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把二十位公子的答案念出来,算是公之于众以示公正。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时刻,我替刘叶捏了把汗。王老爷叫道:“请所有姑娘揭开面纱。”
我的眼睛只盯在那第十五号姑娘身上,只见她伸出玉手,慢慢摘下纱帽,顿时一片哗然,果然就是那位苏定欣小姐。
我笑得差点扑倒在黑寐身上,刘叶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连给我道谢都忘了,只顾在那和苏小姐两两相望。
王老爷大声宣布:“最后胜出的是:刘园,刘叶公子,请刘公子明日来苏府下聘。”
苏老爷一张脸铁黑铁黑,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得意。让你再棒打鸳鸯,让你再棒打有情人,这次栽了吧。苏老爷生着闷气带着苏小姐匆匆离开,人群也渐渐散开。
痴痴呆呆沉浸在狂喜中的刘叶,这才想起我这个大媒人,连忙向我道谢:“多谢茅姑娘,多谢茅姑娘。”
我也就毫不客气地受了。
“茅姑娘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你都不曾见过定欣。”
我哈哈大笑了一声,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上,得意道:“本姑娘有着一副火眼金睛,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刘叶追问道:“姑娘快说。”
我整了整衣服,坐好,一本正经道:“问题就出在苏小姐的鞋子上。”
刘叶糊涂了:“鞋子?所有的姑娘都是一样的鞋子,很正常的那种,没什么区别。”
我摸着下巴道出谜底:“问题就在鞋子上。另外十九位姑娘一直在这个别院没有出去过,而苏小姐却是招亲大会开始前和她父亲一起从刘府过来的。今日午饭前曾下过一场大雨,地上泥泞,到现在还没干。苏小姐一路坐轿行至亭子外,必须下轿走过来,不小心鞋子上溅了一小块泥点。大风掀起所有姑娘的长裙,我刚好看到其中一位姑娘的鞋子上有一小块泥点未干,而其他所有姑娘都没有,也就是说,那位姑娘是从外面过来的。我假装和你亲热地耳语,那位姑娘一看见就转开头,想必是不忍再看,不是苏姑娘又是谁?”我得意地恨不得学孙悟空翻几个跟斗蹦几下。
刘叶向我鞠了个长长的躬:“茅姑娘真是聪明,多谢茅姑娘成全。”
我连忙扶起他:“好说,好说,我习惯帮助他人。”撒谎不脸红的典型。
刘叶又是一阵道谢,我大手一挥:“不用了,你赶快回去准备聘礼娶媳妇吧。”
“姑娘不说我都忘了,我这就回去准备。”刘叶一溜烟跑了。
我负手斜仰着看黑寐:“怎么样?刮目相看吧?没想到我这么聪慧机警吧?”一直以来都让你看扁了,关键时刻让你看看我的实力,别以为我是个没用的笨蛋。
“走吧,马上又要下雨了。”
他转身欲走,我跑到他前面哀求:“黑寐,夸我两句嘛,你从来都没夸过我。”
他无视我殷切的目光:“有时间多练练武功,别老是扯我后腿。”
“黑寐,你夸我两句又不会少块肉,求你了。”我继续胡搅蛮缠。
他还真是铁石心肠,一贯地漠视我的苦求,只顾向前走。我无赖地缠上他的手臂:“你不夸我几句我绝对不罢休,不信你试试。”
我还就是缠住你不放了,今天我信心大增,我还不信聪明如我,搞不定你?
