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可能不认识,本將給翼王介紹一下,你面前这位仍是我大楚国母,我楚王亲生母后,华阳太后。”鉄虎阴測測的站在远处接话道。
独孤絕一听微微皱了皱眉,什么身份都想过,就是没想过居然是个死了的人。
“楚国太后?”被婆婆紧紧抱住的云輕,愕然之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婆婆,她是楚国的太后?是楚刑天的生母?这是一个圈套。
“婆婆,你是故意引我帶絕來的?”云輕定定的看着婆婆,极輕极輕的问道,声音几乎平靜的一絲波澜也没有,清冷的,低的几乎风都能够吹得散,飘渺的几乎凝不成音。
她不笨,眼下如此的情況,让她无法猜測其他的可能。
面前的人是她的婆婆,是照顧了她几乎十年的婆婆,是从小陪伴着她,呵护着她,默默的愛护着她的婆婆,是她完全当做亲人的婆婆,是比亲生的家人还要尊敬,还要关心的婆婆,是教了她一身本事,让她能立足天下间的婆婆,怎么会欺騙她?怎么会对她设圈套?怎么会利用她?
面对云輕清灵的完全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的双眸,那激动起伏的胸部,那不停顫抖的身体,华阳太后不由更加紧的抱住了云輕。
“孩子,別这样,婆婆不是要伤害你,婆婆怎么会為难你。”
沙哑,但是听起來絕对年紀不太老的声音,让云輕打了一个寒战,这是不会说话的婆婆,这是跟她一起相伴了十年的婆婆。
“婆婆,你騙我,你──利用我。”
不是指責,胜似指責,低低的九个字,几乎用尽了云輕一切的力气。
华阳太后看着神色凄楚,渾身止不住顫抖,双眼却越來越低垂,冰冷的气息越來越严重的包圍起面前的云輕,双眼一阵波动,却说不出话來,是的,这一次不管怎样,她利用了她,这是无可置辩的事实。
云輕看着说不出反驳话來的婆婆,凄厉的一笑,抬起了头。
她最信任的人欺騙了她,她最信任的人要杀她最心愛的人,多可笑啊,而她却做了这个帮凶。
“孩子,別这样笑,別这样笑。”华阳太后看着云輕的笑,一阵心慌,那笑帶着万分的空洞、万分的痛楚,明明在笑,但是却感覺到她在哭。
“不准哭。”一声暴吼几乎如一道大雷从天空橫空劈下,炸响整个山谷中。
云輕渾身一震,回头看着渾身暴怒的瞪着她的独孤絕。
“給我记着,哭只能对着愛自己的人。对欺騙自己,利用自己的人,只需要还击,狠狠的給我还击,要他们哭,而不是你自己哭,給我听見没有?”暴怒的话响彻在天空下,惊起一群鳥。
云輕伲实幕埃娏耍萑徽饫锷鄙笳螅撬娴奶娏耍脑戚p没有欺騙他,欺騙他的是这个利用云輕信任的华阳太后。
云輕远远的望着站在山谷要地,面对着四周万千的弓箭,却脸不变色,犹如战神一般站在原地,渺視着天地万物的独孤絕,那狂怒的暴虐中,深深的痛惜,那本忍在心底没有涌出的泪,泪水漠糊了眼前的視綫。
“嗯。”輕輕的对着独孤絕点了点头,云輕紧紧的咬着牙。
“华阳太后,好你个老东西,你以為玩这招,本王就奈何不了你,我的王妃信任你,本王可不信任你。”独孤絕一脸杀气瞪着抓住云輕的华阳太后,眉眼中戾气狂飙。
“你的王妃,翼王,可別说得那么肯定,云姑娘是我们太后的弟子,我们太后可是有意把云姑娘许配給我们楚王,你,哈哈,今日就是你葬身在这里的日子。”远处的鉄虎一声冷笑,高高舉起的手一摚В蚯Шⅲ谔毂稳盏某倭⒃谏焦戎校挥腥魏我勒痰亩拦陆^射去。
没有管山谷中央正在与独孤絕的鉄骑对決的黑衣人,要成大事,必要的牺牲是有必要的,是不?
