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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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无痕-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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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商学集市游行示威最终还是出了大乱,一群学生围攻日本使馆,与军警对峙中,日本军人开枪射杀学生,导致惨案。北平各学校联合工商农各行业联合罢工罢市罢课,要求政府严惩杀人犯。全国各地积极响应,声援北平民众。
  一场大规模的反帝反侵略运动吹响了号角。
  
  顾元渊刚走进居仁堂,就听见袁世凯大发雷霆,“真是群混球!你们这些总长,部长,怎么当的?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看你们怎么收拾?”
  “学生们游行是个别行为,都是些孩子,吓唬一下就行了,没想到日本人真会开枪杀人,太嚣张了。”北洋三杰之一冯国璋懊恼的叹气。
  “日本人说,学生们围攻使馆威胁他们的人身安全,他们开枪纯属正当防卫,还发来通告要求我们交出罪魁祸首,否则要军事打击。”有师爷之称的杨度摸着山羊胡子思考着。
  “呸,王八羔子的!杀了我们的人,还要我们交人!”段祺瑞怒不可遏,拍得桌子哗啦响。
  “日本人仗着兵力强盛,凌驾我们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袁世凯气得胡子直跳。
  
  “慰庭,息怒!你想想啊,日本人这样做分明是找借口,他们不过是找个机会打击我们,而且很有可能跟我们开战!这件事如果我们处理不当,正中下怀啊!”徐世昌思虑良久,谨慎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你这软骨头!每次一提打仗,你就打退堂鼓!”段祺瑞指着徐世昌骂道。
  徐世昌脸皮一白,没有动怒,而是对袁世凯说道:“慰庭,请听我一言。”
  “你说。”袁世凯喝了口茶,瞪着眼睛。
  “日本人的军队开进胶州湾,驻扎在山东一带,兵力很强,布置严密,可以说蓄谋已久。我国内百废待举,民心思定,不具备作战的条件。况且,除了北洋系是大总统的嫡系部队,听从调遣。其他的军队俱是各自为政,一当开战,怕是不服调派管教。加上欧洲战火愈演愈烈,那些盟友自顾不暇,真的和日本打起来了,根本没有盟友来帮我们。还有,孙黄在南方发展迅猛,他们高呼抗拒列强侵略,怕是为了趁机壮大势力,割据地盘,架空北平政府。综合来看,世昌以为这战不能打!”
  
  袁世凯点点头,豹眼一睁,“如今,你说怎么办?”
  徐世昌看了看杨度,笑道:“皙子以为呢?”
  杨度笑了笑,朝袁世凯拱手:“徐公言之有理,皙子折服。如今日本人要我们引渡罪魁祸首交给他们处置,虽然狂妄嚣张,故意挑衅,我们怎会白白牺牲国人的热血,自然是暗渡陈仓嘛!”
  “怎么个暗渡陈仓法?”
  袁世凯好奇。
  “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来办,大总统不必为这点小事费心了。”杨度讳莫如深的笑了。
  顾元渊退了出来,刚刚拐进一个走廊,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来。
  
  “顾小姐,有人找。”宗德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元渊吃了一惊,她回身看着老头子,“宗伯,谁找我?”
  宗德歉然:“打搅小姐了,刚刚看见小姐进去,宗德便在外面等候。谁知小姐突然退了出来,我紧追过来了。”
  “不要紧,宗伯。您刚说谁要找我?”顾元渊问。
  
  “是纪姑娘。正在小门等候呢。”宗德小声道。
  顾元渊没有说话,似乎有那么一阵子的犹豫,却听宗德说:“纪姑娘来,没有别的意思。她是来送还小姐的东西的,也想当面表示感激之情。”
  顾元渊微微一笑,看着他说:“宗伯,我当然不会驳了您的面子。我去见她就是。”
  “小姐看得起我,宗德惶恐。”宗德咧嘴一笑,露出稀疏的门牙。
  
