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说的也不过就是一种可能,就算他今天确实是要打死王老五,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人家只不过是快意恩仇呢,就像《水浒传》里面的鲁智深一样。”林檎又从另一个角度分析着说道,“而且,你仔细回想一下,在谢家胡同的时候,他只是打听了那户人家行不姓梁,也只是说了要找的朋友是那户人家的,但他也没有说他的朋友就一定是梁艳阳啊,也有可能他的朋友只是之前在梁艳阳家做事的也说不一定呢。”
“好吧,正话反话全都让你给说了,真是逻辑清晰、思维严密,就是没有什么实质的参考意义……”
萧木心里腹诽着,嘴上倒是对林檎说的话十分赞同,“嗯,你说的有理,我看很可能就是这么回事,现在想想,他的确没有指名道姓地说他要找的朋友就是梁艳阳,很有可能就是想你说的,要找的是在梁艳阳家里做事的人。哎呀呀,梁艳阳他们家不是只有他的小儿子活了下来么,要是这样的话,那他的这个朋友恐怕已经被之前的那个冯老四给害了,真是可惜啊……”
“总而言之,不管什么情况,你明天一问不就知道了吗,以他今天在客栈时候的表现,想要问出实话应该不是很难。”林檎说道。
“嗯,确实如此。”萧木想到了在客栈的时候林檎对鲁大的那一系列的“反向激将法”,此时也是忍俊不禁。
“这么一个少见的实在人,应该不会认识梁艳阳那种人的吧。”萧木在心里想着,心里已经对林檎刚刚所说的那种情况深信不疑。
说话间林檎又从袖子里拿出了那个鸡毛掸子,让刚刚还在想着在客栈时候鲁大的表现而满脸笑意的萧木又重新紧张了起来。
第一六四章 亲问()
很快萧木就发现自己其实只是虚惊一场。
林檎拿出鸡毛掸子并不是想要拿来打人,只是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又收了回去:“这次出门也不算是空手而归,怎么说也算是买了一个好东西回来。”
“呵,呵呵……”萧木干巴巴地陪着笑了几声,既然林檎此刻并没有要用这件凶器施暴的意思,萧木也不不打算表现出什么嗤之以鼻的态度,免得激怒了林檎。
当然了,萧木心里想的无非就是什么“二两银子买一个鸡毛掸子,真是个败家女人”、“被奸商忽悠了还一副高兴的样子,真是给穿越者丢了大人”这些东西,把林檎彻彻底底地鄙视了一通。
“嗯,这个东西真是不错,我越看越是喜欢,改天有空应该再多买几个备着。”林檎当然不知道萧木心里想些什么,又满面笑容地开口说道。
听林檎说还要再买几个鸡毛掸子,萧木顿时被吓了个够呛,“这个不就挺好的么,买那,那么多做什么……”
“怎么,你有钱花十两银子买臭豆腐,还不让我买区区二两银子的鸡毛掸子不成?”林檎一听萧木好像不太情愿的样子,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让萧木心中大呼果然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臭豆腐你不也吃得很起劲么,还好意思说我”,萧木心里想着,“还有你想再买这样的鸡毛掸子,可是我已经让人找那奸商的麻烦去了,过了今天那间黑店就没了,我看你到哪去买……”
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讨论完了鲁大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的问题,话题被扯到了鸡毛掸子上之后,萧木顿时就没有了继续跟林檎讲话的欲望,一个下午逛街带来的疲劳在体内迅速升温,于是便敷衍地说了两句“当然可以买,我是皇上你是皇后,区区一个鸡毛掸子当然想买多少买多少”这样的话之后,便离开了林檎的寝宫。
离开之后萧木才突然想到,“为什么是我在她的寝宫用膳,而不是让她来我的地盘吃饭?这个问题以后一定要重视起来……”
于是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萧木起床之后便穿戴整齐,还是轻车简从地来到了北镇抚司锦衣卫诏狱。
本来就是详细问一下鲁大的来历,然后再多方调查核实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跟杜老六一样是那个大商人王登库的手下,然后再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梁艳阳的朋友,有没有跟着梁艳阳做过不法的事情,听起来挺复杂,但实际上这其中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萧木完全没有理由亲力亲为,随便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好。
而且事实上,毕竟萧木并不是专业的,就算他亲力亲为,最后的效果可能也不会比让手下去审问的效果好,换句直白的话来说,萧木在整个过程当中完全有可能会误事……
不过有道是“君无戏言”,昨天从谢家胡同离开的时候萧木明明白白地说了今天要亲自问话,既然话都已经说出了口,萧木当然没有要反悔的意思——穿越到大明朝,占据了崇祯皇帝的身体之后,萧木一贯坚持的原则就是坚决不能做可能会影响到崇祯皇帝名声的事情,所以既然昨天自己已经“金口玉言”地表态了,那么今天就一定要亲自来问话。
有资格被关进锦衣卫诏狱的,往往都不是一般人,不是以前的王公贵族,就是曾经的高官重臣将,总之必须要是地位显赫的人,犯了极其严重的事情才有可能会被关到这里,一般的普通百姓,恐怕是没有这个资格。
按理说鲁大当然也没有这个资格,不过既然是皇上都重视的嫌疑人,而且还是锦衣卫众人合力擒拿的,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地方可以关,便也只好暂时先关在这里了。
由于有皇上的亲口交代,所以鲁大被带回来之后并没有受到什么过分的刁难,那些进入诏狱后的“见面礼”也都没有往他的身上招呼,所以见到萧木的时候,鲁大还有充沛的精力瞪着萧木,同事中气十足地问道:“我犯了什么王法,你们凭什么胡乱抓人?”
