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叶:“你妈很凶吗?”
耿直道:“我野天野地的,不凶管不住我。她性格本身也要强。”
“这倒是实话。”何田叶啃掉四分之一个苹果,说,“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耿直:“遵命,佛爷。”
喝完水又出事了。
何田叶蹙眉:“弯弯,我肚子疼。”
耿直惊道:“啊?要不要紧?”
“不要紧,就是有点不舒服,好像被苹果顶住了……你帮我揉揉?”
耿直把手伸进被子里,摸到她的肚子:“你这到底是图个啥呀?不让吃非吃,最后还是你疼。”
何田叶:“哎呀好好揉你的吧。”
耿直:“我揉的是你的。”
何田叶:“那就好好揉我的!”
“噗——噗——”
绵长、悠扬的气声从被子底下传出。
耿直默默地收回了手。
何田叶面红耳赤地叫唤:“不是我!床垫嘎吱响!”
耿直笑道:“你床垫成精了,都能嘎吱出噗噗声来。”
何田叶恼羞成怒:“你给我滚蛋!”
耿直:“哟,真发飙了?我错了,就是你床垫响呢,我听出来了。”
何田叶撅着嘴生闷气。
耿直哄道:“别气了,气大伤身。看这是啥?”
何田叶瞟了一眼:“扑克牌嘛。”
耿直:“来打牌吧,你说打啥咱就打啥。”
何田叶瞥她:“两个人能打啥?”
“那能打的可多了,吹牛皮、接竹竿,七鬼五二三,或者分出一摞来玩儿交公粮也行呀。”
何田叶有点想玩,又道:“我技术不好,跟你玩儿太吃亏了。”
耿直洗牌:“这都没难度,不分新手老手,一教就会。”
“那行。”何田叶想,如果能赢了耿直,那也算挺有面子的事儿,“不准让我啊。”
耿直坐到床上:“嗯,不让。”
十局过后,何田叶:“你就不能让让我吗?玩儿啥都输,还让我玩儿个屁呀!”
耿直:“不是你说不让的吗……”
何田叶摔牌:“不玩儿了!”
“你脾气可真是……”
“啥?”
“好啊!”耿直看着她皱眉耍脾气的急样,觉得还挺可爱的,“咱再玩儿一局交公粮吧?你只要输三张牌以内,就算你赢。”
何田叶瞪她:“什么话呀?我就不能赢你了是吧?”
耿直忙说:“能!绝对能!”
何田叶拢牌:“再来,这回我洗牌我发牌。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儿。”
耿直:“这惩罚忒不爽快,我们都是做俯卧撑,或者爬树。”
“我哪能和你们粗人一样啊?说好了啊,我剩三张牌以内就算赢。”
耿直“嗤”地笑了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节日快乐
☆、你为啥不喜欢我?
“不行不行!”何田叶把耿直的牌推回去,抢回自己刚出的牌,说,“我再看看。”
耿直:“行,你看吧。”
何田叶抽了两张K出来,瞟了她一眼,慢慢放下。
耿直出两张三。
“不行不行!”何田叶又一推一抢,“再看看,再看看……”
耿直放下牌,道:“别看了,你悔了好几次,手里啥牌我都知道。不管你咋出都剩不了三张。”
何田叶把耿直的牌拿过来和自己比对半天,才终于肯相信已是无处逃生了。
耿直笑问:“认输还是打完?打完也……哎你干啥?想耍赖啊?”
何田叶把牌全都搅在一起呼啦呼啦,说:“你有证据证明我输了吗?”
耿直瞪大眼睛:“你还真耍赖啊?我又不会真叫你干啥,那惩罚还是你提的呢。”
何田叶:“是你输了。”
耿直惊讶:“我?你这颠倒黑白啊。”
何田叶气势高昂:“你不肯承认吗?”
“你让我承认啥啊?”耿直哭笑不得,“就一局牌,你赖就赖了呗,算平局,行吧?”
