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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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无痕-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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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筠一个震颤,“什么?施姑娘她——”
  文意抹掉泪水恨声说道:“姐姐莫急,待你好了,我们一定为施楚姐姐报仇!”
  玄凯也愤然说道:“竹筠不要悲伤,刽子手欠下的血债,我们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竹筠泪流满面,哽咽着说:“表哥,顾,顾元渊呢?”
  玄凯似乎怔了怔,勉强的放低声音,却那么激动的说:“竹筠,这个女人很复杂,她不是我们能够争取的朋友,你以为 她帮过我们救蔡锷将军就是好人了,她不是!你知道吗,这次我们的朋友策划谋杀袁世凯的计划很周密,却被顾元渊破坏!她是袁世凯的忠实走狗,助纣为虐的帮凶。她这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家臣不会和我们合作的。你不要对她抱任何希望!”
  竹筠摇摇头,看着表哥义愤填膺的脸,苦笑道:“表哥,是她救了我,总统府 发生爆炸,我只想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玄凯皱眉不语。文意走过来说道:“姐姐啊,你自己性命堪忧,还为他人担心!你说得这个顾小姐她如今可是风光极了呢,她救驾有功,袁世凯已经诏告天下,封她为洪宪皇朝的第一郡主,比谁都要得宠啊!”
  玄凯表情一冷,淡淡说道:“竹筠,外面正在抓捕爱国志士,这里也不安全。你暂且休息,我出去安排一下,尽快将你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我没事,有文意在,你放心。”竹筠轻声回答。
  
  玄凯一走,竹筠就抓住文意的手问:“是她通知你们的?”
  文意犹豫着说:“姐姐,你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宋大哥说有人走漏消息,潜伏在总统府里的那个人岌岌可危,行刺袁世凯的计划要失败了。顾元渊已经知道很多秘密,她救你是有目的的,你还想着她干什么?”
  竹筠手一紧,急道:“文意,你忘了我们的身份?我们不是革命党,没有干爹的命令不能擅自行动。可你怎么把自己卷进这场漩涡了?万一被干爹发现你投奔革命党,违抗他的命令,后果不堪设想啊!”
  文意哼了哼,道:“姐姐,干爹不是命令我和宋大哥接触的吗?我正是按照他的意思行事啊。”
  “和表哥接触只是干爹的策略,他的目的是为了除掉袁世凯。但是干爹的真正用心是为了皇城里的宝物,也就是我们的使命。干爹在暗,我们在明,我们的一切举动都逃不出他的眼界。要是轻举妄动,干爹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看来表哥要除掉顾元渊,他一定是为了那个金丝雀。文意,你不要答应他!”
  文意弯弯的眉毛一扬,狐疑的审视竹筠急迫紧张的脸,冷笑道:“姐姐,我明白了。你绕来绕去还是为了顾元渊啊!你,你对她,对她——还不死心?”
  竹筠不想否认,苦苦恳求道:“看在我们一场姐妹的情分上,你告诉我,表哥是不是在计划暗杀她?”
  “我不知道!”文意恼了,气呼呼的转身不理竹筠。
  竹筠恳切的看着她:“文意,这件事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表哥说的话你要考虑清楚啊,杀掉顾元渊并不能解决问题的。”
  