  小门,是 
 6、迷茫 。。。 
 
 
  总统府里的佣人,小工,杂役出入的关卡,通往后勤处所,到不了总统府。后勤处是下人休息劳作的下等院落,洗晒衣物,马桶之类的活计也在这里进行。所以防备不严,只有几个小厮看守,例行公事的管理仆役杂物进出事项。
  顾元渊闻到后勤处百味混杂的气味,眉头微颦,迅速走出小门,那几个小厮看见宗德管家亲自送人出来,哪里敢拦阻?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清瘦高傲的女子迳自离开。
  
  前面有个小花圃,虽然冬季的冰雪遮盖了花草,满目还是白色,但是初春的气息已经无法抑制的透出来。
  纪竹筠深深呼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钻进鼻孔,冷得她打了个寒噤。马车停在不远处,她不想福儿陪着挨冻,便自个儿下来等着。
  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敲在心头,她蓦然回首,怔怔地看着那个人走近自己,大脑有些麻痹,是这严寒,还是比寒冬还冷的人,令她失去了应该有的知觉。
  顾元渊看着她穿了件镶着羊毛边的白色棉袍,头上青丝梳成时髦的发髻,衬着高高的圆领,更显得她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弯弯的柳眉,一双溢出秋水的眼眸顾盼神飞,精巧的鼻梁,粉润的嘴唇,一切配合的很完美,真好似高雅美丽的水仙花。
  
  她看到她手臂上挽住一个包袱,便道:“叫人送来就可以了,这么冷的天气,何必亲自送来?”
  纪竹筠莞尔一笑,轻轻说道:“顾小姐对我的恩情,我虽然无以为报,又怎能轻率置于脑后?”她说着,突然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般,摊开手心紧紧攥住的一枚玉片,怯怯地看着顾元渊,“我,我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送给顾小姐,这玉片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将它送给小姐,请不要拒绝!”
  顾元渊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纪姑娘言重了,所谓的恩,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何足挂齿?再说,我也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好事,不过是看不惯那些举动而已。你的心意,我明白就可,不必如此隆重。”
  她轻轻拿过包袱,里面是她的衣服,“谢谢你,纪姑娘。”
  “是竹筠冒失了,对不起。”纪竹筠咬了咬嘴角,也没有强求她接受,突然说道:“虽然顾小姐淡薄人情,竹筠却有个不情之请,顾小姐肯赏脸吗?”
  顾元渊微微讶异,“请说。”
  纪竹筠清妙的声音带着殷切的期待,“明天竹筠要在蓬莱乐馆唱曲,请顾小姐前来捧场。”
  
  蓬莱乐馆,是京都新兴的戏院,据说是请洋人设计的建筑,新潮,美观,别具一格。来自各大省城的曲艺界名家近来都喜欢去蓬莱乐馆唱戏,一时名声大噪。
  
  “顾小姐,打搅多时,竹筠告辞。”纪竹筠轻轻施礼,转身轻呼:“福儿,我们回去。”却见福儿从树后的马车里跳下来,接着她走向马车,嘻笑道:“姑娘,再不叫我,我差点睡着了。”
  纪竹筠微微一笑,表情有些许得意,眼角的余光感觉到后面的人正看着她。
  雪,零星的飘落,扫拂着鼻尖,冰凉。顾元渊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我,真的不近人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出去旅游了,回来累得只想睡觉,偷懒了几天。




7

7、离弦之箭 。。。 
 
 
  蓬莱乐馆,顾名思义,仙人之地也。这座新潮的戏院有西洋建筑特有的实用性,结构严谨,端庄肃穆,也有东方文化固有的意境,端庄古典,豪华气派。门口的海报上,登载着京都仙子纪竹筠古筝新曲演绎会。时代变了,赶时髦的青年们对一切新鲜的事物充满了好奇,这座新戏院本来就是吸引眼球的最好招牌,京都仙子,这个雅号也充满了诱惑力,古筝新曲,更是剂强有力的广告,很大一部分人都是赶这个热闹买票进了戏院。
  
  “秋老板,纪小姐,请二位随敝人进去!”
  一辆马车停在门前,从戏院正门走出一个身着西装打着领带的胖子,笑容可掬。
  对面茶馆的楼上,玄凯看到竹筠由老鸨秋姨陪护着下了马车,戏院老板何润圣亲自出门迎接,说着热情的恭维话。
  
  “怎么样了?”他问匆忙赶来的岳华。
  “将军正赶来,我们都准备好了。”岳华肯定的点头。
  玄凯紧皱剑眉,攥着拳头道:“成败在此一举!今晚务必送将军出城!”
  岳华与他对击一拳,信心十足:“一定!”
  
