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叔坏笑着说:“难道不每样来几个?”
耿直斜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每年过节都这样,忒贪心。”
“嘿嘿嘿。对了,把田田也叫上呗,咱今年三个人吃,你多做几种也就不亏了,是不是?”
“歪理!”耿直乐了会儿,又问,“她是不是没别的亲戚了?”
耿叔想了想道:“有吧,好像有两个伯伯,她妈也过世之后,听人说她去找她伯伯了。”
“哦,那她端午会不会要去她伯伯家?”
“不知道……你问问她吧,不过别提起她伯伯,就问她愿不愿来咱家过节。”
“行。”耿直答应道。“哎,舅,我咋觉着你对她特别上心?”
耿叔啧了一下:“她家出事儿的时候你还小,不了解,我当时是个大人,感触肯定比你深多了。过去这么多年,能再遇见,得是多大的缘分,不帮衬着点儿说得过去吗?再说我也是真心喜欢这孩子。你也多上点儿心,记住了没?”
“知道。”耿直点头说,鬼使神差地添了句,“我也乐意照顾她。”
作者有话要说: 求给点建议和意见!≧ε≦
☆、你咋这么矫情?
“三十三块六。”
何田叶拿了张五十,说:“找零钱噢。”
“我记得呢。”耿直把她买的东西装进购物袋,抬眼问,“还板着脸哪,我都这样了,也该解气了吧?”
何田叶瞟了眼她身上的裙子,忍着笑意,高傲地说:“这可不是我故意报复你,谁让你管不住嘴巴。”
“嗯,是我的失误,不该让你听见。”耿直另外放了个东西进去。
“你放了什么?”
“红糖啊,你不是例假么。”
“哦。”何田叶说,“别指望一小袋红糖就原谅你。”
耿直无辜道:“我没做错啥啊。”
……何田叶瞪她,这家伙真是气人!
耿直弯腰从柜台下面摸了一颗酒心巧克力递给她,说:“加个糖,原谅我呗。”
“哼。”何田叶抢过来,“当我是什么?小狗啊?”
“呵呵,小狗才不会向我舅告状呢。你直接吃吧,天热容易化。”
何田叶边剥包装纸边催促道:“快找我钱!”
“哪,十六块四。”耿直给她看一眼,放进购物袋。
“哎,这个还真的是很好吃,加了榛子呀?”何田叶说道。
“嗯?”耿直问,“你不是吃过吗?”
“……啊,”何田叶尴尬道,“被同事拿走了。”
“两个都?”
何田叶又羞又恼:“你这咋记这么清楚!”
耿直说:“没剩多少了,我自己都不舍得吃。”
何田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耿直又弯腰拿了两颗,笑道:“既然被拿走了,我就再补给你吧。你同事也真够小眼的。”
“你都不生气吗?”何田叶没有接。
“这有啥的,我还至于为俩糖跟你计较一回啊?你高兴就行了呗。”
何田叶表情柔和下来,有了些笑模样。
耿直估摸着她应该过了气头了,问:“明天端午呢,你来我这吃粽子吧?我和我舅,加你,我们三个人一起。”
“啊,我,再看吧。”
耿直歪了歪头,把脸凑上去问:“还看啥啊?你明天又不上班儿,干嘛不来呀?来呗来呗~”
何田叶被她耍无赖的样子逗得笑起来,答应道:“好啊,那我明天上午过来。”
“明天我教你包粽子。”
何田叶拎上购物袋,抓走两颗酒心巧克力,说:“我要是学不会,你不准笑我啊!”
耿直连忙摇头:“不笑不笑。”
翌日,太阳正当空,喜福超市的后院里搭起一个遮阳篷,把桌子凳子罩起来。
三人坐在桌边齐齐动手包粽子,气氛端的是“和睦温馨”。
耿直哈哈笑道:“我舅还能像模像样地捏出个三角锥呢,你看你,长得那么细巧,手也漂亮,咋就这么笨拙呢?”