  雪花还在天空漫天飞舞,冷湖冻结成冰,甚至可以踩着走路。十夫人童心未泯,不顾奴婢的劝说恳求,竟然走到了湖中央,轻灵的笑声融化了冰冻的僵冷。
  她玩得正开心,突然瞥见一个戴皮帽子的高挑人影,脚底一滑,哎呀——
  正要摔倒,身子突地被人揽住,抬眼去看,是她。
  “元,元一郡主。”她笑得很灿烂,媚眼如丝,看得元渊不能接受。
  “十夫人要小心,这里是湖心,不是好玩的地方。”顾元渊扶着她的腰身向岸边走去。文菲雪看着她的侧面,黑色的皮质毛领大衣,红色的围巾,咖啡色的皮帽,衬托着她过分苍白的肌肤和额头上青色的血管,越发显得干净纯粹。
  文菲雪依靠着她,似乎想汲取一些温暖,可惜皮质的冰冷让她更感到空间的寒气。
  “明天府里有喜事呢。”
  元渊也不答话,扶着她走到两个奴婢身边,“十夫人受了寒气,你们伺候夫人回去。”
  “是,郡主。”奴婢恭敬的拜了拜,搀扶着文菲雪。
  文菲雪轻笑道:“你们等着,本夫人要和郡主说些话。”
  奴婢们赶紧走到旁边等候。
  “有什么事?”元渊没有半点客气。
  文菲雪走近她,一双美目在她冷酷的脸上逡巡,声音也暧昧得令人疑惑,“我对你不错。有的事是我替你解围的,你是知道的。”
  元渊脸色不好,“你想说什么?”
  文菲雪美目一眨,玩味的笑道:“不想怎么样。蔡锷出逃当天,皇上问过你呢,是我帮你圆场的,我说你没回来是因为旧疾复发,需要在广慈堂养几天病,而且你叫人送了信回来的。还有呢,你在总统府里很乖,外面再怎么闹,你只是和我下棋写字,没有任何出轨的行为。”
  就在元渊吃惊当场,文菲雪几乎是凑上她的身子,在她耳边吹气,“我临摹你的字可以乱真了,总统还说你教的好呢。”
  “你在监视我?”元渊惊怔,一把抓住她柔弱的肩膀,眸子里的狠色叫人心慌。
  文菲雪没有惧色,还是柔和的笑着说:“现在你救了皇上,已经打消皇上的疑虑,你安全了。”
  手一用力,元渊逼视着她,“你想干什么?”
  文菲雪吃痛,轻哼一声,“你弄疼我了。”
  元渊不在乎,她需要弄清楚文菲雪的目的,“快说。”
  文菲雪眉尖耸动,肉体的疼痛激起肤色绯红,很痛苦的哼着,“元渊,我要害你,还会告诉你这些吗?”
  元渊一愣,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对她的禁锢,“你到底要干什么?”
  文菲雪缓缓一笑,看向元渊的眼睛已经很清明透彻,“元渊,不管你信不信,我是身不由己的。就算我做出对你不利的事,也是被迫为之。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叫你明白,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我希望你离开。”
  为什么?
  顾元渊惊异,但是她不是冒失的人,生生忍住内心的震惊,眼线一挑 ,“我会信你?”
  “那是你的事。”文菲雪淡淡一笑,红艳的嘴唇吐出最后一口暧昧,轻盈的身子已经退了出来。
  
  




23

23、蛰伏 。。。 
 
 
  马车的□辘碾压着路面厚重的积雪,几次堵塞,身材壮实的车夫狠抽马儿,急得不耐烦起来,摘下破毡帽嚷嚷道:“先生,这山路不好走,您下来得了,我不要你的钱,您还是另请高人呐!”
  玄凯跳下马车,又掏出几块大洋,“老哥,你看我这拖家带口的停在山腰上,怎么赶路呢?老哥辛苦,兄弟明白,这几块钱先拿着,等到了地方,我再给您好价钱!”
  车夫眉毛胡子沾满雪霜,嘟囔着:“看先生你是个厚道人,不然哪个在大晚上给你拉车?”说着,他收起眼前的几块大洋,拿着铁钳子下去掏车轮子里的积雪。
  玄凯也跟着去帮忙,风雪呼啸,尤其在晚上。
  车里也不好过,寒风透过车厢钻进来,冷得比冰窖,棉衣盖在身上却没有半点温暖,竹筠抬了抬眼,感到身边还有人,便问:“我们到了哪里?”
  文意靠近她,忙道:“姐姐别急,宋大哥在外面推车呢,应该快到了。”
  “我们去哪儿?”竹筠看不见文意的脸,也能听出她的焦虑和担忧。
  文意扶着她坐起来,安慰道:“姐姐放心,我们去的地方干爹一定找不到的,姐姐不必担心出什么差错。还有啊,姐姐可以趁着养伤好好休息一阵子了,宋大哥会好好保护你的。”
  “说,去哪儿?”竹筠没有心情听她耍贫。
  文意笑了笑说:“一座庵堂。宋大哥说这里的堂主是他的朋友,很安全。”
  竹筠微微苦笑:“文意,我有什么危险呢?为什么要把我送走?”
  文意一急,眉头直皱,“为什么?姐姐不明白吗?”
  我明白什么呢?难道说,你们担心顾元渊会来找我?难道你们不希望她来找我吗?可是,她会来找我吗?
  
