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才有机会接近那里,如果能让郑秀晶帮我们,那会是最好的办法。”
宋茜抬手甩开肩膀上的手,淡淡地说:“我不想牵扯进无辜的人。”
“无辜?”圭贤笑道,“那你的家人就不无辜吗?你的父母,你的哥哥,原本还有你,都死在他们手上,你还考虑什么无辜不无辜?”
“你不是一直号称自己是最善良的吗?”宋茜嘴角一扬,“怎么这会儿变成这样了。”
“那是因为我知道这八年来你受的苦你受的痛!”圭贤突然端正了语气,表情严肃,目光心疼地看着她,“茜,我不愿意看到你的付出换回失败的结果,”他抬手覆住她的手,“我只是想帮你。”
“谢谢你,”沉默了许久,宋茜将另一手覆在他的手上,握了一握,语带感激地说,“这么多年……真的谢谢你。”
☆、第 14 章
“你……哎,”圭贤看着宋茜郑重的模样,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你吧,但有一句话我得说在前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绝不能自己单打独斗!”他责怪道,“每次都这样,有什么事从来不跟别人说,就知道一个人忍着,你以为你是超人吗!你记不记得上次要不是我漏了东西返回去发现你,你一个人死在荒岛上都没人知道!”
宋茜瞅着他忿忿不平的模样掩嘴一笑:“呵,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不要老拿出来教育我。每次都要念叨一遍,都要烦成老头子了。”
“就因为你这家伙死性不改,所以我才要时时刻刻提醒你!”圭贤看着她一脸轻松的样子就来气,“宋茜,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命去拼搞得像自己不会死一样。就像这次,明知道我不会杀了郑秀晶你还要扑过来替她挡刀,万一我手没收住呢?万一我刀一滑刺进你心脏了呢?你到底拿不拿自己生命当回事!别以为老师夸你几句你就真的是最出色的了,我告诉你,哥哥当初是隐藏实力,要是发挥出来,你肯定没我强!”
“好了好了,圭贤哥哥最棒行了吧,”宋茜笑着张开手掌挡在身前,示意他消消气,“我这不是知道哥哥您身手矫健、无人能敌,才敢放心的以身犯险的嘛。是不是啊,哥——哥?”
比宋茜小一岁的圭贤被噎得气结,一副拿眼前人没办法的样子:“我不跟你说了,每次都说不过你。”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宋茜安慰地拍拍他的手,“你那边怎么样?”
“不用担心,金敏英很信任我,”圭贤说,“一切都按照先生的计划进行。”
宋茜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沉默一会儿,圭贤语气平淡地开口:“茜,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的日子,每天都像生活在地狱中,”他缓缓注视着宋茜,“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正把一个比你足足高一个头的壮汉摔在地上,”他低下头笑了一下,“我被吓到了。”他抬起头,“我觉得我再怎么也不能输给一个女生,于是每天都拼了命的练习,可总是追不上你。”
“我们,不一样。”宋茜顿了一下说。
“没错,是不一样,”圭贤点点头,“有一天我很沮丧,跑去问训练我们的老师,为什么我总是比不过你,”他低声说,“他说,我们不一样。我是个孤儿,再努力,也只是为了有口饭吃。而你,那是你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圭贤,”宋茜看向他,眼神暗了一层,“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圭贤没有躲避直视着她,“如果从八年前开始,你活下去就只是为了复仇,那么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应该成为你仁慈的理由,”他停了一下,“否则的话,就不要把自己圈死在仇恨的牢笼里,试着走出来,人生还有更多不一样的色彩。”
郑秀晶的脸突然浮现眼前,宋茜目光穿过眼前人聚焦在远处,良久,收回视线。
“我知道了。”
郑秀妍觉得妹妹的抑郁症复发了。
从发求救短信带着伤被警齤察救回来到今天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里郑秀晶没有对人说过一句话。她只是每天从早到晚坐在床上,除了吃饭就是发呆,有时目光涣散没有焦点地望着远方,有时凝视着摆在床头柜上和妈妈的合照,更多的时候手里紧握着挂在胸前的绿宝石项链出神。
对了,还有那串绿宝石项链。
郑秀妍认得,那串项链是外婆留给母亲的家传信物,也是母亲生前最钟爱的首饰,总是贴身佩戴。然而这串项链早在八年前的那场车祸中,随着母亲的意外离世一起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现场清理和遗物整理时,父亲和她也曾仔细地寻找过,却始终未有所获。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她渐渐接受丢失家传信物的遗憾,甚至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存在的时候,这条项链竟然又出现了,还是出现在被人绑架失去消息许久最后终于被平安解救回来的郑秀晶的脖子上。
郑秀妍仍然记得当她瞥见躺在医院病床上沉默不语的妹妹脖颈间闪耀的绿光时,那一刹那的震惊,整个人僵硬得脊背发凉,那感觉,如果要用什么词来形容的话,只能是——见鬼。她很想问妹妹项链是从哪儿来的,她还想问妹妹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去山上的墓园结果正巧遇见了警齤察围捕劫匪,她有很多想知道的,可是唯一能给出答案的人,此刻正拒绝说话。
“秀晶,今天好点了吗?”郑秀妍还是努力地摆出温柔的微笑,俯□来轻声说。
没有回应,正如早就料到的一般。
“秀晶,你看谁来了,”郑秀妍引导性地头往旁边一偏,“雪莉来看你了,秀晶。”看着床上人像没有听见声音一样丝毫没有变化的视线,她有些泄气,起身拍了拍站在旁边的崔雪莉的肩膀,“雪莉,拜托你了。”
过往几年中,当郑秀晶无数次沉默着拒绝与外界交流,或者狂躁的像不认识周围人的时候,是崔雪莉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回来的。郑秀妍希望,这次也能有用,因为这是除了将妹妹再次送去美国之外,唯一的方法了。
“交给我吧,秀妍姐。”崔雪莉点点头。
等着郑秀妍走出卧室关上房门,崔雪莉上前坐在床边,伸手握住郑秀晶安静摆在床沿的手,晃了一下:“秀晶,秀晶?”