当然在锦衣卫诏狱的地盘上,那么多的锦衣卫护卫在萧木的身旁,肯定轮不到鲁大来嚣张,所以他刚刚对皇上有所“不敬”之后,就受到了严厉的警告,“老实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对贵人不敬,咱们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这样的情景让萧木想起了一种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面演的情景,那就是正面人物被不明不白地抓了起来,然后义正言辞地斥责反面角色的时候,却反被大反派手下的狗腿子狐假虎威地威胁的画面。
萧木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是反面角色,明明自己才是正面形象好不好,于是萧木摆了摆手,示意那个出言威胁的锦衣卫不要再说了,然后便露出十分和颜悦色的笑容,耐心地跟鲁大讲起了道理——事实上这样的做法同样跟电视剧里的阴险狡猾的反派大boss十分相像。
“不是我们非要抓你,而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把你姓甚名谁,身份来历好好地给我们说上一说,我们排查过后,确认你身价清白,不是歹人之后自然会放你离开。”萧木先是来了这么一段开场白,试图让鲁大配合自己。
但鲁大并没有给他面子,直接把头一扭,不去理睬萧木。
萧木顿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明明还没确定你就是坏人,怎么现在的情形就好像是已经开始审问了一样呢?”
“咳咳。”萧木干咳了两声,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便决定采取昨天林檎用过的办法,“你要是有种就不要告诉我你去谢家胡同找谁!”
很快萧木就发现,世上真的会有如此耿直,会连续踏进同一条河流的人存在,想来鲁大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自己昨天中了林檎的“反向激将法”。
“看来跟这人打交道,正着说话是不行的……”萧木心里想道。
第一六五章 问答()
经过了昨天夜里跟林檎的分析讨论之后,萧木心里早就已经先入为主地接受了林檎的那个说法,也就是鲁大去梁艳阳的家里找的朋友很有可能并不是梁艳阳,而是某个在梁艳阳家里做事的人。毕竟梁艳阳做那种没有本钱的买卖赚了那么多银子,府上雇几个人那也是十分正常的。
所以萧木原本并不打算亲自来问话,而是随便派个人来——比方说王承恩,或者是由王承恩再派一个其他的什么人来,但由于自己昨天已经发了话要亲力亲为,本着不给崇祯皇帝的名声抹黑的原则,萧木还是亲自来了,当然也仅限于亲自来了。在萧木看来,自己随便一问,鲁大随便一回答,整件事情就结束了,无非就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但现实情况远远比想象中来得更加有戏剧性,就在鲁大拒不配合萧木的问话,逼得萧木采用了屡试不爽的“反向激将法”后,鲁大直接给出了十分高能的答案。
“你不让我说,我就偏要告诉你,我去谢家胡同当然是找第三户人家,找的就是他们家的主人!”
鲁大气势汹汹地说着,并且他发现他的洪亮嗓音确实起到了很不错的效果,最起码成功地把对面那个年轻后生给震慑住了——是的,萧木在鲁大的眼里就是一个年轻后生,最多也就是一个稍微有点特殊的年轻后生。
萧木足足愣了有两三秒钟,才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路之后,这才继续问道:“好哇,算你有种!你要是男人就别告诉我你要找的哪家主人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事实上萧木还算残留一些理智,并没有完全被鲁大那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所吓到,至少还记得“对鲁大问话要用特殊的方法”这一点。
“有何不敢?”鲁大看自己把那年轻后生镇住了之后本来很是得意,但没想到那后生竟然这么快就缓了过来,鲁大心里顿时大怒,非要彻底地把萧木的嚣张气馅压下去才肯罢休。
于是鲁大想也没想就开口答道:“那户人家当然姓梁,家里主人名唤梁艳阳,跟我同样是大名府人氏!”