何田叶:“不管!就是你输了!”
“那行……”耿直顿了顿,本来是想答应了的,突然却改变了主意,“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儿,就算我输。”
何田叶一呆:“你输了,应该你答应我一件事儿啊!”
“不管。”耿直把牌整理好放回盒子,“你答不答应?”
何田叶皱眉:“你不是说你不会真叫我干啥吗?”
耿直往后一倒,舒舒服服躺着:“是啊,那你就答应呗。”
“你敢耍赖!”何田叶把桌子挪开,扑过去掐她,“你认不认输?”
“哎哟,轻点儿!”耿直抓住她的手,大叫道,“绝不屈服于恶势力啊!”
何田叶两手齐上,气愤道:“混蛋!你就认输能咋样!”
“嗷嗷疼!”耿直边喊边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何田叶踹她一脚:“看看谁才是老虎?”
“你说呢?”耿直猛地翻身骑在她身上,任她掐拧也不管了,在她腰间挠起痒来,“你就是个小赖皮狗!”
何田叶大叫一声,一下就泄了气,哈哈笑个不停。她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腰部,这可要了命了,何田叶使劲扑腾:“别挠了,哈哈哈别挠了,你是老虎,你才是老虎啊哈哈哈哈!”
耿直盯着她的脸,脑子忽然安静了,手下动作放轻,问:“认不认输?”
“我……哈哈哈,不认!有种你挠死我!”何田叶英勇高呼。
“我没种。”耿直温柔地笑,停了手,细致认真地端详她的脸,一寸一寸,一厘一厘。
何田叶笑出的眼泪含在眼眶里,模糊不清,感觉到耿直忽然的安静,她也不再出声,平复呼吸,眨了眨眼。
看清楚了散碎的刘海,看清楚了微敛的目光,看清楚了直挺的鼻梁,看清楚了离她嘴唇愈来愈近的……她的嘴唇。
何田叶不由地,屏住呼吸。
鼻尖相碰,耿直微微晃头,蹭了两下,偏头错开,缓缓地低下去……
“噗——”
不绵长但依旧悠扬。
耿直顿住了。距离太接近,视线已经虚化,但仍能清楚地观测到一秒变通红的脸蛋。
“哈哈哈哈……”耿直控制不住,笑趴在她的身上,“你床垫又成精了,咋办,咱去请个大师来收妖吧?”
何田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境复杂变幻让她招架不住,更分析不出究竟现在她应当是什么样的情绪。
耿直笑了一会儿,又静下来,脸对着床单:“我刚才为啥想亲你啊?”
何田叶犹自混乱,沉默不语。
“田田?”耿直撑起身子,低头看她,“我觉得我喜欢你。”
何田叶看着耿直的眼睛,说:“你不喜欢我。”
耿直问:“你咋能知道我喜不喜欢你?”
何田叶说:“我不喜欢你。”
耿直愣怔片刻,道:“你为啥不喜欢我?”
何田叶面色平静,一字不发。突然大吼:“混蛋!我不喜欢你!”
耿直吓了一跳,点头道:“那行吧,我知道了。也对啊,咱俩都是女的,没法……”耿直失语,怔怔地看着她。
“你咋哭了啊?”
何田叶双手捂着脸,抽泣不止。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今天以前还能骗自己说是好朋友,但是在她亲过来的时候,心跳的那样快,满心都是期待,半点不想躲闪,还骗得了谁?怪自己贪心,全怪自己贪心!
耿直看她流泪,慌乱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发现自己还骑在她身上,赶紧滚下来,说:“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别哭了啊。”
何田叶坐起来,哽咽道:“纸巾。”
“啊?哦!好!”耿直飞快递到她手边,小心地看着她。
何田叶静静地哭了几分钟,擤擤鼻子:“垃圾桶。”
“哦!”耿直马上拿过来。
何田叶盘腿坐,说:“你放屁。”
耿直说:“我没啊。”
何田叶眼睛红红的,瞪她道:“我说你说你喜欢我,是放屁。”
耿直觉得她就是喜欢何田叶啊,她对这方面本身就不敏感,加上何田叶是女的,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可是现在她发现了,不管何田叶的性别,反正就是喜欢,真喜欢,那为啥要她否定呢?
