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嫁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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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嫁严夫-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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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吧,总有一天,他会让他后悔今天保侄子不保自己亲儿的愚蠢决定!

第三章

一抹窈窕纤细的身影踱过回廊,不经意瞥见花园的景致,就这么停下脚步。

朱履月黛眉轻颦,丽容带着些许淡愁,怔忡望着园景出神。满园百花的缤纷色彩,也染不了她空洞匮乏的心。

原本的日子是一睁开眼,就要为了生计忙着,虽然辛苦,却很踏实。而现在的她,回到以往受人服侍的大小姐生活,她却变得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

抚琴吗?她几乎忘了那手感,更别说用来怡情养性。

刺绣吗?在穿过缝着补丁的衣裙之后,她只觉绣得再精美华丽都只是浪费。

唯一能做的,是看书,但要她整天坐着看完一本又一本的书册,她可没那么求知若渴。

闲得发慌的她,一见人打扫或是忙着其它事情,总忍不住想动手帮忙。

结果她一插手,大伙儿都吓得跟什么似的,急喊着要她别折煞他们,害她只能在府里闲晃,觉得一天的时间好漫长。

满腔的烦闷,让她轻轻叹了口气。生活的改变,让她需要调适,而其中最让她无所适从的,是她的夫婿。

他回来已经五日了,都快比他们当初成亲后相处的日子还长,她见到他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他回来的第一夜,她犹如惊弓之鸟般地坐在榻沿等候,任何一点声响,都吓得她弹跳起身,一脸慌张地朝房门口看去,在发现是自己弄错时,总会不自觉地按抚心口,吁了口气。

她怕和他独处,又不得不尽到妻子的职责,等着他回房。

结果,等了一夜,他都没进房间。反倒是隔日用早膳时,他出现了,也没交代他的去向,风卷残云扫完那些食物,立即离府前往铺子。

直到晚膳时,他再次出现,而那一夜,他又消失了。往后几日,都只在用膳时才见到他。后来听到仆婢的谈话,她才晓得,这几天,他一直住在书房。

知道这个消息后,她的心才终于定了下来。但她想不通,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也没勇气去问,甚至……还希望他继续维持原样就好。

娘捎来一封信,恭喜她苦尽甘来,但为何,她一点也不觉得喜悦?她反而好想回到待在别院的日子,就自己一个人,平静地过活。

「夫人。」婢女的呼唤,拉回她游离的神智。「大老爷来了,他说想见您。」

「叔父?」朱履月惊讶低喊,见婢女点头,心情开始变得忐忑。「我马上过去。」

移步往大厅走去的路上,朱履月好想叹气。

叔父人很好,也很信任小辈,踏进主宅的次数少至又少,也因此她被赶到别院的事,才能一直隐瞒着他。会突然过来,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定是为了阎逍。

但她对他的了解,比叔父并没有多到哪儿去啊!

每天只在用膳时才出现的他,对她视若无睹,态度沉默冷淡,连对她点头招呼都不曾。而她只能埋头苦吃,直至他离席,才敢停下吁出胸口郁闷的气息。

朱履月走到听外,顿住脚步,怕长辈担心,只好深吸口气,强撑起笑容,走了进去。

「叔父。」她定到阎央前,屈膝一福。

「履月,来,坐!」见到她,阎央微笑招呼。「最近这几天,还好吗?」

「还、还好。」朱履月顺从坐下,笑得有点僵。

「那,你和逍儿之间的状况呢?」没有迂回,阎央直接切入主题。

果然。朱履月低头绞扭着手,不知该怎么回答。

「相公他……可能刚回来……忙于事务,我、我还……不太有机会看到他……」她嗫嚅道,小心挑选措词。

「再怎么忙,也是会回房睡啊!」阎央呵呵笑,以为她是姑娘家害羞。

偏偏……他都没有回房啊!

