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再调查了。不过你们必须留在这儿,以防联邦调查局的人有问题要问。”
“我明白。”
“一个由联邦调查局负责的特别工作组正在亚特兰大组建,人员来自军法署署长办公室、司法部长办公室,还有福尔斯彻奇你所在的犯罪调查处的几名高级军官。”
“噢,我希望所有的警官都得呆在军官招待所。”
福勒上校勉强一笑,说:“我们并不希望这样,当然,你们也不愿意这样。如果你全面地考虑一下就会觉得这样做是不可避免的。”
辛西娅说:“上校,不是每天都有军队里的上尉被谋杀的,这样兴师动众是否有点太过分了,听起来更像是研究公共关系学而不是认真研究侦破学。”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她是一个女人,她被强奸了,而且她是将军的女儿。”他又说,“在一切事情上都应该人人平等,但事实是有些人能得到更多。”
我说:“我明白您无力改变这项决定,上校,但您应该和将军谈一谈,看他是否能推翻或修改这一决定。”
“我谈过。这就是昨天晚上大约11点时我们达成的协议。原来决定你和森希尔女士马上停止本案的调查,但将军和赫尔曼上校又给了你们一些时间。他们认为你们就要抓到罪犯了。所以,如果你们有充足的证据和合理的怀疑,认为是穆尔上校,你们就逮捕他。如果你感到有必要逮捕,是会得到我们的许可的。”
我想了一会儿。穆尔上校只不过是个替罪羊。他为什么是替罪羊呢?除了不多的证据之外,还因为他是个疯子,行为诡秘古怪,军服邋邋遢遢。据肯特说,将军不喜欢他同安的关系。他没得到过重大的奖励,他并不是一个深得人心的军官,甚至连一个宪兵队的下士都希望他尽快死去。这家伙狂热地一头扎进尼采的书里,像掉进了陷阱。
我对福勒上校说:“好吧,如果给我30个小时,我会办妥此案的。”
福勒好像有点失望。他问道:“为什么你有了证据还不采取行动?”
“证据不足,上校。”
“好像是这样。”
“是肯特上校对您讲的吗?”
“是的……但你指出法医的证据证明了穆尔上校在犯罪现场。”
“对。但这有个时间、动机的问题,最终是行为的本质问题。我相信穆尔上校同那儿发生的事有某种程度的纠葛,但我不能肯定他是单独行动,或者是蓄意杀人,或者他真的会因杀人而被判刑。我必须办好这个案子,而不仅仅是逮捕他,然后把案子扔给法院。”
“我知道。你认为他会认罪吗?”
“只有问了他才会知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问呢?”
“通常在我和嫌疑犯都做好了谈话准备的时候才问。在这个案子里,我也许会等到最后一刻。”
“好吧。你需要基地犯罪调查处的协助吗?”
“我已经得知鲍尔斯少校也是死者的一个情人。”
“那个传闻。”
“对。但如果我──不,上校,如果您问他,他也许会告诉您实话。在任何情况下,由于他与死者的关系已被提出,而我们又无法确定,所以不得不取消他参与此案调查的资格。我也不想同他手下的人合作。”
“我觉察到了,布伦纳先生,但是凭一个没有证据的告发──就算他本人承认同死者有性行为──并不会使鲍尔斯少校丧失参与此案的资格。”
“我想是这样。他的名字会被放进嫌疑犯名单B或名单C中,直到我得到他不在现场的证明或我的证据不足为止。上校,这个话题既然您谈到了,我可以开始问您几个问题吗?”
福勒上校用他那开始有些颤抖的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咖啡。现在太阳升得更高了,然而装了帘子的门廊里仍有些暗。因为早晨我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咖啡在胃里咕咕直响。我的头脑也不像原来反应得那样快。我瞥了一眼辛西娅,看上去她的精神比我要好些。但明天正午的最后期限意味着我们必须废寝忘食地去工作。
福特上校问:“一起吃早餐吧?”
“不,谢谢您,上校。”
他看看我说:“继续问吧。”
我又开始问了:“您同安·坎贝尔有过性行为吗?”
“没有。”
“您知道谁有吗?”
“肯特上校告诉过你他有。我不会提到其他人的名字,因为这样做似乎是我把他们列入了你的嫌疑犯名单。”
“好吧,让我们直接来谈这个名单──您是否知道什么人可能有杀害她的动机?”
“不,我不知道。”
“您知道将军的下级副官埃尔比迷上她了吗?”
“是的,我知道。那很正常,而且对他来说,向他上司的女儿献殷勤并非不明智。他们都是单身,安很迷人,又都是军官。婚姻实际上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逐渐形成的。”福勒上校又说,“这个年轻人十分出色。”
“阿门。她对他的关注有所反应吗?”
