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吧?
一行人在香溪河口就下了船改骑马,到了巴东时已经是下午,李元利连饭都没有顾得上吃,便叫上工务司的人一起去了已经投产的煤矿和铁矿。
这两个矿都是按照李元利的要求选的地址,在一个叫做陈家坳的地方,互相之间离得不远,而且旁边就有一条河,洗煤、生活用水都方便。
巴东矿产资源很丰富,当地民众很早以前就自已挖煤炼铁,这个地方就是以前当地豪强开的铁矿,刘体纯进驻巴东之后,把那些地主豪强杀了个精光,现在全都便宜了李元利。
铁矿石已经挖出来了不少,李元利进矿看了一下,没想到现在的采矿技术水平已经不低,不但使用了立井、斜井、平巷联合开采,而且还使用了加工过的坑木密集支护。
李元利不由兴致大起,向一旁随行的工务司司长党守素问道:“你们这是在哪儿找来的师傅啊?看样子有一套呢。”
党守素现在要参加军官培训,还要管工务司这么多事情,也是累得要命,可他却干得津津有味,而且安排得也还不错,这时听李元利一问,连忙回答道:“元帅,这些矿工都是在巴东本地找来的,他们都是祖辈传下来的手艺,肯定不会差。”
“矿工干的活又苦又累,还有危险,咱们可不能亏待了人家,他们现在拿多少饷银?”
“从一两到一两五钱不等。”
“给他们都加点上去,这是拿命来换呢,不能跟其他人比。”李元利想了想,现在要付银子的人还不多,完全能够撑得下去,等竹山银矿开挖之后,就可以慢慢地给全部人都发上饷银。
“元帅,我觉得这不大妥当,一两银子的工钱已经很高了,能够养活一大家子人呢,他们到哪找这么好的活计去?再说咱们自己的兄弟们都还没有发上饷银呢。”
“那这事以后再说吧。”李元利是真觉得这工钱低,一两银子在施州卫才能买一石粮食,一石粮食一百八十多斤,换成前世的人民币,也就是四百元不到。
不过党守素这么一说,他也发现这样做确实不妥,不说其他的,就说军中的士卒,难道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混生活?
其实他是真没有搞懂银子的价值,现在可是明末,天灾人祸不断,所以粮食才卖得贵,除了粮食外,一两银子拿来买其他东西购买力其实是相当强的,差不多要相当于前世的人民币一千元左右。
“不过一定得注意安全问题,以后咱们的矿会越来越多,工务司要专门成立一个部门,随时检查每个矿洞的安全措施,不到位的立刻整改,人命关天,千万大意不得!”
“至于监督安全的人手,我觉得从那些老师傅中挑两个出来负责就不错,他们懂行。”
“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下去的。”
走半个小时就到了煤矿,看着堆在那儿黑得发亮的煤块,一种喜悦感油然而生,煤和铁,这是工业的基础,如今他都已经有了。
“这煤好啊,烧起来一点烟都没有,要不是离得远,我都想拉点回去烧了。”党守素感叹道。
哪知一听这话,李元利却大吃一惊,他对炼焦也知道一些原理,无烟煤根本不能单独拿来炼焦,“完了,这下麻烦大了!”
