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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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无痕-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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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秉干赶紧朝他挤了下眼珠子,嘴上已经在讨饶:“大人息怒,属下和展鸿兄弟看到皇上的手谕,就是想把顾元渊拦下来,也没胆子违抗圣旨啊!”
  “狗屁!什么皇上手谕?你们两个笨蛋,为什么不跟我汇报?”陆建章怒火中烧,举着手恨不得扇他们的嘴巴子。
  陆展鸿僵了脸,年轻的脸很是愤懑,昂然说道:“大人!在下看到了皇上的手谕,上面清楚的盖着洪宪皇帝的印章,皇上要人,我们这些听差的部下怎敢抗旨不遵?”
  陆建章大怒:“陆展鸿,你别仗着有你大伯父撑腰,就敢在我的执法处目无尊长,嚣张跋扈?你们看着嫌犯从眼皮子底下溜走,竟然不采取任何措施阻止,你们这是失职,无能,就是居心叵测!”
  “大人!顾元渊是郡主,又不是革命党——”陆展鸿还要辩驳,赵秉干吓得赶紧拉住他,瞪了瞪三角眼,“兄弟,你敢顶撞大人,活得不耐烦了!”
  他暗暗骂了这个初生牛犊的小子连累自己,表面还是低声下气的朝陆建章赔罪:“大人啊,我们是小人物,大人您一个指头就能捏死我们。那个文贵妃是皇帝的身边人,她拿着皇上手谕,我们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啊!而且,小的听说那个文贵妃要把顾元渊转送到广慈堂治伤,小的赶紧回来禀告大人,等待大人指示!”
  他瞥了陆展鸿一眼,也没提他发现并追踪革命党的事,心想着,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展鸿满脸的不服气,也不吭声。
  “广慈堂?”陆建章冷喝一声,像是思量着什么,“顾元渊倒是把广慈堂看得很重,徐载德那个老家伙是她的世伯,与她父亲交情不错——”
  话说一半,陆建章突然吃了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刚要下令。
  “大人!大人!”
  门外跑来一个管带,朝陆建章行了跪礼:“回禀大人,城南方向发生枪战,巡防营的士兵发现了好几具尸体,据查,这些人来历不明,绝非京城人等!”
  陆展鸿脸色一变,明白那些尸体正是夜里追杀顾元渊的那些杀手,但是他保持了沉默。
  “什么?城南方向发生枪战?”陆建章又惊又怒,骂道:“他妈的,这些革命党真是太嚣张了!去,查出革命党跟什么人交战?”
  “是!”管带营长领命而去。
  
  陆建章似乎消了一半气,冷冷的扫视着陆展鸿,又对赵秉干喝道:“赵队长,我命你们带人去广慈堂守着,如果让顾元渊逃出北京城,你们两个拎着脑袋来见我!”
  赵秉干慌忙应道:“小的遵命!请大人放心,小的们就是不吃不喝也要把人盯死了,绝不让一只蚂蚁溜出去!”
  “展鸿!你怎么不说话?”陆建章瞪着陆展鸿的双目发出狠狠的冷光,似乎太不满意这个刚从英格兰场回来的豪门小子。
  “属下明白。”陆展鸿不顾赵秉干对他使眼色,傲慢的回了一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赵秉干有点发慌,脸部肌肉抽动,赶紧朝陆建章谄媚:“大人,这陆少爷就是年轻气盛,不识抬举,亏了大人提携他,他还不识好歹哪!”
  
  “哼,这个小子仗着他伯父陆征祥是总理大臣,就狂傲自大,目中无人了!以为他自己念过几年洋墨水,就想着在我执法处大展抱负,飞黄腾达的,做梦!”
  赵秉干愣愣的看着须发膨胀的陆建章霸气十足的笑道:“我陆建章就是北京城的太岁,谁敢在我头上动土,谁就没有好日子过!”
  
