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她，你至少会把她推开是不是？」季莫言又笑了笑，「甚至抱着她，保护她，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掩护……」
杜玥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看着窗外的景色，目光空洞如无物。
「季小姐……」晏桑知道季莫言情绪不稳，开始感到不安。
「杜玥翎，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人……」季莫言扭头看着杜玥翎的背影，她笑，她抿住嘴唇笑了。
抿住嘴唇的笑，叫狞笑，在盛怒时候所会有的表情。
「她……小姐她是不知所措！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们都吓坏了不是吗？」晏桑试图平息事件。
「是吗？」季莫言似笑非笑，又别过头看着窗外。
这段短短的车程，竟变得十分漫长。
回到家门前，季莫言突然回头指着杜玥翎喝道：「你走！滚回你的家，滚回赛茜身边！我不需要你！」
原本低下头的杜玥翎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季莫言，良久才道：「还没半年。」
「哈哈！」季莫言失笑，「半年？哈……你滚！」
季莫言用力把杜玥翎推倒在地上，转头进了屋内把门关上。
「小姐，我们回家吧。」晏桑扶起杜玥翎。
即使晏桑心里也替季莫言感到不值，也明白杜玥翎根本是自讨苦吃，但无奈杜玥翎是她的小姐，是她最亲爱的小姐啊！她又可以怎样呢？
忽然，门又打开，一个行李袋被抛出来，门又再次关上。
是真的被赶了，行李袋装着是杜玥翎的随身物品，还有手提电脑和公司文件。
杜玥翎却在此时诡异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分手后就是转机了。
87
第 87 章 。。。
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自己的家，那曾经三个人住的家。一切摆设就如从前，少了一片墙的照片，少了那个布置家里装饰的人儿，游乐场赢来的公仔却还安静的挂在柜上、架上，等待主人回来。
杜玥翎独自待在房间之中，眼睛干干的，竟有想哭的情绪。她终于，回到她的家了。
稍作梳洗，换上许久没穿过，藏在衣柜内的睡衣。那件睡衣是赛茜买的，她说杜玥翎穿起来很好看。杜玥翎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只觉得衣不称身，苦笑了一下，关了灯，躺在床上。
拿来那只大象公仔作揽枕，她想寻回一点点的安全感。
杜玥翎暂时也回不了公司，公司的事务交由杜珏军和晏离看管。她只要待在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就行。
这事惊动了远在美国治病的任洁和陈翰，任洁放心不下差点就要停止疗程回来，最后经杜玥翎在电话里头游说多时，她才放弃这个念头。
黑夜白昼对于没有工作的杜玥翎来说，同样是百无聊赖。随便上网到处看看，点击了一个财经杂志的网站，才发现自己被报导了。「二十大年轻美女领导者」，三十岁以下，在其行业有着举足轻重的女性，而拥有姣好外表者，经评审票选而得出的排名。
杜玥翎排在第三位，介绍写道「最深不可测的冷艳美人儿」，杜玥翎看了看，不禁笑了。
在往下看，竟看见了赛茜的照片。赛茜虽不在排行榜之中，但却有专访报导，说她是广告界后起之秀。
摄影师把赛茜拍得很可爱，却又不失一份专业和认真。杜玥翎定眼看了许久，才舍得拉下页面察看专访的对话内容。
赛茜没怎么谈及私人方面的问题，好像是有上司为她挡掉了，剩下的，是关于她想设计的广告计划，希望有投资者欣赏她的计划，投资于当中。
