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鸟 (gl)- 第1部分

第　1　章　。。。　
　
　
　　昏暗的灯光，两层高的小楼房，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特别的龌龊。死寂的气氛，窗户吹来阴冷的风，不难令人联想到墓地。
　　杜珏军紧紧牵着杜玥翎的手，走到地下的平台旁边，后面跟随着恶形恶相的壮汉。
　　「小鬼，你老爸欠下我们五百万，他人不在了，你也该还。」男人点起香烟。
　　「爸欠你的跟哥哥无关！」杜玥翎顶着稚气的娃娃音为哥哥出头。
　　男人捏了捏杜玥翎肉肉的脸，杜珏军立即把她护在身后。
　　「小丫头，别多话，当心我把你拿去卖！」男人转头跟杜珏军说：「小鬼，我知你老爸有买保险的。自杀的保险赔偿金有一千二百万，还我们五百万，也不算太过份吧？我们可是有凭有据的。」说罢，从胸前的口袋掏出借据，在杜珏军前扬了扬，又折迭收起。
　　杜珏军低下了头，下意识抿着嘴，又是追债的人。话说得好听，赔偿金一千二百万哪够还债，先别说这五百万，还有其他债权人的九百万要偿还。
　　他不懂怎么一个金融风暴可以把爸爸穷一生换来的心血打圬，还负债累累。说实话，当他知道爸爸在公司跳楼自杀身亡的时候，他有闪过一丝愉悦的快感。可是认清了爸爸再不会出现他眼前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会莫名地痛。
　　杜珏军叹了口气，本以为爸爸死了，一切都会变好。
　　「哥……」杜玥翎拽着杜珏军的袖子，不安地道。
　　杜珏军终于抬起头，谦卑地说：「一切都要留待处理好家父的后事才能作出打算，保险赔偿也有申请手续的。」
　　「小鬼，休想糊弄我！」
　　男人揪住杜珏军的衣领，把杜珏军整个人揪离地面，手上点燃了的香烟在杜珏军的衣领上烫出一个啡黑色的洞。
　　大概，在利益面前，没人会记得他们只不过是六岁和九岁的小孩。
　　忽然，脚下传来一阵冲击，还来不及搞清状况，男人便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连带杜珏军都被摔到一旁。
　　地陷天摇，杜珏军艰难地爬起来，抱起惊慌失措的杜玥翎，躲到主力墙下。
　　「轰隆──轰隆──」地板剧烈摇晃，蹲下来也蹲不稳了，杜珏军和杜玥翎趴在地上，杜珏军死命用自己的身体保护杜玥翎。
　　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地面晃动得厉害，趴在地上的两个人儿都伴随晃动在地上滚起来。
　　来回翻滚，又撞回主力墙上，终于也停了下来。杜珏军惊慌地环视四周，他们是停了下来，但周遭并没有静止。他慌忙地抱紧杜玥翎，往主力墙的方向躲避。他能做的，就只有相信主力墙够坚固，能在地动山摇的时候仍能屹立不倒。
　　他看着远方的墙壁被压得弯曲，钢筋表露无遗。接着就是一声声的巨响，无数砖瓦随着断裂、崩落的声音塌落着地上，扬起一阵阵的灰尘。