苦缠的结果,当然还是以我的失败告终。好像面对黑寐,我还没有正式好好地赢过一次,真是伤神。
自乱阵脚
因为刘叶的婚礼就在三天后,他极力邀请我留下来喝喜酒,盛情难却,只得再延迟几天上路。
我打扮好,又奔到黑寐房间,再次哀求:“黑寐,陪我一起去喜宴吧。”
“不去。”他眼都不抬,异常坚决。
我看他这次是坚决不会去了,叹口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这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刘家和苏家都是名门,排场自是非同一般。苏老爷从头到尾都黑着脸,好象不是嫁女儿一样。
因为我是功臣,被安排在第一桌贵宾席。席间不少喝酒机会,我很小心地只是抿一下湿一下嘴唇,万一再喝醉黑寐一定会把我活活打死。
回到客栈的时候,时辰已经很晚,我很幸运地没有喝醉。恶念一起,准备装醉去调戏一下黑寐,谁让你今天不陪我来着。
有了这个打算,步伐顿时轻了很多,原来我肚子里邪恶因子这么旺盛。我寻思着是装疯把他房间弄得乱七八糟,还是怎样?
夜已深,客栈里的人都已睡下。我轻轻走到二楼,楼道口有一盏微弱的油灯。抬眼,看到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推开一扇门进去。
瞬间傻眼,那明明是黑寐的房间,就在我对面,我不会看错的。居然有女人进黑寐的房间?这个惊吓不小。
考虑了一会,还是决定做出卑鄙之事。我知道黑寐是高手,很容易发现我的脚步声,于是脱下鞋子,蹑手蹑脚很小心挪过去,屏住呼吸,耳朵贴到他门上。
有很细碎的声音,偶尔能听到一两个字,却听不出什么,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好你个黑小子,原来不肯陪我去喜宴是因为佳人有约。
我强忍住怒气,握了下拳头,伸出一根手指,学着电视里的人沾了点口水把门戳了一个小洞,眯着眼仔细一看,那个女人的背影正对着我,她正弯着腰和前面的人说话,我看不到那人,不过肯定是黑寐无疑,从我这个角度看,两人挨得很近。
死小子,敢对不起我,还说什么不喜欢女人,我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捉奸。
忽然,被挡住的那人头略歪了一下,向我这边看过来,果然是黑寐那张绝色的脸,但是射来一股杀气,。
我一惊,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第一反应就是退后一步逃跑。门忽然开了,飞出来一样东西,却在将要打中我的时候又被另一物件打落。
我跌坐在地上,还没回过神,只是迷茫地看着走出来的黑寐。他的脸没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只觉得他好像在看我没穿鞋子的脚。
尴尬地笑一下,第一次干坏事就被抓了个现场。赶紧穿好鞋子站起来,硬着声音道:“那个女人是谁?”
他不作声。我绕过他走近他屋里,四处找了一下,没有人;看一下窗户,是关着的;床上床底下,搜了一圈都没人。
走到他面前,哼了一声:“那个女人呢?”
他依旧沉默,什么也不说。好小子,这么保密。
我抬高嗓门:“你不愿意陪我去喝喜酒,就是为了和其他女人私会?”
他看着我的脸,像在研究我的表情。我火了,居然跟没事一样,一句话也不解释。也是,我又不是他什么人,没什么好解释的。
又僵持了一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对着他骂了一声:“混蛋。”低头冲出门,顺便用肩膀狠狠撞了他一下泄愤。结果适得其反,把我自己肩膀撞疼了。
在房里不停拿着扇子扇风,天气实在太热了,太热了。躺上床,一闭上眼睛,就浮现出那个婀娜女子低头亲黑寐的画面,真是一对奸夫淫妇。
这个时候我已经分辨不清我到底在气什么,可能是从来没见黑寐和其他人接触过,一直和我在一起,就好像是我的专属品一样。忽然间有个女人出现在他房里,我觉得难以接受。又或者,我对他真的存了点什么其他心思……
想到这个可能,我的心颤了一下,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其实我对他远不是我嘴上说的那样,为了当初他抛弃我的事,要狠狠报复他。他救过我不只一次两次,就算他曾经对不起我,也早就扯平了。我再要报复他,那不是脑子有问题吗?我这样找遍理由,其实就是想对他好,想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借口。
我这人怎么这样?我狠狠地拍着脑门,难道说我真的看见美男就有感觉吗?花痕淡是,黑寐也是。