何田叶:“你走吧。”
耿直:“我不放心。你情绪不对。”
何田叶说:“我是要结婚生子的,你如果不喜欢我,我们还能相处,不然你以后别来找我,我也不会去见你。”
耿直感到心像被狠狠撞了一下,疼得眉皱起来,说:“我难受。”
何田叶视线低下来,看着耿直垂下的手发呆。
耿直问:“田田,我喜欢你是不是不对?”
何田叶说服自己硬起心肠,嗯了一声。
耿直道:“你这才是放屁呢,喜欢人哪有不对的?我……”
“噗——”
耿直住口。
忍了忍,忍了再忍,忍到内伤,还是没忍住:“呵呵哈哈哈,你真应景。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笑话你,那个……我继续说,行吧?”
何田叶气得差点又哭出来:“滚蛋!笑个屁啊!”
……那不就是笑个“屁”吗?耿直不敢再挑战她的底线,绷了绷脸,说:“你非要我说我不喜欢你,那我说给你听也行,但就算我说了,我照样喜欢你,有啥意义?”
何田叶无力地说:“你可真够烦人的,我为啥要认识你啊?”她都拼着一口气逼自己悬崖勒马了,这混蛋还使劲在后面抽马屁股,非得要她勒不住了掉到崖底下才肯罢休吗?
耿直:“因为咱俩有缘分。”
“唉……”何田叶深重地叹了口气,“随你便吧,又臭又硬的混蛋。”
耿直慢半拍反应过来:“嗯?你接受我了?”
“接你个大头鬼啊!”何田叶骂道,“我说了不喜欢你,你话都听到驴耳朵里了?”
耿直嘿嘿笑道:“那你别老想嫁人了呗?你又不喜欢那个总监,我觉着我没比他差哪儿去啊。噢,除了我是个女的。”
“哎呀你烦死了!”何田叶拍床,“快走!我现在看见你就烦!”
“行行行我走,你别烦我,我马上走。”耿直把东西都归回原位,站到何田叶面前。
何田叶抬头:“干嘛呀,还不走?”
耿直问:“你明天上班儿吗?”
何田叶:“当然上啊。”
“哦。明早上别不来吃饭啊。”耿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想抱你一下,怕你烦,算了。明儿见。”
“知道了。”何田叶撇着嘴坐着,不看一眼。
听见门响,何田叶爬到床尾探了个头,又爬回去自言自语道:“走了好,走了清静。唉……混蛋。”骂她一句,何田叶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嘴角抽了一下,被压回去,又抽了下,何田叶想起她说的话,嘴角就翘了起来。
不对不对,我是要嫁人的……何田叶绝望地躺成“大”字,这还咋嫁啊,心里乱成这样。好不容易把自己伪装成直女,几年来一直很成功,没想到,行百里者半九十,栽在成功的前一步。
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还有吗?
以她此时的状态去应付总监,不差于自取灭亡,不止会把先前的根基毁掉,甚至可能连朋友、同事都做不成。而如果吊着总监……何田叶闭眼,呵,借口只要想找就会有很多,但事实是,就算还有挽回的余地,她也不情愿了。
已经坍塌了。
她费尽心力建立的围墙——其内是婚姻与艳羡,其外是爱情与非议,这座围墙,已经坍塌了。
可是,正如她不甘心一辈子连一次花开都未曾有过,要她轻易放弃为之努力已久的人生目标,她也不甘心。她立下的三大人生目标,相当于信念和动力,支撑着她不怕苦不怕累走到今天。只为了一个人,打破、重建,值得吗?未来的发展是谁也没有办法估计的,若败,就要一切重头,那时她承受得起吗?