　　他闭起眼，用左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又用右手护着杜玥翎的头部。
　　终于，晃动停止，他睁开双眼，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满目疮痍的景况，方才还竖立在眼前的大厦变成一堆又一堆的瓦砾，面目全非。
　　怀中的人儿抽泣着，杜珏军松开了怀抱，杜玥翎神情满是恐惧，哭也没发出声音。杜珏军帮她拭去眼泪，温柔地抚摸她的小脸蛋，说：「没事了，地震完了。」
　　除了怀中小声的抽泣声，再没有其他声音。杜珏军望望四周，一片死寂，这是真正的坟墓。真幸运主力墙够坚固，压弯了，断了二楼的部分，犹幸连接地下的部分仍然不倒，还替他们挡掉很多塌下来的硬物。
　　他已认不得这是他住的小区，没有道路，没有原好的建筑物。
　　忽然看到前方被瓦砾压住的人，下半身被紧紧被埋，上半身也被倒下来的冰箱夹住，只露出半截胸口、头部和一只手在地上不停挣扎。
　　「还未死。」杜珏军小声地说。
　　他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着杜玥翎闭上眼睛留在原地等他。
　　他走到那半死不生的人前，看了看附近的地面，杜珏军捡起一块砖头，狠狠地朝那人的头部敲去。一声闷哼，变成真正的死人。
　　他从那人胸前的口袋抽出一张染上血红的贷借票据。
　　杜珏军回头，见杜玥翎还闭着眼，乖乖地听了自己的话，满意地笑了。这些片段实在不适宜给她看到。
　　远方传来爆炸声，还有烈火。开始听见消防车的鸣笛声，开始见到幸存的生还者从瓦砾中逃出来。
　　人们陷入一阵恐慌，害怕余震的来临。消防员和警员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法抽身再去安抚这些人。
　　过了大半天，一名消防员走到杜珏军和杜玥翎跟前。
　　「真可怜。就剩你们两个？」消防员问。
　　「嗯。」
　　「认识那边的人么？」消防员指指那血流披面的死尸。
　　杜珏军摇摇头，又说：「好像是爸爸以前的生意伙伴，知道爸爸过世了，来问候的。可是遇上地震……」
　　「那人真倒霉。恐怕是地震时候被硬物击中头部致命的吧！」消防员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也许他已经见得太多在地震中被硬物击中要害死亡的人。
　　「哥哥……」社玥翎抱着杜珏军的腿说。
　　「小妹妹不用害怕。」消防员弯下腰摸摸杜玥翎的头，又说：「我们会联络社会福利机构，你们先去大帐幕那边登记，会有人照顾你们。」
　　杜珏军舒了口气，牵着杜玥翎的手，踏着轻松的步伐向另一端的帐幕走去。一切都完结了，接下来该是轻松的人生，纵然必须凭自己的力量跨越很多的障碍。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涉及黑道的文，虽然这章还未提及。
调子可能有点黑暗呢！但是黑暗过后会是晴朗的天。
黑夜如果不黑暗，美梦又何必向往……
啦啦啦……