何田叶狠狠剜了她一眼,顾及有耿叔在,不好发作。
耿叔打圆场:“脸巧手也巧的姑娘,那毕竟是少数,我们田田这是享福的命,你懂个屁。”
何田叶得意地对耿直扬眉。
耿直笑说:“行行,你俩都是享福的命,快歇着吧,让你俩帮忙还拖慢我进度呢。”
耿叔一听这话立刻撒手:“那你动作麻利点儿,我饿了。田田你也别弄了,咱就等着吃吧!”
何田叶犹豫一下,说:“我把手上这个包完。”
耿叔夸道:“你看,人家田田做事也有头有尾的,多好。”
啪嗒!
骨碌骨碌——
何田叶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把粽子挤掉在了地上。形状怪异的小白粽子滚了几圈,变成了土灰灰的小脏球儿。
耿直、耿叔:“……”
“咳,”耿叔说,“田田呀,这个,人各有所长,没事儿,咱进屋里凉快凉快。”
耿叔和何田叶悠悠闲闲地聊天,粽子出锅后,耿直端到院子里,不用喊,耿叔闻见味道就叫何田叶一起出来了。
“自己剥啊。有甜的有咸的,碟子里是白糖,想吃了蘸。”
何田叶伸出拇指和食指,捏走一个小粽子放到面前的碗里,解开绳子,再翘起后三指,小心地剥开粽叶,最后用筷子夹起来,小口小口一点点地吃。
耿直看不过去,说:“你吃药呢?老鼠都比你吃的大口。”
何田叶说:“我怕脏脸脏手。”
耿直:“我们又不是在外面,在自家屋里你还讲究啥?指头都快翘上天了,你咋这么矫情?”
何田叶皱眉,不高兴道:“在南方我一直是这样吃的,这很正常啊。”
耿叔在耿直头上拍了一下:“小姑娘吃饭讲究点儿又咋了?非得都像你,大大咧咧没点儿形象?”
“舅!你这是偏心啊!”耿直瞪眼叫道。
“偏个屁!”耿叔也瞪她,“你老实点儿,多跟人田田学学,看你那坐相,腿岔的都能骑大象了!”
耿直顶嘴道:“我舒服啊!舅,我发现你最近有毛病,老让我学那娘们儿唧唧的动作,我要真摆个弱柳扶风的模样,还不得吓你个心肌梗塞啊!”
“混丫头,净胡说!”
耿叔翻了她一眼,转头对何田叶笑呵呵道:“田田啊,你不然以后都在这儿吃早饭吧?我见你每天都吃面包,那能有营养吗?耿直反正是每天早上都做饭,往后推半个小时,你七点过来刚好吃,你看行不行?”
何田叶连忙说:“不用了,那太麻烦你们了,我吃面包习惯了的。”
“哎呀,咱是北方人,这身体肯定是吃北方的饭食才舒坦不是?看你这瘦的,肯定是不好好吃饭,身体才虚。”耿叔又转向耿直,“再说,这多做一个人的饭,顺手不费事儿,是吧?”
耿直点头说:“嗯,来吧,我也觉得你老吃那个不好。”
何田叶还想推辞,耿叔说:“你要是因为说嘴里有味道啥的,我给你拆一副牙刷,你吃完刷个牙不就行啦?”
“真的不用……”
耿叔:“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去拿一副来,粉色的行吧?”
耿叔说着就起身出去。
“不……”
耿直说:“你就在这儿吃吧,别废话了,我俩都乐意,你还犟个啥?”
“可是……”
耿直皱眉凶道:“别可是了,快吃你粽子!”
何田叶吓得立刻夹起粽子,咬了一小口。舌尖尝到蜜枣甜丝丝的味道,心里的感动这才一浪一浪地翻涌上来。她想道:耿家的甥舅俩虽然面相凶,但确是真真切切的好人。
正在想着以后克制住,不对耿直发脾气了,就听耿直笑着问:“你明明是个北方糙丫头,整天装啥江南细妹子啊?”
“……”何田叶抬起头,瞪着她道,“说谁糙?说谁糙呢!看看我的毛孔再看看你的!”
