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叶知秋跟映日寒说过很多次,可是,映日寒从来没有听见去,而现在,这句话却从南宫大娘的嘴巴里说出来,映日寒的一张脸顿时比她身上穿得那件云锦的衣服还要白。她蠕动了一下那鲜花一样的唇瓣,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叶知秋伫立在那个隐秘的书房中,案几上燃烧着西域上等的檀香,那淡淡的味道足以让人沉醉,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挂在墙壁上的那幅画。那是一幅画满了桃花纷飞的图画,那深深浅浅的桃红落满了整整的一张画,在这深深浅浅的桃花中有一个长着长须的老翁手执花锄,腰挂酒葫芦,看着远处哈哈大笑,而在画的一角正是那首让他对萧婆娑印象深刻的诗。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车。马,你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这首诗他总是闲来就要念一念,仿佛只有在这。首诗里他才能最真切的感受到现在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快乐。被杨坚灌下毒药的时候,他不过九岁,那个时候属于皇宫的繁华他已经大多记不清楚了,只是记得那无边无尽的金色,那无边无尽的象征着皇室最高权归的金色,永无止尽的充满着他的梦境。让他恶心,让他作呕,让他几乎永远醒着而不沉睡。
直到那个叫做。萧婆娑的女子,带着这首诗走进了他的生命。他才忽然意识到,在自己那充满了仇恨和对于王权向往的生命,早就颓败得犹如腐烂的草木,再也了无生机。而那一片片深深浅浅的桃花,就犹如突然而来的希望,种植进了他那堕落而绝望的生命中,让他忍不住开始奢望,有一天,终究可以,在自己拿黑暗的生命中开出一片灿烂的红。
他还是无法明白,能写出这样洒脱诗词的女子,怎么会让自己忍受在那充斥着肮脏和腐烂的权利中,生活在那绝望而死气沉沉的宫殿里。她要的,到底是什么?是那高高在上的皇权吗?
那个连他都恐惧的东西,这个女人居然想要吗?
叶知秋不明白,怎么也不明白。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要往什么地方去,他只是本着自己最根本的欲望,帮她扫平障碍。说不定,也许是为自己扫平那走向王权的障碍。
说不定啊……
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最近他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他甚至不敢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可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唐卿披着斗篷,带着雪帽,走得极快。不过,他却不走大路,而是在小街中穿行,花了不少的时间才走到了萧琮府邸的后门。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这才伸出了手,轻轻的敲了敲门环。
那明晃晃的黄铜门环撞击在朱红色的大门上,在这寂寥的大雪中发出了一阵沉重的声音。没有多久,就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来到了门口,然后开了门。从门里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唐卿,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于是好奇的问:“公子,你要做什么?若是找人的话,去前门吧。”
唐卿只是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三指见方的紫檀木小盒子,放进了那少年的手中,又拿出几块碎银子塞给少年:“定要将这盒子交给你们老爷,不然……”他微微的扯了扯嘴角,弯下身子凑在少年的耳边低声道:“大祸临头。”说罢,也不等少年做什么表示,转身就极快的离开了。
那少年听见唐卿的话,不由得愣住了,刚想询问,就看见唐卿拉低了帽子,转身离去,没有几步就消失在了那窄窄的巷子里。少年连忙冲了出来,冲着唐卿的背影期期艾艾的叫了几句,这才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注视到了那些碎银子,他不禁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将银子塞进随身的钱袋里,转身进了门,好好的关上,一路小跑朝着书房而去,找萧琮送这盒子去了。
萧婆娑看着手中的那张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抬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梁秋雪道:“这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回娘娘,这大兴城大街小巷的孩子都在这么说,只怕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谣言。”梁秋雪只觉得自己的嘴唇都抖个不停,好不容易才说出了一句囫囵话。
“谣言……”萧婆娑缓缓的坐了下来,伸手想去摸桌子上的汤碗,却发现早就被自己砸了。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有这样的谣言不要说是对于自己不利,就连对于杨广来说,都是大大的不利,真不知道 要是杨广知道这个事会怎么样。她坐在那里过了一阵子才对梁秋雪说:“皇甫夫人起来吧。”然后就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呆在那里。
萧婆娑不说话,梁秋雪自然不敢说话,她站在一边,从来没有发现时间过得好像是现在这样的慢。直到安平秋的声音在门外低低的响了起来:“娘娘,柳迪,柳太医,丘北丘太医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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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除夕了,小七这里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
