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离国,新皇登基,朝中局势动荡,有一批大臣不服高煦一个外姓人接替皇位,故对高煦阳奉阴违。适逢潮州旱灾,百姓颗粒无收,大批灾民涌进京城,高煦早已下命户部拨款赈灾,灾情却不见好转,京中的粮食也大多运往灾区了,高煦此时诏了户部尚书杨明翰在御书房议事,只听得高煦震怒之声:“既然怀疑有人私吞灾银却为何不上报不查实?!”杨明翰双腿发软,跪倒在地道:“皇上息怒!臣这就派人去潮州探灾!”
高煦双眉一皱,一挥手道:“罢了,你先退下!”
杨明翰退下后,高煦又对葵公公道:“帮我传丞相来一趟。”
葵公公应道:“老奴这就去。”葵公公本是墨契的贴身太监,因墨契也怕高煦即位之初招小人谋害才留了葵公公在高煦身边,墨契退位之时一再叮嘱葵公公凡事多留个心眼儿,不得让高煦有什么闪失。朝中官员葵公公都认识,有不少官员曾在御书房惹怒墨契,还是葵公公劝着墨契息怒,故有不少官员倒是对葵公公有着三分感激。
不多时丞相叶少琴到了御书房,是个年近半百的人,两鬓有些斑白,脸上微微有些皱纹,生得十分瘦弱,他正要下跪行礼,却听得高煦沉声道:“丞相不必多礼!”高煦又命葵公公道:“给丞相看座!”
葵公公立马搬了把椅子过来。
叶少琴一下却诚惶诚恐起来,忐忑不安道:“皇上,微臣不敢坐。”
高煦背着手淡笑道:“丞相也有不敢‘坐’的时候?”
这话叶少琴听得明白,高煦这是一语双关,“坐”即“做”也。叶少琴忙躬身扯开话题恭敬问道:“但不知皇上召见微臣有何要事?”
高煦背手而立,冷声道:“朝中丞相最不服朕,朕在想如何才能让丞相臣服。想来这丞相乃百官之首,丞相都不服朕,那百官岂又会把朕放在眼里呢?”
叶少琴听到这话更是害怕起来,忙跪下道:“皇上切不可听小人谗言,臣从不曾说不服皇上!”
高煦不动声色,道:“是吗?那朕倒想听丞相说说,朝中有哪些小人。”
叶少琴哀叹一声道:“皇上,请恕微臣直言,如今朝中所谓给皇上进忠的人都是心怀鬼胎,站在微臣这边的都是些耿直之人,他们对皇上确实颇有微词,他们是恼恨皇上刚登上大宝便近小人,远贤臣,怕皇上将实离国江山毁于一旦啊!”
高煦皱眉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谏言于朕?你身为一朝宰相,却对朝中之事不闻不问,对朕阳奉阴违,该当何罪?!”
叶少琴道:“臣知罪,皇上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高煦不禁怒了,厉声道:“叶少琴,你当朕真是年少无知、昏庸至极么?”
叶少琴道:“臣不敢!”
高煦冷笑道:“不要再说什么敢不敢了,也别拿死来威胁朕!朕现在告诉你,朕虽不姓墨,年不及而立,但是耳聪目明,能辨忠奸。你叶少琴乃一贤臣,朕早有所闻,至于你所言的小人朕也知是谁,只不过他傅非全乃两朝元老,朕刚登上大宝,还搬不动他,况且傅太师在朝中势力广大,当年和楚枭是一道的,现在楚枭死了,但楚枭手下的人却都跟了他。你若也不帮朕,这实离国的朝廷早晚成傅非全的。叶爱卿好好斟酌吧!”
叶少琴一时却有些发愣,没想到年纪轻轻的高煦对什么事都心知肚明,那他今天诏了自己来难道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些?叶少琴忙躬身道:“皇上果真年少有为,老臣一时糊涂,还请皇上原谅!”
高煦叹口气道:“罢了,不过你回去告诉你手下的那些老顽固,在早朝上不要再给朕添麻烦!”
