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婆娑回头,看着杨素和叶知秋,点头叹气:“没错,若不是你们提醒,我就将这件顶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两个人连忙低下头,不再说话,静静得等着她的吩咐。
“杨素,写道折子八百里加急带回去,请陛下收集现在全军将士的家书,然后八百里加急带回来,务必要保证每个人手上都要有家书。”
“是,主帅。”杨素双手抱拳,虽然,这么做有点过于麻烦而来,可是,他知道那一封沉甸甸的家书对于这些战场上杀敌的将士是多么的重要。
萧婆娑说到这里,低下头,只见她微微皱了皱眉毛,显得有些犹豫,过了一会,才又说道:“还有,到周围的城市里召些军ji吧。”
如果说上面一个决定还让两个人觉得皇后仁德的话,那么这个决定就让两个人讶异到了极点。虽然历来行军都有带军ji的习惯,可是,也没有哪个主帅特别去关注过这个问题,而现在面前的这个女人,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怎么会注意到这种看起来是污秽甚至是低俗的事情呢?
看着两个男人都吃惊的表情,萧婆娑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为了她的皇后威仪,她觉得她还是解释一点比较好,不然,让这两个人认为堂堂大隋皇后尽是注意一些yin乱的事情就太丢人了。
“知道老百姓过日子最在意的是什么?”她微微的笑了笑,也不等这两个男人回答,就自顾自的说:“媳妇孩子热炕头。我这是行军打仗,变不来这些,但是,变几个女人出来也是没什么难处的。”
这话说得一点错都没有,这军ji的重要性别人若说不知道没有什么,若说杨素不知道,那就太假了。他一生戎马,自然知道战场上的男人私下要些什么,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不但不觉得皇后低俗,反而愈发佩服这个女人了,果然心细如丝。
叶知秋听了萧婆娑的话,唇边的笑容染上几分温暖,他的眼睛里看起来美丽极了。
“还有,这战场上收敛的怎么样了?”萧婆娑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她好像在下一个极为困难的决定,那纠结的眉头让人忍不住伸出手为她抚平。
“回主帅,已经收敛的差不多了,我军将士的尸首全部都收回来了,今天晚上就火葬了。”虽然在朝堂上就知道皇后是一个喜欢东拉西扯的人,可是,对于她直接这样上下问题没有联系的提问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那敌阵的尸体呢?”萧婆娑明显不是想知道大隋将士的尸体的情况,她见杨素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就直接发问了。
“敌阵的尸体?”杨素有些奇怪的看着萧婆娑,不过,最后还是诚实的回答:“还在战场上丢着。这打完仗以后双方其实都会有背尸的人,只是,这次高句丽直接退到了奚,暂时还没有人背尸。”
听见这个结果,萧婆娑意外的笑了,看起来她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这样就再好不过了,让背尸的人,将他们的尸体全部背回来。”说完,她就扬起了鞭子狠狠的抽在了身下的那匹白马身上。那白马撒开四蹄,在草原上翻飞如浪,没有多久就跑得连影子都没有了。
而杨素还愣在原地,他是在是想不明白,皇后让他将敌阵的尸体统统都背回来是做些什么呢?叶知秋本来想离去,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走,他轻轻的拍了拍马,看着一脸奇怪的杨素微笑:“杨将军,皇后娘娘已经回去了,我们也跟着回去吧,若是娘娘不慎出了什么意外,你这顶保护不周的帽子就扣下来了。”
杨素似乎到了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他歪着头看着叶知秋,只见这个男人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如他平日一样。他看起来有些苍白,那裹在宽大白色袍子里的身体显得十分的单薄,可是,这些并不影响他身上那种慑人的光芒。他看着他,过了半晌才苦笑:“我有些不明白皇后娘娘的心思。”
“不明白什么?”叶知秋也不主动说明,只是顺着杨素的问题问下去,他轻轻的夹了一下马肚子,那匹棕色的走马就开始缓缓地朝着前方走去了。
杨素见叶知秋开始往回走,也连忙跟了上来。皇后的心思不好猜,虽然这揣测统治者的心思本来就是一件大不敬而又犯上的事情,可是,身为臣子的,不就是要猜测上面的心思吗?他有些羡慕叶知秋,他似乎很了解皇后的想法,不,或许说,他很容易就了解一个人的想法,比如皇后,比如他杨素。
所以,在这个纠结的时候,若是能得到他的点拨,做起事情来就愈发的事半功倍。
“娘娘为什么要让我把那些尸体都运回来呢?”杨素皱了皱眉毛:“难道,我们还要帮他们安葬吗?”