  晨曦微露,纪竹筠再次遇见了徐家大少爷徐正邦。
  徐载德把徐正邦从朋友家急召回来,当徐正邦一身酒气的赶回来时,看见父亲铁青着脸。来不及跟父亲解释什么,他就被竹筠悲哀凄凉的神态感化了,他迷糊的神智立刻清醒,“纪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竹筠立刻闻到徐正邦身上的脂粉香,不过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她恳求道:“徐少爷,请你帮我们!”
  徐载德沉重的说道:“邦儿,你别问了,现在用你的车立刻送元渊和竹筠离开京城,去你姑妈家暂避一时。快!”
  “哦,我就去准备。”徐正邦看情形十分紧急,赶紧帮着竹筠扶着担架走出门外,门口是一辆白色福特轿车。
  “徐少爷,多谢!”竹筠照顾着担架上的元渊,对徐正邦欠身拜倒。
  徐正邦意识到事态严重,也不问什么了,立刻说道:“不必客气了,纪姑娘,我去开车!”
  “一路小心!”徐载德安排一个老妈子跟去照顾元渊,慎重的交代着竹筠,“姑娘,你天资聪慧,悟性奇高,我老头子不过是行医年月久了,经验比你多而已,我的医术并非世人赞誉的那样高超出群,所以,渊儿的伤能不能治好,就看你了!”
  
  竹筠急忙下跪,感激的说道:“徐爷放心,竹筠一定能治好元渊!徐爷多番救助我们,竹筠在此谢过!”
  “姑娘请起!时候不早,你们快走!”徐载德拉起她,关切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革命党暗杀活动日渐猖狂,北京城人心惶恐,气氛紧张,所以陆建章已经严令各个城门关口严加防范,盘查一切进出人口和货物,特别是内城,盘查的非常严密,几乎不可能让什么人轻松过关。因为要去河北姑母家,徐正邦开车来到崇文门。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去,守卫城门的官兵值了一夜的班,无精打采的端着枪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玻璃。
  徐正邦摇下车窗,嘴里叼着烟斗,傲慢的看了这个关口的营长,“我是皇宫的人,要出城办事。兄弟,行个方便吧!”说着,他掏出一把大洋散在营长的脚底下。
  “证件!”营长瞟了眼地上的大洋,也没去捡,还真是尽职。
  徐正邦皱了剑眉,拔下烟斗笑道:“兄弟,你真是忠心可嘉啊,都像兄弟这样尽责尽职,革命党怎么进的来?好,你们做的非常好,改天请皇上颁发个嘉奖令给你们!”
  
  “先生,陆大人已经下令,对所有关口严防死守,防止革命党浑水摸鱼乘虚进出!这不,先生大清早的就要出城,我们这些当差的只好得罪了!”营长带着几个兵卒围着汽车逡巡着,纳闷的朝车里探视,有点狐疑。
  “你们想干什么?”徐正邦冷哼一声,不急不慢的抽着烟斗。
  “对不起了,先生,我们想查查这车里是什么人?”营长凑近车玻璃朝里面张望。
  车里的竹筠抱着仍然昏迷的元渊,心里紧张起来,她不自觉的握了一把银针,只要这些官兵有任何歹意,她就豁出一条命跟他们拼了。
  那个老妈子何时见过这等剑拔弩张的场面,吓得直哆嗦。
  
  




36

36、逃出京城 。。。 
 
 
  当赵秉干和陆展鸿带着人赶到广慈堂的时候,只看见徐老爷子坐在院子里逗着鹦鹉玩。
  “徐老先生,您老早啊!”赵秉干陪着笑脸,朝老爷子一躬。
  徐载德忙着给鹦鹉喂食,微微一哼,头也没抬,“官爷,你们也不迟啊,不知官爷来我广慈堂是看病还是抓人呢?”
  “哦,徐老爷子心如明镜啊,您老知道我们的来意,那么在下请教了,大郡主顾元渊身在何处呢?”赵秉干戴着礼帽,笑得很是冷涩。
  徐载德呵呵一笑,拍了拍手,接过小丫头送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官爷,大郡主呢,是来过,可惜我这广慈堂庙小,容不下大菩萨!”
  赵秉干拉下了脸,冷笑道:“在下不知徐老先生是什么意思?”
  徐载德审视着赵秉干陡然变色的脸,哼道:“官爷,大郡主身份尊贵,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她伤势非常严重,徐某医术浅薄,岂敢耽误大郡主的性命?所以,大郡主已经离开广慈堂,官爷还是去他处寻找大郡主吧!”
  赵秉干的脸一阵抽搐,突然掏出了手枪,“徐老先生,赵某职责所在,得罪了!”他左右看看,头一歪,示意几个便衣搜查房间。
  几个便衣迅速闯进每个房间里搜查,凶煞无礼,一时惊得鸡飞狗跳,骇得下人们惊慌失措。
  