「老板很支持我的想法，同时希望我自己努力的去找寻投资者和观察市场的反映。我相信向人推销自己会成为一个广告的潮流，只有提升自己的知名度，机会便会陆续有来。Andy Warhol曾经说过，在未来，每个人都将会有十五分钟一举成名的机会。而我，亦都相信，我的计划若能成功推行，很多人将会因此得益。我更希望，我是造就人们成名的幕后推手。」赛茜如是说。
杜玥翎笑了笑，很高兴赛茜脱离了自己后能展开她新的人生，这是杜玥翎乐于看见的。
如果可以，杜玥翎希望自己只不过是赛茜人生中的一帧风景，当赛茜突然想到了她，也不痛不痒，不会难过，更不会心痛。
杜玥翎开启网上银行的账户，查看了一下，又写下好几条数式，忙碌地计算着个人名下的流动资金数目。然后拨了一通电话，按了几下按键，又输入几次密码。
杜玥翎在刚才计算的草稿纸上划了几笔，数字剩下的就不多了。
关了荧光幕，对着自己的画像发呆。真的愈来愈不像了，真的有过这么好看的时刻吗？杜玥翎也不禁怀疑以前的一切是否存在。
美好的东西都太像肥皂泡，飘着、飘着，不碰它也会破掉。肥皂泡上映着的彩虹，随之消散不见。
电话响起，不到一天时间，季莫言来电找她了。
「杜玥翎！我在家等你！」
声音大得杜玥翎别过头，季莫言咆哮了这么一句话便挂断。
大概是喝醉了，杜玥翎这么想。
换了悠闲服，提起手袋，准备出门。
「小姐，你去哪儿？老爷要你待在家的。」晏桑拦着刚步出房门的杜玥翎。
「还债。」杜玥翎挡开晏桑的手，径自走出客厅。
「还…债？」晏桑不明所以，「小姐，危险时间，还是不要去，你要还什么我帮你去还好了。」
「龙兴的人不会笨到昨天引来警察注视，今天就有动作。」杜玥翎淡定得很。
「小姐，听我说好不好？不要出外头了。」晏桑苦口婆心地劝说。
「不用担心，我去见一见季莫言而已。」杜玥翎却已经穿好球鞋，一意孤行。
「好了，你等我一下，我跟你去。」晏桑对着她的小姐，真的没有任何法子。
好几个保镳跟在背后，杜玥翎显得不太自在，呼吸一口空气都感到局促。平日坐的小房车，现在变了七人车，几个大男人跟她逼在一起。
「我何德何能要那么多人保护我啊？」杜玥翎有些不耐烦，安全与否并不是她所关心的问题。
「这是缓兵之计，过一阵子便会好的了。」晏桑安抚道。
车子停在季莫言屋外，杜玥翎下了命令不让任何人跟她进内，晏桑也不可以，众人只能在门外守候。
按了好几次门铃，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应门。
果然不出杜玥翎所料，季莫言一身酒气，满面通红，开了门后就背向杜玥翎返回客厅。
杜玥翎关上门，静候发落。
季莫言拿起桌上那一瓶威士忌，灌了几口，又放下，蹒跚地走向杜玥翎。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季莫言抓住杜玥翎的衣领，使劲地摇晃着，「为什么？你不知道我可能会死的吗？你不知道我会死的吗！」
季莫言一下蛮力把杜玥翎摔在地上，自己也跟着跌在杜玥翎身上。杜玥翎吃痛，忍不住紧皱眉头，抿着唇不出声音。
「杜玥翎，你始终不肯爱我……」季莫言说着，边哭边骂，「为什么不肯爱我！为什么连演戏都懒得演！为什么连骗我都不愿意！为什么！」
「杜玥翎，你始终不肯爱我……」
季莫言再次抓着杜玥翎的衣领，盯着杜玥翎的眼睛，笑了笑，语调带着哀戚，说：「我在你身边那么长的日子，你从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你从不知道我的习惯，你从不曾关注我的一切。说来好笑，我为你庆生，你却连我的生日也不知道。我所有的一切，你都不知道。是不想知道，也是不愿意知道。就算我在你眼前，你都不会把我放在眼内……哈！你就是如此薄情。」
杜玥翎没有别过头，正视季莫言的指控，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事实如此。
「为什么你的爱只能那么少！我那么爱你！我可是那么的爱你啊……」
季莫言跪在杜玥翎身上胡乱搥打，杜玥翎除了用双手护着头部，就再无任何闪避的动作。
直到季莫言累极了摊倒在地上睡着了，杜玥翎才慢慢爬起来。
身体各处隐隐发痛，但似乎肉体上的痛楚让她更轻松一点，肉体上的痛楚，一定远不及内心被撕裂的痛。
杜玥翎勉强地背着季莫言，把她送回床上去。