“难道这煤好了反而不行?”党守素有点不解。
“我要的是能够炼成焦炭的煤,不是这种煮饭取暖的煤!”李元利没好气地说道。
“焦炭?我前几天好象听人说过这东西。”党守素有点迟疑地说道。
“谁?你听谁说过?”李元利仿佛是落水的人看到了一截木头,只要这地方有人知道焦炭,那就是有人炼出来过,这年头很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出方圆百里,肯定不是在其他地方了解来的。
幸亏时间过得不久,党守素只过了一会便想了起来:“前几天你不是说要建炼铁厂嘛,巴东原来就有很多人做这一行的,我就派人来这里找师傅,然后带回去一个老头,就是这个老头说的,他也说炼铁要用焦炭,没有的话炼不出来好铁。”
“马上去找这个老头来,我要见他!”李元利迫不及待地向党守素下令。
党守素连忙向后面一名将领招手喊道:“老吴,你过来一下。”
李元利认得这人,原是刘体纯手下的总兵,名叫吴之奇,现在还没有轮到军官培训,带着一个旅驻守巴东,李元利到这儿来,他自然要派兵护卫,不然出了事情,他一个脑袋可不够砍。
第29章 虚惊()
吴之奇听见党守素叫他,连忙跑了过来对李元利二人抱拳行了一礼道:“元帅,党司长,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元利微微抬了一下手笑道:“吴旅长不用多礼。”
“老吴,前两天我叫人来你这找炼铁师傅,他说是你帮他找来的,还记得那个老头吗?元帅要见他。”党守素问道。
“你说的是曾举?这老头就住在巴东县城,前几天没了粮,我知道他对咱们大兴军有用,还叫人给他送了几斗米,免得饿死了没人替咱们干活。”吴之奇笑着说道。
李元利不由在心里暗赞了一句,这些将领能够在乱世中出人头地,确实没有一个是头脑简单的。
“走,咱们这就回去,老吴,你叫人去请下那个曾举,要客气点,咱们以后的枪炮都要着落在他身上呢。”
一声老吴叫得吴之奇喜笑颜开,他笑呵呵地道:“元帅,咱们只管走,包管回了营您能够看见他。”说完就叫了一名亲兵过来吩咐了两句,那亲兵便跃上马疾驰而去。
焦炭的还事情没有解决,李元利心里着急,路上就没有再耽搁,一行人又打马跟着吴之奇去了巴东县城外面的二旅大营。
刘体纯部在巴东驻扎的时间长,自然不会住帐篷,原来的时候他和手下的将领都住在县城里,只有士兵住在军营,大兴军整编过后,又有了新的军规,要求将领们和士兵一起驻扎,吴之奇这才又搬到城外军营。
一排排的木屋看起来倒还整齐,吴之奇也没有吹牛,他刚带着李元利进了木屋,那名亲兵就带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进来。
那老头一见吴之奇,连忙问道:“吴将爷,不知道找老汉来有什么事?”
吴之奇一指李元利道:“可不是我找你,是咱们元帅找你有事要问,你来见礼吧。”
那老头转过身来就要大礼参见,李元利连忙扶着他道:“曾师傅,不用如此,咱们坐下来好生聊两句。”
李元利在当中椅子上坐了下来,见吴之奇、党守素和曾举已经在两边的椅子上坐定,便笑呵呵地问道:“吴师傅,我听说你知道焦炭,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仔细跟我说说。”
“回元帅爷的话!可不敢当元帅爷师傅二字,老汉也就是多活了两个年头。”曾举客气了一句,又接着说道:“说到焦炭,就要说到炼铁,那可是我祖上就传下来的手艺,其实当年我祖上也是开铁坊的,不知道怎么就给败了,到了我爹这一辈,就只能给人帮工了。
我今年五十六了,从十多岁开始就跟着我爹在张东家的铁坊炼铁,后来咱们东家被刘将爷砍了头,我就没了营生。”
曾举唠叨了几句,这才说到正题上,“用焦炭炼出来的铁,比用煤炭炼出来的好很多,但也不是什么煤都能炼成焦炭的。咱们巴东我就知道只有几处煤洞出的煤可以,其他的都不行。”
“曾师傅,这几个煤洞都在什么地方?”
“回元帅爷的话,皂角树、沟头、白果垭、陈家坳,这几个地方都有。”
“陈家坳也有?那可太好了!”李元利一下高兴起来,这得省多少事啊。
“回元帅爷的话,陈家坳那个洞子前几年都还在出煤,不过现在没人炼铁,烧火又只要没烟的好煤,谁还去那儿挖?”
