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医生到了之后,内服外敷的药都交给了凌珺珂,因为特效药的作用,叶忱脸上的红点开始消去,也不再有难耐的热感,只是有一个副作用,就是嗜睡。凌珺珂一颗心放回原处,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守在叶忱床边,一顿丰盛的晚餐,两个人都没吃几口,叶忱倒还好,反而是凌珺珂,白天查案,晚上回家做饭,又有心事,整个人比叶忱还憔悴几分。
凌珺珂心甘情愿,又一个夜晚,伏在叶忱床边睡去。
天气大好的休息日,凌珺珂仍然有公事要办。看见凌珺珂留在床头的纸条,叶忱就有点后悔昨晚的试探行为,辛苦的最终是凌珺珂一个人。
凌珺珂在执行公务中,叶忱不能联系她,洗漱完之后,叶忱带着干净的心情走出家门,投入到蓝天之下,顺着门口那条柏油大道,慢悠悠地迈着步子,享受洋洋洒洒的日光。
本来是漫无目的,可是走着走着,叶忱起了心思,换了方向,朝着更远一点的地方走去。周末的公园里有很多人,老人散步,小孩玩耍,情侣赏花,夫妻看鱼,各有各的闲适,看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叶忱不禁也挂了一个和天气相配的笑容在脸上,感受这份随意和舒适。
走在池塘弯曲的木桥上,低头看着水面上争食的鱼群,叶忱双手揣在口袋中,想到了昨晚的食材,鳗鱼。看样子,凌珺珂是不知道叶忱对海鲜过敏的,而叶忱确实对海鲜过敏,叶忱不知道证明这些有什么意义,当时只是想知道,可是知道了,叶忱又烦恼了,想起韩夏的提醒,似乎韩夏要比凌珺珂更了解自己,会是偶然吗?韩夏,韩夏,到底在以前的我的心里,你是怎么的一个地位?
叶忱苦闷地想着,没有头绪,打算过桥去对面的长椅上坐坐,抬头走近的时候,看见心里正在想的韩夏抱着summer就在面前,头发束起,黄色运动外套,在逗仰面躺着的summer,衬着阳光,很是受看的画面。
叶忱只是凭着那天的记忆找过来,没想到真的再次遇见,这应该就不是巧合了,因为韩夏坐着的长椅,就是那天韩夏见到叶忱时,叶忱坐着的地方。
韩夏手里的零食要给不给summer,弄得summer不能安心地眯眼静神,不断地挥舞爪子,却更让韩夏乐此不疲地逗它,最终还是喂到了summer嘴里,韩夏伸手摸着summer的脑门,“都忘记奖励你了,你是找到她的第一大功臣,就是在这里,你还记得吗?真不知道你当时怎么就跳到她腿上了呢,如果不是她,而是其他人,就在这一个公园里,你说我和她会不会错过?那样就太可惜了……”
“这么好的天气,可惜什么?”
韩夏随着落在身上的阴影抬头,看见叶忱笑得一脸温暖地站着,惊讶又窘迫,不知道叶忱听到了多少,又想到自己没说什么,叶忱就是听到了也没事。
因为韩夏不答话,叶忱就静静地看着韩夏,韩夏在这对视中忘了反应,连summer在一旁扒拉零食袋都顾不上教训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说,周末韩剧不更新时候,你就应该更文,想来有道理。
☆、回家
summer的位置让给了叶忱,summer心安理得地趴在叶忱腿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
叶忱在身边坐了有一会了,韩夏还是没看见凌珺珂,找话来问,“凌警官没陪你一起吗?”
“恩,这两天有个案子很棘手,她就忙得晕头转向了”,叶忱说完,偏头去看韩夏,正好和韩夏看叶忱的眼神碰着,韩夏慌忙低头,叶忱觉得有趣地笑,“你呢?很忙吗?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韩夏的心为叶忱这句话漏跳好几拍,自恋一点想,叶忱也注意到了没见面的日子,不算完全没把韩夏放在心里。
“没有,就是有点事。”
韩夏一直躲着叶忱的目光,叶忱发现了,就故意去看韩夏的眼睛,让韩夏没处可逃,“在我的印象中,这还是我们两个第一次独处吧,怎么好像珺珂不在,你就没话和我说似的,我记得那天在这里,你明明说有很多话要跟我说。”
“我没想到会突然遇见你……”
“那难道你每次和我见面都要写好稿子才知道要说什么吗?”
