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血?”刚醒就听到这么血腥的词我不太适应。
“我从卫视听来的,顾小双昨天凌晨在网上发了篇博文,正式对公众介绍了她的地下男友,还贴了几幅照片。说是八月初要和她男朋友订婚。虽然她的博文设了评论权限,但点击率可是一夜之间就十几万啊,那留言多的……都可以打包成一部网络小说了。尽是求爱和威胁的。一大早就上了几大门户网站的娱乐首页。”王可心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脸上的表情生动形象,我光看着她的表情就能轻易联想到这件事情的轰动性了。
可是,我真的没有兴趣,我真的好想睡觉。昨天晚上给只穿着浴巾的舒诺出谋划策到了深夜,然后,半夜窗外灯光只剩几盏的时候,我又颠颠儿的给他在客厅某处铺了个被子……对,聪慧的我让他打地铺了!聪慧的我还偷偷的把空调开到最低,让他一晚上都只能卷着被子睡觉!让他一晚上都没办法发生乌龙事件!可是聪慧的我又担心他会被空调吹成感冒,于是半夜我又偷偷的去把空调打高了一些,然后聪慧的我在夜色中摆弄空调时突然看见坐在饭厅坐得像尊雕像的舒诺……
“你不知道多少人在人肉搜索顾小双那个男朋友!我今天一大早上网就看见有人公布结果了,顾小双真不简单,居然勾上天华的二世祖。啧啧啧……下半生可以躺在床上过了。”王可心继续唾沫横飞。
“嗯,是啊。”我一边敷衍着王可心滔滔不绝的八卦热情,一边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情况。
可是,舒诺为什么会昨天半夜坐在我家饭厅呢?当然,我第一个反应是他在梦游。不过当我看到他在黑暗中伸手按掉了饭桌上那个一直震动的手机后,我又觉得,他绝不是在梦游。那么,他到底怎么了?
“你不知道顾小双凌晨两点多发的博文,有多少人在当时就去看了,那留言数,哗哗的……这还不是最让人羡慕的,最让人羡慕的是她的订婚礼会在‘醉豪酒店’(达埔留市最豪华的酒店)举行,你说她怎么就能够那么牛呢?我以前只是觉得她挺有亲和力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王可心还在blahblahblah……
我的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舒诺隐在黑暗里的身影。
他大概看见了偷偷摆弄空调的我,竟一点也没有被吓住的样子,只是,他用那样低沉的声音喊我,“吴可白……”这个声音促使我收住了摸进房间的步子,但随即,我便随便搪塞了几句,直到他和我说“晚安”,我才如获大赦一般奔进了房间里。
我当时没有什么认知,但我现在,用我现在这个昏沉的脑袋去回想那一缕声音的时候,居然有莫名的心疼。我突然很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说我要睡觉之类的话,我突然很后悔我为什么没有听完他后面的内容,我突然后悔我为什么要做贼心虚只想躲起来,我突然后悔……在这个男人最需要宽慰的时候我竟然那样毫没多想的就和他道晚安。
其实,我所担心的那些子虚乌有的乌龙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我八点起床的时候,舒诺已经早就离开了。
我真的很后悔。
顾小双八月二号订婚礼的消息很快在全台蔓延开。
事实上,顾小双在电视台的地位比单辛唯的还高,但她为人十分低调,若不是她自己公开对媒体交代自己和二世祖男友的恋情,估计不会有人知道她“名花有主”。只是,她的婚期近了,《天天要娱乐》的主持任务也便暂时成为卫视比较头疼的事情。一方面,顾小双的名气太高,她本人也只是请了婚假而已,并未声明要退出电视台;另一方面,顾小双的品牌形象已经建立,许多忠实观众都是奔着顾小双的可爱与活泼而阵守在电视机前,即使她真的要为了结婚而放弃节目,卫视也是断然不会如此轻易就答应的。
节目不可能停播,也不可能滞后,所以便只能在顾小双离去的这段时间内选一个有一定影响力的代班主持。据上层透露,在达埔留市电视台选代班主持的机会很大很大。
于是,王可心沸腾了。
其实我也沸腾了。好吧好吧,我其实做梦都想做《天天要娱乐》的主持。
然而,我是一个女流氓,女啊女流氓。
女流氓的意思就是:妄自菲薄永远比妄自尊大安全点。《天天要娱乐》这节目已经被顾小双做出了制高点,太不方便下手了。
当天晚上,柳焉为了向我表示她在房间里堆放某类物品让我难堪的歉意,约了我一道吃饭。虽说是吃饭,但当我把顾小双和《天天要娱乐》的情况和她讲明以后,她就一直在重复着这么一段话,“吴可白啊吴可白,要我说你点什么好呢?你说你song吧,你还真有那么点姿色有那么点才华,要说你不song吧,说实话,我还真找不到比你更song的。你说你不敢追舒诺,我也就体谅了你脸皮薄,没胆量,恋爱自信力极其缺乏……可是,就这么个破岗位你都不敢去争取……”
“明哲保身不是更好么?”我记得我反对她意见的时候显得特别没底气。
“保你个P!你一个吃三碗饭的大汉硬是为了明哲保身而去吃一碗饭,那迟早不得饿死你自己么?你拿出你在‘面具’唱歌的那股子勇气来呀。去试试吧!”