2

第　2　章　。。。　
　
　
　　孤儿院的生活并不好过，你想要安稳的日子，请你必须变强，强得没人敢去欺负你。更重要的是，你要学会演戏，变成大人们所渴望的模样，让大人们把你领回家。
　　杜玥翎天生一张好看的脸，尖下巴、大眼晴、笔挺的鼻子、樱桃小嘴。看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常人都会由怜生爱。她这张脸很乖巧，虽漂亮，但不致招女性讨厌或嫉妒。就像是那些天生的优等生，打完人后，指指倒在地上的人，眨眨眼睛说被欺负了，大人们就会去教训那被打得很惨的受害者。
　　「小娃，你叫什么？」
　　「杜玥翎。」
　　「这小娃多可爱啊！老公，我们就领了她吧！」一身名牌的胖妇人，扭着屁股走到老公前撒娇。
　　杜玥翎看了看，一个字：呕。不屑地把头扭到看不见妇人的方向，心想：「我妈妈一定比你优雅有气质！」即使她根本没有亲眼见过她妈妈一面，她妈妈在生下她以后便失血过多死亡，她也只是从照片中摸索妈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小娃一定是害羞了。来，给阿姨看看。」胖妇人又走到杜玥翎面前，杜玥翎不情不愿地抬起头，胖妇人身旁是个很健壮的男人，皮肤呈黝黑色，身穿西装却没有文质彬彬的感觉，脸上架着的墨镜似是要掩盖眼睛流露出来的杀气。
　　「老公，你看小娃多讨人喜欢，脸红红的。」胖妇人又说。
　　「嗯。」男人只说了一个字，胖妇人便兴奋地牵起杜玥翎的手，说：「小娃，以后你要叫我妈咪，叫他爹地，知道么？」
　　「我不要！我要哥哥！」杜玥翎使劲甩开用妇人的手，跑到另一端，扑到杜珏军的怀抱。杜珏军搔搔头，无奈地笑了。
　　「笨孩子啊……」杜珏军没有妹妹那讨喜的脸，粗线条的轮廓带几分刚毅不屈。
　　男人打量着杜珏军，说了句：「把他也收养吧！」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胖妇人看了看杜珏军，撇撇嘴，有点嫌弃，根本就是个粗野的孩子。不过，那小娃可真是讨人喜爱。
　　
　　杜珏军和杜玥翎有一个新的家，爸爸叫陈翰，表面做正当生意，台下做洗黑钱、走私、贩卖军械等等的事。妈妈叫任洁，就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舞女，再多的名牌也无法粉饰她举手投足那庸脂俗粉的感觉。
　　长型的房车，坐上八个人都不会局促。后座只有四个人，更显得宽敞。
　　「军，以后跟着我办事。」陈翰说。
　　「知道了，爸。」
　　「小玥，你妈咪会安排你上学的事情。」
　　「哦。」杜玥翎撇撇嘴，她不要那胖妇人做她妈咪。
　　陈翰督见杜玥翎那模样，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杜玥翎的表情太明显了，把情绪都表露无遗。杜珏军见状，不急不忙地圆场，说：「小玥乖，哥哥是跟爸爸去学习，不是丢下你一个人。」
　　陈翰又笑了，这孩子将会大有作为。
　　「爹地，小玥跟你去学习。」杜玥翎跳下原本的座位，爬到陈翰身上。嗅到了一阵烟味，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但还是继续向陈翰蹭过去。
　　「小玥，回来。」杜珏军略带责备地说。
　　「小玥不要阿姨，小玥要爹地跟哥哥！」杜玥翎用力抓住陈翰的西装外套，抓不紧会整个人仰后跌。
　　「叫妈咪！你就这么嫌弃我吗？」任洁哭丧着脸，杜玥翎瞧见，两个字：矫情。
　　「小玥不是嫌弃阿姨，但妈咪对我很重要！」
　　「小玥，回来。还听哥哥的话不？」杜珏军的语气加重。
　　杜玥翎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杜珏军用眼神责怪她。
　　「阿姨就阿姨，别勉强小孩。」陈翰终于发声。
　　陈翰都这么说了，任洁逼不得已地接受孩子不愿叫她妈咪的事实。
　　往后的车程，陈翰没有再发一言，任洁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杜珏军聊着，杜玥翎则是困了睡在杜珏军大腿上。
　　得知杜珏军和杜玥翎的身世，任洁也不由得一阵唏嘘，当然，杜珏军并没有和盘托出，例如只提及父亲的保险金都要来还债，但没有说到还有三百万剩下，正于银行的保险柜中安稳地沉睡。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不错的话多留只字片言打个分吧~　=＇




