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观察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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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将观察日记-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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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文姬心思倒是细腻,只以为貂蝉不日便要过门,对吕布府中下人不能慢待了,况且麒麟既能与吕布共乘一骑,关系只怕不简单。
貂蝉明白蔡文姬意思,敛了不耐烦,强自笑道:“有何事劳烦小先生亲自前来走一趟?”
麒麟让座,二女在亭内坐了,貂蝉吩咐丫鬟斟茶,麒麟忙道:“几句话,说完就走。”
貂蝉放心了些,颔首道:“先生请说。”
麒麟一面瞥向大门口方向,未听人声,王允还没回家,便道:“我家主公说他原本家住九原,追溯祖籍,本是塞外人氏,成婚当日,游牧部落将有亲戚来造访……”
貂蝉蹙眉,蔡文姬好奇道:“游牧哪一部?”
麒麟那话自是信口胡诌,又知道蔡文姬曾远嫁匈奴,便随口道:“小的也不知道,就连主公自己……也认不清楚这许多亲戚,不过主公说了,既然有草原上亲戚要来,婚仪多少就得按草原部落习俗办。”
貂蝉与蔡文姬都点了点头,蔡文姬想了想,说:“不忘祖制是好的,那……按草原部落习俗,要如何成婚?”
麒麟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首先要让新娘子跳火盆,新郎爬刀山……”麒麟绘声绘色道。
貂蝉:“……”
蔡文姬:“……”
貂蝉与蔡文姬都开始想象吕布光着脚爬刀山的场面。
麒麟又道:“大家在家门口设一围,期间有摔跤、赛马、烤羊盛事,大家从早上日出,喝到晚上太阳下山,夜间唱歌作乐,新娘子上马游街……游行……起码绕都城三圈。”
貂蝉脸色变得煞白,待字闺中尚且不可胡乱走动,好歹也是官宦之家的闺秀,要把她拉上马沿着长安城遛狗一样遛三周,这都是什么伤风败俗的破玩意!
蔡文姬道:“这……这和我嫁予左贤王那会……怎么不太一样?”
麒麟煞有介事道:“当然了,我家主公又不是匈奴人。”
蔡文姬自知失语,忙道抱歉,貂蝉已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迟疑道:“虽说不忘祖制,但这般大张旗鼓,也太……”
言下之意,你要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麒麟道:“太怎么了?”
蔡文姬朝貂蝉使了个眼色,道:“规矩也是可以变通么,依我看,那饶长安三圈的……是不是可以免了,大宴宾客总是要的……”
貂蝉蹙眉打量麒麟,想不清他到底是来糊弄人的还是真有其事。
麒麟道:“这不正找小姐商量嘛,既然这么说,就不游街了,不过接下来的事儿,可是亲戚们强烈要求的……”
貂蝉暗道还好见了麒麟一面,又问:“还有呢?”
麒麟无比诚恳,认真道:
“还要新娘用大海碗劝酒……”
蔡文姬点头道:“确有此习俗……”
蔡文姬没说完,麒麟接着说:“喝完一轮,喝够七七四十九碗,主公把一根画戟插在帐篷前面,新娘子搂着画戟杆,大腿……那啥,要跳贴棍舞……”
麒麟煞有介事道:“这在主公族中有特别的来头,名唤‘钢管舞’,是敬神用的。”
蔡文姬:“……”
貂蝉:“……”
貂蝉忍无可忍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哪个族的破习俗?”
麒麟正色道:“主母,那些可是我家主公的叔伯兄弟,祖宗们还是尊敬些的好。”
貂蝉道:“这不行,太欺负人了。”
麒麟笑吟吟重申:“他们可是强力要求呢!”
貂蝉忍无可忍道:“着人请你主公来,此事还得再商酌。”
麒麟等的就是这句话,忙道:“高大哥,小姐要请主公。”
远处等候的高顺道:“哎,这就去!”
麒麟奸计得售,貂蝉忽意识到不对,王允已快回家了,这时候让吕布来不就见到董卓了么?
貂蝉忙道:“回来!我还有话要说……”
高顺事先打好招呼,麒麟一开口,高顺便直直跑出去,咻一下就奔没影儿了,貂蝉蹙眉道:“去把高顺追回来。”
蔡文姬一头雾水,还不知道发生何事,貂蝉道:“我还得再想想,你倒是去啊!”