朱履月窘迫咬唇,头垂得更低。不擅应对的她,完全是不晓得要怎么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带开。

看出异状,阎央拧眉。「履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跟叔父说没关系。」

朱履月无法,只好诚实地说了:「相公他……应该真的很忙……所以……所以……一直睡在书房……」

她愈说愈小声,一脸懊恼。她这样简直是在编派他的不是了,但她觉得现况很好,她一点也不想抱怨啊!

「怎么可以这样!」阎央一拍桌子,声音不由得扬高。

他一直放心不下,怕柔弱的履月会被阎逍陌生的模样吓到,想来安抚一下她,顺便了解情形,没想到,阎逍竟连房都不回。、

朱履月瑟缩了下,歉疚低道:「对不起……」

「不、不,我不是怪你。」见她误会,阎央赶紧放缓面容。「我气的是阎逍这孩子!铺子的事又不是一天不管就会垮,来日方长,他急什么?让你守了五年活寡也就算了,居然连人都回来了,还让你独守空闺?」

好像说什么都不对,朱履月只能静静坐着,没有答话。

「你放心,我会去找逍儿好好谈一谈。」阎央立刻一撩衣摆,就要离开。

「叔父……」朱履月怯怯地叫住他,深吸口气,才一鼓作气把心里的疑问问出。「为什么您能那么确定他就是我相公?他们……」一点也不像。她咬唇,没让这几个字说出口。

即使语未竟,阎央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承认,刚开始我也很怀疑,他们样子不同,个性和气质也都有如天壤之别。」想到阎逍那冷淡吓人的神态,她不禁叹了口气。

「但他有令牌,甚至说得出我和他之间发生的事,那件事,连逸儿和我死去的娘子都不晓得。我相信他就是阎逍,只是这些年来被折磨得变了模样。」、

朱履月闻言一怔。要怎样的遭遇,才会让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变成了阴沈寡言?是什么样的苦,把他自信明朗的笑,全然掠夺了?一思及此,心蓦地揪痛,让她无法呼吸。

她只一味地怕他,却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在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下,他隐藏的是什么样的心思?他忘了所有,他怕吗?面对这些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人事物,他又是作何感想?

「履月,算叔父自私。」阎央继续劝道。「不管逍儿变成什么模样,他依然是我们阎家的子孙,也是你拜过堂的夫婿,我们都不能遗弃他。阎家一向人丁单薄,逸儿又迟迟不娶,阎家的血脉全都靠你和逍儿的努力了。」

行夫妻之实吗?朱履月略窘低头。

或许是对他的观感已微微变了,这个念头再度窜过脑海,没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当年,他对她这个新嫁娘给予耐心和包容,如今,是否该换她将这份体贴还给他了呢?

「履月懂的。」她低道,丽容赧红。「麻烦叔父了。」

阎逍归来的消息,引来不少好事者,阎记铺子里生意纷纷上门,大家都想借机看看消失了五年的传奇人物如今变得如何。

「欸,你们当家呢?」客人川流不息,没见到想见的人,直接开口就问。

伙计嘴巴朝内室一努,表情有些古怪。「你们寄东西就寄东西,别大声囔囔。」

「为什么?」那表情,把人的好奇心全都勾起了。

「没事、没事。」伙计扯开嗓门笑,语音一落,却是抑低嗓音,用只有邻近众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们不知道我们新当家有多恐怖,上回有人来闹,他连句话也没说,就直接把人踹出铺子……」

大伙儿闻言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之前以客为尊的阎逍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伙计,你们当家在不在啊?叫他出来给咱们瞧瞧呗!」另一边,又有不知死活的人在大呼小叫了。