没有反应。
“秀晶,你怎么了?”崔雪莉不气馁地继续问,“是身体还有地方不舒服吗,还是有什么烦心事?”
床上人没有要搭理的架势。
“郑秀晶,我可不跟你玩,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不理你了啊!”崔雪莉有些气愤地嘟起嘴。
“郑秀晶!死黑面,你给我回魂!”崔雪莉使出了狮吼功,抓住床上人的肩膀猛晃。
郑秀晶固定的视线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嘴角低低地飘出一句话:“好吵”。
郑秀妍和这么多年来对郑二小姐束手无策的心理医生们要是知道崔雪莉对郑秀晶神奇的治疗功效无非是撕下温柔伪装直接硬上的话,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你还好意思嫌我吵?”崔雪莉恶狠狠地说,“我没嫌你不死不活的给人找麻烦就不错了。死黑面,你长进了啊,几天没见敢跟姐姐我玩沉默了?!”
“你跟我同岁。”郑秀晶嘴角一扯。
“我比你大七个月!”崔雪莉纠正道。床上人像看智障儿童一样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怎么你还不服了?叫姐姐,给我叫姐姐!”崔雪莉拉着她的手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郑秀晶被晃得有些头晕。“好了,姐姐,行了吧。”她甩开雪莉的手,闭眼往后一靠,表情有些不耐烦。
意识到好友这回似乎真的有些不耐,崔雪莉讪讪地收回手,小心地打量着她,思忖着重新找个话题。“对了,我早就想问你,你这条项链哪来的?”崔雪莉突然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地盯着她胸前的绿宝石,“真的好漂亮,我那天看见就想问了,好像不太符合你风格嘛。”
郑秀晶睁开眼,抬手摸着绿宝石,低着头没有说话。
“干嘛又不搭理我,”雪莉语气有些委屈,“不能问吗,难道是你情人送的?”
听到情人两个字郑秀晶目光一顿,脸色有些奇怪。
“咦,你这表情,不会被我说中了,真是你情人送的?”
“是妈妈的遗物。”郑秀晶没有抬头,语气低沉。
“啊!”雪莉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尴尬,“对不起,秀晶,我……”她知道妈妈对于好友的意义,“我不知道。”
郑秀晶摇摇头:“自从八年前……这条项链就丢了,你不知道很正常。”
“丢了?”雪莉满脸疑惑,“那怎么突然在你这儿?我好像从没见你戴过。”
“刚找到的,”床上人说完低下头去,“有人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是谁啊,你妈妈的项链为什么在别人那儿?”
郑秀晶沉默着脸色有些犹疑,最后摇摇头没说话。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崔雪莉耸耸肩,“我们谈点别的吧。话说,郑秀晶,我觉得你快要成为全班同学的偶像了。”
“什么意思?”
