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北宋之北落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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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北宋之北落师门-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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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在我怀里微微一僵,却没有说什么。   
〃你大约不知道,在我十三岁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到现在,一直都是。我害怕你回家,怕你离开了这个人间,我只好待在步天台上等待你,却永远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我怕我等了一辈子,你却再不出现。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说到后来,声音渐渐模糊,自己也听不出自己在说什么,只好把自己的脸深深埋在她的头发中。   
似乎过了很久,我才听到她轻轻一声叹息。白兰花的香气,氤氲地淹没了我所有神志。在这一片失神茫然中,模糊听到她缓缓地,用了极低极低的声音对我说:〃其实我已经……〃   
此时外面突然有折枝的声音,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脸色煞白,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就断了。自从她出逃回来,似乎就落下了心悸的毛病。   
我连忙站起来到窗边,往外面看了一下,说:〃没事,有只鸟在枯枝上跳呢。〃   
她这才安心下来,出了一口气,问:〃是什么鸟?〃   
我不认识,看了下说:〃是喜鹊吧。〃   
她点头,闭了眼。我抬手把鸟赶走,看看外面,锦夔殿只适合春天居住,现在是冬天,一点儿花草也没有,萧瑟。   
再回头看她,她却始终沉默,仿佛刚才根本没有想要对我说话。         

第49节:第十七章 大寒(一)有梦都惊破(1)         
第十七章 大寒(一)   
有梦都惊破   
母后在大寒前一天,命人送了几枝早梅来。   
她很喜欢,接过抱在怀里看了很久,那些纯白的灿烂花朵映衬着她的脸色,苍白肤色居然也显出了些许嫣润色泽。   
我从紫宸殿回来时,她正在修剪花枝。我坐在旁边看了半晌,看她睫毛微颤,如蝴蝶的翅尖一般,遮着烟水迷蒙的一泓眼波,她手里的花朵都仿佛在她的注目下生辉。   
宫女端了药上来,她放下花,接过药去皱着眉慢慢喝下。她一开始不愿意喝这样难喝的药,但是因为宫人的苦苦请求,她现在也都喝了。只是身体依然没有什么好转。   
想到父皇的六个孩子,只剩了我一个,心里不觉有点儿惴惴。   
但愿上天要保佑我们的孩子一切都好。   
我心里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觉得未来茫然,可也不知道如何对她说。   
她把梅花供在桌上,窗边养着那盆红葶。她伸手抚摸它的叶片。   
那是赵从湛最喜欢的兰花。   
我也没有什么能说的,把头转向殿外去了。却听到她问我:〃觉不觉得天气冷了?〃声音恬静。   
我回头看她;她在向我微笑。   
她的眼睛里水波不兴,可是她真的是在对我微笑。   
我听到她轻声说:〃我听说宫中也是有养花匠人的,不如把这兰花移到那边温室里去,陪在我身边也不是过冬的方法。〃     
原来她要把兰花送到更好的地方去,把这无论如何也不愿抛弃的兰花,送离自己的身边。   
我此时不敢再看她,把头低下去,看着地面。眼泪满眶。   
除此,我能如何欢喜。明天大寒,就是我册立她为贵妃的日子。   
即使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但是,我想现在她已经承认命运了。她承认此生要在我的身边,必须要把赵从湛清出自己的生命。   
无论什么原因,只要她在我身边,安心,一切就好了。   
既然已经如此,我劝她与母后见个面。   
她迟疑了下,点头答应了。她也知道,在这个宫中,她们迟早是要见面的。   
到宝慈殿,内侍传了进去,我特意携了她的手进去。她也没有再从我的手中离开。   
母后在内殿微站起身子要来迎接我。我忙上前去把母后轻轻按在榻上,说:〃母后坐着就好,多谢母后费心送梅花来,朕带她来谢过母后。〃   
我们早已经派了伯方禀告,母后也已经允许的,自然是早已知道。她看了艾悯,笑道:〃身体可要养好些,以后这孩子不知道有多大作为呢。〃     
她是在暗示艾悯了。艾悯也知道,站在那里给她行个礼。母后连忙叫人扶住,说:〃身体不便,就不用繁文缛节了。〃     
我似乎看见帘子后有人站着,便问:〃原来母后这里已经有客人了吗?〃   
〃是我侄女,今日来与我叙话,她已经另择了好人家,不日要出嫁了。听说皇上要来,回避在里面。〃   
母后的侄女,赵从湛的妻子。   
我假装不以为意,想用眼角偷瞄下她,她依礼坐在我身后三尺外,我根本看不见她的样子。母后又笑道:〃说起来,她以前的婚事,还是靠皇上指定的,不然我也真是想不到赵从湛。〃     
我没料到母后提起这事,心中大骇,怎么在我们就要尘埃落定的时候,又平白提起这样的事情来?母后是不知道赵从湛与她之间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她何必在今日说这样的话?   