3

第　3　章　。。。　
　
　
　　幽静的公园位于市中心的东面，东面是商业区，在商业区之中出现的公园与周遭的确格格不入。正因为公园在商业区之中，游人不多，人们有时间都会花在工作拼搏上，不会用作欣赏鸟语花香。
　　「小姐，差不多要回去了。」站在长椅旁的晏桑说。
　　杜玥翎继续翻着手中的书，似乎对书中情节入迷，良久才道：「桑姐姐，可以替我去书店买一本书吗？叫快乐王子。」视线仍然盯著书看。
　　「小姐……」
　　杜玥翎终于抬头，脸带微笑说：「我在这等你，差几页就看完了。」
　　「好。」晏桑听命，要赶紧完成任务，不能独留杜玥翎一人太长时间。
　　杜玥翎轻轻摸着破旧不堪的封面，泛黄的内页，一个个虫蛀的小洞。封面「快乐王子」四字已磨损至看不清楚，书中也有缺页、涂鸦的地方。这是在孤儿院的时候，杜珏军检来给杜玥翎的。
　　那时候寄人篱下，没什么资格要求别人给予什么，杜玥翎喜欢看书，杜珏军只能从垃圾堆中、从回收箱中把书检起来，送给杜玥翎。
　　杜玥翎很喜欢这个故事，她喜欢快乐王子，喜欢故事里的小燕子。可是，杜珏军告诉她，没有人会这般无私付出，付出的必有原因，无私的人最后都会沦落为悲剧的主角。
　　「你在看什么？」女生坐到杜玥翎身旁，杜玥翎立即起了条件反射，坐开了一点，维持一个适当的防御距离。
　　杜玥翎暗骂自己一时失神，让人靠近都全不自知，这是很糟糕的情况，她应当每时每刻都在警戒状态，尤其在只有自己的时候。
　　女生显然没有把杜玥翎的抗拒动作放在眼内，或者说是完全忽略了。
　　她歪着头，看了看书的封面。杜玥翎被她的举动吓倒了，没人敢跟她亲近的。杜玥翎把书放进背包，少了书的阻隔，女生的目光正好对着杜玥翎。
　　「看够了没？」杜玥翎压着紧张的心情，故作平静问。
　　「快乐王子不错，儿童读物。」女生终于坐直身子。
　　杜玥翎不动声色观察身旁的陌生人，长相可以秀丽形容，不是倾国倾城的美，是邻家女孩那样亲切。大概与自己同龄，或者稍为年长一点，也不过十三岁左右。
　　「儿童读物也有它的深度，比肤浅的人有内涵多了。」杜玥翎扭过头直视女生。
　　她记得陈翰说过，眼睛之所以是灵魂之窗，是因为眼睛最易出卖人心中所想。从眼神之中可以得到很多讯息，而陈翰第一样教杜玥翎和杜珏军的事，便是好好隐藏自己的眼神。
　　即使心情有多激动，内心泛起再大的涟漪，眼神也要平静得没有丝毫痕迹。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我也喜欢看的，只是我爸总要我看什么历史、经济之类。」女生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上叹气。
　　「所以，你也喜欢看书？」
　　「准确来说，我是喜欢看小说，然后把感觉画下来。对了！我有画过快乐王子的，你明天会在吗？我拿给你看。」
　　杜玥翎没说什么，轻轻点头。
　　「我叫赛茜，很高兴认识你。」赛茜站起来，与杜玥翎面对面，伸出右手。
　　杜玥翎没有要握手的意思，只回答：「杜玥翎。」
　　赛茜收回手，尴尬地挠挠头，还是满脸笑容。
　　「我爸总是说我的同学接近我都不怀好意，不让我跟他们做朋友，到最后是他们都不愿跟我做朋友了。」赛茜坐下来，看着上方一片天空。
　　杜玥翎也抬头看了看，被建筑物围绕的一片天空。
　　「排挤你。」就像公园被摩天大楼孤立一样。
　　「嗯，排挤我。不过你不是我同学啊！所以……」赛茜双手合十，「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在征求杜玥翎的同意，或者说，是恳求。
　　杜玥翎定眼看着赛茜，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太好了！」赛茜兴奋地跳起来，似乎为终于结交到朋友而雀跃。
　　杜玥翎也微微勾起嘴角，赛茜笑得比向日葵灿烂。
　　「啊！」赛茜忽然惊呼，杜玥翎不自禁皱皱眉，只见赛茜边跑边回头说：「我得走了，爸爸会问长问短的。明天见啰！」
　　杜玥翎看看手表，才不过六点。
　　抬头见晏桑在公园入口，拿起背包走上前。
　　「小姐，你要的是这本书吗？」晏桑把书递上，恭敬有礼。
　　杜玥翎翻了几页，微笑道：「是。」然后朝着回家的路走去。
　　晏桑看着杜玥翎的背影，习惯了这个小主人的冷漠。自己也不过是比她大几岁，但见她总是落了单，也泛起一阵痛心。她举止有一份淡然的优雅，大家闰秀的风范，想必她的生母也该是这么一位高贵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另一女主角隆重登场！　=＇




4

第　4　章　。。。　
　
　
　　这天有点热，有树荫挡住毒辣的太阳，汗还是一串串地流。
　　走到公园的凉亭前，杜玥翎停下来。
　　「桑姐姐，你就在这儿等我。」
　　晏桑思索一会，才道：「是，小姐。」
　　杜玥翎独自走到长椅坐下，平日下课后就会在这儿看书，晏桑都会跟在左右，只是这次，晏桑被吩咐离远保护她。
　　长椅的位置没有树荫乘凉，若晏桑跟着杜玥翎，晏桑必会为她撑伞。让晏桑在阴凉的地方躲暑，自己却走到太阳下暴晒。
　　是有点热。杜玥翎在背包取出蓝白格子的手帕，轻轻抹去额上的汗珠，又折迭好，放回背包，整套动作很优雅。
　　杜玥翎从背包取出一本教授礼仪的工具书，这也是叫晏桑帮她买来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