番外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太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太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太医
现在是非常时期。
对于太医来说,确实是这个样子的。一般人生孩子快到日子的时候,都会紧张,就不要说,现在生孩子的是一国的国母,大隋的皇后,而且生的还是陛下盼望的第二个孩子。更不要说,现在皇后的产期推后了这么多天还不生,弄得丘北和柳迪两个太医,神经绷得紧紧的,要是皇后再不生孩子,只怕他们就先要崩溃了。
他们着急,可是他们不敢表现。皇后也十分的着急,从她每天三、四次的召见他们就足够可以看得出来。
所以,当安平秋来叫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可是,当人走进西侧殿,还没有进内室,就觉得不对劲了。这外殿里站了不少的宫人,似乎都是皇后的身边人,他们一个个脸色凝重,好像不大对劲。
丘北跟皇后打交道不如柳迪多,可是也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低头小声询问:“柳太医,你有没有觉得这屋里特别的冷。”
柳迪转过脸来,看了丘北一眼,虽然一脸的疑惑,可是也点点头:“是有那么一点,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吧。”
他这话一出口,两个人就同。时白了一白脸,难道娘娘出了什么事,这就脚步更快了,跟着安平秋就走到了内室的门口,听着安平秋通报了以后,只听见那内室里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是沉寂着。
这屋子里面越沉寂,这屋子外面。的人越是不安。丘北和柳迪紧张的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他们低着头,提着医箱的手居然在这寒冷的冬天,渗出了汗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从屋子里面慢悠悠的传来了一个不怒而威的声音:“进来吧。”
听见了皇后的声音,两个人的。心这才算是落了地,可是随着那道被打开的门,坐在上座上的那个女人逐渐露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心又再次提起来了。
那居然是皇后?一个随时都带着浅浅笑意,随时面。对所有人都带着亲和态度,什么事都云淡风轻的皇后?她的脸上为什么带着从来都没有过肃杀和凝重,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
柳迪先走了进去,然后丘北也快步跟了上去。
门,在两个人的身后毫不留情的关上了,似乎把所。有的平静也关在了外面。房间里这个时候并不是空无一人的,除了皇后以外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穿着一身宝石蓝的裙子,头上戴着漂亮的首饰,耳朵上挂着一对并不算大的耳环,耳环的坠子是一对碧绿的水珠型翡翠。这对翡翠柳迪是认识的,这曾经是皇后极为喜欢的一对耳环,现在却在这个妇人的耳朵上,看起来,这个妇人是极为得到皇后的赏识的。
现在在大隋的朝堂里,能如此得到皇后赏识的。官家夫人只有一人,那就是皇甫偲的夫人。皇甫夫人平时素来和皇后交好,这并不奇怪,可是,奇怪的是,皇后到底因为什么事,会在这位夫人的面前召见两人呢?
两个人走到了。萧婆娑的面前,缓缓的跪了下去,请安,这才听见萧婆娑慢慢的说:“两位太医,起来吧。”等到两个人起来以后,萧婆娑又沉默了。她看着两个人,忽然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纳闷,她为什么要叫这两个人来呢?他们来了又有什么作用呢?良久以后,她才叹气,冲着两人伸出了胳膊。
柳迪连忙上前,跪在地上,轻轻的接住了萧婆娑的手腕,然后丘北也跟着上前,跪在了柳迪的身边,将手指搭在了萧婆娑的手腕上,细细的把脉起来。
两位太医都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坐在软榻上的萧婆娑忽然开口说道:“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吗?”
柳迪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样的平静,这样的镇定,这样的问题,实在是不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问出来的。为人母者,不是都应该十分期待孩子降生的吗?怎么皇后忽然变成这样?他不敢说话,只是偷偷的抬眼看着皇后,可是,一抬眼,正看见的就是皇后那冰冷而威严的目光。他吓得连忙低下头,急急的看了一眼丘北。丘北这才平静一下心情说:“回娘娘,小皇子一切安好。”
安好吗?那又如何?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孩子安好不安好的,重要的是这个孩子为什么还不出生?虽然萧婆娑自己没有生过孩子,但是不代表她一点常识都没有,正常的孩子早就应该降生了,可是,到现在,这个孩子还不出世,这根本就不正常!
“那位什么他还不出生?”
“娘娘,小皇子天资聪慧,吉人天相……”丘北连忙将平日里搪塞皇后的话全部拿了出来。
萧婆娑狠狠的一拍桌子,怒道:“少用这些不着边际话来搪塞我!”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响声,从上面飘下来一张雪白的纸,不偏不正,正好落在两个人的面前。他们抬眼看了一下,立刻脸色变得惨白。萧婆娑看着两个人那如同见鬼一样的脸色冷笑:“看来,你们也是知道,外面都已经这么说了,你们还想用吉人天相这种屁话继续搪塞我吗?”
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萧婆娑不怪他们,换做了她,她也没有办法回答这样的问题。只是,心口的那股子气,怎么也没有办法顺了。她从丘北的手里将腕子收了回来,抬眼看着远处,淡淡的说:“有催产的药没有?”
