帮饭桶才跑出来应个景?
更加不爽的是,他们为什么偏偏要趁那两个小的躺得这么暧昧不清的时候出现,把不该看的都看了去?上次对玄说那小猫会被他那奸诈的侄子吃掉时,已经被玄折磨了好几天。这次要是给玄知道了他心爱的小侄子给欺负,自己却在一旁坐壁上观,那他八成是几个月都进不了玄的房!娘的,不爽得当了皇帝也想骂句粗话!
一见最信得过的三哥涵王带人来收拾残局了,想到剩下的不用自己操心,再看看自己一身的鲜血,突然,小计便上了心头。人翘我也翘,装个晕也不是难事,这样一来不用看着两个小子搂那么紧惹自己眼怨;二来可以引起玄的关心,说不定能天天来守着他;三来有个意识不在场证明,到时玄问起就来个一问三不知,绝不会有独卧春宵寒的危险。这一举三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于是,皇帝也不再细想,向后一仰,也厥过去了。可他没想到,原来被北真人划伤的皮肉沾上的毒因有罡气护体还停留在表层,他这么一放松,毒却渗进了皮肉,他倒成了三个晕过去的人中最有病号资本的伤员。
看着案发现场,涵王事后感叹,跟着自己的四弟那么年,暗杀多得当茶饭。可这次暗杀,敌人的手段是最阴险的一次,暗杀的经过是最壮观的一次,胜出的结局还是最完美的一次,可付出的代价也是最惨重的一次——皇帝这次居然中毒晕过去了,虽没生命危险,但是一个月的早朝是上不了啦,最受苦的还是自己的老骨头。另外一个惨重代价,是儿子居然受了重伤,还和那张脸的主人保持那种暧昧的姿势晕倒在众人面前。
一想到这里,一向和蔼可亲的涵王脸色再次阴沉下来,郁闷啊郁闷!
跟着父亲前来清场的陆羽然更是傻呆了,才多久会儿啊?大哥竟然下手这么迅速彻底,把他日思夜想就是没胆上前的寒兄弟给抱在怀里了。两人还搂得那么死,怎么掰都掰不开,只好看着他们被抬到同一张床上治疗。一到了床上,事情就显得更加暧昧不清,他再也受不了,当即冲了出去!
天啊,为何要这般对我????
亲密接触第二次
俗语有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要是早知挨了一镖能有这等好事,他宁愿再挨上个第二镖,第三镖……
以上便是陆羽轩醒来后的第一个想法。
白玉垂帘青纱帐,金丝楠木象牙床。高格调!叹一句。
红颜玉面卧身旁,密密相依解罗裳。好气氛!夸一声。
这场面好熟悉,仿佛以前也曾经历过,自己还清楚记得那红艳欲滴的唇的味道,那凝脂肌润玉肤的手感,还有那在梦里不只一次体会过的情愫,一切是那样的令人难以忘怀!现在美梦成真,情迷意乱之下,又怎能放任这良辰美景匆匆逝去?于是,再次往那两瓣娇艳嫩唇凑过去……
然而,在距离红唇半厘处,耳朵里不知为何回响起了华玉翡翠粉碎时清脆的声音,眼里晃过一系列上好檀木,樟木,榆木家具崩分离析木屑满地的影像。猛然醒悟,打住!还好,还好,离那两瓣唇的距离还有四分之一厘!老天保佑没有再次犯下大错!
陆羽轩终于赶在美人还处于深度睡眠时恢复了清醒;没有逾矩。只是现在的处境让他实在是进退两难。
他和小毒虫两人,居然再次赤身裸体地睡在一起!
可面对如此佳人,却是吃不着不甘,吃下去不敢地耗着,哪个气血方刚的男儿能挺得住?这不,自己现在已经开始觉得鼻腔内一股腥泉直涌,而且下面的老二也展开了严重的抗议行为,唔~~~~反应咋来得这么迅猛?
陆羽轩尽管身心正备受欲火摧残,可也是一动却不敢动。心里思量要是这阵吵醒了小毒虫,被他看见自己不仅起了反应,而且还反应激烈剧烈加惨烈,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况且他也舍不得破坏和小毒虫这种亲密无间的状态。算了!憋死就憋死吧,我忍了!
可惜,士可忍,天不可忍!就算他心甘情愿想一边痛苦一边快乐着,可善于恶作剧的老天又怎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让他色心得逞?
于是,仿佛在鬼使神差之下,睡梦中的小毒虫居然在他竭力压制欲望的时候,一口啃上他光溜溜的肩膀!
哎呀我的小毒虫,要亲热你也不能这么不怜香惜玉啊!!
痛!痛!痛!我忍我忍我再忍!不能叫,不能叫,绝对不能叫出来!陆羽轩脸憋得由红到紫,由紫到青,憋得眼泪汨汨地直往外窜!男儿流血不流泪的信仰早不知飞哪儿去了!
