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我不能动的左手,替我一根根舒展手指,很久才道:“以后不会让你有做傻事的机会,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
我眼圈一红,还是没有忍住,伏在他怀里哭起来。
听黑寐说这屋子好像是他的一个落脚处之类,建在竹林里,环境清幽,比较适合养伤。其实在哪里一点不重要,只要有他在我就觉得很安心。
稍微撒了下娇,他就抱我去院里吹风。
我们躺在竹藤躺椅里,紫色斗篷将我包裹的密不透风,我的世界里只有他。
我算是发现了,他再怎么冷漠或者大男人,对我再怎么强势,只要我撒撒娇或者假装痛一下哭一下,他通常都会应允我。
现在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不会对我甜言蜜语,不会把爱我的话挂在嘴边,即使每天相拥耳鬓厮磨着也没说出情人间那种话。可是他每个安抚我的动作和看我的每个表情,我都感觉得到他是把我放在心尖上的。
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真好!
不知道等我伤好了还有没有这种超然的优待?
“黑寐。”我在他胸口仰起头,“等我伤好了,你还会不会对我这么好?”
他身体略僵,“我以前对你很差吗?”
“没有。”只是没有现在这么好。
他将我略抱上去一点,揽住我的腰,让我趴在他身上更舒服,顺手揭开斗篷一角露出我的眼睛看着我。
我垂眸,抬头习惯性转移话题:“等我伤好了,你教我武功好不好?全都教给我,我要变成绝顶高手,再不扯你后腿。”似乎贪心了点。
见他不说话,我又软软央求:“好不好吗?”
“好。”他终于同意,“等身体养胖一些。”
我像温顺的小狗一样连连点头,暗里却磨牙,我可不想变成母猪,我得保持身材,现在先稳住你再说。
“休息一会。”他按住我的头,不再让我乱动。
我听话地闭上眼睛,安心地睡着。
过了一会,我贼溜溜从宽大斗篷里露出两只眼睛偷偷看他,即使闭着双眼,他的手臂还是把我圈的牢牢的。周围很安静,安静得只有我们血液流淌的声音。
冬日暖阳肆无忌惮地倾泻在他身上,将他映衬地微显半透明,我竟觉得有些醉了。看着他的嘴唇,心跳加快,撩开一点斗篷的帽子露出脸,大着胆子慢慢凑向他,刚触到他的唇,就被他托住后脑压住……几番迤逦的热切纠缠,是每天的必修课,永不餍足。
耳鬓厮磨二
我满足地趴在黑寐怀里叹息,感觉之前的半年简直是做噩梦一样。
“出来吧。”黑寐视线转向一边。
什么出来?呆了半晌我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旁边,顿时窘得急忙把脸全部藏在斗篷下。
“鄙人并非有意偷窥呀,实在是想早点看到我徒弟。”一个熟悉的满含笑意的声音。
这是?我回过头,院子进口处站着一个笑嘻嘻的人果然是……“楚帘!”我大叫一声,又惊又喜。
他假装皱眉:“造反吗,半年没见连师父都不叫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笑哼了一声,有力气跳起来的话早扑过去拥抱了,当然只是幻想一下。
楚帘走过来一些,看着我挑眉:“他通知我的,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
嗯?我眯着眼,这两人什么时候通上气了,以前楚帘不是对黑寐有所防备么?
“我徒弟果然非常人所能比,受伤的时候依旧热情不减。”楚帘笑得很是奸诈。
把头埋起来,我就知道他看见了。皇天厚土啊,为什么?我总共就主动了那么两次而已,分别被他和周念心看见了,这让我的脸往哪里放?我高大伟岸的淑女形象毁的彻彻底底。
“不要欺负她。”头顶传来黑寐的声音。
我对着楚帘很很拽地做个鬼脸,我现在有人撑腰,不怕你。黑寐将我包好,抱起来,对着楚帘道:“你自便。”
楚帘在后面直嚷嚷:“喂,好不容易见了面,也不让我和我徒弟好好说说话,你什么意思?”