现在谁也没有答案,所有的虚拟和设想都不能代表真实,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既然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心,那么就随心而走吧,哪怕一败涂地呢,至少曾有过一次,为了幸福做场豪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新~
☆、你咋这么没羞没臊!
何田叶推开后门,停了一下,深呼吸板起脸,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后院没人,何田叶眨了眨眼睛,难道她来早了?不会啊,她特意比平时晚了一分钟出门的。何田叶到厨房门口探了眼,饭都做好了,拿网纱罩着。她皱皱眉,耿直去哪了?走到旁边耿直的房门口,房门是关着的,不知道在不在里面。
“耿直!”何田叶边喊边拍门,没想到门一下就被拍开了。
耿直站在衣柜前,刚把头套进衣服里,转头一看,慌里慌张地把衣服穿好。
何田叶红着脸骂道:“你真是没羞没臊!”
耿直也有点难为情,说:“我又没想到你突然就开门啊。”
何田叶:“怪你自己不锁门。再说你衣服为啥不提前换好啊?”
耿直道:“我见你还没来,就想先换件儿衣服,你给我挑的衣服都卡肩卡腰的,穿不方便。家没人我就没锁呗,你来了也不出个声。”
何田叶眯眼说:“那下次你自己去买吧!”
耿直张了张嘴:“……我错了,你衣服挑的好,是我动作太慢。”
何田叶神气地哼了一声:“快来吃饭。”
“你端出去了?”耿直稀奇地问。
“没。”何田叶改口,“快来端饭。”
吃完饭何田叶去卫生间刷牙,耿直跟过去问:“下午来这儿吃吧?我舅这几天都不在。”
何田叶一嘴牙膏沫,横了她一眼,没说话。
耿直眉尖一蹙,眼神居然有些可怜:“你不来啊?”
何田叶漱口,转过身说:“没见我正刷牙吗?没眼色。我们部门下午聚餐,不回来吃了。”
“哦。”耿直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那个总监去不去?”
“说了是部门,总监管的又不止我们一个部门。”何田叶推开耿直,到院子里拿了包去上班。
耿直跟在她后面:“你几点回啊?在哪吃?”
是要来接我吗?何田叶作高傲状,说:“七点半吃完,在久典大酒店。”
“哦,那还挺早的,也不远,我不去接你了啊?我舅不让我关门出去,毛三儿他们今天没空来。”
“谁说要你接了!”何田叶回头,凶巴巴地瞪她。
耿直嘿嘿笑了笑,跟到超市正门口,停住说:“你要是晚了,赶紧给我打电话啊,我把胡□□来看门。”
何田叶头也不回地下台阶:“把你超市都搬空!”
耿直说:“诶哟,咋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你要薄荷糖吗?”
何田叶扭身又走上台阶,伸手。
耿直笑着说:“你真可爱。……别掐别掐!我去给你拿!”
六七点太阳一下去,耿直就坐到门外去,拿杀虫剂喷蚊子玩儿,喷一会儿,搬着椅子挪个地方,继续喷。
□□点天黑了,耿直把门前的灯开开,摇着蒲扇,翘着二郎腿晃啊晃,等何田叶经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耿直站起来往路口方向望。
何田叶是三步一顿、五步一停,缓慢地沿直线行进过来的。
耿直看着不对劲,搁下蒲扇跑过去,凑上鼻子闻闻,有酒气。“你喝白酒了?”耿直扶着她问。
何田叶立时像被抽掉力气,倚靠着耿直,表情委屈:“白加红。”
耿直感觉她偎过来,心跳就不齐整了,嘴咧的合不住,一蹲一起,稳稳一个公主抱。耿直看过别人结婚,新郎都是这么抱新娘的。
何田叶反应比平时迟钝,发现自己离地了,看看周围没什么人,就搂住耿直的脖子,把头埋在她肩膀上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