  陆展鸿没有进去,他看着门前的青石路上有两道车轮碾过的轮胎印,似乎在思量什么。
  顾元渊为什么要逃走呢?她真的是革命党的奸细吗?
  “徐老先生,请你放明白点,要是被我抓住你协助大郡主跑出京城的证据,嘿嘿,就怕老先生吃不了兜着走!”赵秉干一张猪肝色的脸露出狠色。
  徐载德指着他,断然喝道:“这里是广慈堂,不是畜生来放肆的地方!带着你的狗滚出去!”
  “你!老家伙,你给我等着!”
  赵秉干又气又怒,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掏出了手枪就奔了出来,“不好了,顾元渊跑了,快追啊!”
  陆展鸿却很淡定,他锁着眉头,看着车轮印一直延伸到南面,心道:顾元渊要出城。
  赵秉干也发现了路面上的车轮印,也算他够机灵,立刻醒悟了过来,手一挥,“快追!去崇文门!”
  
  徐正邦不耐烦起来,他下了车一把推开那个营长,“混蛋!车里是皇上的红人元一郡主,因为抓捕革命党受了重伤,正要出城寻找名医治伤,你们想耽搁郡主的性命吗?”
  那个营长被打歪了帽子,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有一把手枪指着脑袋。
  “再放肆,我就毙了你!”徐正邦的手枪狠狠的顶着他的脑袋。同一时刻,两边的兵卒也举起了长枪对准了徐正邦。
  
  营长有点被唬住了,“你们,你们真是皇宫里的人?”
  
  徐正邦哼了哼,猛然抖露出一张精致的厚纸,放在营长的眼前,“兄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截皇上的车子?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怒道:“诺,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营长正感到惶恐,想派人跟上司汇报,突然眼前一亮,看见红红的大印章,似乎是“洪宪皇帝”四个触目惊心的字,他捧着这张皇帝手令,看到上面写着“通关令,一切关口予以通行”,这张纸的份量够重了,营长灰了脸,小心的呈上手令,慌忙跪倒:“小人有眼无珠,该死该死,请大人恕罪!”
  “你们做的很好,尽忠职守,临危不惧,我一定报到上面为你们请赏!”徐正邦煞有介事的点头赞许,他收起通关令,指着铁丝网拦起的栅栏,“放行吧!”
  他暗暗松了口气,赶紧上车发动了马达,冷汗早已浸湿了贴身的衣服。
  守关营长不敢怠慢,赶紧指挥兵卒们移开了障碍物,并列队站在两边朝着缓缓驶过去的汽车敬礼。关口的路况很糟糕,汽车疾驰过去的时候,扬起了漫天尘土,更是增添了雾气的浓重。
  
  纪竹筠想问徐正邦为何开始不拿出这纸通关令,话到嘴边突然领悟了,陆建章一人身兼数职,掌管侍卫营多年,麾下心腹众多,特别是城防和军警处,更是他的嫡系子弟兵,惟其命是从。尤其在当下严峻的局势下,没有他的命令,就算袁克定来了也一样要搜查才可放行。陆建章有恃无恐,狂妄嚣张,因为他的后台是袁世凯。
  而,如果盘查下来,就应了那句话,迟则生变。很难预料陆建章会不会派人追赶过来。
  徐正邦似乎深谙这个道理,采取了威逼恫吓的手段,唬住了这些官兵。
  