趴在床上蒙住脸,不能再胡思,不能再乱想,不然人都要疯了。
一个人窝在房里大半天也不出门,只是无力地睁着两只熊猫眼对着镜子里的人发呆,越看自己越不顺眼。
直到饿得再也承受不住,我才打开房门。走到大厅跟小二叫了几个菜,有气无力地捧着脸干坐在那等。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假装没看见。你可真悠闲,出门游玩。
“怎么这么晚才吃中饭?”他终于知道关心一下我了。
我拿手遮着脸,也不敢抬头看他,随口道:“不饿。”
半晌没有动静,我抬头,人已经不见。我恨的牙痒痒,早晚有一天要被这个混蛋气死。生气是因为在乎,如果不在乎那就不会有任何感觉。我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点意思的呢?我实在想不明白。
因为昨天晚上太激动,扯破了两件衣服泄愤,今天必须购置几件才能继续上路。
行至街中央,看到一家首饰店,心念一动,扭头走了进去。来到这个世界我还从来没给自己买过好一点的东西,女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乱花钱绝对是真理。
掌柜热情地上来招呼:“姑娘您自己挑选,本店都是精品。”
我点点头,转来转去,也没看中什么。可又实在很想买点东西,又寻了一圈,眼睛一亮,那颜色太漂亮了。拿起来一看,是很精美的同心锁,紫色很正,雕工很细。这锁当然是工艺品锁,不是真的锁,所以材质不是那种笨重型。颜色正是我最喜欢的,摸上去也光滑沁凉;共用的那部分首尾分别是两把锁的钥匙,;锁身上各自刻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身影,想必很费功夫。
只是,我买来做什么?能给谁?黑寐当然不行了,自从我感觉到我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复杂的感觉之后,我就决定不能再死乞白赖地盯着他。万一他真以为我在追求他怎么办?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同心锁是刚到的新货,顶级材料,绝对不会生锈不易有刻痕不褪色,最适合年轻情侣,保你们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这个多少钱。”做生意的一张嘴皮子真是无敌了,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三百两。”掌柜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两?”我高高挑眉,“这破锁要三百两?你打劫啊?”
“姑娘你看看这材质,这个做工,绝对物有所值。”
我放下,闷声道:“太贵了,便宜点。”
掌柜为难了一下,开口道:“最少打个八折,二百四十两,已经很优惠了。”
我算了一下,我身上只有一百三四十两。看这锁的架势和这首饰店的门面,三五十两估计不行。大口一开:“八十两。”
掌柜一听,连连道:“不行,绝对不行。”
我长叹一声,开始充分发挥我话唠的特长。给他算一两银子的用途,能买多少包子多少米,八十两相当于一个贫苦家庭多久的收入;跟他诉苦,我是某户人家的丫鬟,存了好多年才存够了这么多钱,生活过的真的很清苦……
唠唠叨叨了半个小时,看看差不多了,我哀怨道:“掌柜,你就卖给我吧,我加点,一百三十两,成不?我身上一共就这么多钱。”
掌柜挥挥手打发道:“好了好了,一百三十两,你拿去吧。”
“谢谢掌柜。”我赶紧付了钱,拿了东西一溜烟跑掉,万一他反悔就糟了。
买衣服的时候看到一身男装很不错,我就顺手替黑寐买了一套;买水果的时候看到芒果比较新鲜,我就多买了几个。叹口气,我真的太贤惠了,黑小子你好福气哟。
拿着衣服和水果去他屋里,敲了下门,没有人。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走进去把水果放在桌子上,衣服放在他床上。
这些事以前我也做过,可现在怎么觉得怪怪的,难道这就叫做贼心虚?心里有鬼,做什么都觉得没有底气。
一转身,发现黑寐就站在我身后看着我,不觉红了脸。过了一会稳住心绪挺胸斜睨着他:“给你买的东西,放那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走过去,却没有看它们,也没有说谢谢。我在后面瞪着他的背,恨不得揍他几下,居然视而不见。
“还有事吗?”他微微侧过头。
这话,什么意思?逐客令吗?我低头:“没有,我出去了。”
他也没有反应,我只得悻悻走出他的房间。好你个臭小子,怎么这样对我?