这一口,使陆羽轩那躁热的劲一下子降了下去。半晌,小毒虫才松了口,嘴里却叨咕着:
“老叫花,你这叫花鸡是铁做的么,怎么硬成这样?给我换一只来!”说罢仍闭着眼又朝那可怜的肩头啃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咬就咬了吧,你咋就对那块肉情有独钟了呢?梦里都能换只鸡,一到现实你就不能换个地儿下嘴啊?
“啊——小毒虫,你给我松口!!!!!”
井水虽有意不犯河水,河水却难保不频频侵权。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陆羽轩终于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耳边一声惊雷轰鸣,把正在梦中与铁肉叫花鸡搏斗的梅潇寒震醒了。
正想骂一句哪个龟孙子王八蛋竟然敢在你小爷用餐时造反,看小爷不毒得你有嘴不能言时,却发现自己嘴里却死命啃着某种东西说不出话来,耳朵边还有呼哧呼哧的热气在喷。连忙松开牙,瞪大眼一看!乖乖我的娘啊!叫花鸡啥时候变成眼前这只牙呲嘴裂,一双虎目泪水汪汪,两注鼻血滔滔不绝的铁公鸡陆羽轩了?
惊愕的杏眼第三次对上了含泪的虎目,各自从对方的眼里找到自己赤裸的身躯。记得上次发生类似的事情时还有一些凌乱的衣物掩掩,这次干脆连衣物都省了,直接是月亮挑战太阳——光对光!
“陆羽轩!你又对我做了什么些事?”梅潇寒怒啸着一跃而起准备大发雷霆,却发觉腿软无力,直摔了下床。
“小心!”陆羽轩怕他摔伤吓得连忙探出手去扶他,却发现自己的手也是软弱无力!
突然,房门被猛地打开,两人警觉地朝门外看去,一个穿灰色斗篷的人站在门口。梅潇寒只觉得那斗篷好眼熟……
“二叔?!”
眼前一花,胸间一紧,平日镇定得风吹不泛波,总是笑得跟微风和日一般坦然的寒家二叔竟然搂梅潇寒哽咽了起来:“你这任性的孩子,跑进宫里来做这么危险的事也不跟二叔透声气儿,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二叔怎么跟你爹娘交待?”
在北真暗杀昭烈帝的前一天,梅潇寒怕二叔收到消息担心,偷偷给他下了能使人昏睡两日的药,并让联络上老叫花,让他帮忙暗中照顾。寒玉玄醒后一得知昭烈帝和小侄子都受了伤的消息,心急如焚。想让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带他进宫,却被阻拦,情急之下只好用威逼加引诱才让老叫花带他翻墙攀进了来。
“二叔,别担心了,我现在不好好的吗?”梅潇寒闻到了二叔身上夹杂的老叫花特有的臭味,也猜到了二叔瞬间出现的原因,真辛苦他了。想抬手安慰一下二叔,可手却不听使唤的用不上一点劲,只好笑笑接着说:“只是全身有点无力!”
“来,让二叔看看你伤得重不重?”寒玉玄一把抱起软趴趴的梅潇寒打算把他放回床上,给他好好地检查伤势。
一抬眼,这才发现床上还横躺着一个被忽视了半天,此时形象极为不佳的药王爷!这药王爷,两眼呆滞,鼻血双流,赤裸着上半身,左肩上,紫红的牙印清清晰晰地跳入寒玉玄的眼中!不知盖着薄丝被的下半身是否还覆着一丝半缕?
刚进门时看见小侄子一脸愤怒地裸着上半身从床上掉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反抗那种事才……
一秒钟前还是眼中泛泪星,担心摆一脸的寒玉玄,与梅潇寒极相似的脸这时飕地冷了下来:“我们去其它的屋子,不碍着药王爷您老擦鼻血了!”一个潇洒的转身便抱着梅潇寒走了出去!
这药王爷,果然对我们家小寒下手了!
好半天,陆羽轩才回了神。小毒虫刚才对着那个琴非公子撒娇的笑容对他来说实在够刺激,到后来看见细身弱骨的琴非勇猛地抱起小毒虫,一副生人勿碰的样,彻底把他给打击懵了。
“……小毒虫原来早已名草有主了……对方还是近亲……那他说过爱我的话,难道只是为了骗我活下去瞎编的吗?”
肩上的牙印儿好痛,正滴血的心儿更痛。
寒家二叔出马救爱侄
走到门外,寒玉玄一边用斗篷把上身光溜溜的梅潇寒裹得严严实实,一边往左一拐,熟门熟路地朝西北方一处庭院走去。没有走几步,只听一老者的声音在背后高声叫道:“寒公子,你身虚体弱,不能四处走动,还是留在房中歇息吧!”
寒玉玄停下脚,转身应道:“陈太医,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