“曾师傅,你知不知道谁会炼焦炭?”
“回元帅爷的话,这谁都会啊!不过原来专门炼焦炭的赵老四还在巴东,明天我带他来见元帅爷。”
好了,这下问题都解决了!李元利松了一口气,看看天色已晚,又留曾举吃了顿饭,才叫人送他回了县城。
第二天一大早,曾举就带着一个矮壮黑来到了军营,倒不是他有多积极,而是想来这儿蹭顿早饭,把家里的粮食省下一点给他的孙子吃。
这老汉也是命苦,老伴早就去世,两个儿子前些年被张献忠抓了丁,现在都没消息,估计也是死多活少,大儿媳妇被乱兵祸害后跳了江,二媳妇又不知被哪家山贼抢了去,只给他留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孙子要吃要喝。
矮壮黑就是赵老四,李元利见二人来这么早,估计也没吃早饭,便叫人端来蒸饼和稀粥,一同吃了个饱,一大群人这才往陈家坳奔去。
李元利的亲兵和吴之奇的亲兵先放出去了几十个,铜头、三元等四人照例贴身保护,李元利很不习惯这种架势,但也拦不住他们,只得由他们去。
到了陈家坳,曾举果然找到一个矿洞,洞口外长满了荒草,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李元利问了一下,这儿离铁矿所在的地方还不到半个时辰的山路。
“元帅爷,咱们以前炼焦炭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要不要小的带您老去看看?”赵老四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是最好,赶紧的,前面带路!”李元利骑在马上把马鞭一扬,活脱脱一个小鬼子尉官的形象。
不一会就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赵老四往中间一个长满了草的大坟包一指道:“那就是咱们的炭窖。”
李元利仔细一看,好玄没把鼻子气歪,这特么根本就是一个烧砖瓦的窖子!怪不得曾老头说谁都会炼焦。
“把这些草都给老子拨了!”李元利气得心慌,马鞭左右挥舞,让亲兵们去把草拨光了,他好仔细看看这十七世纪的“炼焦炉”。
亲兵们一拥而上开始拨草,突然,那窖子前面的草一阵晃动,只见一个人影“呼”地就窜了出来!
刚跑出去的亲兵们几步就跑了回来,把李元利围在中间。铜头大喝一声:“都给我围好了!那边那几个,去把那贼人给我捉来。”
这些亲兵原本就是军中佼佼者,而且全部都经过李元利的特种兵训练,身手自然是不用说,四五匹马左右一分,不消片刻就把那人绑得结结实实地提了回来扔到李元利面前。
李元利正要开口问话,那赵老四却窜了过来跑到他面前连连磕头叫道:“饶命啊!元帅爷饶命啊!”
“他是你什么人?又为什么躲在这窖里?”李元利用马鞭一指捆在地上那人向赵老四问道。既然他开口求情,那这人肯定就和他脱不了干系。
第30章 起步()
赵老四吱吱唔唔地说不上来,铜头见状喝道:“大帅问话,你还不从实招来?莫非想死不成?”
捆在地上那人这时却道:“回将爷的话,他是小人的兄长。”
“那你又为什么躲藏在这窖内?”
“回将爷的话,事到如今,小人也不再隐瞒。”那人被捆得象个棕子一般动不了丝毫,说起话来却有条有理,“小人名叫赵五,和他是同胞兄弟,原来都是一同给张东家烧窖炼焦的,可张东家死后这两年,咱们吃不上饭,眼看要饿死了,迫不得已上山做了山贼,勉强能有口吃的,不至于被饿死。”
赵五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哪知大兴军现在四处剿匪,咱们不敢再留在山寨,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小人无处可去,便想回家来看看情形,但到处都是大兴军,小人不敢回去,便把这窖当作栖身之所,刚住了一晚,将爷们就来把小人抓住了。”
“小人不求将爷饶命,只求别牵扯到我兄长!”赵五挣扎着想跪起来磕头,但那棕绳捆得结实,扭了一会只得作罢。
赵老四跪在那儿不断磕头哀求:“求元帅爷饶我兄弟一命,小人愿做牛做马来报答!”