“我说过了,那节目已经被顾小双做到了最辉煌的时候……”
“顾小双那是顾小双,你干嘛和她比?你做自己的风格做自己的路线做出一个新的起点和至高点不是很好么?”柳焉大概说得口干舌燥了,端了一杯啤酒就猛地往嘴里灌,我以为她灌完了就没话说了,没想到她还是接着来,“吴可白,我和钟华勤基本也就这样了,结不结婚都只是个形式问题。回广电小区住的可能性很小了,你这女人真的让我很不放心,你闷骚成这样,人缘又不广泛,又是个天天闷在家里听音乐看电影的典型宅女,好男人你不敢去追,又不认识什么其他的……哎,这个我也就不说了,都说了你几年了。可是,你起码得找个好工作吧,先别说你那《娱乐》节目工资待遇怎么样,那好歹你们达埔留市电视台王牌节目吧,你即使混个代班,将来出来路也是很好走的啊……你说你这个样子不求上进不思进取到底是要我为你操心到什么时候呢?”
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拿起旁边的啤酒瓶我就猛灌了几口酒。
一个女流氓的一辈子,除了娇夫美眷,还得要有一个这样的朋友,这样自己幸福了也不忘带着你幸福的朋友。
晚上回家的时候,突然接到陶德的电话,说是8月2号——建军节后一天,“面具”会在“黄片”为一对军人情侣举行一场小型歌迷会。因为这对情侣都是残疾人,爱情故事真挚而感人,所以,这次的歌迷会也受到了大量的关注,上次的爱克斯市之行,网络上已经在风传“白”这个“面具”成员的消息了,连带着,那个未出现的“现场表白男”也成为网友们热议的话题。好在萧衍在这件事情上对我比较照顾,他也只是委托一些儿童替他干了些脑残的事情,如果他亲自出场,我大概没几天我就能被网络强大的人肉搜索给搜出来。
低调了几十年,还真不习惯一下子变得这么受关注。
“真的不给排练么?”
“Akon的意思是,直接上现场吧,排多了太匠,排少了又不伦不类。”陶德其实很“妈妈桑”,对“面具”里每个成员都很好,不过,自从大美女大才女吴可白加入以后,他最疼爱的人就变成我了。
“那我到底要唱几首?”
“不定。”
“那我怎么选?”
“煽情就好。”
“那么多煽情的歌……”
“白,我相信你。”
这个“不定”和这句“我相信你”的意思就是,我又得事先准备许多歌,可是,我还是把那首我最爱最爱会唱到哭的歌曲发到了“S。maskSpace”里。
二八集
八月二日,“黄片”KTV小剧场。
下午五点多,“面具”的低调专车就把我接到了“黄片”,从隐形入口看到此时的“黄片”已经是人山人海好不壮观的景象了,连一直出入安放设备的工作人员都被挡在侧门进不去。我清楚地发现,这次来的人比5?31那次的还多。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还是吓得够呛,赶紧别好大墨镜,逮着门就进了内部人员通道。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面具”全体成员的真面目,后台多功能小房间原本坐着四个各自为政的男人,在见到我的到来之后,四人都停下手下的动作。
“吴可白,吴美女。”腋下夹着一个皮包的陶德简单的伸手介绍。请原谅,陶德这声介绍之后,我的目光就没停止过搜寻。
我在搜寻什么?
那当然是主唱大人了!可是,我短短三秒的扫视过去,并没看到气质出众的Mise。
在准备做一番冠冕而又堂皇的自我介绍的时候,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果然是美女,唱摇滚的美女!”说话者是个小胖子,小小的眼睛,很精明的样子,嘴巴咧得大大的,笑容也满满的,像弥勒。于是我知道,此人是鼓手。想不到他长得这么敦厚,说话声音竟然这么尖细,以我多年的语音工作者的经验来看,身形和声音粗细程度是成正比的,体积越大,声音越浑厚,体积越小声音越细,当然,这不排除意外情况,比如这位鼓手。
“嗯,确实不错。我是Akon!初次见面,还请多指教啊!”主音吉他手是个瘦瘦的男人,脸长得并不帅气,但声音很有魅力,磁磁的,低低的,天生唱迷幻的好料子,不过,他的眼睛邪邪的,让我禁不住联想到——大灰狼。
果然,握手的时候Akon附在我的耳边说,“你唱歌的样子真的很性感,如果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可以考虑一下和我交往,我也没有女朋友。”
我是一个女流氓,女流氓的意思是:在有人调戏你时,你不应该畏惧和闪躲,而应该反调戏。当然,这只对熟人用……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一只在熟人面前才变形的女流氓。
思及至此,我便也附在Akon耳边说,“我喜欢女人。”接着,我如愿的感觉到握着我的那双手微微一抖。
然后我毫无顾忌地笑开了。
“别这样对我笑,即使你这样对我笑,我也不会爱你的。”一个穿银灰色T恤的男人也带笑来和我握手,凭声音和身形我知道这是键盘手——自恋的键盘手。
我把大笑缩小为微笑,“我知道了。”
贝司手很低调,一直坐在原地动也没动,手上握着手机十分伤感地说,“Mise如果不来……今晚就宣布散伙的消息吧。”
三个站在我面前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变了脸色,Akon的神色变得尤为快,他紧接着就来了一句,“‘面具’不会散,块头,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然后,这位团长——竟然瞬间就由一张轻扬的脸变为低落和无奈,如果不是我对声音敏感和听觉超常,我必定听不到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主唱大人,怎么了?