“娘娘!千万使不得啊!”这话才一出口,不但连丘北柳迪大呼小叫起来,就连梁秋雪也跑过来,跪在了萧婆娑的面前,不停的磕头,仿佛她刚才说的话有多么的惊天动地,大逆不道。
萧婆娑只是看着远处,心里乱成了一团,到底,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些话?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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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三十和初一因为小七家里面忙着过年走亲戚拜年都没有更新,今天开始恢复更新~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恭喜发财!身体健康!!
番外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求死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求死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求死
安仁殿寝宫的内室里放着一面足有六尺高的雕花大铜镜。镜面被打磨得光亮如新,在镜子的四周,雕刻着象征着吉祥的神兽,在镜子的最下面是以金丝楠木雕刻成的牡丹做成的镜托。
这面镜子本就是皇后的。只不过在皇后的怀孕三四个月以后,她自我逃避不在看全身的样子就索性收了起来,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皇后从西侧殿一回来,就让大家把这面大镜子搬了出来,擦干净。
而她自己则坐在镜子正前方的一把椅子上,静静的凝视着镜子中自己的样子,像是看着一个怪异的妖孽。
是的,妖孽。没有人看错,也没有人乱想,因为皇后此时此刻的表情,就是这么一般的狰狞。
皇后的心情不好,这只要是个人,长着眼睛全部都看得出来。皇后很少有心情不好的事情,她最多的表情就是淡淡的微笑,静静的凝视着一个地方出神,可是像是今天这样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子透彻骨髓的寒意的时候,真的是绝无仅有。
正是因为这样的时候绝无。仅有,所以,所有的人都不敢贸然向前,只是静静的呆在那里,专注着自己的手头的事情,就连素日里跟皇后最亲近的两位女司和太监总管也站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会成为第一个被台风扫尾的可怜虫。
坐着看了一会镜子里面的自己,。萧婆娑实在是看不出自己哪里是个妖孽。于是她又站了起来,左边看看,右边看看,除了肚子大一点,脸黄一点外,好像和平时没有太大的区别。看来看去,在镜子里除了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黄脸婆外,哪里有什么妖孽?
既然自己不是妖孽,那么这个。孩子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生?她的双手小心的按在肚子上,如果说她自己计算的怀孕的时间错了,那么太医算得总不会错吧,可是过了预产期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为什么这个孩子还是迟迟不愿意出来呢?难道穿越人的体质比较奇怪吗?难道穿越人的体质要奇怪一点吗?不可能吧,她不过是附身在了这位萧皇后的身上,本质来算,她就是一个魂,跟体质应该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就在萧婆娑如此纠结的时候,她从镜子里看见,一。身玄色衣服的杨广走到了她的身后,轻轻的从她的身后揽住了她的腰身,双手贴在她的肚子上,在她的耳垂边上印下了一个吻。
有时候萧婆娑甚至想,杨广也许也是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吧,他的很多细节不太像是一个帝王,更像是一个放荡不羁的花间高手。或者说,在这隋朝的时候,古人也那么富有浪漫吗?
虽然,平时萧婆娑很享受杨广带给她的这些温。情,可是,今天她却完全没有感觉。因为她的脑子里来来回回想着的都是那首该死童谣。
杨广明显的也。注意到了萧婆娑一脸严肃的表情,他轻轻的笑着问:“是谁让我们大隋的皇后不高兴了,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
萧婆娑看着镜子里的杨广,他的眉宇之间显然没有焦急的心烦,而是,是一个对于孩子出世充满了无限的向往的父亲,这样的好脾气,让萧婆娑也忍不住感动。
可是,有时候,我们的眼睛看见的就是事实吗?
就算萧婆娑看见杨广这样的温情,她却还是知道,对于这个孩子为什么没有出世,他比她还要着急,甚至每天询问太医已经成为他例行的公事了。不过,就算如此,他在自己的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不满或者不安,还是一如既往那样的待她。
不过,就算如此,萧婆娑却十分的害怕。她怕,如果她真的生出来的是个妖孽,那么杨广会不会立刻就将这样的温情收了回去,翻脸不认人,甚至将自己毫不留情的诛杀呢?她不知道啊,对方是帝王。她这样一个小小的现代人,怎么可能去揣测一个帝王的心思呢?
“陛下,你说,我肚子里面的是不是妖怪?”萧婆娑就这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杨广,看着这幅美丽的画卷,她的却忍不住打破这样的平静。
杨广听见萧婆娑的话,脸色微微一变,但是很快的就收敛了过去,还是静静的笑着,仿佛刚才不过是听见了一个笑话而已。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萧婆娑那圆鼓鼓的肚子,笑道:“婆娑,你想得太多了。”
萧婆娑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刚才杨广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变得有点尴尬,是不是,那首童谣连他也知道了呢?还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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