  一卡车的便衣来到关口时,眼前漫天的尘土还没散去,赵秉干发现了异常。
  守关营长当然认得执法处的车子,小跑着来到车前,立正敬礼:“大人!”
  赵秉干瞪着眼睛骂道:“混蛋,你们干什么吃的?什么人大清早的就出城?”
  “报告大人!小人严加盘问过了,刚刚出城的是皇宫里的大郡主!”营长很认真的汇报,以为自己干得不错。
  赵秉干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甩手就扇了营长两个嘴巴子,“你这个蠢猪!老子毙了你!”
  营长被打得晕头转向,顾不得帽子被打飞,慌忙跪倒,惊愕的看着他,“大,大,大人,小的 犯了什么错。。。。。。”
  赵秉干抬脚就踢他个人仰马翻,“笨蛋!你放跑了重犯!”
  “快给老子追!”他跳上了卡车,吼着开车的兵卒加大马力朝尘土迷漫的南方追去。
  
  汽车一路向南,来到河北境内。
  路况实在糟糕,颠簸不平,因为积雪的缘故,汽车轮子几次陷入坑洼地里打滑,徐正邦焦急的说道:“纪小姐,路不好走,车子也快没汽油了,我去找辆马车回来。”
  竹筠抱着元渊也不敢换姿势,生怕弄疼了她,她听徐正邦如是说,便充满了感激:“徐少爷,真是麻烦您了。”
  徐正邦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关切的说道:“我姑妈住在定州,还有一个时辰才能赶过去,元渊小姐能不能坚持?”
  竹筠心里一疼,低眼看着脸白如纸的元渊,泪水毫无节制的落了满脸,“没事,她不会有事——”
  徐正邦吐了口气,立即打开了车门,“你们等着,我去附近的农家找一辆马车。”
  “徐少爷,请你快去快回!”竹筠看到外面的天气不太好,真担心又要下雪。
  “放心。”徐正邦戴上礼帽,迅速跑向对面的村庄。
  
  一旁的老妈子担心的看着昏迷的元渊,忐忑的说道:“顾小姐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姑娘,这该怎么办啊?”
  “拿点水来。”竹筠号了元渊的脉搏,心里略微放松,见她嘴唇更加干裂,便想给她喂点水。
  处于荒无人烟的偏僻道路上,铁皮箱似的狭窄空间也冷如冰窖,竹筠更紧的抱住元渊,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
  干裂的嘴唇一碰触冰冷的水滴,明显蠕动了一下,竹筠已经很小心了,可是水滴还是顺着元渊紧闭的嘴角流了下来,灌入颈子里,刺激了皮肤,她分明在颤抖。
  “元渊!元渊!”
  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脸上却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近在咫尺的一张模糊的脸渐渐清晰起来,那又惊又喜的激动颜色令人震撼。想说点什么,双唇一张,赫然开了丝丝裂缝,血丝渗了出来,在苍白无色的脸上点缀了一些生气。
  “不要说话,元渊,不要说话——”竹筠想为她擦拭唇上的血迹,又怕弄疼了她,泪水再次滴在她的脸上。
  你是水做的吗,为何每次见你,梦中,还是现实,你总是在流泪?
  果然很听话,顾元渊不再张口,抬起的一只手缓缓触及那一头已经凌乱了的青丝。
  竹筠想笑,想安慰她些什么,可是莫大的欢喜刺激了她本来就不堪重负的心,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了,酸涩的嗓子无法吐出温柔半句。
  
  “顾小姐福大命大,有菩萨保佑呢!”前排的老妈子陪着抹了把眼泪。
  这时,外面有一阵驴子嘶叫的声音,竹筠转头一看,却见西装革履的徐正邦坐着一辆驴子拉着的马车回来了。
  “实在找不到马车,我买了一头驴子,简单摆设了一下,凑合着坐吧。”
  因为打战,这个偏僻的小村庄也不能幸免,附近的牛马被官府征调,百姓家里能有一头驴子耕地就已经很不错了。
  徐正邦用五块大洋才买了一头驴子来拉车,所谓的车就是一个铁皮箱子,乡下人进出城里倒是常坐这种交通工具。
  “实在是没法讲究了,纪小姐!”徐正邦表示很抱歉,担心的问:“还有一段路程,天寒地冻的,元渊她能受得了吗?”
  竹筠看着怀中的元渊,坚定的说了一句:“徐少爷放心,元渊没事。”
  她似乎是回答徐正邦的话,也像是鼓励虚弱不堪的顾元渊。
  顾元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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