Akon的反常表现之后,自恋的键盘手也像变脸一样露出一张惆怅的脸,转了个身也朝小房间的那个小门走去,只有鼓手胖子还站在我身边,十分友好的对我说,“呃,既然你身为‘面具’的一员,有些事情,我也有必要提前告诉你。”胖子小眼一挤,示意我在他旁边坐下,然后陶德也夹着他的包在我旁边坐下。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些事情,我们五个人知道,陶德都不一定知道。白,你有兴趣听我们这些罗嗦的往事么?”
我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
胖子温和地笑了笑,借着小房间的微弱灯光,那笑容落在我眼里竟然有缅怀和无奈,“我、Mise、Akon和小比是小时候在少年宫认识的,我们都是被逼着学了一些乐器,我是学手风琴,Akon是学小提琴,Mise是学钢琴,小比学二胡。块头是我们队伍里最小的一个,他还只是个孩子,很晚才加入我们的。我们四个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好的,确切地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还曾为了争午休的位置而打架,可是缘分这东西,友谊这东西,真的是非常奇怪的。”胖子见我和陶德都听得认真,略停了一停,又继续说,“那时候普遍流行Beyond,流行披头士,流行迈克尔杰克逊,我们那时候就决定好要组一个乐队。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小,这个约定也只是一个小约定。谁知道我们大学时再重聚的时候大家竟然都还记得这个约定,所以,乐队也就这样诞生了。我们不止在队里是朋友,私底下也是很相熟的,大家虽然有各自的事业,而且,部分成员还有了自己的家庭,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五个人里面可是有一位家产丰厚的大老板……我们真的很要好……”
说着说着,胖子就动情了。眼里泛着某种奇异的水汽,但他还是接着说,“Mise其实算是我们五个人里最坚持的一个,如果不是他,‘面具’很可能早就夭折或解散了。我们都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最终成为撼动这个队伍存在的人,尤其是块头(贝司手),他根本就一直很依赖Mise,可是现在,由于Mise自己的一些私人原因,‘面具’可能有一定的危险……所以,白,你还要做好心理准备。”
胖子说完就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陶德也紧接着叹了一口气,沧桑地说,“真没想到,成也萧何败萧何。”
“可是,就一场演唱会不来,就要解散么?难道这场演唱会特别重要?”我来不及做细细的思考,直接就问出了口。
胖子看了看我,又摇了摇头,“如果今晚Mise不来,那么他以后……也不可能会来的。”说到这里,胖子突然站了起来,微笑着说,“不管怎样,今天的演唱会还是做好吧。虽然我知道主唱没来大家会很扫兴,但无论如何,咱们还是得努力不是?去排练排练吧。”
“好。”
……
……
七点半开场的时候,Mise还没有来,我和我的《Somewhereonlyweknow》被强制性的送上了台作开场曲目。
我穿着黑色的T恤,黑色的牛仔裤,披散着黑色的长发,仅脸上那张专属于我的白色三角面具在黑暗里亮眼。踏在支好了立麦的舞台上,我却还是被面灯照得睁不开眼睛,然而,心理对这首歌的感觉却在这一刻瞬间到位。几个熟悉的音从耳边传来的时候,我的声音就那样从流光里泻了出去。
“Iwalkedacrossanemptyland,Iknewthepathwaylikethebackofmyhand,Ifelttheearthbeneathmyfeet,Satbytheriveranditmademeplete……”
“I'mgettingoldandIneedsomethingtorelyon……I'mgettingtiredandIneedsomewheretobegin……Ohsimplethingwherehaveyougone……”
好吧,我的泪点到了。
我还是不可抑制的为这首歌的内容感动,还是不可抑制的会用自己的思维去联想到,当年华逝去,当我已经由现在这样一个女人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时,会不会也去找寻这样一块老地方,会不会也去感慨一些东西,会不会也是一个人孤独的走在路边,感慨着物是人非感慨着光阴荏苒,然后一无所获身边连个相伴的人都没有……
在我眼泪哗哗的时候,乐声突然停住了。我还来不及诧异为什么舞台上的乐音和舞台下的叫声为什么在这一刻全都停滞,一个意外的声音就那样从彩色的灯光里飘来,“Isthistheplaceweusedtolove?isthistheplacethatI’vebeendreamingof……”就在这个熟悉而又突然的声音入耳后,场上的尖叫声瞬间就到了顶点。我以为这是我的声音,但是,这不是。
这个声音清亮,悦耳,好听;这个声音熟悉,陌生,温柔;这个声音动人,温暖,轻扬。
我在舞台上转过脸去,看见的是一张火红色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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