伙计脸色一变,赶紧过去阻止。整个铺子人声鼎沸的,好不热闹。

可,经过布帘的遮挡,内室里,却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僵凝气氛。

阎逍翻阅账册,冷容面无表情,穿着与当家身份相符的锦袍,非但不见斯文,反被他精壮的体格和肆张的气势,衬托得有种天下万物都拘绑不了他的强悍错觉。

「这个是铺子里帐务支出的记录,购买马匹粮秣的进价和马具修缮的费用都看得到,还有这本是收入的记载……」阎逸一直把账册在他眼前堆高,像背经一样地念着。

「我们会在每个驿站安置快马,马不停蹄地交递对象,所以我们的速度会比河运快上许多……」徐士维也在一旁解说阎记的经营方式。

对于两人的一搭一唱,阎逍却是充耳不闻,依然维持固定的速度,翻看他手中的账册。

他们说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这套制度,是他奠定下来的,如何从镖局转为邮驿,他费了许多苦心研究。

他广设驿站,分铺遍及全国,藉以省去马匹长途奔波的时间耗费,打出快马迅捷,镖师护送为号召,立即成为商贾百姓们的最爱。

而邮驿原本为官方经营,阎记这一转业,抢走大半生意,惹恼了官府,几经研议,像要藉此机会扣上他罪名,并将阎家家产侵吞。

当大批衙役冲进阎府时,他早有准备,气定神闲地拿出一道皇谕,上头书明阎记邮驿获准与官驿并行设立,卷末还大刺剌地盖上当今圣上的玺印,让人想当作没看见都难。

那时,官兵们无功而返的狼狈模样,让阎府上下拍案叫绝。

他早已料到此举定会引起官吏贪念,所以主动找上御史项沛棠商讨,表示阎记愿意资助修设官方驿道,并固定拨出盈余回馈国库,而宫中若有军情要事需要托送,绝对会免费优先急件送出。

建立在互利基础上的协议,有谁会傻到推拒?毕竟,阎记的速度比官驿的速度快上太多,遗失的意外也几乎不曾传闻。于是,项沛棠呈报圣上,立下了民间私人邮驿的先例。

那段时间,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纵横商场,开创崭新的格局,而今——阎逍看回手中账册,强抑着不让怒气显露出来——帐务漏洞百出,纪律荡然无存,他的心血结晶被毁得一乾二净!

「阎爷,逸二爷和小的说的话,您都有听进去了吗?」唱了好一会儿独角戏,徐士维终于忍不住了。

这几天以来,阎逍一直是这副德行,翻账册、调看各地的邮驿纪录,也不知道是在装模作样,还是真的看得出什么名堂,弄得他们提心吊胆,就怕亏空的款项会被发现。

「将事务做交接,是你们的工作。」阎逍连眼也不抬,淡然应道。「其余的,不需过问那么多。」

那轻蔑的态度,让阎逸很火大。「要不是我爹当年把家业让给你,我需要跟你交接吗?好歹你也多少心存感激吧!」

阎逍唇畔勾起,睇向他的眸光深不可测。「你的意思……是想将当家的位置夺回吗?」

徐士维吓出一身冷汗,连忙陪笑道:「怎么会呢?逸二爷没这个意思,阎爷你别多心。」

对方的底,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摸清,绝不能引起他的疑虑。而且,他怀疑阎逍是在虚张声势,要是发现问题,他一定老早就揭发出来了,怎么可能闷不吭声?

「我也希望如此。」阎逍低笑,不置可否地轻应了声,又将视线调回账册。

徐士维和阎逸对看一眼,都是气得咬牙,却又不敢发作,只好继续禀报事务。

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阎逍依然不动声色。

其实,凶手是谁,他心里早已有谱,若是被他们知道他记得这五年来发生的事,他们不会傻到以为他猜不到凶手。

这几天翻阅账册,他早已发现多笔侵吞公款的帐目,光凭这些,就足以将他们移送官府,但这还不够,他们既然敢泯灭人性如此对他,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他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解脱的,他会先卸除他们的戒心,网罗证据,还要找出是否有其它共犯,想要陷害他的人,他绝不轻饶!