〃只是从湛可惜了,年纪轻轻就寻了短见……〃   
我脱口叫出来:〃母后!〃   
母后被我打断,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此时全然忘却了礼仪,猛然回头看她。她坐在我的后面,用冷淡的神情看我,似乎刚才的话她全没听见,一言不发。   
我心里那些冰凉的雾气,在她安静的神情中,丝丝缕缕又翻涌上来。   
她却把头转向外面,低声说:〃似乎要下雪呢,我们早点儿回去可好?〃   
母后含笑看着我们,我和她出去时,母后低声对我说:〃叫个老成点儿的内侍教着些她吧。〃   
〃现在是阎文应在她身边。〃我应道。   
母后点头,说:〃阎文应不错,这姑娘这样在宫里可不行,要早点儿识了礼仪才好。〃   
我低头应了,她在墙角已经站了许久,现在看我要走,于是也跟上来。   
她在我身后什么声息也没有地走着,恍惚间,我觉得身后跟的不是她,而是一个没有呼吸的幽灵,一片轻若无物的尘埃,一些没有触感的烟雾。   
我只听到宫人与内侍的脚步,没有她的。额头冰凉,那冰凉偏又从头顶开始贯下,直到脚趾,全身寒遍。   
终于还是忍不住恐惧,回头,寻找她。她就在我的身后,神情冷淡。   
我本想张口和她说句话,可是怔愣间,声音消失在空气里。   
两个人在回廊间相对无言。四周竹影风动,只听到凄冷的声响,凝聚堆积。   
最后是她开口问:〃原来从湛的婚事,是你指定的吗?〃   
我犹豫良久,既然无法隐瞒,只好点了下头。   
她轻声问:〃不是告诉了你,我和他准备成亲吗?〃   
〃可是我喜欢你。〃   
我做所有事,唯一可以依仗的,只有这个借口。   
她沉默半天,最后却没有任何激动,低声又问:〃那么……那天在樊楼,你叫我不用进去找从湛了,是什么意思?〃         

第50节:第十七章 大寒(一)有梦都惊破(2)         
我让她不用进去找赵从湛,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当时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吗?我几乎不记得自己那天说过什么了,我只记得赵从湛对我说的话:   
恐怕未必一切尽如你意。   
那些艳丽的鲜红,向我们缓缓爬过来,赵从湛躺在离我们三尺之远的地方,平静一如睡在春日花丛中。   
艾悯见我不说话,居然微微冷笑了出来,低声说:〃算了,反正一切都已经是这样了。你喜欢我,你又刚好是皇帝,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她轻轻越过我,走到前面去了。我被她的话窒息住喉头,站在那里几乎僵硬。一切都是这样了。明日大寒,是我立她为妃的日子。   
锦夔殿里的所有人都在张灯结彩,向她道喜。她依宫里的习例赐了每人金花与银莲子,平静如无波。   
我让人将红葶搬去温室,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到桌子上刚刚修花枝的剪刀,我觉得心里不安定,和她坐在旁边时总要偷眼往那里看。犹豫了良久,悄悄叫人来把剪刀拿走藏好。我时刻跟在她的身边,处处小心,也不过就一夜的时间了,明天就是册立她的日子。   
当晚留宿锦夔殿。半夜里突然发现自己站在那个悬崖边上犹豫,下面云雾都是灰黑。我看着暗蒙的虚空心生寒意,转身奔离,却原来身后也是悬崖,来不及住脚,就这样在高处坠落。   
身体失了重量,令人恐惧地迅速下坠,而下面却似没有尽头。   
我大骇,惊得一下坐起来。   
自母后还政以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发梦魇了,却没想到今天又这样。伸手去摸旁边,没有人。我忙到殿内寻找,发现她站在窗边,看外面的池子。外面的幽光把她的脸映衬得银白,仿佛没有温度,没有人气。   