“不。”看着这样一幕的云輕,瞬间一把抓住华阳太后的手臂,急声道:“婆婆,不要,快让他们停手。”
“不孩子,他们秦国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婆婆当年几乎死在他们手里,这仇,今日一定要报。”华阳太后双眼中流露出彻骨的仇恨。
想着当年寺庙外的絕杀,想着她一路被那个賤人凌妃追杀到燕国,躲回师门飞灵家族,想着却因為如此,她的师门飞灵家族,一夜之间被全灭,一个不剩,却对外流傳是什么瘟疫致死,想着在狼狽的被追杀到齐国,最終庇护在丁家,掩人耳目,才躲避过那个賤人的追杀,这样的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这么多年的辛苦,这么多年不敢回楚,这么多年连话都不敢说,因為衰老的絲与声音太不相称,这么多年不敢跟自己的儿子联系,到如今才联系上,才知道自己心愛的孩子,居然跟秦国的翼王牵扯在一起,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多好的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更何況杀了独孤絕,比杀了秦王独孤行对大秦的損失还大,如此有利于楚国的好事,怎么可能放弃。
心疼云輕,但是更加想报仇雪恨,那仇恨巳經深种在心里十年了。
“对不起,孩子,这一次婆婆欠你的,以后一定加倍还給你。”华阳太后紧紧的抱着云輕。
从婆婆的脸上看見了憎恨,从那佈滿了复仇快感的双眼里,看見了太多的不可能,云輕沉默了。
是她錯了,既然会设下埋伏,怎么会再放过,是她錯了,錯了……
狠命的使勁,云輕一把掙脫华阳太后的怀抱,手指划上那凤吟焦尾的琴弦,錚錚琴声飞射而出,对上那万千的飞箭,身形也如电一般不但不避开那万千的箭影,反而疾沖而去。
那个人,岂能相負。
“回來,孩子,回來。”华阳太后一下子就急了起來,连忙抢前去要拉云輕回來。
不想云輕动作太快,虽然一身輕功是她傳授給云輕,可还是晚了一步,一手伸出只捉住了云輕的衣角。
只听得呼呼的尖銳箭头划破空气的骤响中,一道棉布輕微的撕裂声音响起,华阳太后的手上只抓住了云輕的一片衣角。
而她的身旁本來矗立的几个男子,見此飞身而上欲帶回云輕,那想云輕身法极快,手中的音攻青出于耍び谒{,从刁鉆的角度,直敢他们心肺要害。
几人连忙避开,不想就这么一瞬的停頓,云輕巳經身在箭雨笼罩之下,义无反顧的朝独孤而去。
“云輕。”华阳太后瞬间老泪纵橫,被身后的几个人牢牢的拖住,不让前行。
但是,弓箭太多了,每一支都帶着絕对的力量,她的功力还不到全部都能够抵御,她没有办法把所有的箭头都消灭在半空,她没有办法。
音色,纏繞上每一支利箭,如无形的手,在独孤絕的身边凝成一个无形的保护罩,抵挡那密密麻麻的利箭。
而在箭雨中朝着独孤絕疾奔而來的云輕,却忘记了自己也在箭雨之下,她的音刃只圍繞在独孤絕的人,她的神思只停留在独絕身上,她的一切都只在独孤身上,忘了自己。
箭雨飞速而來,夾杂着凌厉的气息,夾杂着雷霆之威,夾杂着毁灭一切的狰狞。
密密麻麻的箭雨下,黑髮在空中飞扬,衣裙隨着疾风飘舞在身周,那絕世的人儿,迅速而來,踏着毅然的步伐,舞动在天地之间。
是誰说过,永远在一起。
是誰说过,生死不相离。
是誰说过,死,也要同行。
看着离远处的独孤絕越來越近,云輕的身形仿如流星划空而來,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你这个…该死的。”狂怒的声音作响在耳边,云輕眼前人影一晃,还來不及反应,头頂一片剑光赫赫,朝着她激射而來的利箭,被磅礡的剑气摚Ф显谔斓丶洌纳涠洹