「好久没见铺子里生意好成这样了。」阎央从外头走进,满满的客人让他笑得合不拢嘴。他虽然已经多年不管事,很少到铺子来,但对一落千丈的评价多少有点耳闻。

「还不都是来看热闹的,有啥稀奇?」阎逸小声嘀咕,不太敢让阎逍听见。对于这个「新」堂哥,他总觉得有点怕。

阎逍本想对来人置之不理,犹豫了下,还是放下账册看向他,以示尊重。

本以为叔父与谋害他的事有关,但那日叔父真情流露的神态,解了他的疑惑,也连带勾起他抑压的亲情,让他对他,无法冷绝以对。

「逍儿,跟我到里头,我有事找你。」阎央朝他招手。他来这儿,可是还有其它要紧的事。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谈?」摆明被排挤在外,阎逸很不高兴。

「因为不关你的事。」阎央瞪儿子一眼。因他而起的误会还不够吗?他怀疑阎逍不肯跟履月同房,都是芥蒂她和阎逸有暧昧害的。

不想听他们争执,阎逍率先走进后头的库房,他大概猜得到叔父为何而来。

阎央立刻随后走进,本有满腔的话要说,但一看到那张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脸孔,话全堵在喉头,化为无声喟叹。心疼、又无奈。

「逍儿,听说你一直住在书房?」阎央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没错。」阎逍答得很干脆。「刚接回铺子,我想尽快熟悉。」

「总是有需要睡觉的时候吧!」他的直言不讳,让阎央搭上了话题开口。「有寝房就回去睡啊,没必要虐待自己。」

「我在书房也摆了张榻床,很舒服。」若不是他神情依然严峻,几乎会让人以为他在说笑了。

谁跟他讨论舒不舒服?问题不在于有没有床,而是身边有没有那个人啊!阎央气结,只好开门见山。「我就直说了吧,履月等了你五年,你不能再让她蹉跎下去了。」

听到这个名字,阎逍眼神骤冷。他还无法判断她对他的遭遇知情多少,疑虑未除之前,他不想回房和她共处——这是他用来告诉自己的理由。

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逼他正视。其实,他很清楚,她是或不是,都不足为惧。

若她确有介入此事,柔弱的她根本没有威胁性,顶多是被利用的做为监视他的棋子。可,若她一无所知,他依然不愿和她同榻共枕。

当丈夫的下落不明,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需要慰藉和保护,这是可以理解,也可以体谅的,他不苛求她为他守身如玉,甚至可以大方成人之美。

但,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为什么是阎逸?一个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只要想到她被阎逸碰过,一股难以压制的憎恶就会涌上心头,但一旦面对她那无辜柔美的丽容,他的心思就又变得矛盾,像是连将冷漠加诸在她身上,都是种罪恶。

他不想连回房休息都还要被这种紧绷的情绪捆绑,所以他干脆待在书房,拉开和她的距离。

「逍儿,你是不是在意什么?」阎央担虑地问。「履月是个好姑娘,事情不是你像的那样子。」

「我没在意什么,纯粹是不想儿女情长罢了。」阎逍薄唇似笑非笑地扬起,语意虽是否认,但讥诮的神情已说明一切。

阎央急得挠额,但愈解释,愈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得已,他只好使出杀手锏。「别以为身为当家只要顾好铺子的事,传宗接代也是你的责任。」

「难不成我不和她同房,你就要否认我的身份?」阎逍嗤笑,完全没将他的反抗放在眼里。「那日你当着众人的面允下承诺,要怎么反悔?」

「但要不是我保你,有谁信你是阎逍?」他不想用这个来威胁他,逍儿丧失记忆已经够苦了,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履月被无端的流言毁了一生。「要是我一句记错,相信附和我的人会占绝大多数。」

闻言,阎逍沉冷着脸,下颚因怒绷紧。

他本来就没打算在叔父的力保之下取回家业,他大可说出几个关键的记忆,成功堵住悠悠众口。只是透露愈多,被拆穿假装失忆的危险也就愈高,叔父的相助,是意外的收获,让他得以将所有的筹码握在手中。

结果,叔父现在却拿此要挟,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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