“她该喝药了。”黑寐抱着我直接回屋。
我在斗篷里咧着嘴笑个不停,生活真美好呀真美好。
晚些的时候,楚帘到我房里来看我,我靠坐在床上高兴地叫了一声“小师父”。
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头,叹道:“不容易啊,徒弟,总算回来了。”
“是啊,小师父,很久不见了。” 我声音有一点点哽咽,竟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以后知道要好好练武了吧?”
说话人脸上是欠揍的表情,把我的哽咽和感动感慨都打了回去,我龇牙道:“你徒弟已经改过向善,你就等着江湖上出现一个新的女大侠吧。”
“什么侠?软脚虾?”
居然敢说我是软脚虾?我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跟他单挑。
他笑着拿了张椅子在我床前坐下,细细和我说起这段时间的事情。原来从我失踪那时候起他和黑寐就兵分两路在找我,这半年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言谈间对黑寐还颇为赞赏。这次一接到黑寐的消息就马上赶了过来,还通知了郭美永乐他们让他们安心。
我的事自然也事无巨细地全都告诉他,他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脑门,骂道:“你就不能安心等着你男人去救你,白白吃这么多苦。”
我被他拍的头嗡嗡的,斜睨着他:“你不是说怕我跟着黑寐吃亏吗,怎么现在放心了?”
楚帘摇头晃脑道:“此一时,彼一时。”
我“切”了一声,贼兮兮又问:“你的周姑娘呢?”
“她?也快到这了吧,谁知道呢。”
一听这状似无所谓的话,我就知道磨叽的两个人还没修成正果。怎么这么拖泥带水呢?难道是我失踪的事拖累了他们谈情说爱?
“你那什么表情,想什么坏主意?”
我依然保持那嚣张的笑容:“没有没有,我只是等着小师母过门。”
“师父的事师父心里有数,你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再说。”
我鄙视地看着他,一大把年纪还真是不思进取,人家像他这个年纪儿子都能下田干活了。
楚帘这个不争气的,住了一晚就离开了,美其名曰不打扰我和黑寐的二人世界,我估摸着是不是去接周念心。
我的伤势逐渐转好,可以下床走动。这段时间天天和黑寐同睡一张床,什么都不用担心,每晚都睡的无比香甜。
他第一次给我洗澡的时候,我脸红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无言地妥协了,因为我知道在黑寐面前抗议无效,他不会听我的,也不会假手于他人让丫鬟帮我洗。更何况,如果我不同意,自己又没有力气洗,那就意味着我养伤的日子都不能洗澡。这是什么概念?
现在虽然还是会脸红心跳,不过比第一次时候好多了,也乐在其中。每天都有人伺候着洗澡,对方还是我最喜欢的黑寐,怎么能不乐开怀?他还是话不多,可是对我比以前体贴多了。我甚至有种邪恶的想法,我干脆伤好了也假装说伤没好,可以多享受一阵黑寐的这种待遇,我就怕我伤一好他就不会对我这么体贴了。
“这么开心,洗澡还笑?”低低的声音传进耳朵,让我心猛地一跳。睁开眼,忍住笑意,我竟然在洗澡的时候舒服地睡着了,还笑出了声。
不知是不是被热水朦胧的水汽所染,他清冷的眼中也有着一股朦朦胧胧,说不清道不明的雾气。
我清了清嗓子,小声道:“伤好得快,我当然开心。” 我总不能说是因为你替我洗我才这么乐的吧,那也太明目张胆了。
一块很大的布巾包住我湿漉漉的身体,我被抱回床上,水珠被慢慢擦干。触碰到我皮肤的手指温暖有力,让我微微地颤抖。
干净而又带着太阳味道的单衣穿上衣,舒服得我马上钻进被窝里不肯出来。得意地看着黑寐,以前总是被你欺压,现在我终于奴隶翻身了。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视线如网一般看得我直想躲起来。
眨了两下眼,讨好他:“大不了,等我伤好了,我伺候你洗澡。”顺便还能看看他的好身材。
见他不说话,我伸出右手作发誓状,再加一条:“我还给你做饭。”
我的贤惠马上得到了认同,他俯首在我额头亲了一下。
“睡吧。”
我笑着点点头。他一般都是先打理好我之后才去洗澡,我也会等他回来抱着他一起入睡,这种感觉真好。
果然如我所料,没过几天楚帘和周念心就双双到来了。两人互相冷着脸,谁也不理谁,可是转眼对我们,又都换了个人。
“你爹呢,没有一起来?”黑寐微蹙眉。
周念心摇了摇头,脆声道:“死老头居然不在家,去了阳湖山。我前几天刚收到他的传信,他现在知道我们再找他,已经在途中。”
我小心问道:“念心,你爹真能替我解毒吗?”