麒麟笑道:“高大哥是我们军中有名的飞毛腿,这下估摸着已经跑回家拉。”
正说话间,家丁去开了前门,王允带着董卓来了。
“小姐呢?”王允问道。
“小姐和蔡家小姐在后院亭子里呢……”家丁道。
王允的声音略有点迟疑,早上不还说了今日必须早点把蔡文姬送走么?王允一路走近,声音传到后院:“董相国这边请。”说着入了厅。
麒麟眉头一动,道:“董相国来了?”
貂蝉已是心乱如麻,道:“对,还有何事要说?”
一名丫环奉了王允命令,穿过前廊来了后院,站得远远地朝貂蝉连使眼色。
麒麟看了那丫环一眼,问:“还有些小事不相干的,主母赶着去见董相么?”
貂蝉回了个眼色把丫环打发走,拂袖道:“不见,你快说,说完回家禀报你家主公,今日不要来了,让我好好静静。”
貂蝉刻意压低了声音,音量不大,却刚好被麒麟听到,忿气难平:“谁想出来的这种事。”
蔡文姬拉着貂蝉的手,以示安慰,麒麟笑嘻嘻道:“还有,主公问,那棉被上的绣花,是要大红的吗,还是要黑红相间的……”
蔡文姬哭笑不得道:“都行吧,又有什么相干了。”
貂蝉“嗯”了一声,道:“这些小事,你自个拿主意就成了。”
麒麟又道:“那被上是要绣鸳鸯戏水,还是花开富贵……”
麒麟一脸无辜。
貂蝉几乎要疯了,看他像在忽悠人吧,不全是,那表情又认真得很,七分真三分假,还一脸正经,前番所言太过震撼,貂蝉思绪混乱至极,只得随口道:“鸳鸯戏水罢,还有么?”
麒麟又说:“哦,那鸳鸯是要绣一起游着呢,还是左右各一只?”
貂蝉:“……”
蔡文姬:“……”
麒麟又道:
“侯爷着人去给小姐打了钗子,有花团锦簇,也有龙凤呈祥……还有……”
貂蝉不耐道:“来人,送客!”
麒麟道:“这可都是侯爷一片心意……”
正说话间,高顺又回来了。
貂蝉道:“你家侯爷呢?”
高顺恭敬道:“回小姐的话,侯爷不在。”
蔡文姬啼笑皆非,去挽貂蝉的手,貂蝉松了口气,道:“姐姐,让我自己想会儿。”说完起身,进了偏间。
麒麟知道貂蝉有点生气了。
蔡文姬道:“这真是侯爷想出来的?”
麒麟笑道:“当然不是,侯爷那么喜欢她,只好我来唱次黑脸了。”
蔡文姬柔声笑道:“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女儿家,怎能跳……这种舞?难免心里不舒服。”
麒麟揶揄道:“是么?”
赤兔一声咴,吕布人高马大,出现在后门处。
“什么绣花绣鸳鸯的,我何时又让你问这个了?”
吕布少年将军,春风得意,笑着下马。显是早已抵达,在墙外听了许久。
麒麟笑道:“你来拉,啥时候到的?听了多久?”
吕布道:“你什么意思?又让文远匆匆忙忙喊我过来,又不让我进门?给我说清楚。”
蔡文姬忍不住道:“你们在玩什么鬼把戏?”
麒麟答道:“跟我来,有事儿告诉你。”
吕布斥道:“没上没下,在别人面前也这般……”
麒麟道:“待会回家随便你骂……现先跟我来。”
张辽牵过马,却不入府,站后巷内张望着。蔡文姬道:“这才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侯爷就来得这么快?”
吕布笑道:“和令尊谈了个把时辰,他得了副前朝好琴……”
蔡文姬悠悠道:“那琴本该给你们当贺礼的,方才麒麟先生还在说侯爷家里成婚的习俗。”
吕布满头问号,问:“貂蝉呢?什么习俗?先前你们说的没听见,只听了后半截,麒麟你来这处做什么?”
麒麟忙碰了碰蔡文姬手肘,蔡文姬心中疑惑更甚。
麒麟道:“主公,我给你说个事儿,你不能生气。”
吕布脸色一沉:“你在小姐面前说了什么?!”
