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十多个混混,就看见这个码头围墙朝着公路那边的铁门突然传来嘎叽嘎叽的声音,本来就有点锈蚀的钢管铁门摇晃几下,最后干脆哐嘡一声,应声倒下了!
接着三四米宽的铁门就这么被拖在地上被拖走了!
就在这帮混混跳起来正在怒骂什么孙子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的时候,几道雪亮的车灯灯光就射了进来!
就那么延续着刚才听见的围墙外面的汽车马达声音跟巨大排气筒轰鸣声,几辆摩托车就这么直对着他们冲过来!
后面小白阿光用链条挂在铁门上启动摩托车拽翻了铁门,现在取了铁门,颇有些生怕赶不上的劲头,追在后面也直直的对着这群在白炽灯下烫火锅的老混混们冲过来!
陆文龙这个时候就有点骑在马上劈杀的感觉了,只是当年关二爷胯下的马,只要双腿夹住,就可以腾出手来挥舞青龙偃月刀,自己还不得不一直手抓住摩托车龙头,连一只都不敢放!
毕竟他是从今天早上才开始学骑摩托车啊,完全没有小白阿光后发先至,让后座的弟兄挥动球棍使劲砸人的那种潇洒气质!
但加上后面冲进来的面包车车灯,这十来条灯光,雪亮的灯柱下面,十多个还拿着油碟跟筷子,有个别嘴里还叼着块毛肚的老混混,就好像夜间被手电筒灯光照住的青蛙!
呆若木鸡!
嗯,田鸡也是鸡!
☆、第四百二十一章 我是谁
第四百二十一章 我是谁
如果说白天在码头附近的打斗还有什么顾忌,夜晚中,在货场边的少年们似乎就被滚滚的热血和浓浓的夜色撩拨得格外冲动,下手浑不在乎了!
小白使劲拧着油门,带着厚重摩托车轰鸣的声音冲过去,坐在后座上的江小船一手一根球棍,双脚紧紧扣在脚踏上固定住下半身,手中的球棍快速飞舞,重重的朝当先一人的肩部砸过去!
那种让人倒吸一口气的皮肉炸响更加激发周围的暴戾之气,也一下就让这帮老混混炸开了,手中的火锅油碟起码有三四个都砸向了江小船,美味佳肴顿时变成了热油,还好不滚烫,但是那种浑身油腻的感觉,让这个高头大马浑身粗壮的少年勃然大怒,干脆站起身来,飞身跳下还在移动的摩托车,手中的球棍直接扔出去砸人,然后自己一下扑住其中一个扔油碟的老混混,双手擒住对方的脖子,就开始劈头盖脸的用饭钵一样的拳头直接砸脸:“你们!还吃火锅!欺负水上人家!我草!”
他是最恨的!
从小到大都是跟着大哥在水边讨饭吃,下力人和纤夫就是最苦的,而且个个不得善终,常年混迹在水边,就算没有被淹死,老了一定会被风湿折磨得死去活来,还要被这些吸血鬼叮咬,所以江大船才会把江边的力夫们纠集起来,这个被称为十九弟的沉默少年可以说是所有弟兄中间最珍惜眼前这个上岸吃饭机会的!
打架这种事情呢,关键就是开头……
有很多人喜欢在打架之前唧唧歪歪的啰嗦一阵,摆足了风头,其实有时候锐气就不见了,陆文龙这帮人最信奉的就是碰上就开打,仗着这股凛冽之气,冲杀一番再说!
现在不是前几年拿着球棍摆阵型的时候,阿光的摩托车直接超过陆文龙的,因为看他的车实在有些歪歪咧咧,要是被人踹翻了,这种重型机车还是蛮沉的,所以阿光带着背后的麻凡一个甩尾就冲上去,已经拿过奥运冠军的麻子似乎也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有什么不同,依旧啊呀呀的叫着就跳出去挥棍帮阿光挡住,因为这个摩托车配件小老板,正在把沉重的机车支住呢!