何田叶说着,凑近去看耿直的脸。“……诶?你毛孔还挺细的么。”
耿直冲着她笑得灿烂:“是嘛?好看不啊?”
何田叶缩回去,不服气地瞥她:“没看出来你这粗糙的性格还会保养皮肤呢。”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一个月花有小一千吧?”
耿直耸肩:“没啊,我都用大宝。估计平时运动的多吧。你这脸一个月都花一千哪?”
何田叶被噎得一口气上不来,骂道:“混蛋!”
“咋了?耿直你又欺负人家!”耿叔拿着一整套粉嫩嫩的牙刷牙膏口杯走进来,说,“田田,我给你放卫生间了啊。”
何田叶笑得花开一样:“嗯,谢谢耿叔叔。”
“谢啥,别见外了。我跟你说,以后耿直再欺负你,你就上手掐,她不敢还手。”
耿直:“我没呀!”
何田叶摇头道:“不会的,耿直没有欺负我。”
耿叔笑了笑,心里高兴这两个女孩能相处得愉快,对何田叶开玩笑地加了句:“别手软。”
见何田叶阴森森地笑着打量自己,仿佛在考虑哪块肉比较好掐,耿直浑身一冷,忙说:“吃粽子,吃粽子……”
何田叶如战胜将军,优雅地小口吃起来。
耿直剥了个肉粽,一口就是一半,咽下去后说道:“昨天我妈来了,给送了一兜咸鸭蛋,咱明天早上吃吧?”
何田叶还有些不适应,愣了一下才回答:“可以呀。”
耿叔走过来坐下:“我姐还记得你呢,叫我跟你带个好。”
耿直嘿嘿两声:“还夸你从小乖巧漂亮,说你现在肯定温柔大方。”
何田叶眯眼……什么意思?
耿直果然不负她的期望,问道:“你是不是到南方待了几年,性格才长歪了的?”
“怎么说话的这是?”耿叔气得直发笑,“你这嘴里就吐不出个好!”
何田叶微笑:“没什么,耿直是心直口快,我能理解。”
耿叔说:“她就这性子,直来直去的不招人喜欢。”
“舅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啊,”耿直反驳道,“我咋不招人喜欢啊?我那么多兄弟,谁不说我性子好啊?宏叔卫叔他们一见我就笑的跟朵老雏菊似的。你可还夸过我呢,别不认账啊!”
耿叔笑骂:“得了吧,不爱见你的要么绕着走,要么被你们一帮崽子收拾服帖了,谁还敢跑你眼前?”
耿直浑不在意:“管他们爱见不爱见呢,你爱见就行,我爸我妈爱见就行。”
在一旁听着的何田叶不由怔忡。
耿直转过来说:“田田,虽然你脾气差,性子别扭,不过我和我舅都爱见你,嘿嘿嘿。”
何田叶:“……”
这混蛋还真的是,不招人喜欢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为啥现在才回来?
吃完早饭刷完牙,何田叶看时间还早,就在院子里转悠。
耿直从杂货间出来:“田田,我给你找了个小狗的瓷杯子,等会儿洗干净我放外面饮水机柜子里,你喝水用啊。”
“小狗的杯子?”何田叶过去看,“史努比的呀!真可爱。”
耿直笑道:“进牙膏送的。柜子里的玻璃杯是我的,大茶杯是我舅的,你用这个,行吧?”
“好。”何田叶笑着答应。现在都有自己的专用杯子了,感觉……像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耿直:“你晚上回来在我这吃吧,我做凉面。”
“凉面?你会做的东西还真多。”何田叶问道,“你从几岁开始学做饭的?”
“十二,和我舅一起住以后就自己做了,边做边学的。”
“哇,真厉害。”何田叶感叹。
耿直笑了笑:“这就厉害了?各有所长呗,你会的东西我就不一定会。”
何田叶扬眉:“那是。”
“啧,净爱听些好听话,忠言逆耳知不知道?”