福勒上校想了一会儿,说:“她从不对任何男人的关注做出反应。她总是着意引起别人的关注,而她在得到满足以后,一切也就结束了。”
“这话从您嘴里说出来真令人吃惊,上校。”
“噢,求求你,布伦纳先生,现在你知道了这里的一切。我并不想在你们两位面前保护她的名誉。这女人是个……上帝,我希望我能找到一个恰当的词……不是‘勾引者’,不是‘爱戏弄别人的人’──她──不是‘一个普通的荡妇’……”他看了看辛西娅。“给我一个词。”
辛西娅说:“我们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形容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可以用‘复仇者’这个词。”
“复仇者?”
辛西娅说:“她并不像您开始暗示的那样,是流言蜚语的牺牲者,从传统意义上说她不是乱交,从事实上说她也不是慕男狂。实际上,她是在用她的美丽和她的身体来复仇。上校,您知道这一点。”
福勒上校好像对这个评价并不感到高兴。我怀疑肯特上校把他对我们讲的情况向他做了简单汇报,忽略了安的性行为和特殊目的这一事实。她的特殊目的就是让她父亲像个大傻瓜。福勒上校对辛西娅说:“她憎恨军队。”
辛西娅回答说:“她恨她父亲。”
福勒第一次好像感到不舒服了。这个人是个冷漠的家伙,他的盔甲是经过考验的,他的刀也是如此,但是辛西娅刚刚戳他一下,他的恐惧就暴露了出来。福勒说:“将军真心爱他的女儿。请相信这一点。但她却对他产生了一种摆脱不了的无名的仇恨。实际上,我和基地外的一个心理学家谈到过这一点,虽然他不能直接分析这个问题的原因,但他说她可能得了不明确的性紊乱症。”
辛西娅说:“从我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看,好像并非不明确。”
“嗯,谁知道这些心理学家说的是什么呢?他们讲的我一句也听不懂,但让我懂得了这样一个事实:那些权威人士的孩子们企图步父亲的后尘,后来变得灰心丧气,又经过一番寻找自我价值的时期,最后才去做自己能做的事,这已同他们父辈所做的事大不相同了,因此也就避免了同父辈的竞争。这些事,对社会也是很重要的。根据那个心理学家所说,他们许多人忙于社会工作,当教师、护士,或从事其他教育工作,包括从事心理学研究。”
我说:“心理战术实际上不是一种教育工作。”
“对,这就是此项分析偏离了标准的地方。那个心理学家还说,如果儿子或女儿呆在父亲的领地里不走,常常是因为他们想伤害父亲。他们无法与之竞争,又无法离开,所以他们呆在父亲们身旁,发动一场像游击战一样的战争,来打击他们的父亲。小到制造烦恼,大到搞破坏活动。”
他想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这是他们可以复仇的唯一方式──是的,正如你所说,森希尔女士──他们凭着那些不公平的事情或其他原因来报复他们自己。在坎贝尔上尉的案子里,她做的一切都很独特。她父亲不管她,她的生活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据那位心理学家讲,许多反对父亲的儿女们都有乱交、酗酒、赌博和其他反社会的行为,他们知道这些事会使他们的父亲难堪。
也许由于坎贝尔上尉在心理学方面懂得很多,所以她的所作所为也就更加出格。很明显,她试图勾引她父亲周围的每个男人。”
福勒上校探过身来对我们说:“我希望你们明白安的行为是没有理性的,这与她父亲对待她的态度无关。我们都有假设的敌人,而当孩子把父母当成敌人,那么在孩子的心中,愤怒就压倒了父母对他们全部的爱。安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心理失调的人,但她没有得到帮助。
实际上那个狗杂种穆尔为了达到他肮脏的目的,却点燃了安心中的怒火。我相信,他是想看看他发动和控制的这种力量能延续多久。”
整整一分钟没人说话,后来辛西娅问道:“将军为什么没有采取严厉的措施呢?他领导着一支装甲特遣部队挺进幼发拉底河的威力哪儿去了?”
福勒上校回答:“那事很容易,但要管他女儿却没那么容易。实际上,一年前将军就考虑过应采取某种措施。但根据我的经验,如果将军进行干预,让穆尔上校调离,或命令安去接受治疗,作为一个司令他可以这样做,但情况可能会变得更糟。所以将军听了我的意见,就让事情顺其自然了。”
我说:“滥用职权对穆尔和安采用强迫命令对将军的事业没有好处,所以你们就只承认那儿有问题,而没去处理。”
福勒上校说:“这是个非常难办的事。坎贝尔夫人……安的母亲认为如果安离开哈德雷堡到别的地方去发泄她的愤怒,情况会有所改善。这是一种逃避。但在一周前,将军已经决定这样做了。可是……
唉,太迟了。”
我问道:“将军决定怎样做?”