同样也是摩配小老板的阿林就要稳沉得多,还在七八米外就停好车,和身后的李万机一起挥着球棍跳过去,哪里需要那么耍帅的把机车冲到人堆里?他可爱惜车了……
于是等陆文龙冲到的时候,十余个弟兄已经扑上去跟对方打成一片了,实在是插不上手,因为两部冲进来的面包车,哗啦啦的拉开侧面车门,那些一直跟在这帮弟兄身边的亲信,哪个不是穷凶极恶的样子扑上去,以至于曹二狗突然狂吼一声:“我草!谁他码的捅了老子的屁股!”
马上在他周围爆发出一阵连带的狂吼,四五个少年的球棍不要命的砸过去:“拿刀!我草!又特么的拿把小刀出来吓唬狗哥!”
陆文龙简直有点吓一跳的冲杀过去,见了刀可就是另一码事情了,可接连跟一帮少年砸翻两个老混混,才看见依旧活蹦乱跳的曹二狗带着人挥棍乱打,看见他们过来,曹二狗还不好意思:“人太多,不知道哪个狗日的把球棍戳我屁股上了!”
嘁!
搞得虚惊一场,但是人确实多,这帮摩托车和面包车带过来的少年足有三四十人,死死围住一帮老混混,把对方打得是鬼哭狼嚎,这种事情上再悍勇的中年人面对一群豺狼般的年轻小伙子也是无力!
那个秦老四被死死的四五根球棍压在地面上,几番挣扎都不得动弹,陆文龙找到这边,蹲在他的面前,不等他说话,一个小崽子就恶狠狠的伸手揪住秦老四的头发,硬生生把他的头这么扳起来,那种全身平压在地面,头部却被拉起来的反弯曲是违反脊椎生长角度的,但生理上的疼痛却绝对比不上那种心理上的巨大屈辱,所以老混混的眼睛要喷火:“小狗日的!有种杀了我!”
人的血液中都是有暴戾因子的,只是潜藏深浅不同罢了,大多数人也许一辈子都没有释放过,他们也不知道那种释放是多么的欢畅!
当然这种欢畅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的悲惨身上的,作为混混,都有些沉迷于这种释放的,陆文龙没什么表情,顺手抓过手边原来是用来砌灶的暗红色火砖,放到秦老四的面前,垫到他的头下面,不等这个老混混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就伸手抓住对方的头,开始狠狠的砸在砖面上!
一下又一下,前额的血几乎瞬间就溅开了!溅到了他的皮夹克上!
陆文龙的声音却跟随这样有些惨无人道的动作冷漠的荡漾:“你在欺负一个打渔人的时候,想过你会被这样欺负么?别跟我充英雄,我会让你求饶的,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语调非常平静,就好像聊天一样,平缓得一字一句,清楚而安详……
手上的动作却异常残暴,抓住对方后脑的头发,提起来,砸下去,提起来,又砸下去,,所有的撞击都集中前额,粗糙的砖头表面上,立刻血迹斑斑,四溅横流!
一个个老混混都被拖过来摁在地面看着秦老四被砸头,有几个开始口中还在嘴硬的家伙立刻噤声了!
眼前这个戴着黑色头盔的少年,就好像抓着一只老公鸡冠子毫不怜悯的动手,口中语言的巨大反差更让人不寒而栗,秦老四在最前面几下还有声音后来都应该昏迷过去了!
陆文龙才放开手,示意压住秦老四的弟兄松开手,自己一手抓住秦老四的后腰带,另一只手依旧抓在他的头部,就这么从背后横提起来,根本不顾那些血液流下来滴到自己的夹克上,不费力的走到那群被压在地上的老混混面前,就这么直接把人体横砸在他们面前,秦老四噗的一声沉重的叠在地面,摇摆几下都没有反应!
地上人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呼吸声加重,恐惧已经如同跗骨之蛆开始沿着他们的脊椎慢慢往脑子里面爬,这将是接下来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么?
少年依旧不放手,看看周围,找到那个已经被踢翻的火锅,随便在地上捡了个碗过去舀了一碗残汤,直接那么淋到秦老四的脸上,换来杀猪般的嚎叫,火锅嘛,都是要烧滚了才能烫的!
陆文龙不耐烦,顺手指指:“让他闭嘴!”两个小崽子就好像出笼的豹子一般扑上去没头没脑的一阵乱砸,秦老四闭嘴了,没死,也没昏迷!