“不要命了是不是。”狂怒的吼声响彻在身边,一只鉄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在了自己的腰间,一个轉身回旋,利箭从耳边呼嚕Ф凉硖灞呔壣淙氲厣稀
“絕。”
“活着在跟我说你要说的。”狂怒,但是却夾杂着比的冷酷的声音,从身边的独孤絕嘴里扔出來,擲地有声,铿鏘有力。
云輕没有再多想,現下也容不得她多想,活着,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她做了害独孤絕的帮凶,而現在她一定要把独孤絕帶出去,活着帶出去,她能做到的,一定能。
充滿杀气的琴声,飘荡在天地间。
第一次,云輕空灵的琴声中蘊含着杀气,濃濃的、翻滾着、咆哮着、在大地上摚鞒龆鲆坏匮珝槑V。
无數的厉芒飞射而來,狰狞的琴音迎头而上,你來我往,互不相让。
“退。”独孤絕搂着云輕的腰,迅速的朝山谷的來路跑去。
身边,墨銀、墨离,有云輕的音攻抵挡在前,省下不少的事,一边急急的后退,一边迅速的抓过不在云輕琴声的保护圈外的鉄骑,如此凶险时候不能全部照顧,只能能帶多少就帶多少。
“独孤絕,想跑,没那么容易。”鉄虎站在山谷边角,看着独孤絕等众人飞速的朝一綫天退去,面上不仅没有急迫,反而勾勒起冷酷之极的笑容。
“云輕,回來,別退那里,別退……”
华阳太后看見云輕与独孤絕往一綫天的方向退去,不由焦急的大叫起來,一綫天.那可是真正的絕地,一進去,再无任何的活命。
云輕听着华阳太后焦急的叫声,紧紧咬了咬牙,一声不吭,独孤絕曽經給她说的,活要一起活,死要一起死,她只能死在他身边。
那么,今日就算要死在这里,也陪伴着他。
独孤絕听着华阳太后的话,眉眼深处寒光一闪,把剑在地上一挑,一拳头大小的石头瞬间被高高的挑起,独孤絕橫剑当空,唰的一声击过去,但見那拳头大小的石头,直接被震成兩块,朝着华阳太后和鉄虎的方向激射过去,破空之声犹如鬼哭狼嚎。
“絕……”云輕当下手腕一顫,音刃叠加的保护圈,瞬间破开一隙縫,一支利箭穿越而过,直朝云輕胸腔射來。
橫剑疾击,一剑断去那穿过來的利箭,独孤絕大喝道:“不许想她,今后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絕无兩人共全。”
若只是云輕的婆婆,他纵然不喜,也絕对会待若上宾,但是現下她是楚国的华阳太后,秦、楚,并不兩立,永无交好可能,从今往后就是仇人。
云輕听着独孤絕的话一顫,嘴唇上隠隠咬下血迹。
碰碰兩声,华阳太后和鉄虎身边的人,眼貀独孤絕在这样的絕境下,居然还能攻击他们,不由大骇的扑了上去,只見兩顆半块的石头,深深的击在挡在这兩人身前的黑衣人头面上,鮮血迸射,头骨碎裂。
血色、利箭,笼罩在这一方小小的山谷中,山风吹起,絲絲猙狞之气涌現,天越发的有点阴暗了,漸漸的低沉下來。
而此时,独孤行帶着三千鉄骑,风驰电制的抄近路朝永城的方血而去,沿路全挑荒涼地方走,能縮短一点距离就縮短一点距离。
滿面的焦急,一身彪悍,一脸的憤怒和坚決。
“穿过前面一座山林就是永城。”墨潜指着远离大路的一条小道飞快的道。
独孤行当即想也不想,飞快的驾驭着马匹,朝那处小道而去。
墨之見此眉眼微微一皱,看了墨潜一眼,見墨潜脸急色狂奔而去,不由怪自己多疑,这条道与大道也没多少距离差別,当下帶領着人马,跟着疾奔而去。
天色昏暗,山林中也越发的昏暗了,独孤行一马当先,踏着落叶,迅速而前。
“嗖。”正奔跑间,前方突然一排暗箭破空而來,直向奔行在前面的独孤行。