我小心翼翼地到她身后环抱住她的双肩,低声问她:〃怎么了?睡不着吗?〃     
她回头看看我,然后一言不发,回到床上,背对着我躺下。我看着她的后背心里发毛。明日就是立妃的日子,可是她这个样子,让我极其不安。   
仿佛,会有最坏的事情发生。   
在黑暗里,外面的月光被水波反射进来,在殿梁上面隐隐波动。而她呼吸平静,似乎已经睡着。我压低了声音,就如梦呓般在黑暗里对她说:〃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孩子。我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离开我……   
〃只要你安下心来,我就把我整颗心掏给你,一辈子再也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再也不会。〃   
一片寂静。   
更漏的声音,极远极远地穿过重重宫门传到我们耳边,低细得几若不闻。仿佛这世间只剩了我们,在黑暗中浮沉着。   
〃艾悯,我们一家人,你、我,还有孩子,一定能过天下最幸福的日子。〃   
黑暗中,我仿佛看到她紧闭的双眼内,泪水一样的幽光在她睫毛下闪了一闪。   
但也只是闪了一闪而已。   
我们的言语再也没有成声。直到宫人在外面提醒我们,她应该起来准备弄妆梳洗了。   
今天比之昨天又更冷了一分。殿后的辰游池没有多少流淌的活水,所以满池的水尽成坚冰,没有一点儿水迹。     
池子边的沙地上,冰刺根根直立,我稍微去踩了一下,就听见清脆的断裂声。这里靠近大殿,殿基下的暖气应该还可以传到一些,没想到已经这样。   
我无奈地回床上和她讲:〃今天真冷,可也没办法了,你多穿些。〃她微微点头,突然抬头对我说:〃今天我要嫁给你了。〃   
她的神情看起来还不错。也许经过半夜的思虑,她已经承认自己的未来了,承认了,我是能给她幸福的人。   
因她的温柔言语,我胸口缓缓地有些云气波荡,低头去吻她的头发,用唇轻轻抿过。她细微的呼吸,轻轻染在我的脖子上,氤氲的暖和。   
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现在外面虽然是天寒地冻,但殿基下面有取暖打的通道,燃起小火,所以里面温暖如春。她在我的怀里,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我们的孩子。   
像梦境一样。   
再等几个时辰,我会有一辈子这样美好的时光。我的人生即将完美。   
接近辰时,我也要离开。她自己先穿了内里的素纱中单,然后叫宫女进来,帮她穿命服。宫女将她的头发全都盘上去,然后贴绞丝五络金花九株,点珠小金花九枚,两博鬓,外面戴上九翚四凤冠。命服青质,以青罗绣为摇翟之形,黼领,罗縠褾襈。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妆扮,站在旁边看了很久,看她的青黛眉尖,她的樱榴唇角,她的秋水双眸。她的美,是无一不合我心意的那种美丽。   
今日这般妆扮,光华绝艳,只是她的眉眼都是冷的,冷淡,少了应有的喜悦。看我的时候瞳眸一转即掠过,漫不经心,那里面星点流动的光泽都是没有热气的。         

第51节:第十七章 大寒(一)有梦都惊破(3)         
心里未免难过,但是也无所谓了。   
等衣服都穿好了,宫女又给她仔细结上白玉佩,大绶两条,小绶三条,中间带玉环三枚,穿上青舄,上面的金饰纹是翚鸟。   
她的身材纤细,衣服又繁多,看不出来她有身孕。只是她穿青色没有往日的浅色衣裳好看,真是遗憾。   
我不能和她一起到天和殿去,先行离开锦夔殿,吩咐她慢慢过来。   
出到殿外,看见稀疏的雪轻慢地从灰暗的天空里飘了下来。才这么一下子,就开始下雪。我皱眉,但也无奈,只要不下太大,还是无碍。   