陆文龙又重新蹲到他面前,翻开自己的头盔玻璃:“老子抓住你的头砸砖头,你的脖子下意识的在梗着肌肉,你以为老子感觉不到?还跟我装死人?今天还没完呢……”
说着随意的指一个老混混:“到你了……”
魂飞魄散就可以用来形容这个老混混此时的心情!
人也是有血性的,一旦触及到底线,悍勇在每个人身上都有,兔子急了也咬人呢,可是这么静静的被摁在地面,看着别人受刑,轮到自己的时候,那种热血早就被浇灭了好几遍,心里拨凉拨凉的一片,剩下的只有忐忑跟惊慌,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自己头上的激烈心跳,所以这个时候的恐惧才是最大的!
陆文龙不懂这些,但他知道杀鸡儆猴,拿过阿光递过的球棍时候,用金属棍头去拨弄那块血淋淋的砖头,要垫到老混混的头下面时候,这一个家伙终于崩溃了:“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都是秦老四带着人干的,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陆文龙直起身招招手,站在外面的阿竹带着两个人过来,陆文龙指着他告诉老混混:“把你在水产市场做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你们几个把他拖到那边去,有一句回答吞吞吐吐,就直接这样……”脚尖一拨砖头,就从头前滑垫到了对方手臂下,两名抓住这个老混混的小崽子配合极好,提起他的上半身,正好压在砖头上,陆文龙咬了一下牙就挥棍击打下去,咔嚓一声脆响,骨头肯定是断了,压住这名老混混的小崽子还恶狠狠:“不许叫!”直接就把一根球棍头顶在地面斜着把棍身卡在对方嘴里上撬头部,那个老混混疼得张大了嘴,牙齿使劲在金属球棍上咬动,只带来那种牙齿在光滑金属面上的滑动声,听了让人牙酸!
这一棍打完就拖走了,陆文龙提着球棍,脚尖拨回砖头:“下一个!”
没有下一个了,剩下的人一叠声的全部把事情推到秦老四身上,主动要求说自己负责在水产市场做什么,力求避免刚才断手的那个家伙那一棍,反正都要说,少一棍是一棍,何况是那么狠的一棍。
这个时候陆文龙才重新第三次蹲到秦老四面前,摘下自己的头盔,揪住他的头,迎上雪亮的摩托车灯光,低下头:“认出我是谁了么?”
四十岁的老混混,眼中尽洗桀骜张狂,剩下的就只有恐惧跟惶恐!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天性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天性
少年的眼中也已经洗掉了刚才的残暴,几天来有的一点郁闷之气,也随着这样的发泄一扫而空:“你已经老了,老了就不要出来混,免得死无全尸,我们不介意再多上几条人命,我们有的是小崽子顶命……”
满脸血污,额头更是皮开肉绽的秦老四喉头有些堵塞,滚动几下艰难开口:“你……你不是……”
陆文龙嘴角拉起一点点笑容:“没错,我就是陆文龙,你记住了,我一直都是吃这碗饭的,我跟中央的老头子都握过手,有免死金牌,你趁早灭了翻身的心,最好给我滚出这座渝庆城,不然被我发现,就只能把你往死了弄,免得你来烦我……”转头朝杨森招招手:“带他上门!”
杨森跟猴子身材都高大,过来一边一个扣住秦老四的腋下起身的时候开口:“那边有人说了他,家就在前面那边拐角进去二楼,有个老母亲,老婆跟女儿……”
中年混混的眼中真是掩盖不住的怨毒,这还是刚才推杯换盏的义气兄弟么?自己就这么被卖掉了。
陆文龙伸手拍拍他的脸:“你也有母亲老婆孩子,想想你今天怎么收拾人家的……”
秦老四终于鼓起所有的力气低叹:“我……我没有碰他的妻儿!”眼中终于有说不出的哀求。
接过一块毛巾在擦夹克血迹的陆文龙点点头,幸好是皮夹克,一擦就干净,就好像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所以我才放你一条命,你的老妈子我保证不动手,但是你再不滚出去,我不担保对你老婆或者女儿不做什么……出来混,就有这么一天!拖回他家去认个门!看住不准出门,所有事情收拾完了才能滚出城外去!”一般是不上门的,特别是有几个女人这种,一来太恶毒,二来天晓得几个女人耍泼就难看了。
其他的怎么收拾所有的事情?