麒麟忙摆手,道:“你跟我来就知道了,不是那回事。”
“??”蔡文姬简直是云里雾里。
吕布道:“罢了,你给我这里坐着……”
麒麟正色道:“不,你们先跟我来。”
正厅内丝竹频传,门口站着两名董卓亲兵,麒麟远远看了一眼,便道:“这边走。”
麒麟循着院子绕过矮墙,于墙下靠近了点,三人在司徒府正厅背后的草丛中站定。吕布低声道:“你要让我看什么?”
麒麟作势噤声,蔡文姬与吕布莫名其妙,站在他身后。
厅内传来王允与董卓的声音,吕布留了心,一听之下,登时蹙眉。
貂蝉在唱曲,一曲毕,董卓大赞。
“唱得好,唱得好呐!抬起头来,让本相看看,哎……哟哟哟!哎哟哎哟……”
吕布:“……”
吕布作了个口型:“他怎么来的?”
麒麟小声道:“王允请他来喝酒的。”
吕布终于察觉不对了。
蔡文姬道:“这……”
麒麟示意不妨,伸出手,拉着吕布宽大的手掌,握着他的食中二指。
吕布不自在地略挣,最后还是任由他握着,目中神色复杂,与麒麟对视一眼,片刻后厅内传来王允的声音:“女儿,给相国斟酒。”
董卓:“哎不劳不劳,不劳美人呐……貂蝉,你嫁人了吗?”
王允:“小女年方十八,尚未许配。”
吕布:“……”
蔡文姬:“这……司徒大人怎这般说?”
麒麟道:“侯爷,别冲动。”
董卓:“哎哟……这真长得水灵,王允呐王允,你说你……你这,你怎么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来的呢啊?嗯?”
王允的声音略有点尴尬:“这个,回董相,老夫膝下无子,十年前何进大将军选了一批女孩入宫,本想让她主管宫中貂蝉冠,当时人选多了,老夫看这女孩儿喜欢,便收为义女。”
董卓:“哦!难怪!难怪!看这小手白的呀,啧啧啧……”
吕布脸色铁青,麒麟低声道:“王允怎么和你说的?”
吕布被握着那手冰凉,另一手紧攥成拳,手背青筋毕现,忍着怒火道:“王司徒……对我说貂蝉是他远房亲戚的女儿,父母亡故,才到洛阳来投奔他……”
蔡文姬道:“不对吧,我怎么听说貂蝉是王家庶出的?”
麒麟:“……”
这版本实在太多,连麒麟都懵了。
麒麟想笑又不敢笑,与蔡文姬对视一眼,道:“说法可真多。”
吕布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到前门去拜访,义女也好,亲生也好,他有没有将女儿当人?”
麒麟道:“不,等等,你先听清楚,关键在后面。”
董卓哈哈大笑:“既然没有许配人家,当朝天子正到了选妃的年纪,待我上禀天子,送她进宫如何?”
貂蝉惊呼一声。
王允道:“这个……董相不要开玩笑了。”
董卓:“哎——怎么是开玩笑?貂蝉,你愿意吗?”
貂蝉没有吭声,吕布忍无可忍,却被麒麟紧紧抓住。
董卓:“哟,这笑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王允咳了几声:“女儿,你愿意就点头,不愿意便说不愿意。”
吕布呼吸一窒,就连蔡文姬都伸出手,按在他的胳膊上,示意不可冲动。
时间过得无比缓慢,许久后,董卓哈哈大笑:“就这么定了!午后本相亲自带人来接,不不,那谁,你现就派人回去备轿,请小姐先回去收拾东西……”
貂蝉小声答了句“全听丞相做主”,转身出厅,带上了门。
吕布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短短片刻,他愤然挣开了麒麟的手,大吼一声,撞破木窗,冲进了厅内!

破釜沉舟蛮抢佳人

变乱突生,董卓不愧是兵匪头子,骤遇袭击那一瞬便掀了矮案,躲到厅口,王允尚不知发生何事,董卓便吼道:“奉先吾儿,你要做甚!”
“还不将他拿下!”
董卓反手抽出亲兵腰间手戟,朝吕布掷去,一片混乱中吕布闪过,几次伸手来捞貂蝉,董卓却将貂蝉挡着,兔起鹘落的短短片刻,亲兵已团团围上来,将董卓与貂蝉护在一处。
吕布站在花厅中央,俊脸涨得通红,几乎不相信自己方才亲耳所闻。
“你……你们……”
董卓怒道:“无礼!你欲何为?!”