  “陆建章保护袁世凯去会见德国公使去了,顶替他监视将军的是朝鲜人金俊业,这个人奴隶出身,后来投入袁世凯的军队,只是个小校尉。不过袁世凯对此人很是器重,破格提拔到总统府护卫营做管带,可见其人能耐非常。现在袁世凯要当皇帝,他也非常恐惧有人要刺杀他,顾元渊受了伤后,总统的安全工作全由陆建章负责,可以说寸步不离左右。金俊业这个人对袁世凯死心塌地,必然竭力阻止将军出走计划的。他的底细我不是很清楚,三哥可要小心了。”岳华谨慎的提醒玄凯。
  
  玄凯点点头,激动的看着乐馆的正门,慨然叹道:“为了国家,为了共和,再大的牺牲也不足惜!”
  岳华见玄凯左右围了几个陌生男子,个个精干,威风凛凛,好奇的问:“三哥,这几位也是我们的同志吗?”
  玄凯笑道:“所有的爱国志士都是我们的同志,这几位朋友是我们四万万同胞中的几个人,也代表了我们所有的国人。”
  岳华敬佩的朝几人抱拳:“各位同胞,努力!”
  那几个人略微点头,面无表情。岳华心中越发好奇,这些人的辫子刚剪过,脑门光溜,脑后还有一截凌乱的短发,神情阴冷。难道是三哥请来的帮手?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乐馆外,小凤仙下来,挑开帘子,搀扶长袍马褂,戴着墨镜的男子下来,二人亲密的挽着手臂走进了戏院。他们的后面也停了一辆车,下来的是个面目俊冷如刀刻的高瘦青年,他环视周围,紧紧跟了进去。
  
  顾元渊走进居仁堂拜见大总统,得知大总统今早去政事堂会见德国公使朱尔典,好像谈论十分重要的事,一个上午也没回来。她返回的时候照例去内务处看看宗德。
  眼前是刺眼的金黄色,皇冠,龙袍,玉带,帝王佩戴之物一应俱全。
  “元渊小姐!”宗德见她发呆的看着桌子上放置的物件,不言也不动,感到惊讶。
  顾元渊淡淡地说:“宗伯,这些是瑞福祥制作的礼服吗?”
  “你真厉害,元渊小姐!一眼就看出这些衣物做工精妙,只有瑞福祥才有的手艺!”宗德赞道。
  顾元渊走上前,盯着袍服发怔,“大总统真要当皇帝了。”
  宗德喜欢的朝天稽首:“天下万民拥戴,奏请大总统荣登大宝,做中国的新皇帝。大总统还在犹豫呢,唉,这天下乱的,还不是没有一国之主闹得!天下该有个主心骨了,大总统知道天下百姓是拥戴他做新皇帝的,已经命令政事堂的张大人采集民意,设立安抚院,接受朝贺,顺天应民才可登基。大总统当皇帝,这是天下之福,百姓之福啊!”
  顾元渊苦笑一声,“宗伯,有了新皇帝,老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过了吗?”
  “自古以来,中国不能没有皇帝的,满人守不住华夏江山,改朝换代是顺应天意,是天命。”
  宗德虔诚的说道,剪短的辫子稀疏的盖在脑后,骨子里流淌的还是帝制血统。
  “大总统做皇帝,也是这座总统府最值得庆幸的事,看来登基典礼就要举行,宗伯可要操心了。”顾元渊淡淡一笑,轻轻施礼告辞。
  宗德称是:“元渊小姐关心我,真是感激了。元渊小姐比我重要,请小姐保重身体才是。”
  顾元渊微微叹息:“多谢宗伯。”
  宗德有礼的恭送她,“元渊小姐慢走。”
  