何田叶撇撇嘴,看时间说:“我去上班了,晚上见。”
“嗯,晚上见。”耿直看着她拎包走出去,低头弹了一下手里的杯子,笑着说了句,“小狗。”
耿叔早上吃过饭就出门了,耿直从上午守到下午,正觉得无聊,宋斌三个挤在一辆摩托车上过来了。
“姐!打牌!”
“走着!”耿直一下子振奋起来。
麻团儿:“连牌,四到十。我现在有困难,组织赶紧帮我。”
耿直:“说。”
毛三儿:“是兄弟不二话,肯定帮到底!”
宋斌:“炸。”
毛三儿:“……你跟我有仇吧?麻团儿咱俩换个位置!”
麻团儿换过去:“我奶奶不同意我和芦花,你们帮我说说。”
耿直:“芦花?你看上的姑娘?半个月就追到了?”
麻团儿:“还没,但我这辈子非她不娶,我想着这关总要过,就先跟我奶奶说了。”
耿直:“你奶奶抽你了没?”
麻团儿:“抽了,背都青了。我感觉这事儿我自个儿扛不过去。”
毛三儿:“哟,老太太身手还这么利索。她为啥不同意?”
“因为芦花以前做的工作不太好。”
宋斌:“过日子是要看以后的。”
毛三儿:“就是,你以前还是混混呢,现在不也准备转正道?只要那芦花不是窑姐儿,你放心,绝对没问题!”
麻团儿幽怨地蜇了他一眼。
宋斌小心地问:“……真的是?”
麻团儿不说话。
耿直:“那你干嘛给你奶奶说啊,这种……瞒着也行啊。”
麻团儿:“你们不知道芦花的脾性,她觉着只要是她心里认定的人,就必须接受她的过去,不接受就啥也不说统统拉倒,不然我咋会提早去做我奶奶的思想工作?”
毛三儿:“这……有点儿困难吧?”
麻团儿瞪他:“是兄弟不二话,肯定帮到底!这话谁说的?”
毛三儿心虚:“那我不是不知道你看上的是个……”
麻团儿怒:“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
耿直:“行了行了,麻团儿,我们先帮你去劝着你奶奶,但你得抽空带芦花来给我们几个见见。”
宋斌:“让我们看是她真有那么大魅力,还是你一时迷了心。”
麻团儿:“行,你们等着。”
宋斌:“炸。”
麻团儿叫道:“斌子!你同情心去哪儿了?”
毛三儿:“看来不是我的问题,嘿嘿,随一张。”
耿直:“忘了我剩最后一张?我赢了,两个炸弹四毛啊。”
打得正尽兴时,耿直手机响了,拿出来点了一下放回口袋。
宋斌随口问:“不接吗,谁打的?”
“没,闹钟,这局打完我做饭。”
麻团儿:“刚刚问你咋不做,非等现在?”
“管的宽!”耿直笑笑,“我发小,你们还记得吗?”
毛三儿:“记得嘛,南方口音的那个美女。”
麻团儿:“咱混这几年都没见过她呀,也没听你提过。”
耿直:“她去年才从南方回来。要不是我舅,我也记不起她来,这几天我才模模糊糊有点儿印象,小时候是经常见她来着。”
宋斌:“那你们的关系也不算好了?”
耿直摇头:“我想起来的那些,都是她乖乖站着要么坐着,我从小就这性子,哪会耐烦跟她玩儿啊。”
麻团儿:“你现在对她这么亲热,又是咋回事儿?”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见她吧,我这眼睛就不听使唤,自己就笑了。可能我小时候没啥朋友,突然遇见这么个人,心里感觉不一样吧。”
毛三儿奇道:“谁用眼睛笑啊?你笑不是该脸笑吗?”
“不知道,我就是眼睛先笑的。”耿直说,“三个尖子,有人要没?没人要我走了,来,一人一毛。”
毛三儿嘀咕:“咋感觉斌子老给你送牌一样?”
耿直把硬币收拢起来数了数,起身说,“我去买面条,斌子你帮我烧半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