只是今天真是冷,那些寒气都是逼进肌体来的,里面有地火,所以这样暖和,一到外面,身子全都在瞬间僵硬,仿佛用力一敲整个人就会像冰块哗啦一声碎掉。不知道她那些衣服会不会太冷。   
我回长宁宫用了早膳,马上起驾出内宫城至天和殿等待她。皇后,各宫妃嫔全都已到齐,玉简金宝也已经呈在案上,时辰只剩下那么一刻,她却还没有到。   
我让伯方去催她,伯方回来说:〃说是已经出了锦夔殿,也离了内城了,可不知怎么没到这边?〃 我看看皇后与众妃嫔不耐烦的神色,皱眉问:〃那怎么回事?难道人会在皇宫里走失掉?〃     
伯方忙下去叫人寻找,等待的妃嫔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阎文应奔进来,看看满殿的人,不敢奏报。我心里没由来一阵恐慌,站起来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去了,走到殿外,才问:〃怎么还没到?〃   
〃路经集圣殿时,一定命我们停下,自己进内去了。〃   
集圣殿,以前的仪元殿。赵从湛供职的地方。   
漫天漫地的雪还是细碎地下着,像我记忆中的,很久前艾悯小院里那一棵槐树的落花。当时我向她第一次示了自己的爱意,她却漫不经心地拒绝了。今天的雪又让我想到那一天的槐花,宫里是没有槐花的,所以我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花。   
那像尘埃一样,细微的碎小花蕊,从此我再也没见过。与那天的春日艳阳一样,永远消失。我早上醒来时明明还在手中的那些幸福,难道也要像那些尘埃般的花朵,只有被践踏入土的命运?     
我恐惧极了,在细雪中,寒冷一直侵进身体。   
集圣殿今日无人当值,空荡一片。   
听到她的细微足音,在大殿内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我顺着脚步声过去,她穿着青质命服,踱到右边偏殿,把门使劲一推,那门没有上闩,缓缓就打开了。   
她提起沉重的裙幅,走了进去。我跟进去。她回头看我,却并不惊讶,对我点了下头,然后自顾自抬头看墙上挂的一幅画。花鸟小品,兰花。   
她淡淡地说:〃看,红葶的花是这样的。他最喜欢红葶。〃 她转头对我说:〃他的画真好。〃我默然点头,仓促扫了眼那画,画上的兰花开了胭脂色的风致。   
〃不知道他现在若在的话,会是怎么样。〃   
我低声催促说:〃我们走吧。〃   
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以后,你要安心做我的身边人,枕边人,心上人。   
集圣殿外,是仙瑞池。池上结了冰层,残荷还未收去,枯茎在冰中一一竖立。她眼睛看着池子,却像盯在虚空中一样。风从四面来,卷起她的衣服绶环,蛇一样蜿蜒。   
我突然有了很不祥的错觉。她一身青色站在这雪中,天色阴霾,却有半缕阳光从云层里出来,在她的背后斜斜交织,就像不染纤尘的,还没有来得及被空气侵蚀就已经死去的蜉蝣一样,带着透明而脆弱的薄翅。   
我们的身边,全都是还未下到地面,就开始消散的雪花。   
寒气无处可去,狠狠地全逼进我的身体里。   
她轻声说:〃我记得以前这里的水只到膝盖,现在看来似乎深了不少。〃   
〃只到腰间而已。〃我呼吸都不敢出,慢慢地走到她身旁,然后迅速伸手去挽她,就在我的手即将触到她的一刹那,她神情平静地往后退了一步,跳进了仙瑞池里。   
在冬天最冷的时候,那些破冰的声音,凄厉,细微锋利。   
我站在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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