对着那难得安静的季莫言，悠悠地说：「是，我的爱只能那么少。我的爱已经用完了，不可能再分一点给你，很抱歉。」
杜玥翎揉了揉肩膀，又抚着疼痛的部位，季莫言酒后的蛮力不能小覤，打得非常的狠。
还好护住了头部，瘀伤什么不让人看见就可以。冬天最好就是穿了长袖衣服，没有人会知道布料下的皮肤是白是红是青是黑。
离开了季莫言的家，杜玥翎从容地朝晏桑笑了笑。抬头看着天空，刚才明明是好天气，现在却乌云密布。
「小姐，都谈好了吗？她没为难你吧？」晏桑关切问道，她心想，季莫言约杜玥翎出来应该是要三口六面把一切说个明白。
「嗯。」
「快要下大雨，我们尽快回去吧！」晏桑说。
走路的时候，晏桑不小心碰撞到杜玥翎一下，杜玥翎吃着痛，忍住不出声音。那一下皱眉和不经意揉了揉肩膀的动作却被晏桑看见，晏桑紧张问道：「对不起！有很痛吗？我帮你看看。」
晏桑捉住杜玥翎的手，正要掀起手袖察看的时候，杜玥翎把她的手按住了。
「你又没有很用力，紧张什么。」说罢，杜玥翎加快步伐回到车上。
既然她的小姐说没事，语气还是那么正常，晏桑也没理由怀疑杜玥翎说的话，便跟着杜玥翎上车了。
赛茜刚从餐厅出来，刚谈好了生意，赶着回公司复命，却忽然下大雨。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大晴天啊！合约又不能弄湿，想淋雨回去都不能够……」赛茜看着天喃喃地说。
面对着倾盆大雨，赛茜也不知如何是好，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一陌生人把雨伞塞在她手中。
「先生！」赛茜喊住那位陌生人。
「给你的！女孩子回家要小心！」那人说。
赛茜看着那位陌生人淋着雨跑着离开，又看了看手上那把雨伞，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自己淋雨，却把伞给了她？
赛茜轻轻甩了甩头，这不是思考为什么的时候，是要抓紧时间赶回公司。
无论如何，那位陌生人都是帮了她一把的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他不爱我
词：杨立德 曲：陈小霞
他不爱我 牵手的时候太冷清 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
他不爱我 说话的时候不认真 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
我知道他不爱我 他的眼神 说出他的心
我看透了他的心 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
我看到了他的心 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他不爱我 尽管如此 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88
第 88 章 。。。
伏在桌上，侧着头望向窗外的风景。天空有点灰，心里作用的关系，连带空气都有点局促。
不知怎地，赛茜也觉得心情有点郁闷，可能是天气的影响。
检讨报告写好了，一天的工作已经完成，赛茜闲着没事干，便呆望了天空很久。
直至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哼哼作响，赛茜才坐直身子，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季莫言戴了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身穿厚厚的皮夹、紧身牛仔裤、三寸高跟马丁靴、手挽真皮包，颇有明星姿态的冲赛茜走来。
「赛茜，什么时候下班？」季莫言问。
赛茜愕视季莫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五点……」
「我在外面等你。」说罢，季莫言转身离开。