叶知秋那双如同星辰的眸子轻轻的转了起来,好像一湾浅浅的秋水,明媚而动人。他只是浅笑:“帮他们安葬?这个,你不嫌麻烦,大概娘娘都要嫌麻烦的。”
“那……”杨素还想继续问下去,却被叶知秋的摆手打断了。
他看着杨素,淡淡的说:“杨将军,虽然你贵为将军,而我只是一个低贱的商贾,但是,在皇后的面前,我们都是一样的,所以,她的心思,我们还是不要揣测的好。”
番外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忌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忌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忌
在大隋和奚最近的两个城池之间的范围有一片辽阔的草原,虽然已经快到下雪的天气了,可是,那茂盛的草似乎还没有真正的步入秋天,依然青黄不接的放肆着。这样的情况和似乎有一点违反自然界的规律,不过,就算是这样,天气却毫不留情的冷了下来。
萧婆娑坐在帐子里面,炉子上温着烫烫的酒。她低头看着一卷孙子兵法,颇有些临时抱佛脚的味道。
只是,突然听见了帐子外面一阵的喧闹,她有些奇怪的抬头看着外面,不解的问一边的安平秋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那么闹?”
安平秋连忙躬了躬身子,转身朝着帐子外面去了,没有一会他又进来,再次对着萧婆娑躬身道:“回皇后娘娘,那个史万岁的副将一直要吵着见娘娘。”
史万岁的副将?萧婆娑微微一愣,是那个第一天到这里是看见的那个青年?他吵着要见自己做什么?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冲起来就是一个国民吉祥物,没有什么实际作用,这要领兵打仗的事情,应该去找杨素才对啊?为什么这个副将却要一直见自己呢?
安平秋见萧婆娑在那里半天不说话,而外面又实在吵得厉害,于是又问道:“娘娘,这个副将见还是不见?”
“让他进来吧。”萧婆娑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对着安平秋轻轻点一点头,示意他把人带过来。安平秋连忙就出了帐子,没有几分钟就看见那个皮肤黝黑的青年跟着他进了帐子。
那个青年冲着萧婆娑一抱拳,然后跪下一条膝盖,说话铿锵有力,落地有声,道:“末将窦建德见过皇后娘娘。”
要不是萧婆娑见惯了大场面,被惊吓的次数也不少了,否则非要心脏停止跳动不可。这个青年说自己叫什么?窦建德?她不会是听错了,面前这个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就是在历史上把萧皇后纳为姬妾的窦建德?
她不由得仔细观看起这个青年来。他眉毛十分的浓密,眼睛也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了一条坚硬的直线,这样的五官实在是很有立体感,在东方人中着实少见。
“你叫窦建德?”犹豫了一会,萧婆娑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在后面的椅背上,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目光清冷。
“回娘娘,末将就是窦建德。”窦建德又一抱拳,对着萧婆娑肯定自己的身份。
“你找我何事?”既然确定了对方身份,萧婆娑也不再看他,而是低下了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可是,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窦建德,他会反隋吗?她需要不需要杀了他呢?还是,等到战争结束以后,慢慢的再看?她究竟要怎么才会更好一点?
“娘娘,末将今天来只为一件事。”
“若是领兵打仗的事情,你就来错地方了,我只是一个妇人,不懂这些,你去找杨素好了。”萧婆娑连眼睛都不抬,还是看着手上的那孙子兵法的书卷,淡淡的回绝了窦建德。
“娘娘,这阵前的敌军尸首是怎么回事?!”窦建德已经等不完萧婆娑的废话,直接就打断了她的推诿之词,大声的兴师问罪:“三军将士都明白你心怀仁德,可是,娘娘,这善良也要有个界限?我们的将士还尸骨未寒,您为何要将这敌军的尸首搬回来?难道还要帮着他们掩埋了表现您的佛心吗?你让这三军将士怎么想?你让这战死的大隋英烈怎么想?你让史老将军的在天之灵怎么想!?”
这话说得实在是咄咄逼人,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跟堂堂大隋皇后讲话的这个青年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萧婆娑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个架势,她自从来到这个朝代'。 ',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质问?不要说是一个小小的副将,就连杨广跟她说话也从来没有这样强硬,她不禁对于这个窦建德刮目相看。历史上说这个人是个忠臣,而且,性格耿直,现在忠臣倒是没有看出来,不过,这个性格耿直已经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安平秋在一边听见窦建德这样教训萧婆娑着实是被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然后大声喝道:“大胆!你这是在跟皇后娘娘说话吗?”
他在说这个话的时候,帐子里面的几个侍卫就已经冲了过来,立刻就将窦建德按在了地上,准备惩治。萧婆娑却眯了眯眼睛摆摆手:“罢了,窦将军说的是将士的心里话,说得是实话,怎么能怪他?给窦将军看座。”
其实今天窦建德来是报着必死的决心的。他知道今天问这样的话是犯上,可是,在这塞北的苦寒边境里,他绝对不能让将士们寒了心。只是,他没有想到,萧婆娑居然没有怪罪他,反而赐了座位。
这个事实实在是和想象的差距太大了,所以窦建德一时半会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一边的侍卫端来的凳子,又将他按坐在了凳子上,这才反应过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愣愣的看着萧婆娑。
萧婆娑抬头看着窦建德,微微一笑:“窦将军说得一点都没有错,若是我将这些敌军的尸首背回来就是为了掩埋,我就太寒大隋将士的心了。只是……”说到了这里,她明显的改了一下语气,声音轻轻的上扬起来:“你觉得我会愚蠢到做这种事情吗?”