叶少琴连连躬身应是。
高煦又道:“潮州灾银有人私吞,朕准备暗中到潮州查访一番,这几日朕就告病,朝中事务有劳爱卿了。”
叶少琴一一应了。第二日一早早朝葵公公果然宣旨皇上抱恙,朝中事务交由叶少琴暂为代理。谁也不曾怀疑高煦是不是真的病了。所以在葵公公宣旨的时候,高煦早带着清菡往潮州去了。
高煦二人只带了一个侍卫和清菡的贴身丫头落蕊,为方便在民间走动,高煦装成贵公子模样,清菡也换了身男装,落蕊看着清菡和高煦只赞道:“原来公主换上男装也和皇上一般俊呢!”
高煦笑道:“那是,你家公主,朕的妻子,能不美不俊么?!”
落蕊心里欢喜,这看着高煦对清菡一日好似一日,就对高煦也更加体贴了起来,此时正给高煦系腰带,只笑道:“这走出去,奴婢怕这天下女子见了您二位都害相思病了。”
这时一年轻侍卫来报:“皇上,行装已打点好了,马车在宫外候着了。”
原来这侍卫叫李继,是这次随行的,二十出头的模样,相貌憨实,浓眉大眼,身材也比较魁梧。他曾经是风荷苑的侍卫统领,武艺颇高,高煦见他做事踏实,便封了他为四品带刀侍卫,这李继受了高煦封赏对高煦自然也更忠诚卖命了,况且高煦在风荷苑时对下人颇为爱护,他也早就有心跟随高煦的,如今倒成了真。
高煦道:“准备出发!”
清菡突然道:“等等!”
高煦正疑惑,只见清菡转脸对落蕊道:“你去换了身小子的衣服,我们这都是公子哥儿的打扮,带着个丫头不像话。”
高煦笑了笑,自己还真忽略了这点,也道:“公主所言极是,你快去换身衣服来。”
不多时几人便出宫往潮州去了。马车上几人欢声笑语,唯独李继在帘外驾车,有些无聊,但听着车里的笑语却也心里欢腾起来,赶车也就更快了。
高煦叮嘱落蕊道:“这在外边,你可别再皇上公主地叫,现在起,我和公主是兄弟,我是大公子,公主是二公子,可记住了?”
落蕊嘻嘻一笑道:“是,大公子、二公子,奴婢……”
“嗯?”高煦皱眉道。
落蕊忙改口道:“不是奴婢,是小的,小的记住啦!”
清菡扑哧一笑道:“别说是落蕊改不了口,就是我也不习惯。”
“就是就是”,落蕊道。她随即又撩开帘子道:“李继,你听好啦,这出门啦,你可得改了口,叫皇上和公主得叫大公子和二公子,听到没?”
李继边驾车边道:“知道啦!”
几人一路颠簸,两天后到了潮州。四人下了马车本想先进酒楼,好好饱餐一顿,但看到城中很多饥民便都没了胃口。李继更是感叹道:“哎,吃苦的总是老百姓,当官的有钱的从不管百姓死活!”
这时一群乞丐看着高煦几人衣着华丽,忙涌了过来,高煦只好吩咐落蕊一人给了几两碎银子。
清菡着实有些饿了,便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进酒楼吃点东西吧。”
高煦道:“是了。”
几人进了一家名叫十里香的酒楼,刚坐下,小二便来招呼了,看着酒楼里满座的衣着光鲜的人,再看看酒楼外衣衫褴褛的乞丐,高煦和清菡心里都有些难受。
这时小二问道:“几位客官吃点什么?”
高煦见李继和落蕊一旁站着便招呼道:“你们俩一起坐着吧!”又转脸对小二道:“几碟小菜儿就行了。再来些米饭。”
小二道:“客官,现在闹饥荒,没粮,酒楼倒是有些番薯,这山珍海味随您点,就是没米饭。”
清菡道:“不碍事,弄些填肚子的东西来就是了。”
小二忙应了去了。
高煦道:“想不到会到如此田地,连酒楼里也没粮了,真不知道京中运来的粮食都哪里去了!”