独孤行面色一变,狠狠一拉馬繮,战马瞬间長嘶跃起,前方兩蹄騰空,勒定在原地。
跟隨在后的墨之一見立刻脸色一变,大吼一声道:“有埋伏,保护陛下。”一边手中马鞭朝前一摚В槐拮踊鞔蛟谀巧湎蚨拦滦械睦希萋砬芭軆刹剑瑱M身挡在了独孤行的前面。
黑色的身影飞快的在山林中穿梭着,利前从四方八面朝着独孤行一行人射來,看样子人數不多,但是行踪诡异,絕对难纏。
“墨之,你帶一千鉄骑留下,我和陛下先去救王爷。”与墨之并驾齐驱的墨潜,一瞬间高声朝墨之喊道。
“好快去。”墨之一听飞快的接口,高高舉起手來,快速摚Ф思父鍪质疲⒖躺砗蟾S的三千鉄骑,列??兩队,一队开始跟着墨之,斬杀此处的埋伏。
另一队跟着独孤行和墨潜,快速突圍,飞快的穿林而过,朝永城的方向而去。
鉄蹄阵阵,迅如疾风。
独孤行壓低了身子在马背上,马鞭一刻不停的抽打在马身上,恨不得背部生双翼,立刻飞到独孤絕身边。
永城,染血的船只,看的独孤行双眼欲裂。
“陛下,这边,这是王爷他们留下的痕迹。”墨潜指着北面方向的道路,高声朝独孤行叫道。
“走。”独孤行当即想也不想,纵马就跟着墨潜朝着僻靜的荒涼之地而去。
风声急勁,天空更加的昏暗了,厚厚的云层堆积过來,取代了那白白的云朵,夾杂着淡淡黑色,漂浮在天空中,壓得天空低低的,让人感覺万分的壓抑。
马声長嘶,暗潮流动,荒涼的山林里,一排排骏马驮着黑色衣裝的人,靜靜的拦阻在前方的必经之路上。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亂动,只有冰冷而兴奋的眼,注視着勒马停下的独孤行等人,的刀出鞘,弓上了弦,靜寂无声,杀气氤氳。
独孤行滿面鉄青的看着眼前严阵以待等着他來的人,若刚才引墨之留下的,是前鋒的话,那么現在这些就是真正的杀招。
是什么人算得这么精?是什么人安排的这一切?该死的,絕对是那个云輕,絕对是她们设下的埋伏,一环扣一环,这不光是要杀了独孤絕,还要將他也一起杀了。
“杀。”没有迟疑,没有战慄,独孤行二话不说,一把拔出腰间的長剑,領着后面的兩千鉄骑,滿身杀气的沖了上去。
对面的严阵以待的黑色兵马──动了。
天空的云越发的黑了起來,风呼呼的刮过,帶着点濃濃的腥土气息。
山谷中,独孤絕紧扣着云輕的腰,飞快的朝一綫天退去,利箭射在云輕的音刃上,被抵消了大半,剩下的漏网之魚,在墨銀、墨离等人的防护下,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不消一柱香时间,独孤巳經搂着云輕,帶着墨銀等人退到了一綫天边上。
小小的山谷中,此时巳經插滿了寒光闪闪的利箭,几乎把这整片土地射成了一个刺猬。
而在这片土地上,鮮血巳經染紅了怪石嶙峋的荒涼土地,那中间跟着独孤絕前來的鉄骑,没那份力量阻挡射來的箭头,云輕又能力不及不能保护的鉄骑们,被万箭穿心釘在地上。
那身躯高高的扬着头,昂藏的身躯挺直的立着,不屈不撓的圓睜睜的瞪着,鉄骨錚錚,纵然一身的利箭,几乎巳经插不下,却依然扬不屈,如高山一般屹立而不倒。
“王爷,快走……”
“快走……”
微弱的声音本是几不可闻,但是却又如雷霆般响彻在天际,寥寥余音。
云輕的眼里一片模糊,血色从嘴角流下,那双唇几乎巳经被咬的鮮血淋漓,然云輕好似没感覺到一般,貝齿深深的嵌在双唇上,十指如飞般在凤吟焦尾上弹奏着,指尖用力的划破了皮,絲絲鮮血沾上了琴弦,却不抵心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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