“放心吧,我爹不能解还有谁能解?”她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明媚的脸上满是笑意。
听她这么说,我也安了点心,也许这世界奇人异士多,不见得真的只有游湛才能解,就当给自己一个希望吧。
晚上洗完澡,一个人躺在床上等黑寐回来睡觉,忽然有人敲门。
“进来。”我轻轻叫了一声。
门被推开,一张俏脸探了进来,左右悠闲地扫视了一下,才笑嘻嘻进了屋。
“简萧,你和我师兄天天睡在一块啊。”话语中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脸一红,又想到那次被她看见的事,真是没有半分脸面了,垂眸爬起身准备穿衣服。
周念心摆摆手:“不用下床了,没什么要紧事,送样东西给你。”
我继续穿衣服,还想探探她口风看看能不能从中撮合一下她和楚帘呢。这时候一样东西,确切地说是一本书递到我面前。一看到封面,我血液从脚底窜至脑门,轰得我差点又倒在床上,只能木木地看着她。
“快收好啊,一个人的时候好好看看。”周念心一脸无所谓状,完全不理会我的呆滞。
古人不是应该保守一点的吗?我简直不敢相信,小心试探:“你,怎么会有这个?”不要告诉我是楚帘给她的。
她秀眉一弯,娇俏道:“这有什么,大街上多的是。我已经翻过了,画的不错,比其他粗制滥造的好多了。”
大街上到处都有?原来这个世界民风如此开放,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原本这些该是女儿家出嫁前娘亲做的,可是我们都没有娘,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总不能什么都不懂呀。”
我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在现代还能通过网络或者其他渠道了解这些,在古代就没办法了,她的思想还真是先进,我十分佩服。
“你放好,怕被师兄看见,我先溜。”她又凑到我床边不怀好意道:“等你伤一好,估计你和师兄的好事也近了。”
我呆呆地看着那本春宫图,这巨大的刺激让我浑然忘了刺探她和楚帘的军情。一把将那春宫图塞到枕头底下,满脸潮红地躺在枕头上,心乱跳个不停。男女之间那点破事我哪能一窍不通,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一次我和黑寐差点还成了,只是这段时间忙着养伤忘了这茬。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对象一变成我和黑寐,我几乎都快不能呼吸。
转着眼珠,手偷偷向枕头下伸了几次,终于还是把那本春宫图捞了出来。披好衣服下床,先把它藏在衣柜里。从来没见过古代春宫图,实在很好奇到底里面是什么内容。咽着口水手颤抖着又伸过去,却还是没下的去手。
“怎么下床了,冷不冷?”黑寐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出现。
我差点惊叫出声,低着头不敢看他,这就是做坏事的下场,讷讷道:“我过来换件衣服。”
“回床上,我来拿。”
“嗯。”我忐忑地应着,刚转身,就听到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我一看,竟是那本春宫图,他刚好抽到了藏书的那件衣服,真是怕什么什么来。
我飞快捡起来,做贼心虚地牢牢把那本春宫图护在怀里,不让他瞧见。
“什么?”黑寐看着我护在胸口的双臂,“给我。”
我拼命摇头,撒泼:“不给,你先出去,等会再进来。”
目光在空气中一交汇,我就心虚地移开眼转过脸。双脚忽然腾空,被他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我紧抱着春宫图飞快缩进最里面,摆出防御姿势。
身体一麻,已经被点住穴道,胸口的书被他强势拿走,再被一点,解了穴。这男人真会仗势欺人,我苦着脸埋进被窝,不敢出来,我是怎么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一个声音从被子外飘进来:“里面不会太闷吗?”