福勒上校想了一下说:“我不知道告诉你这么多是否都与此案有关。”
“告诉我吧,我来决定。”
“嗯……那么好吧。几天前将军向他女儿发出最后通牒,给了她三种选择。第一个选择是让她退役。第二个选择是辞掉学校的职务,并同意接受将军为她选择的某一种治疗──住院或在家就医。第三个选择,如果她拒绝上述选择,将军就让军法官来调查她的不端行为,并向最高军事法庭提出控告。”
我点了点头。不管怎样,如果这个最后通牒是真的,一定加速了第6步枪射击场上事件的发生。我问福勒上校:“她对最后通牒有什么反应?”
“她告诉父亲两天之内给他答复。但是她还没答复就被杀害了。”
我说:“也许这就是她的答复。”
福勒上校看上去有些吃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仔细想想,上校。”
“你的意思是她在穆尔上校的帮助下进行了一种奇怪的自杀?”
“也许。”我问他:“过去有没有某种迹象或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能解释坎贝尔上尉对她父亲的愤怒?”
“比如什么样的事情?”
“就像……争风吃醋──母亲,女儿,那种事儿。”
福勒上校很近地看了我一会儿,好像我超越了谋杀案的调查范围,做出了一种违背品行和道德的行为。他冷冷地回答:“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布伦纳先生,而且我建议你也不用费心解释。”
“是,长官。”
“就这些吗?”
“恐怕不是。下面的问题甚至更令人讨厌,上校。你说你同死者没有性关系,为什么没有呢?”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没有?”
“我是说她为什么没向你提出过?还是她提出过,而你拒绝了呢?”
福勒上校朝大门瞟了一眼,好像怕他夫人在附近听到这里的谈话。他说:“她从没向我提出过。”
“我明白了。是因为您是黑人,还是因为她知道提出也没有用?”
“我……我还是认为那是……她同几个黑人约会过……不是在哈德雷堡,那是过去的事了。所以不是因为这个。因为她知道……”他笑了,这是第一次。“……她知道我是不容易下水的。”他再一次带着微笑,补充说:“或者她觉得我很丑。”
辛西娅说:“可您并不丑,上校。就算您丑,那也与安无关。我想她是向您提出过,但您出于对您妻子的忠诚,或者是出于您自己的道德良知拒绝了她。在这一点上,您变成了安的第二大敌人。”
福勒显然已经听够了,说:“我一生中从未像这样谈过话。”
我说:“您也许从没被卷入过一场谋杀案的调查。”
“对,没有。如果你下令逮捕,这个调查就会结束。”
“实际上,调查会继续升级。直至到达军事法庭。我犯的错误不多,上校,但当我意识到我犯了错误时,我会努力工作以暴露出我的错误。”
“我很赞赏你,布伦纳先生。也许穆尔上校就能解释你的怀疑。”
“他可以试一试,也许对发生的事情他有自己的说法,我想知道每个人的说法,这样我就能很好地分析出事情的真伪。”
“随你的便吧。”
辛西娅问他:“坎贝尔上尉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弟弟。”
“您能谈点关于他的事吗?”
“他住在西海岸,那地方有个西班牙语的名字,我记不起来了。”
“他不是军人吗?”
“不是。他是……他尝试过许多工作。”
“我明白了。您见过他吗?”
“见过。大部分假期他都回家过。”
“您是否认为他也有他姐姐那样的问题?”
“在某种程度上……但他选择了与家庭保持距离的方式。这是他处理问题的办法。比方说,在海湾战争期间,加利福尼亚的几家电视台想采访他,却无法找到他。”
辛西娅问:“您是说他和家庭疏远吗?”
“疏远?不是……只是保持距离。他回家时,家里人见到他都很高兴。他走时他们又都很悲伤。”
“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很好,从我所了解的情况看,安·坎贝尔能接受他,与他很融洽。”
“接受他……什么?他的生活方式吗?”
“是的。约翰·坎贝尔──这是他的名字──是个同性恋者。”
“我明白了。将军也接受这一点吗?”
福勒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说:“我想是的。约翰总是非常谨慎──从来不把男性情人带回家,穿着也随大流,没什么特殊。我想如果将军不是忙于应付他女儿那些不检点的事,他一定会对他的儿子感到大失所望。但同安相比,约翰是个严肃的人。”
“我明白,”辛西娅说,“您是否认为将军迫使女儿扮演了一个男人的角色──我是指在西点和军队──来弥补他儿子所缺少的在事业上的抱负?”
“人人都这么说。但是,凭我多年了解的情况看,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事实上,安在西点军校时是个非常热情的学员。是她自己要去那儿的,而且她干得很好。她在4年服役中主动参加义务值勤,而后才进了学校。所以,我认为不是将军在推她或强迫她,或像对待小孩子那样阻止了她的爱好,比方说,如果她没有去那儿的兴趣而硬逼着她去。这些道理都是那个心理学家说的,而情况恰恰相反。我记得安在中学是一个顽皮的女孩,一个从事军队工作的好人选。实际上,她想继承她家的这个传统。她的祖父也是个职业军官。”
辛西娅想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