好熟悉的话,韩夏抬头迎上叶忱充满笑意的眼睛,又觉得别扭,“我不是很习惯,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是么?你认识的我是怎样的?”
叶忱依旧是笑着问,韩夏转身面对着叶忱,“你想知道?”
毫无疑问地点头,韩夏慢慢地抬起手,抚上叶忱的双颊,在肌肤相贴的那一刻,叶忱有一瞬间愣住了神,因此韩夏轻易就把叶忱笑弯的嘴角拉直,甚至让叶忱微微抿着,食指和拇指捏起叶忱眉心,让叶忱生气地瞪眼,保持住之后,韩夏把手机当镜子放在了叶忱眼前。
“这就是以前的我吗?好像是不受欢迎的类型……”
韩夏笑出声,失忆的叶忱已经没有那种让人害怕的气势,再怎么装扮都透着温柔气息,所以韩夏也觉得不像,最多像一个善良的人努力扮作坏人。韩夏别有意味地看着叶忱,看着叶忱挤眉弄眼,看出了一份特有的可爱,想说不喜欢都不容易。
叶忱发现韩夏在看自己,装出那种凶神恶煞的样子,“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刚刚还不想理我,现在就目不转睛了,以后我在你面前都板着脸好了。”
韩夏伸出手揉平了叶忱的眉心,“不用了,会长皱纹的。”
叶忱又放开脸笑着,如果只是对着韩夏一个人,韩夏怎么会不喜欢?
“韩夏,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看我就像要看透我一样,总会让我觉得欠了你什么,心里不痛快。”
韩夏微微惊讶,更多的注意放在叶忱故作苦恼的表情上,“那就继续欠着吧,免得还清了,你就把我给忘记了。”
“呵呵,这是什么道理,你不会赔本吗?”
两个人都是一笑而过,还说不清的事情,暂且就当作说笑了。
“对了,韩夏,你怎么会知道我对海鲜过敏的事情?”
韩夏一愣,才想起那天打电话说的事,“当然是因为我见过你吃了海鲜后过敏的样子,所以提醒你不要因为一时嘴馋忘记了这件事,过敏了可不好受,但是既然凌警官知道,我也是白担心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吗?”
韩夏在叶忱的眼神里看出了迫切,迟疑着说了,“还是夏天的时候,在一次和部门同事的聚餐上发生的,你记得吗?”
“夏天,聚餐”,叶忱苦恼地想着,“时间离得好近,难道我是一回到珺珂那里就受伤了吗?之前都和你在一起?”
叶忱似问非问,韩夏也答得模糊,“差不多吧。”
“而且我们还在同一个公司同一个部门上过班?”
“恩。”
叶忱靠在椅背上,眼神迷离,“我怎么都忘记了呢?”
韩夏脸上流露出一丝落寞,仍打起精神安慰叶忱,“慢慢的会想起来的,别着急。”
叶忱略低了头,手指抚在summer的肉爪上,“其实我对珺珂的记忆也是零星不完整的,只是隐约觉得熟悉,很多事情我想问,但是我怕伤到她,如果我们真的曾经刻骨铭心,我把一切都忘记了,她应该是最伤心的吧,所以我抱着还在一起就该庆幸的想法,让自己慢慢地,自然地恢复,珺珂她已经很累了,我帮不上忙,就只能少给她添麻烦。”
隐去了眼睛里的泪花,韩夏把呼吸的频率调整到正常些才开口,“凌警官不会这么想的,既然是心甘情愿,再辛苦,能看见你就是好的,所以你不要觉得自己给谁添了负担。”
叶忱笑着看向韩夏,“恩,等我好起来,再补偿她好了。”
可能是一时,也可能是长久的,叶忱的温柔比叶忱的冷峻更让韩夏觉得,自己会失去她,虽然也从未得到。韩夏低下头,把那层忧伤的心思隐藏再隐藏。
“韩夏”,叶忱有点犹豫地开口,“能不能带我去我们一起住过的地方看看?”