  顾元渊来到了“迎客山庄”。所谓山庄只是一家客栈,在京都繁华之地,这样的客栈举目皆是,一点不出奇。已经过去六天了,如果人还在这里,早就没命。她心底苦苦一笑,我这是干什么?即使没人来救她,警察局的人也该查到这里了,早该有消息传出来的。既然没有动静,也就说明人不在这里了。可是我还来这里,是担心,还是庸人自扰?
  
  “元,元渊。。。。。。我没有,没有想欺骗你的。。。。。。。我不想害你,不想伤你。。。。。。你明白吗。。。。。。。。”
  脑海里再次浮现那凄凉哀伤的丽颜,滴滴情泪就像刀子一样划过她的心脏,很疼。
  当她赶回仓库时,竹筠蜷缩在干草堆上人事不知,地上的一滩血早已凝固,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她昏迷不醒,盖在她身上的黑色斗篷血迹一片,触目惊心。
  再多的仇恨突然消失,发自内心的怜惜瞬间充满空虚愤懑的胸怀,她抱起她朝外面跑去,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活着,竹筠!
  她知道枪伤还是西医治疗比较好,所以她直奔施米特的私人诊所。西医救人的过程很直观,吊水,输血,消炎,包扎。施米特忙碌大半天才顾得上喘口气,他摘下口罩擦着脑门上的汗水,看着顾元渊摇头:“顾小姐,这个病人伤得很重,再晚点时间,就没法救了!”
  “她怎么样?”顾元渊脸色苍白,好像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失血太多,还在昏迷。我正给她输血,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施米特一头金发,白皙的皮肤,高鼻深目,也是个比较英俊的男子。“顾小姐,我已经帮你救过两个人了,这个人情什么时候还我?”
  顾元渊脸色缓和了些,听施米特这样说,便说:“施密特先生,谢谢你。”她掏出几张银票给他,“这些钱是诊金,请施米特先生收下。”
  施米特推开她的银票,慇勤的笑道:
  “今晚大世界有京戏,好像是荀慧生的名段。我很有兴趣去观看,顾小姐肯赏脸吗?”
  顾元渊眸子一淡,礼貌的说道:“很抱歉,我还有公事要办,不能陪同。请施米特先生收下诊金,多谢。”
  施米特碰壁,摇头叹气:“噢,顾小姐不用客气,下次再说吧。”
  “这个病人很特殊,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施米特先生帮忙。”
  施米特呵呵笑道:“帮人帮到底,顾小姐请说。”
  “请施米特先生帮我送封信。”顾元渊写下了地址。
  “另外,明天早上请先生把病人送到街对面的客栈,有人会来接她。”
  “可是,病人还没渡过危险期!”施米特惊讶。
  顾元渊没有表情的说道:“施米特先生只要按照我交代的去做,病人就会很安全。”
  因为袁世凯被谋刺,京城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竹筠受到枪伤,必会引起警察局的盘问,也就陷入危险之中。所以,她必须被送出城。
  
  老板识人,一看顾元渊的穿戴就明白来路不小,不会是住店的,陪着笑道:“这位小姐光临小店是——”
  “几天前一个洋人送来的病人是不是住在这里?”顾元渊冷着脸。
  老板还真的是记忆犹新,慌忙应承:“是啊,这事奇怪,对面的洋医生把病人送到我的小店,还说病人的亲戚很快就来寻人。本来我是不肯的,好端端的谁愿意让无根无底的病人住下?可是洋人还挺横,说是官府有人,如果不让客人住下,就告官!哎哟,闹了半天,免得吃官司了!谁敢得罪洋人?可局势紧张,我不得不跟洋人谈好条件,只住一晚,如果第二天不来人把病人带走,他不告官,我也要去告官!”
  老板显得很激动,当他看到面前女子一脸的不善,又放低了声音笑道:“没想到了晚上就有人来了,说是病人的亲戚。一男一女两个人,挺客气的,付了钱就把病人带走了。哎,那个生病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就是病怏怏的,很,很像水仙馆的那个头牌!”
  老板说得眉飞色舞 ,像是说戏般玄乎,当他回过神来时,高贵的客人已经走出店外。“这么美的女人,穿得这样时髦,嘿,新鲜!”
  