走到门外,我皱了下眉,身体一软,缓缓倒了下去,装晕试探一下他。我想看看他是不是关心我,也可以趁机培养一样感情。
听到轻轻的关门声,我心一凉,却不敢睁眼,或许他在试探我呢。于是只能继续躺在地上装晕,慢慢数着数字。
过了很久,也没有动静。我睁开眼睛,面如死灰。站起身,看着他的房门发了一会呆,难道真是我自作多情了么?我都昏倒在地上了,他居然一点都不关心就关上门睡觉了?还是我太敏感太小心眼了?
浑浑沌沌地回到屋里,一片灰败。我以前没有交过男朋友,只暗恋过一个男生,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感情问题。我只是觉得,我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他一点回应都没有?昨天跟一个女人厮混,也不和我解释;今天我放下身段对他好,他还是冷冰冰。除了对我无心,我想不出其他解释。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好像一碰到感情问题我就会失眠。天还没亮的时候,我背上包袱,一个人离开了客栈。
终于又一个人了。身边认识的人一个个都有了归宿,只有我还在漂泊。其实我现在已经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楚帘根本不知道在哪里,他离开的时候我们都没想到我会离开明遥。叹气,人算不如天算啊。至于花间坊,还是个未知数。其实我更想要的是找个地方稳定下来,有自己的房子,一份稳定的工作,平平淡淡就行。
流浪久了,就想有个家。我像个孤魂野鬼一样,飘了一上午,飘到了开运城旁边的一个小镇,随便找了家看上去很干净的饭馆,要了两个小菜。
猛然想到我买同心锁把钱都用掉了,身上只有一点点零钱,估计吃完这顿就只剩下几文。以前吃黑寐的,喝黑寐的,完全忽略了钱的问题,现在一个人,问题就凸显出来。没钱我住哪,我痛苦地捶了捶额头,问题接踵而至,该怎么办?
小二端来饭菜,我马上开动,吃完这顿下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我眼睛一花,一口菜堵在嘴里,以为产生了幻觉。直到他安然在角落里落座,我才反应过来那是真的。
他是……跟着我吗?不然哪那么巧,正好都到了这个小镇。
心不在焉地快速吃完,抹了把嘴付了钱赶紧往门外溜。走到门口却想到一件事,冷笑了一声,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回头向着黑寐走过去。
他见我过去,眼睛忽然亮了一下。我呆呆地注视他三秒钟,终于伸手掏出一样东西扔到他面前,冷冷道:“你的东西,物归原主,以后不用再跟着我。”说完,转身跑开。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我们各走各的。
情投意合
一个人狂奔出去,没命地跑了好一段路。
坐下休息,心情很糟糕。再想到以后的生计问题,越加头疼。师傅老头不在,不然能表演卖身葬父;永乐郭美也不在,不然能表演卖身葬夫。
忽然想到了同心锁,虽然不是很贵重,可是当了也能维持一段时间。可怜的同心锁啊,才跟了我一天,就要把你卖了。怪只怪你命不好,你要报复的话就去找黑小子,别来找我,我是无辜的。
伸手去怀里陶同心锁,却掏出一件让我五雷轰顶的物件。我惊叫一声,抛开手中的东西,各处都找了一下,不见同心锁的踪迹。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刚刚在饭馆里,把同心锁当做黑寐的东西扔给了他。
我不停地揪着头发哀嚎,恨不得一头撞死。黑寐会怎么想?我当众示爱?现在怎么办?这可不是一般的丢脸,是再没办法抬起头来做人。
几个路人看我抓狂,好奇地停下脚步观赏,可能以为我疯了。眼珠子一转,我计上心头。什么计策?三十六计上策。
赶紧冲去用最后一点零钱买了些干粮,用我从没有过的效率飞离这里。
四处感应了一下,感觉不到一点黑寐的存在,于是放宽心,但也有一丝失望。脑子里晃来晃去都是他的影子,怎么也赶不走。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