李元利仔细看了看赵五,觉得他们兄弟俩真不象一母所生,一个矮壮黑,一个却长得颇为斯文,听他说话也很有章法,说不定还是个识字的。
既然是这么回事,李元利也就叫人给他解开了绳子,说道:“咱们大兴军剿匪,也不是要全部赶尽杀绝,只要愿意回家种地的,我们还发种子,你们这么怕做什么?”
“回元帅爷的话!大伙都说大兴军剿匪,只要破了寨子,基本上都是屠寨,所以才不敢留在寨子里冒险。”
李元利转头对秘书薛普道:“政务司是怎么搞的?这是宣传工作没做好啊。你马上替我写一封信给袁司长,请他赶紧改善!写好后给老吴,让他派人赶紧送去兴山。”
薛普应过之后,取出笔墨纸砚就在马鞍上开始写信,李元利又对赵五道:“你可识字?”
“回元帅爷的话,只是粗通文墨,这都要仗兄长小时候成全。”赵母共生七个子女,却只活了他们两个,赵五小时读书也是由赵老四烧窖供给,无奈书读得越多,花销就越大,直到后来再也供不起,赵五才自已跑去和哥哥一起烧窖。
“既然识字,那就好了,我先问你,你们以前烧窖炼焦,具体都是怎么做的?”这才是李元利关心的问题。
“回元帅爷的话,咱们以前炼焦,其实就和烧砖烧瓦差不多,把煤架上去点火之后封窖,十天左右开窖就可以了。”
“你这样炼出来的焦炭不但灰尘多,而且应该所获不多吧?”
“元帅爷神目如炬,确实炼出来的焦炭灰分多,而且加十成煤,所获焦炭不过五成而已。”
“这窖是用下面的煤燃烧来炼上面的煤,自然是灰分多而且没有多少焦炭。据我所知有一种窖,或者应该称为炉,它是利用煤气来炼焦。”李元利凝神想了一会,叫薛普取出他用石墨特制的画笔和纸张,然后伏在马鞍上画了一个草图出来拿给赵五看。
“煤气是煤炭里面含的一种气体,就和咱们呼吸的气性质一样,它看不见,但能燃烧,不过有毒,吸多了会死人。煤经过高温,就会产生煤气。”
李元利说得很仔细,却不知道这赵五听懂了多少。
“你们炼的焦炭灰分多,主要是受了煤灰的影响,你看这里,如果把窖分成两半,上面不要封死留下一个通道,这里面放煤,然后在这外面再放煤燃烧加热,里面的煤受到高温就会生成煤气,通过这个通道到这一边,然后再在这边点火,火势顺着通道又会反过来烧到另一边。”李元利指着画出来的图纸给赵五解说。
“这侧面要留通风口,连上水力带动的鼓风囊,可以加入煤粉增加火力,还要留烟道、出焦炭的口,上面也要留加煤的口子,烧窖的时候再封闭!”
“你看看这样的窖怎么样?”李元利当然没指望赵五能把这图纸看懂,他指着上面画的图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才把图纸递给赵五问道。
赵五接过图纸,仔细地又看了一遍,然后沉思了许久,等到都想得通透了才说道:“回元帅爷的话,只要这种煤气真能够烧得起来,这个窖就没有问题。炼出来的焦炭肯定更好。”
李元利一直没有催促,他有点欣赏赵五这种沉稳的性子,而不是随意敷衍,“那你能建出这样的窖吗?”
“回元帅爷的话,肯定能建出来,这种炉子并不复杂,不过要有砖才行。”
“好!”李元利拍了一下手,再搓了几下说道:“砖不是什么问题,咱们马上就可以开始烧,只要把这炼焦炉建起来,你就是这个炼焦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