韩夏没有掩饰她的惊讶,也让本来就犹豫的叶忱退缩了,“不行就算了。”
“不是”,看见叶忱失望,韩夏自然地不忍心,急急地否认,虽然知道叶忱跟自己在一起可能会有危险,去到家里的危险更大,如果有人藏在附近看着的话,但是韩夏在叶忱的请求面前不够坚决,“为什么想去?”
叶忱弯起眼眸,“去找找我自己。”
韩夏看着叶忱,没有办法的,答应了她。
把叶忱连帽衫的帽子给叶忱戴上,坚持让叶忱抱着summer,之前还有点顾虑,到了楼下,韩夏却急着把叶忱往家里拉,好在叶忱没注意到韩夏奇怪的举动,只是站在马路对面看着那栋房子,不动脚步。
韩夏着急,不能放心让叶忱这样待在外面,“我们进去吧。”
叶忱抓住韩夏来拉她的手,眼睛在周围的房子和街道扫过,“我对这里,有印象。”
“什么?” 韩夏的动作停了,心微微在颤。
“虽然想不起来具体的,但是脚下的路好像是走过的……”
听着叶忱的描述,韩夏情不自禁在脑中描绘出以前叶忱在这附近生活的画面,一幕一幕都是韩夏深刻的记忆。
“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是一段很开心的日子。”
叶忱不知道为什么下了这样的结论,让韩夏忍不住偏头看她,你心里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从前的你把情感隐藏得很深,这会是你没说出口的真实想法吗?如果是,我想告诉你,我也一样,和你在一起,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叶忱牵着韩夏的手走在前面,“走吧,带我上去看看,从那里进吗?”
韩妈妈没有在家,这让韩夏少了一件要应付的事,同时在叶忱再次回到这个小合租房的时候,让韩夏只和叶忱两个人待着,韩夏的感慨很多,但更关注叶忱的反应。
叶忱从一进门就敛住了脸上的笑容,眼睛慢慢地扫过屋子里的摆设,却又不像第一次来的人那样打量,韩夏知道,叶忱在尽力回想,她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
叶忱站在客厅,收回目光看向韩夏,语气带了笑意和迷茫,“我都快要分不清这里和珺珂那了,我一点都不怀疑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韩夏笑着,“那去你住过的房间看看吧。”
一进门,果然还是床上的summer最引入注目,叶忱一脸笑意,韩夏则去挠summer,summer一滚,活脱脱的一幕搔首弄姿,逗得叶忱和韩夏都笑起来。
“看样子,summer以前没少在我的床上打滚吧?”
韩夏在一瞬间还以为叶忱是想起了什么,看看叶忱轻松明快的表情才知道,叶忱也只是说说而已。
“这里也只有一张床,我睡了,你和你妈妈睡在哪里?”
“你在的时候,我妈妈还没过来,外面那张沙发其实是沙发床,晚上我就睡在那。”
叶忱觉得有趣,“和我在一起的人怎么都是睡沙发的命,以后必须买两张床才行。”
韩夏抬眼看着叶忱,“你和凌警官也是……”
“恩,珺珂也是一直睡沙发,把床让给我,一段时间是因为我身上有伤,后来我伤好了,天气也凉了,我就说服珺珂和我一起睡了,床不算小,谁都不会挤着。”
叶忱不经意地说,韩夏听进了心里,泛起酸味,带着苦涩,再没说话。
突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叶忱比韩夏更快地看向门口,只看见扶住门框的手,人还没进来。
“小夏,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回来,带朋友来了吗?”