“你看你,被同一个劫匪绑架了两次,竟然都平安无事的逃回来了。关键那坏人很牛啊,金发美女孤身一人,让警方完全失去线索,到现在都没抓到,在这种人手上你竟然都能活着逃回来,还是两次,这也太传奇了!”崔雪莉综合着校园里的各种八卦传闻,说得越来越兴奋,却没发现好友的脸越来越黑。
郑秀晶面无表情:“不知道当初是谁吓趴在地上只知道哭,现在倒一脸轻松的样子。”
“诶,你!”雪莉被说得脸红,“我那是……哼,算了,放你一把,我不跟你说,”她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不过那个女人实在很厉害,虽然,虽然当初有点怕,不过现在想起来,好像,好像还是有点帅气啊。对了,你不是被她抓了吗,她有没有摘掉帽子和墨镜,你有没有看到她的脸,是不是真的是个大美女?快说快说,我很好奇啊。”
郑秀晶的脑子突然有点乱,无数个画面无数个声音交错闪现,宋茜箍着她的后脑与她额头相抵、宋茜跨坐在她身上掐着她脖子、宋茜在月光下向沟里的她伸出手、宋茜抱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宋茜俯□来用拇指替她拭去眼泪,最后定格在昏暗的小巷中宋茜飞扑过来挡在她身前的画面上。她的胸中像是有只爪子在挠,在心上刻出一道道抓痕,又痒又痛。
“好,我等会儿回来。”宋茜的背影立在门口,停驻,离开,然后消失不见。
眼眶一热,像是陷入了绝望的境地,不甘和恨意涌动上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抛弃一样。没错,被抛弃。八年前商场门口妈妈消失的背影,八年后卧室门口宋茜消失的背影,都像是一部电影完结的画面,再也带不回对方的消息。她突然发现填满整个胸腔的酸楚感竟然是害怕,害怕这个人从此以后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的人生里。
☆、第 15 章
清澈的泉水在内厅中流动,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名贵木材制作的精美家具配合着铜炉中的熏香,茂密的绿林带来一片阴凉,隐约的鸟鸣更显得古朴静谧。这家神秘的顶级会所向来名声在外,却很少有人知道它的确切地址,而能够进来的人,往往也不仅仅是有钱而已。
层层布置的回廊和屏风将会所巧妙的分隔开,确保了私圌密性,来的客人通常无法知道同时在会所里的还有哪些人物。此刻,整间会所最大的包厢里正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说是中年人,其实只有四十出头,黑密光亮的发丝和成功人士惯有的自信表情让他看起来显得十分年轻。他抬手抿了一口茶,悠然淡定的神态一点也看不出是在等待别人。
“社长,郑社长到了。”一个俊秀的年轻人走进来,俯身低声道。
中年人放下茶盏,起身迎向门口,脸上堆出恰到好处的笑容:“郑社长,大驾光临,荣幸之至。”
“说笑了,”郑成焕稳步踏入包厢,表情有些疏离,“金社长才是大忙人,听说最近生意做得越来越大,见上一面不容易。”
金敏英摆摆手,一副后生晚辈的模样:“郑社长哪里的话,跟郑氏财团比起来,S圌M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郑成焕没有继续客套,径直走向上座坐下,语气冷淡:“说吧,今天约我来有何贵干。”
“郑社长客气了,哪称得上贵干,”金敏英低头笑笑,“最近我把这儿重新装修了一遍,就想着请您过来喝喝茶,顺便也鉴赏一下这儿的器物。谁不知道郑社长您是收藏界的专家。”
郑成焕转头打量了一眼四周,“这间会所也只有S圌M的财力足够支持,这些摆设都是上等精品,我想还轮不到我来评头论足,”他转过头来,“金敏英,我与你多年未有联系,更没兴趣与你喝茶聊天,有什么话就直说。”
“既然如此,”金敏英收起热情的笑容,“那我就直说。今天请郑社长来,是想与您做笔生意。”
“生意?”郑成焕重复了一句,“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生意可谈。”
“话别说得这么快,郑社长,”金敏英嘴角一扬,“先听我说完再拒绝也不迟。”
郑成焕无声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社长,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八年前的那批军火交易?”
郑成焕目光一冷:“你想说什么?”
“当初那批货可是让郑氏赚了个盆满钵满,一跃成为大韩第一财团,不仅送了您的盟友崔家上圌位,还顺带解决了眼中钉肉中刺不是吗?可真是让小弟羡慕啊,”金敏英缓缓道来,“如果现在又有一单这样的生意,不知郑社长愿不愿意再捞一笔呢?”
“呵,这样的好事金社长为什么不自己独占,要找上我呢?没必要把肥肉分给他人一份吧。”郑成焕淡淡地挑眉道。
“话是这样说,可是郑社长,S圌M毕竟不能跟郑氏比,小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只希望您能帮小弟一把,一起吃下这块肥肉,小弟不介意您吃得多一点。”
“金敏英,我想我八年前就说过,”郑成焕神情冷淡,“我不会再和你做生意,我也没兴趣再见到你。”
“郑社长,过去的事情小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原谅,”金敏英谦卑地说,“小弟能有今天,全靠您的栽培。这回我是诚心诚意的想与您合作,希望您能忘了往日的一些不愉快,大人有大量。”
“金敏英,八年前你也是这样的口气,求我帮你把你舅舅李秀满搞下台,让你执掌S圌M,”郑成焕不耐地撇开眼,“可结果呢,你都做了些什么?其他的我不想提,就连人你都没杀干净,留下宋真女儿这个活口,现在给我女儿惹来了麻烦。你能活到今天,做S圌M这个风光无限的社长,是我当初手下留情。但你最好明白,我放过你不代表我原谅你,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面前。”
金敏英低下头,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