很简单,所有的老混混都被捆绑在这个货场,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先把在水产市场有摊位的拖出来一个个单独轮流带到水产市场去签订转让协议,那边办公室的人很诧异,但是看看鼻青脸肿的老混混们,再加上随之而来的红包,也不多问了,他们其实也是国营员工,只有点市场管理权,没有任何执法权跟工商权力。
另外一边负责进货的混混也被带着一个个上门找原来的客户关系,直接拦截……
专门负责跟办公室拉关系的那两个混混直接被阿光带着人过去接管了,要过年了,送上两包年货,私下许诺年后还有好处……
晚上收市的时候,原本应该是秦老四一伙挨着摊位收取费用的时候,十多个少年默不作声的进入市场,不顾摊贩惊诧的眼光提醒:“我们收市了……”
哗啦啦的大门就被关上了,几十近百名摊贩正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另一边的后门边,秦老四就狼狈的拖了进来,更多的少年涌进来,阿光带头,跳上一块瓷砖砌就的水泥台子:“我叫阿光!以后也在市场里面做事,秦老四的所有人明天就滚蛋了,以后大家的份子钱、销售限制都没有了,大家好好的做生意,我也跟大家一起求财,但如果有谁要乘机捣乱,或者欺压人的,找我说话,他就是下场!我的弟兄天天都看着的……”摊贩们一下就轰然闹开。
满头的血迹根本就故意没有擦去,一身泥泞的秦老四,哪里还是之前横行市场,耀武扬威的那个混混,看看周围同样几十近百的少年人,终于有一个大婶仰头:“小……兄弟,你再说一遍?”
阿光确实是在家里练习了很多遍,说得有些快,所以笑笑的拿手中的球棍轻轻敲一下水泥台的边,顺着那清脆的声音:“我再说一遍,这里的生意不再有份子钱,你们有什么关系要怎么做生意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是偷奸耍滑,背后做手脚的,欺压同行,做生意不地道一旦被发现,没有好下场,任何纠纷都可以找我们讲数,我是讲道理的……”说着就跃起跳下,只是跳下的时候,手中的球棍重重砸在面前一个案板上……
两尺多宽,三指多厚的木案板居然就应声而断了!
连旁边的秦老四都吓得不轻,迅即他就被几个少年拖出门去,案板也拿走,几十个少年依次离开,只留下一片议论纷纷的摊贩……这是出了什么事?
再看看?
门外只有一大帮上了各种车辆离开的少年,阿光还在一阵埋怨:“草他奶奶的,谁昨天晚上去锯的案板,差点没震断我的手!”换来一群摩托少年的嘲讽笑声,分散离开,都是从各处聚起来的人手。
第二天开市,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一帮勤快的少年替代了原来动不动就指手画脚的老混混,他们直接顶替了秦老四自己一伙人的七八个摊位,那二十多个差不多占据整个市场一半的找秦老四他们转租的摊位就直接按照水产市场的价钱租赁摊位,但是所有人全部换成了二十多个不同的少年,本来这个时候找水产市场拿摊位本身是不要钱的,但是随着水涨船高,似乎都看出来经济发展,生活条件好,摊位要值钱了。
这可都是签的十年摊位权!
半数摊位今天才知道以后的租赁费要降了一半多,欣喜异常,顺带卖的水产品价格都低了一点,顾客也惊喜的多买一点,今天的市场很红火!
都戴了棒球帽的陆文龙跟阿光在味道颇大的市场里面转了好几圈才出门,阿光一个劲点头:“有得做,有得做!这里的生意就是我的了!就是味儿有点大!这么一身的味儿,怎么去泡妞?!”
陆文龙嘿嘿两声:“你看有没有妞来泡你……你那种妞,只要你有钱,大把倒贴的,信不信?”
阿光也嘿嘿,乘他不注意,突然就使劲把他的棒球帽拉低摁在脸上乱揉:“就苏鼻涕才最好是不是!?我看你好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