被子里闷得很,可我没听见,一个字都没听见。过了一会,两只手轻轻来掀我的被子。我死死抓住被子,不让他掀开,顽强地抵抗着。只是我们的实力相差太远,很快我就披头散发地被他抓了个正着。
抚着凌乱的头发,眼神闪烁转移话题:“我觉得楚帘和你师妹很般配,我们,撮合他们一下吧。”
他静静地看着我,我捱不过他的目光,只得老实招供:“我还没看,你就回来了。”看着他就想到封面上的图,腾地连脖子都红了,缩进他怀里野蛮道:“不许笑我。”
“解完毒,我们成亲。”
什么?我抬起头,没想到他居然和我说这个,他总是出其不意地给我惊喜。
这话是那么笃定,他一点没有怀疑我会犹豫或者拒绝。本来我还想是不是该趁机严肃地振一振妻纲,最后还是破功了,笑得嘴都合不拢,最后由他封上。
推倒了
无比庆幸,离开游湛的这段日子冰雪聪冥没有发作。时值年尾最后几天,虽然在这里一如既往的宁和平淡,没有什么过年气氛,我还是兴奋得很,一来伤好得差不多我又能活蹦乱跳了,二来我的毒也有了些指望。
受伤的时候身体很难受,可是被黑寐细心照料着的感觉实在让我欲罢不能。一直担心伤好后黑寐就不会对我那么好,还曾经想过要不要假装伤势没好拖延一下。现在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虽然不像之前那样天天抱着我怕我难受怕我疼,可还是对我一样的爱护。人是不能宠的,我现在就有些恃宠而娇了,当然是小小的嚣张,鸡毛蒜皮的嚣张而已,大点的事还是得听他的。尽管这样,我也已经很满足。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被别人欺压和奴役,现在在他身边过上了大小姐的生活,怎么能不让我乐开怀?
今天是大年夜,我起了个大早打扮了一番。还没到吃饭时间肚子就饿了,跑去厨房先蹭点吃的。
“夫人想吃什么,我们给你做。”其中一个丫鬟笑盈盈道。
这声夫人让我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是我的时候心花大放,眼睛都笑弯了,直有一种自己已经是小妇人的感觉。在她们看来,我俨然已是黑寐的夫人。
就这么,一跃变成一个男人的老婆了……
乐呵呵在厨房和她们聊了一会,捧着两碟点心出来。这段时间心情好胃口好吃得多,连带着有了连锁效应长了点肉。不过趁着现在还没有小肚子,又是大过年,吃他个够本。
厨房里面飘出一阵鱼香,熟悉的味道忽然令我想到妈妈最拿手的红烧鱼。以往这个时间,该是和爸爸妈妈一起置办年货大扫除的时候了。有些伤感,离开他们时间那么久,真的很挂念他们,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眼睛雾蒙蒙的,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吞下,却因为太大块卡在了喉咙口,我咿呀啊呀扶住旁边的一棵树捶着胸口。
“夫人,你怎么啦?”一个丫鬟刚好从厨房出来,眼尖地一眼就看到抱着大树做着鬼脸的我。
我不停指着喉咙,说不出话,“啊”了几下。
“快去拿水。”
丫鬟呆了下,马上机灵地跑进厨房。我换了个依靠,改伏在黑寐身上,瞪着眼睛还是没有咽下去,就快憋不住。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拍着我的背,接过丫鬟的水,给我喂了几口。我努力吞咽几下,终于得到了解脱,大口大口呼了几口气,以后再也不敢边吃东西边开小差了。馋死事小,饿死事大,不过有人因为噎死穿越了,不知道我噎死了能不能回到现代。
转头看到黑寐略阴沉的脸,心里一个不妙,好在刚才差点噎的眼泪都出来,省了憋泪,只需摆出哀婉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