董卓中气十足,那一声震得房梁扑簌簌作响,吕布呆呆看着貂蝉,又看了看王允。
董卓积威之下,令吕布的膝弯微微发抖,像是想跪,却又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跪。
貂蝉低声抽泣,倚在董卓肩头。
厅内肃静,唯余貂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吕布回过神,被戏弄,被欺骗的感情化为满腔怒火,失去理智般吼道:“貂蝉!你为何骗我——!”
饶是王允足智多谋,亦料不到会有这种场面,堪堪理清了头绪,却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只得朝貂蝉使了个眼色,貂蝉会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掩面奔出厅外,朝西厢去了。
吕布手脚冰冷,意识到自己做了何事,然脑中却是一片空白,董卓冷着脸,不发一言,拂袖离了司徒府。
王允倏然间老泪纵横,抹了把鼻涕,提襟到吕布身前跪下,嚎啕道:“是老夫的错!都是老夫的错呐——”
吕布:“……”
麒麟仍在厅后的破洞外,欣赏着自己亲手促成的好戏。
“这是王司徒早就想好了的。”麒麟低声朝蔡文姬道。
吕布静了很久,满室狼藉,杯盘散乱,王允仍一把鼻涕一把泪,悲切道:“都是老夫痰迷了心窍……”
吕布没有理王允,漠然道:“麒麟,走了。”
“不骑马。”
吕布胸中郁气难平,险些一口气上不来,草草除了胸甲,抛给麒麟,径自在长安街道上走着。
麒麟接过胸甲,随手便套在自己身上,将双手揣进皮甲内兜着,颇有点不伦不类。麒麟、高顺、张辽三人一路跟随吕布,谁也没有说话。
“今早我和陈宫谈了你们的婚事,公台兄觉得有不妥,又听说董卓退朝后应王允邀约,到司徒府喝酒……”
吕布道:“哦。”
麒麟问:“主公打算怎么办?这婚不成了?”
那问题仿佛朝吕布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吕布站在原地,悲伤地反问:“还能怎么办?”
麒麟暗道这计虽非自己设下,然而也有份将计就计,也实在太造孽,遂不敢再多说。
吕布忽然说:“还好你们多留了个心眼。”
麒麟道:“没什么,但你总得解决的不是?你冲撞了董卓,说到底……”
吕布沉吟片刻,道:“我进宫去谢罪。”
麒麟说:“我陪你一起。”
吕布摇了摇头,道:“你骑马回去。”
言下之意,竟是不容麒麟多说,径自朝着永乐宫走了。
那日午后,麒麟回了侯府,张辽高顺一边倒地指责王允,颇有点幸灾乐祸此婚不成,唯有陈宫心思慎密,问:“你打算何时将密诏交给主公?”
麒麟道:“还不到时候,过几日再看看罢。”
陈宫道:“想下手便需快,十七路讨董诸侯联盟已抵达陈仓,江东太守孙坚,盟主袁绍不日可逼近长安,你懂的。”
麒麟明白了陈宫的意思:“我懂,正是用将之际,董卓很快会派吕布上战场。”
陈宫微一颔首,起身离去,言下之意明了:如果吕布再次领军出征,矛盾就要质变。只怕带兵征讨十天半月,长安城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麒麟承担了首席谋士的义务,开始尚且不觉,然而事态一旦发展到针锋相对的地步,变数便实在太多,既要前瞻后嘱,又要滴水不漏,棋差一步,满盘皆输。
吕布一进宫,便是从午时直至戌时,回来时天已全黑。麒麟一下午接连派人前去打探,得知吕布一直跪在未央殿前,董卓却迟迟不见。
麒麟道:“回来拉,吃饭了么?”
吕布没有回答,夜色中看不清面容,进了厅内,旋即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响,麒麟抱着头逃了出来。
厅中案几横飞,吕布的怒火已濒临崩溃,高顺与张辽色变,就连陈宫也匆匆穿好长衫,光着脚跑出来。
麒麟道:“他从前常这样么?”
吕布痛苦的嘶吼传出,听得数名亲信惊心动魄,高顺跟随吕布最久,叹了口气道:“先前唯有一次,那夜丁原设宴请主公去喝酒,回来后便这般……”
张辽道:“烧起来了!快去取水!”
吕布满腔悲愤,将屏风摆设砸得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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