  天色昏暗,难得晴朗的一天,没到午后就要下雪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心里有些烦躁,走到冷湖便不想走下去了,坐在凉亭里,突然听见一阵天籁之音从天际飘来,好像幻听。难道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此刻验证了吗?
  忽然,她感觉有人朝这里走来,心里有一丝异样,赶紧闪到丛丛雪峰后面。
  
  “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邮政局那儿我都去过了,花了一番周折好不容易拿到这些证据。蔡锷跟云南那边的联系一直没中断过,这几张电文都是用密码写的,意思是叫蔡锷速归,共举大事。还有几页是革命党邀请他共同反袁,维护共和,反对帝制。还有这封信,是蔡锷回复革命党的,说他身不由己,身陷囹圄,恳请对方相助。这不是明摆着他要离开北京城吗?他就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可是,大总统一直不相信蔡锷会造反,还对他信任有加,不许我们说他的不是!”
  “大公子,如今证据确凿,大总统不得不信了吧,蔡锷再是个人才,也不能养虎为患!”
  
  顾元渊看都不用看,也知道这两人是袁克定和他的师爷彭齐。这二人收集蔡锷出逃的证据有什么目的?
  “大公子,如今可是关键时刻,总统即将登位,您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可是总统一直犹豫您这太子身份,你应该做出点成绩证明给大家看,蔡锷谋反证据确凿,总统还蒙在鼓里呢。您想,一当被蔡锷逃回云南,他一定联合革命党的孙黄,上海的陈其美举事造反,那时他们遥相呼应,那后果不堪设想啊!总统厚待蔡锷的用心,就是稳住南方,好应付北方的革命党。如果这个格局被打破,北洋军队根本无暇应对全国各地的叛乱,帝制运动势必流产。所以,在下以为大公子必须做出决断!”
  
  袁克定赶紧问:“你说怎么做?”
  彭齐哼道:“我有探子密报,说今天晚上革命党要营救一个大人物。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蔡锷。”
  
  “今晚?这么快!”袁克定难以相信。
  “革命党已经布置好了,他们还收买了皇城里的大内高手对付陆建章的侍卫营。您说,革命党不惜花大本钱营救的人除了举足轻重的蔡锷,还能有谁?”彭齐嘿嘿笑道。
  “皇城内的高手?”袁克定惊疑不定。
  “满人丢了江山,他们愿意看着大总统做皇帝?满人怕是对大总统恨之入骨。再说,这些高手如今是丧家之犬,谁给他们银子,他们就替谁卖命。革命党收买他们也不奇怪。”彭齐分析得头头是道。
  “在哪儿?”袁克定已经放弃了怀疑,紧张的问。
  “蓬莱乐馆。”
  顾元渊的心脏跳了一下,却听袁克定道:“真的?那可如何是好?我们快去禀报总统,调集军队包围蓬莱乐馆!”
  “不可!大公子可有想过,如果消息走漏,蔡锷没有逃走,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彭齐赶紧劝止。
  “那怎么办?听之任之?”
  “监护蔡锷的任务是那个朝鲜人负责,就怕他负责不来。不如——我们埋伏在十家胡同里,那是出城的必经之地。如果蔡锷逃到那里,我们就一举抓获。就算他没有来,也不至于搞得很砸。大公子,此时是您证明自己能力的最好机会。”
  “彭先生,一切由你负责。你拿我的号牌快去准备,买几个外面的人阻击蔡锷出逃,绝不可惊动总统。我等候你的好消息。”袁克定狠狠的说着。
  二人密谈了半天,算是拿定主意。二人匆忙离开后,顾元渊这才走出暗处,没有阳光的冬日真的很寒冷,她感觉到自己微微发颤。
  
  纪竹筠化了淡雅的妆容,身穿蓝白长裙,青丝盘起,额前刘海微扫,发带飘拂,脚步轻盈,身姿曼妙,有种出尘脱俗的仙气,她怀抱古筝,步入宽大的舞台,场下坐满了观众,不闻人语声,只瞥见人头攒动的影子。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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