清菡道:“这事我们就慢慢查吧,你先别急。”
高煦敛眉道:“我怎么能不急,你爹把位子传了我,我总得对得起实离国的百姓啊,他们现在是我的子民啊!清菡。”
清菡忙止住高煦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现在在外面,还是不谈论这些事较好。”
高煦四处望了望,见一角落里一个中年人一袭儒衫,一个人喝着寡酒,便起身走了过去道:“这位兄台怎么一个人喝着酒呢?”
中年人捋了捋不长的胡须,笑盈盈道:“看这位公子面相非富即贵,怎地注意到我这小人物了?”
高煦倒是爽快,哈哈一笑道:“这说明我与兄台有缘啊,”又询问道:“可否与兄台小酌几杯?”
中年人笑道:“公子请坐!”他忙又给高煦斟了酒。
清菡那边几人都看着高煦这边,特别是李继,生怕高煦有个万一。
高煦一扬脖喝下一杯道:“兄台刚刚说我非富即贵,倒不知兄台何出此言?”
中年人笑而不答,兀自喝下一杯,半晌道:“可否把手掌给在下一看?”
高煦随即伸过手给他看,只见他连连点头捋须。高煦疑惑道:“不知兄台看出了些什么?”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在下识人无数,从没看错的,在这外边难免隔墙有耳,在下不便说出姑娘身份。”
高煦一怔,继而冷笑道:“你既然看出了我的身份,却还称我姑娘,你不怕祸从口出?”高煦这话说得小声,但声音里却隐隐透着威严。
中年人却毫不畏惧道:“公子刚刚不是说和我有缘么?既然我是公子的有缘人,就算有祸,公子替我抵挡才是。”
高煦从心底里佩服这个中年人的镇定和识人之智,淡笑道:“兄台果然也非等闲之辈。”
中年人笑道:“不过命数罢了。”
高煦有些不解,但也不多问,他觉得此人可用,于是转移话题道:“兄台既然能看出我是何人,却不知兄台可能看出我来此是为何事?”
中年人道:“能劳动公子大驾的自然是大事,看公子面朗气清,绝非昏庸之人,那潮州目前在公子眼中能称得上大事的只有一件——饥荒。”
高煦哈哈一笑道:“既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看来您是早有应对之法了。”
中年人笑道:“应对之法没有,但给你一些有用的信息还是可以。”
“但请指教!”高煦忙道。
中年人道:“当地太守冯宏志应该知道所有的事情,你找他问问便知。”
高煦暗中盘算一番,看来要好好查查这个冯宏志了。
正在高煦盘算之时,中年人道:“在下还有事,失陪了。不过公子若用得着在下,可以去西郊竹林的茅屋里找我。”
中年人走后,高煦回到原先的位置,和清菡几人说了那中年人,几人对那中年人倒是好奇起来,却不知他是何方高人呢?不过高煦现在没闲心猜他是谁,他现在是想怎么去查那冯宏志的老底。
第二十三章 身被锁音书难着 奸佞臣何时处落
红颜天下青丝结 第二十三章 身被锁音书难着 奸佞臣何时处落
作者:楚清箫
仪宁一直就这么病着,辛核也早已对她没了热情,因为他不喜欢病蔫蔫的女人,所以仪宁在宫中甚是寂寞,还好有紫烟陪着,赵启也时常来看看。而仪宁却只想知道高正如今找到高煦了没有。
话说高正到了实离国一月有余,也听说了实离国新皇登基的事情,但是那万没想到这新皇却是高煦,一时竟为了难,这可怎能见到高煦呢?他一个普通的百姓,又或者说异国的侍卫,总之没有一个身份够他请求进宫面圣。可心里却又记挂着仪宁交代的事,况且仪宁的身子恐怕也撑不得多久了,还不想办法见到高煦就只怕一切都晚了。高正愁眉紧锁,在客栈里就这样苦恼下去也不是办法,唯有硬闯了。
夜色弥漫城野,月辉显得有些凄清。高正一身黑衣,蒙了面巾推开客栈的窗,纵身一跃,直奔皇宫的方向。偌大的皇宫守卫十分森严,一般人恐怕连第一张门都进不了,好在高正轻功了得,人也机灵。避开侍卫的视线,在宫墙朱瓦上穿行自如。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御书房,但高正并不确定高煦就在御书房里,只是见里面灯还亮着,他想即便高煦不在也可抓个人问问。高正跃下房顶,恰巧转角处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果不其然是一队侍卫,高正早已闪身躲到了柱子后面。待侍卫远去,高正轻手轻脚到了御书房门前,又四处望了望,见已无人,便轻轻推开了御书房的门,十分戒备而小心的向里间走去。但让高正奇怪的是——里面没有一个人。正在高正不明所以的时候背后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拿下!”