窦建德呆了一呆,这一点,萧婆娑没有说错。身为一个可以代替陛下御驾亲征的皇后,身为一个肯为一个战死的将军净发洗脸的皇后,若是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可笑。
“可是,所有人都……”
萧婆娑只是笑着,又低下头去,毫不介意的说:“窦将军,有句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操之过急,是兵家大忌。”
窦建德愣在原地,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番外 第一百九十五章 妙计
第一百九十五章 妙计
第一百九十五章 妙计
那摆放在阵营前面,保护的很好的敌阵尸体,终于没有让所有人议论太多的时间,因为,就在几天之后,在渔阳的第一场大雪落下之时,这些尸体被换了一个地方搁置。
在那片辽阔的草原之上,覆盖了银白色的落雪,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刺眼。这片草原是隋军所划出来的战场,可是很多将士都不太相信,那狡猾的高句丽军队会真的在这个被隋军划分的战场上与他们交战。
但是,做出这样决定的萧婆娑却成竹在胸,虽然这引起了很多将士的怀疑,但是,服从是军人的天职,所以,就算是怀疑,所有的将士还是安心的等待着那场他们并不缺人的战争。
傍晚,萧婆娑、叶知秋还有杨素站在战场最前沿,遥望着奚的范围。忽然她抬起手,指着那远处隐隐约约的黑线道:“那边就是奚的城市吗?叫什么?”
杨素连忙回答:“回主帅,那边是奚的品城。”
萧婆娑眯着眼睛一直看那条黑线,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这样的安静让人有些不安。杨素抬头看着皇后,他一直都是知道这个女人是个厉害的角色,但是却从来没有这样打过交道,所以,这才和她如此接近,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其实,这个女人与他从大兴启程开始,她对于这战术上的事情是很少插嘴的,但是,渔阳一役后,她却忽然不再沉默。虽然杨素多有不满,可是,她是主帅,又是皇后,他的心里埋怨也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可是,他还是有自己主意,如果皇后做的决定真的荒唐,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一定会夺取帅旗的。虽然这样的决定会为自己带来一些麻烦,可是,他戎马出身,一定不能拿着三军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叶知秋,你说,他们会迎战马?”萧婆娑想了很久,才轻轻的问道。
“会。”叶知秋只是侧过眼睛看着萧婆娑的侧脸微微一笑。
而杨素则一头的雾水,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似乎,他们从来都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叶知秋到底是怎么明白皇后的心思呢。
萧婆娑不再怀疑,在这样的时候,叶知秋的话就好像一块最实在的定心丸,让她那颗漂浮不动的心就这样落了下来。大概,叶知秋对于她来说,就是那块最坚定的磐石吧,说起来有些好笑,对于她来说,最亲密的人应该是杨广,可是,杨广对于她来说,远没有叶知秋能给她这般的安心。
和杨广在一起永远都是无休无止的算计,而,和叶知秋在一起,似乎要单纯一些。只是,这稍微单纯的一些,就已经让萧婆娑觉得舒服很多了。人要懂得知足,她知道,她的命运在走进了这块属于隋朝的时空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的改变了,她不能再去奢求那种平静而单纯的幸福,所以,在这个时候只要对于她来说能和少一点算计的人相处就是一种幸福了。
“禀元帅,东西已经运过来了,是不是现在就放上去。”就在杨素还在没有想明白这两个人在打得什么哑谜的时候,一个小将前来禀告。
“嗯。”萧婆娑点点头,指着面前那片战场的最前沿说:“就是这里,全部立在这里就可以了。”
那个小将立刻就下去了,然后杨素就看见,很多的民工拉着木头来到了战线的最前沿的地方,开始树立架子。
萧婆娑看着这架子还要立一段时间,就对两人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吧。”说着萧婆娑转身就要离开,可是才走了一步,她又转过身来,看着杨素和叶知秋微微笑了一下:“杨将军历来用兵如神,知秋公子也是精通兵法,倒不如你们两个研究研究明天的战事?”
“元帅!末将有一事不明!”杨素看着萧婆娑已经要离开了,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对着萧婆娑就是一躬身:“我们已经叫阵了不下三天了,可是,那高句丽大军就是缩在品城里,怎么也不肯出来,现在他们连迎战都不肯,我们研究战事又有何用。”
萧婆娑只是看着杨素微笑:“叫阵了三天还不肯应战不是说他们稳如泰山,而是说明,我们没有叫到他们的痛处。”说着,她不在多说,杨素一愣神,她就已经走远了。
而杨素却越发的不明白了,这痛处到底是什么?叶知秋也觉得不应该再瞒他,于是在他的耳边轻轻的低语几句。杨素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看着叶知秋,好一会才抚掌大笑起来。
第二天早晨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早晨,不过,却也是一个不平常的早上。
萧婆娑还没有把头梳好,就看见出去打水的碧珠连滚带爬的滚进了帐子里,她的脸色青白,面无人色,一进帐子,就摔在萧婆娑的脚下,抖着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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