对上叶忱的眼睛,韩夏小声解释道,“我妈妈回来了,你,你……”
叶忱好笑地看着韩夏紧张的神情,“怎么了?难道我要躲起来吗?但是门口的鞋子已经暴露了……”
韩夏看看叶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韩妈妈关上门,站直就看见了在房门口站着的叶忱,竟不自觉愣了一会,把叶忱的眉眼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叶忱坦荡,目不斜视,可是韩夏心里就在发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相信,最近回到了高中那样的日子。
☆、误伤
倒一杯茶的间隙,韩夏,叶忱,韩妈妈三个人已经坐在客厅里,韩夏显得比叶忱还拘谨,心情也比叶忱更复杂。
韩妈妈的目光从叶忱脸上转向韩夏,“小夏,你带朋友来也不好好招呼。”
“阿姨,您别怪她,是我突然要来的。”
韩夏呼了两口气,从不知所措中恢复过来,“妈妈,她单名一个忱字,是我以前的同事,今天在公园碰到的。”
“哦,忱”,韩妈妈若有所思,但是不动声色,“那我像叫小夏那样,叫你小忱吧,留下吃饭,我正好买了菜回来。”
和善的眼神,还有亲切的语调,加上那声称呼,让叶忱有点恍惚,错过了婉拒的时机。而韩妈妈看叶忱一愣,心里也有了疑惑。
韩夏看着略显奇怪的妈妈和叶忱,有点担心,怕韩妈妈看出叶忱就是那个自己口口声声要找的人,如果那样,即使韩妈妈无心,韩夏还是怕叶忱的身份暴露,不能安心。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韩夏没想过妈妈和叶忱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如果可以,韩夏希望可以更完美些,可到底怎样是完美,韩夏又说不清,矛盾的心情在韩妈妈留叶忱吃饭的时候变得更重。
担心叶忱不自在,韩妈妈说几句话就去了厨房,让韩夏陪着叶忱。
韩夏看叶忱没有刚才那么从容,拍了她一下,“发什么呆?”
叶忱被拍得回神,尴尬地笑了笑,“你妈妈人很好。”
“那确实,她来这不久,但是和邻里都很和睦了”,韩夏笑着回答,想到什么,又问叶忱,“你在这里吃午饭,要不要告诉凌警官一声?”
“恩?我说要留下吃饭吗?”
韩夏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变天都没你变得这么快,我妈妈已经在准备了,要交代就赶紧向凌警官交代吧。”
韩夏说着,因为不想听叶忱和凌珺珂通电话,走去了厨房。不一会,叶忱也过来了,韩夏却和韩妈妈起了争执。
“妈妈,你手上有伤,杀了鱼之后撒盐的时候不是要痛死啦,又不是非吃不可……”
“没关系的,你陈姨送的鱼新鲜,今天吃正好。”
韩夏争不过,挽起袖子要拿菜刀,“那你放着吧,我来!”
韩妈妈“噗哧”一声笑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你哪里会杀鱼宰肉?到外面去坐着,小心鱼血溅到身上。”
叶忱看见了韩妈妈左手食指上的创口贴,又看看水池里还在摆尾巴的鱼,“阿姨,韩夏说得没错,伤口沾盐很痛,干脆让我来吧。”
“你会吗?” 韩妈妈先是诧异,后又觉得不行,“你是客人……”
“交给我才不见外,不然这顿饭我也吃得不安心了。”
这次被说服的人是韩妈妈,取出另外一件围裙递给了叶忱,“小心点,系上吧。”
韩夏看着叶忱系上围裙,抓起鱼,一丝不苟地先从刮鱼鳞开始,不假思索,韩夏就说了和那天差不多的话,“你小心一点,鱼鳞很硬,容易伤到手。”
低着头的叶忱因为韩夏这句话,抬起头看了韩夏一眼,感觉很怪,所以叶忱什么都没说,抿了一下嘴角,又专注在手上的工作上。
那一偏头,韩夏就仿佛看见了当日的叶忱,这个家里隐藏的关于叶忱的回忆,因为叶忱的到来,彻底从韩夏心里牵扯出来,只是不知道这些对叶忱的触动又有多大。
帮忙杀好鱼,厨房再次交给了韩妈妈。韩夏看叶忱站在窗边,那个背影让韩夏不自觉地靠近,到了面前又不知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