高正一回头,四个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汉子持刀攻来。四个汉子功夫不弱,且高正毕竟寡不敌众,不出一刻钟高正就被其中两人按在了地上。
老者苍劲的声音再次响起:“说!谁派你来的?”原来这老者是叶少琴,因为高煦离开时嘱托自己暂理朝中事务,而叶少琴知道朝中肯定有人对高煦抱病一事不信,当然高煦本也确实没有抱病,只是叶少琴知道不能泄露了高煦在外查访的风声,所以为了守住皇上已离宫的秘密只有亲力亲为,皇上所在的几个地方都换上了自己的人。而他早料到会有人来行刺或者查看高煦是否在不在,于是一早就在这些地方布下了陷阱,只是他没想到这次抓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来行刺的。
高正似乎也觉得他们是早布好了陷阱等自己一般,心里不禁为高煦担心起来,看来是有人真要刺杀他,高正皱眉道:“我不是谁派来的,只是没得办法才硬闯皇宫,只为了跟你们皇上说一点事,转交一封信。”
叶少琴将信将疑,示意四个侍卫放开高正,料他也跑不了,冷然道:“你且将信给我看看。”
高正拍了拍身上的衣衫,拉下面巾道:“这位大人想必是皇上十分信任的人了,您能尽心保护皇上,在下十分感激。不瞒大人,在下本是皇上在清乾国时的贴身侍卫,只因世事辗转才失散了,后来得知主子到了贵国,只是万没想到他如今已贵为天子,所以在下一时不知怎样才能见到主子便硬闯了来。在下实在迫不得已,还请大人让在下见皇上一面才是。”
叶少琴见高正浓眉大眼,脸方唇厚,倒不像奸邪之人,便信了高正三分道:“那老夫也不瞒阁下,要见皇上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所以还请阁下到府上住段时间。”
这话说得客气,但高正也不是笨人,叶少琴这分明是变相的囚禁,想必自己想走也难,但因事情已不能再拖了,便试着道:“还请大人告诉在下皇上现在何处,在下这便自己找他去。”
叶少琴不由得冷笑道:“阁下真会说笑,老夫既然告诉了你暂时见不到皇上,又岂会让你去找?这万一走了风声,只怕不仅皇上安危不保,就连这实离国也难安了!”
高正无法,现在这老头不能完全相信自己也是人之常情,焦急之余倒为高煦有此等忠臣而高兴,便先应道:“大人咱不能信在下,在下也能理解。只是还请大人帮帮忙,不管怎样先把这信转了去,只说是高正受了赵妃娘娘嘱托来的。”说罢便从胸口的衣兜里抽出那封信给了叶少琴。
叶少琴看高正面色凝重,眉头宁在一起便知他内心焦急,于是接过了信道:“那好吧,老夫这就托人送信去。阁下就在府上安心暂住吧。”
高正哪能安心,这住实不过是被叶少琴监视罢了,但也好,总算信能转到。
又说高煦在潮州的这一段日子是怎么过的呢?为了查那冯宏志的老底,高煦只有想办法先接近冯宏志了。
高煦后来果然去西郊竹林找了那中年人,从中年人那里了解到冯宏志平时的一些爱好和作为,且有意无意和中年人谈起朝中的局势,问中年人的意见。而中年人每次都能一针见血说出问题所在,高煦不仅十分佩服此人,他虽身在山野,却对世事了如指掌,且还了解到这中年人岐黄易理无所不通,更是有心收为己用。也不禁叹道难怪当初这人能一眼就看穿自己的身份,因为这看相识人对他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吧。
高煦已经暗中请人观察了冯宏志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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