这下萧木原本所有的猜想全都破灭了,本来他和林檎已经给鲁大想好了充分的理由和退路,结果鲁大只用了两句话,就把之前萧木他们想的那么多帮他开脱的路全都给堵死了——比起鲁大亲口说的,萧木更愿意相信之前他和林檎猜的那种可能。
听了鲁大清晰明确的回答之后,还没来得及等萧木做出反应,在他身旁的王承恩首先就瞬间警惕了起来,赶紧挥手命人保护皇上,在萧木和鲁大之间架起了一道人墙,同时又命人赶紧给鲁大加上锁链,生怕他随时会暴起伤害皇上——鲁大此时的待遇就跟萧木后世的时候看过的电影里面恐怖分子的待遇差不多。
虽然昨天夜里在锦衣卫诏狱并没有收到什么刁难和虐待,但这毕竟也是锦衣卫诏狱,不是什么客栈旅店,能不给鲁大来两套“见面礼”就已经是很够意思了,当然不可能给他准备什么可口的饭食。事实上鲁大被带到这里之后只得到了一个又黑又硬又小的窝窝头,跟他高大的身材相比起来,那句原本采用了夸张的艺术手法的“都不够撒牙缝”的话,用在他的身上也显得没那么夸张了。
所以饿着肚子的鲁大虽然也试图激烈地反抗,但还是没有能够抵挡住人多势众的锦衣卫,很快就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成功地从一个没有什么重大嫌疑,了解一些情况就可以放人的级别瞬间升级为必须严密监视、重点盯防的特殊照顾对象。
鲁大被套上了枷锁之后,充斥着整个北镇抚司诏狱的紧张气氛才稍稍得以缓解,萧木在这段时间当中也得以好好地压了压惊,恢复了一些镇定。
“你和那梁艳阳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萧木觉得今天来这里问话的挑战性远远比自己预想的大得多,也不得不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打算在不引起鲁大怀疑的前提下,一点一点地细细审问。
当然了,鲁大人都被萧木他们抓了起来,现在还没加上了沉重的枷锁,想要让鲁大不怀疑萧木,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没有丝毫悬念地,萧木的问题又遭到了鲁大的无视,萧木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是在太过紧张,就忘记了采用“特别的问话技巧”……
“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萧木充分调动起自己的情绪,声色俱厉地说道,“你是前年在大兴的时候认识的梁艳阳,是也不是?”
“放屁!少来诈我!”鲁大十分粗鲁地答了一句,“你那点小计俩还想骗过我?我跟梁艳阳明明已经认识二十年了!”
“认识了二十年,想来这个鲁大跟梁艳阳还真是老朋友了。”萧木听了鲁大的咆哮之后想道,“只是这人跟梁艳阳明明就是格格不入的两种人,结果却是老朋友,真是让人想不到……”
心里思考的同时,萧木也没有闲着,继续开口问道,“你说你认识他二十年了,我怎么不信?你有什么凭据?怎么让我相信你没有撒……”
“凭什么?就凭他的事情我全都知道!”鲁大见自己的话遭到了那个年轻后生的怀疑,当然不能忍,还没等萧木的话说完,就抢先答道,“梁艳阳家里早年做粮食生意,在大名府是有口皆碑,后来他的爹死了,他又被他娘惯坏了,整日不学好,成天跟着一些不学无术的人一起鬼混,家里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后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干起了伤天害理的勾当!”
现在萧木也彻底相信了鲁大确实认识梁艳阳二十年这个说法了,毕竟他说的梁艳阳的生平几乎没有什么差错,这些东西如果不是认识多年的话,确实不是一般人能说得出来的——尤其是以鲁大的智力水平来看,他要不是真的知道,肯定是不可能说得这么利索的……
第一六六章 寻仇()
不过鲁大的说法倒还真的让萧木发现了两处值得推敲的地方。
首先是鲁大对梁艳阳的父母的称呼有些不太对劲,“他爹”、“他娘”应该不是大明朝对他人父母的合适叫法,还有梁艳阳父亲去世,也被直接说成了“死了”,这样在后世的现代这回听起来都显得十分不礼貌的说法,在这个重视礼教的大明朝,怎么也不像是从认识了二十年的老朋友口中能说出来的。
就算这一点可以用鲁大跟一般人不一样,言行举止粗鲁来勉强解释,但他后面的那句“干起了伤天害理的勾当”,怎么想都不像是拿来说朋友的,更不像是拿来说二十年的老朋友的。正常情况下,就算是老朋友真的做过什么不法的事情,一般人当然是不会随便跟其他人提起的,就算要提起,也肯定要说得委婉一些,哪里会像鲁大说得这么直白。
“嗯,说的基本上都还正确,就算是你跟他认识二十年了吧……”萧木用一种十分勉强的语气说道,而且还用了让人听起来十分不爽的“算是”这个词语。
以萧木的生活经验来看,两个人激烈地争论一件事情的时候,一旦其中一个人用了这个词,说了类似于“行行行,算你厉害”这样的话,那么基本上就可以宣告两人的交流失败、谈判破裂了,要是情况再严重一点的话甚至可以直接导致两人的友谊走向尽头……
所以萧木用了这种说法,心里也十分清楚地知道鲁大听了肯定会十分不满,萧木要的恰恰就是这个效果,事实上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十分仔细地盯着梁艳阳的神情动作,集中注意力听着鲁大将要说出的话。
事实确实如萧木所料,鲁大听了萧木那漫不经心的怀疑语气说的话之后,顿时神情激动,就好像自己被人小看了一样,立刻反驳道,“什么叫‘基本正确’,告诉你,老子刚刚说的没有半句差错,梁艳阳那厮这二十年干的那些好事我全都清楚!”
听了鲁大的这句话,萧木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鲁大跟梁艳阳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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