  回到总统府,袁克定拄着拐杖从居仁堂走出来,一看见顾元渊就冷笑:“元一郡主这么早去哪儿了?父皇正找你呢!”
  你也叫我郡主?虽然总统府里的人都是这么尊敬她,好像非常荣耀的样子,可是顾元渊听在耳里是那么的刺耳。此刻听袁克定这样叫,更加有讽刺意味。
  “大皇子很关心我的行踪?”元渊冷淡的问。
  袁克定哼了哼,走过她身边时沉声道:“你小心点,那枚炸弹是警卫营的人放的,这个刺客你也认得。”
  “谁?”元渊冷笑。
  “岳华的弟弟,副官岳霖。”袁克定狠狠的读出这个名字。
  岳家兄弟?宗德的内侄,因为宗德跟大夫人的关系,他这两个内侄一直是在总统府长大的,深受大夫人器重呢。岳华在蔡锷出走时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这件事只有元渊知道,她怕宗德担心,就瞒着老人,还说岳华可能被革命党害了,老人很悲伤,又担心侄子跟革命党有牵连,更不敢说。现在岳霖又闯出这种大逆不道的祸事,老宗德的处境堪忧!
  金俊业严刑拷问下,守卫居仁堂的卫兵交代出侍卫官岳霖曾经来过居仁堂检查防卫工作,按说岳霖是侍卫官,只听从后宫太太们的支配,不需要也没资格管理居仁堂的事务。他越权过问居仁堂的安保工作一定是别有企图。金俊业当晚就逮捕了岳霖,小伙子破口大骂袁世凯当皇帝的丑剧,还说自己有负天下百姓,没能炸死袁世凯这个窃国大盗,实在是憾事!
  顾元渊吃惊非小,她不理袁克定的冷嘲热讽,匆忙朝内务堂赶去。
  
  她几乎是奔入内务堂,却看到袁世凯坐在里面,宗德匍匐在地,抖如筛糠, “皇上,皇上饶命啊!老奴不知道霖儿那个逆子竟敢犯下行刺皇上的滔天大罪啊!”
  元渊单腿跪倒在地,朝袁世凯行礼:“皇上,元渊冒犯您的威严,请皇上恕罪。”
  眼角的余光瞥见文菲雪正拿着绣帕擦拭眼泪,娇滴滴的哭着,“皇上啊,算了,宗管家根本不知情。他侄子犯下大祸,跟宗总管有什么关系?皇上英明,一人做事一人当嘛,宗德一把年纪还为他侄子连累,好可怜!”
  袁世凯长叹一声,看着元渊说道:“起来吧,渊儿。”
  元渊皱了眉,不太情愿的朝文菲雪行礼:“见过文贵妃。”
  “免礼了,郡主。”文菲雪玩味一笑,眼睛亮亮的打量着漂亮的人儿。
  袁世凯摸着浓密的胡子,浑厚的嗓子扬起愤懑的情绪,道:“我袁世凯对得起天地良心,当皇帝也是黎民之福!外面那些乱党就是看不得我袁世凯坐天下当皇帝,他们不想当皇帝吗?呸!他们造反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得到天下?什么民国大总统,什么内阁,什么议会?还不是换个名号,骨子里都是一样货色!”
  他这样骂着是舒坦,可是把自己也带进去了。
  “皇上息怒!犯不着跟乱党怄气,这天下还得皇上操心呢!”文菲雪轻轻捶打袁世凯的后背,媚态十足。
  元渊眼也不抬,躬身朝袁世凯说道:“元渊斗胆,恳求皇上饶恕宗总管对子侄管教不严之罪!岳霖犯下大罪自当按律论处,与宗总管没有直接关系。多年来,宗总管对皇上一片忠心,昭如日月。皇上明察!”
  袁世凯哼了哼,鼻子里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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