「什么事？」赛茜在发问的时候，季莫言已走得很远了，「欸……」
赛茜懵懂地看着季莫言的身影消失，完全没搞懂季莫言想怎样。
「嘿，刚才那个女的好帅气喔！你认识的吗？下次有适合的广告可以找她当模特儿呢！」同事小媛凑过头来，手中的笔转啊转，似乎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我想她才不会愿意当模特儿吧！」赛茜说。
小媛一脸可惜的模样，撇撇嘴，回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赛茜又伏在桌上，看着窗外的阴天，看着看着，竟然被周公召去闲话家常了。
睡得正香，却被一阵敲打桌面的声音滋扰。赛茜慢慢地睁开眼睛，顺着桌上纤细的手看上来……看到手的主人，赛茜整个人都醒过来，猛然坐直身子。
「睡得好吧？都七点了。」季莫言冷冷地说，墨镜仍挂在她的脸上，赛茜看不清她的表情。
尽管赛茜看不见季莫言的表情，也知道她一定在生气。自己让人家白等了一小时，虽然不是赛茜要季莫言等待的，但还是会有点内疚和抱歉。
「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就……」
「走。」季莫言没等赛茜说完，便把她拉起来。
「去哪里？」赛茜被季莫言用力拉着，狼狈地拿起放在一旁的手袋，「你总得告诉我去哪里，又有什么事情啊！」
「肚子饿，去吃饭。」季莫言说。
「你等我那么久，就是找我去吃饭？」赛茜十万个问号在脑袋里浮，对季莫言尽是不解。
季莫言把赛茜带到一家会员制的高级会所餐厅，点过菜后，独立的包厢中剩下她们二人。
赛茜看着季莫言，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之前范奕礼借她看的心理学入门都看完了，要知道自己是否学有所成，最好的方法就是透过真实观察，将理论实践，学而致用。
直到侍应生把饮料奉上，又离开，赛茜也只能看到半张嘴脸的木然。
「那个……这里的灯光还挺暗的，你还要戴墨镜吗？」赛茜问。
季莫言干脆的脱下墨镜，透过幽暗的灯光，赛茜依稀看见季莫言有点红肿的双眼。
「你……没事吧？」赛茜又问。
季莫言直直地盯住赛茜，盯得赛茜心里发毛，问道：「你还爱杜玥翎吗？」
「……」赛茜一时无语，话题也转得太突然了。
「你还爱她吗？我只想确定一件事。」季莫言拿起眼前的酒杯晃动着，红酒在杯内流动，线条挂在杯壁上，竟有一种寂寞的氛围。
「爱或不爱又如何？」赛茜开始掌握到与季莫言谈话的节奏，淡定了点。
「我前几天跟她走在一起，差点被杀死。」季莫言喝下一口红酒。
「嗯。」赛茜点点头。
赛茜平静的等待季莫言说话，她知道季莫言是说黑道仇杀那件事，当天的她其实就离得不远。
当天回到家里，看到新闻报导，想起当天在曼谷的危险情况，一阵莫名的惊愕和惶恐袭来。不过很快，情绪就已经平静下来。现在季莫言这么说，杜玥翎应该是没事的了。
「她没事，她好得很。」季莫言顿了顿，抬眼看着赛茜，「你说，你爱她，能爱到死吗？」
「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我就爱她？」赛茜反问。
「呵，是这样喔……」季莫言笑了笑，又问：「你会爱一个人爱到死吗？」
赛茜诧异地看着季莫言，只见季莫言一脸认真等待她的回答，思考了一会儿，赛茜却摇摇头说：「不能。」
「你怕死？」
「怕。」赛茜勾起一抹浅笑，「人都是贪生怕死的。」
「你……」季莫压抑着愤怒的情绪，「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同。」
「死了，什么都是徒然。人应该要快乐地活着，经历更多美好的事，甚至让世界变得更美好。」赛茜笑着说。
死，其实没有什么可怕，只是生存才能见证更多美好，只有生存才能赋予一切意义。死了，带走了爱，带走了灵魂，对留下来的人来说，岂不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纵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